“他不是同xìng恋吗?”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他毕竟和女人结过婚。”
“你可真爱瞎cāo心。”
“爱就是战斗。”
两人开着玩笑,信步而行。来到大路上,发现路上满是要出外享用晚餐的情侣和家人。这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城市,与耶诞节相当搭调。
餐厅里弥漫着热闹的气氛。
两人被带往靠窗的座位。
“可以继续昨天的话题吗?”
干杯后,和见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个嘛……得看你。”
惠弥语带玄机地应道。
和见一脸纳闷。
“为什么?为什么得看我?”
惠弥沉默不语,静静正视着妹妹的脸。
“因为我的旅行袋被人动过。”
“咦?”
“有人在我的旅行袋里翻找。”
“原来如此。小偷的目标是你的旅行袋?难怪我什么东西都没掉。”
惠弥颔首,喝了口葡萄酒。
“我也因此明白大门没锁的原因。”
“大门没锁?”
“没错。我一直百思不解。因为钥匙孔没有被人撬开的痕迹,所以肯定有人用你的钥匙开门。既然这样,对方为何不锁门呢?”
“会不会是一时心慌?”
“我不认为对方会心慌。因为他很仔细地将我旅行袋里的东西恢复原状。差点连我都没发现东西被人动过。如此小心谨慎的人,岂会忘记锁门?”
“那么,对方为什么故意不锁门?”
“为了让我们知道有人闯入。”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险起见。只要让我明白有人从外头闯入,就算事后我发现自己的旅行袋被人动过,也会认定是那个人干的。”
和见秀眉微蹙。
“你的意思是?”
“如果大门锁着,而我又发现自己的旅行袋被人动过,那么犯人就只有一位。”
“惠弥。”
和见脸色丕变。
“你的意思是我干的?”
“没错。”
惠弥以冷峻的口吻应道,用力点着头。
“就是你动我的旅行袋,所以你假装门没锁。为了让我以为是有人从外头闯入,翻找我的旅行袋。”
和见沉默不语。
惠弥喝了口葡萄酒。
从和见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思。
“你这是在保持缄默吗?”
惠弥语带讽刺地问。
“不过,我还是得向你问清楚。你在找什么?不,是谁叫你这么做?你究竟是受何人所托,检查我的旅行袋?”
和见只是望着装有炖牛ròu的盘子,一动也不动。
3
街上行走的情侣上空,瑞雪飘降。
路上的积雪,在黑暗中浮现微微的白光。
看在旁人眼中,惠弥与和见应该跟其他情侣一样感情融洽。
哈利路亚!好迷人的圣诞夜。在细雪纷飞的北国,只有他和妹妹两人,处在这僵硬的气氛中。惠弥向和见抱怨,说这难得的葡萄美酒都变得苦涩难喝了。
“我没有恶意。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我从以前就觉得你是在从事某种危险的工作。我只是心想,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以解除我心中的不安,所以才……”
和见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说道。
“我看你是想找寻可以证明你心中不安的线索吧?结果找到了吗?亏你还大费周章地演了这出戏。换门锁得花不少钱呢。”
惠弥语带嘲讽地说道。
“总比被你发现要来得好。我后来打电话告诉保全,说我已找到钥匙,不需要换门锁了。钥匙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直觉向来很好,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发现旅行袋被动过的事。”
“那还用说。为什么我和你得像间谍一样,刺探彼此的心思呢?”
惠弥以怄气的口吻说道。他在心中发着牢骚别让我cāo不必要的心好不好。
“上了这个年纪,以前可以轻易开口问的事,现在都不敢问了。”
和见语气平静地说。
“就算你用这种老实的口吻说话,我也不会上当的。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解释吧?”
