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和付甜甜在人声喧闹的马路便道上继续踟躇前行。
两个人并肩挽臂，且行且语。
“我们先不说那个什么李思曼了，好吗？”付甜甜挑衅地瞥保罗一眼。
保罗没有回答，但显然是同意了。这个时候，付甜甜说什么，难道还有他能不同意的吗？
“说说你们家吧！这才是我要面对的。”
“哦，你不必紧张。”保罗深情地看付甜甜一眼。“我们自己生活。我是说，我们单独生活。离开这里，暂时先租个房子住。你说呢？”
“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很容易解决。说说当前的吧！”
“当前，也很容易解决。哦，其实，这些都是套路，都是浮皮潦草的东西，不是根本的c本质的。”
“那本质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我们俩。我们的内心，实实在在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怎么想并不那么重要。我们都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但是，光想还不够。还要把想落实到实处，在现实中安家。婚姻不就是这样的吗？”说着，保罗用探寻的目光盯着付甜甜。
“你还是说到了婚姻。”付甜甜怯怯地说道。
“哦，不！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们不是已经说过，说好了的吗？先在一起生活”
“看看合不合适？”付甜甜打断保罗的话，粗声粗气地说。“不合适就算，就拉倒！”
“不是这么个说法，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你也知道，也了解，而且”
“好啦！先