“我没骗你,真的是我自己决定要这么做。我没受任何人指使。”
“嗯,没想到你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
惠弥说完话,感觉和见顿时面如白蜡。
看她那掺杂着愤怒和不安的侧脸,惠弥认为她或许真的没有说谎。
没错,妹妹确实失去了一段不短的岁月。这段期间,她谈了一场苦恋,昔日那全身散发光辉、信守承诺的女孩,如今已不复见。她偷偷检查爱人的手机,因猜忌而损耗自己的身心,过着孤独的日子。孤独和嫉妒会如何消耗一个人,让人变成丑陋的野兽,惠弥心里很清楚。更何况和见很了解自己哥哥的个xìng,如果是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而非得用这种权宜之计的话,倒也不无可能。
不知为何,惠弥感到喉咙一阵苦涩。也许我该假装不知情才对。
“他也一样给我这种感觉。”
和见似乎正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
“就是博士。”
和见不满地说道。
“他好像有事瞒着我,全心投入自己的秘密工作中。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好工作。”
“真的吗?”
“真的。他愈来愈常心不在焉,坦白说,我还怀疑他是不是和妻子复合了呢。”
“你猜错了对吧?”
“嗯。在这方面,他是不会说谎的。”
“嗯,那么,你对他的神秘工作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没有。那时候我从他手机的通讯录中发现你的名字,从前后判断,认定你是刻意来这里找我。如果你是我的话,会不会怀疑呢?”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的确,换作是我,也会觉得可疑。”
“我就说吧。”
和见松了口气,频频点头。
惠弥心里也已有所觉悟,如果自己没向和见透露相当程度的资讯,恐怕无法取信于她。
“好,我明白了。我确实是对博士的工作感兴趣。恐怕就是你口中的秘密工作。不过,那纯粹只是我个人的揣测,实际上他从事的下作是什么、是否已经成功,还没有人知道。我之所以和博士接触,一方面也是别有用心,这我无法否认,而博士应该也没发现我别有所图。”
惠弥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问题是,我一直以为对博士的工作内容感兴趣的人只有我一个,但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此刻,博士有许多朋友来到此处。大家都想了解他的秘密工作。”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见以认真的口吻询问。
惠弥耸了耸肩。
“这我还不能向你透露。还不清楚我的猜测是否和博士的朋友们相同。我也只是臆测,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才来到这里。那是近乎传说、无从捉摸的故事。”
“近乎传说的故事?”
和见一脸茫然地重复了一次。
“没错。简言之,就我而言,那就像是宝藏传说。不过,传说往往都带有一丝真实,不是吗?”
惠弥呵呵地笑了。
他们决定不续摊,要回和见的住处继续喝。
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来威士忌,一面等候房内变暖,一面在酒里掺入水壶里的热水,举杯共饮。
“那张地图与他的秘密工作有关吗?”
和见披上长袍,如此间道。
“这就不知道了。我有点在意,所以才把它带走,不过,看过之后,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将地图摊在桌上,两人仔细端详。
“好老旧的地图啊。”
“这是昭和九年大火前的地图。这张则是大火之后的地图。”
“啊,原来是这样。那这个记号是什么?”
“这我也看不出来。”
“难道你明天打算去这里查看?”
“是有这个打算。”
“我可以跟你去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只好让你随行。”
“谢谢你。”
“用不着道谢。话说回来,这原本就是你爱人的东西,如果没有你,我也无法取得这张地图。”
惠弥在烟灰缸里拧熄香烟,喝了口威士忌。
“爱人是吧。他真的是我的爱人吗?”
“干嘛突然这么说?”
惠弥替和见的酒杯斟满酒,暗哼一声。
“我以为他深爱着我,而我自己也对他相当执着,宁愿追随他来到这里。但回首过去,总觉得我们两人就像是透过对方在爱自己一样。”
“你的分析可真是无情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自己执着的对象突然从眼前消失,感觉如梦初醒。”
“嗯。”
“不过,应该这么说才对吧?超越这样的障碍,我们还能如此相爱,这份感情才格外动人。”
“哦,这个我懂。愈是有障碍的爱情,愈是炽热如火。”
“嗯,这倒是真的。”
和见手持酒杯,手撑着鬓角发呆,缓缓开口道:
“那些医生和保育动物人士中,不是偶尔会有这样的人吗?虽然明白他们对患者和动物充满慈爱,但总感觉他们就像假人一样。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应该是因为他们爱的不是患者和动物,而是‘能以慈爱对待患者和动物的自己’,不过他们自己始终没察觉。”
“啊,真的有这种人。不法宗教家当中,这种人特别多。”
“博士为人善良,充满魅力,但却有这方面的特质。面对一个年纪相差悬殊的年轻女孩,他能纯真地陷入热恋,他喜欢这样的自己。”
“确实有这种人。”
“我心里也会注意周遭的女人。看大家总是很快地坠入情网,很快地结婚,我便告诉自己,我和她们不一样;我的爱情要像爱情故事一样精彩,沉浸在那种优越感当中。”
“少女心还真是复杂呢。”
“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白天时之所以落泪,一来是因为和他太太打了照面,但心中却没有任何情感,不过,更令我震惊的是,当我想到他死后,什么样的情感在我心中占据最多空间时,结果竟然是放心。答案是放心耶。我觉得自己总算能够回东京了,终于获得了解放。”
“那有什么关系。这是理所当然的情感。”
“可是我很震惊。他死后,我心里真的觉得松了口气,这样的自己让我感到惭愧、可悲。”
“何不把它想作是他给你自由呢?因为你如此执着,折磨着自己,所以他才给你自由。这是命运的安排。”
“这根本就是图自己方便的解释嘛。”
“我们人的内心,为了保护自己,始终都在找寻图自己方便的解释。所谓的心理作用指的就是这个。既不会给人添麻烦,又能给自己内心带来慰藉,这样有什么不对?”
这样的走向不错喔惠弥心想。她泪流满面,若能以第三者的旁观角度来分析她自己,那么目前可说是在失落感的状态下,朝正常的心态迈出了一大步。
“听完你说的话,一切仿佛都可以很简单地看待,真不可思议。”
和见笑了。
“因为这世界已经很复杂,我只是不想让它再变得更复杂罢了。”
惠弥如此回答道,又再点了根烟。
这时的他,认为自己对妹妹的精神建设出了份力,沉浸在这份满足感中直到隔天一早。
惠弥隔天一早醒来,过了约莫三十分钟,这才发现和见人不在屋内。昨晚他与和见喝酒聊天,觉得妹妹已恢复了朝气,心里感到放心,因而沉沉入睡。
当他一觉醒来,发现客厅无比明亮,咖啡早已煮好,报纸也已放在屋内。虽然不见妹妹的踪影,但他满心以为妹妹是去采购早餐的食材,于是梳洗完毕后,他优雅潇洒地喝着咖啡,阅读早报。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和见怎么迟迟未归,这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大衣不在屋内,放有贵重物品、总是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也已消失。她常穿的马靴也从玄关消失了踪影。可以确定的是,她为了不让惠弥发现,打包了最少的行李,主动离家。
惠弥试着打她的手机,但却转至语音信箱。惠弥大发雷霆,在语音信箱里留了一句“耶诞快乐”。接着他粗鲁地一屁股朝椅子坐下,喝着咖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试着回想昨晚自己所说的话,他确定里头没有暗示或是挑拨和见演出失踪记的话语。那么,她为何要刻意失踪呢?不,等等,她该不会是到公司工作吧?她说过,有资料得整理。想到有这个可能xìng,惠弥吁了口气。也许她外出时曾跟我打招呼,是我自己睡得太沉了。
但数分钟后,惠弥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发现一个信封。里头放等一把屋子的钥匙和一封信。
[惠弥:
姑且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很谢谢你来找我。向你吐露心事,心中舒畅不少。不过,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暂时跑去避难。你放心,我会在岁末时回东京去。屋子的钥匙我留给你保管,你可以任意使用。记得要留意关门和烟蒂。
和见留]
惠弥皱起眉头,抽着烟阅读信上的内容。
说什么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烟从鼻孔喷出,他紧咬着香烟底端。
她这算是顺手牵羊吗?竟然带着我从博士家拿走的那两张地图,一起消失无踪。
可恶,万万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竟然被自己的妹妹摆了一道。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狠狠打她屁股。
惠弥使劲将香烟拧熄在烟灰缸里。这时,手机铃声作响。
惠弥看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忍不住蹙眉。大姐怎么时机抓得这么好,偏偏在这时候打电话来。
“惠弥?早啊,你起床啦?和见呢?”
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背后有孩子的叫声。
“早啊,香折。和见出门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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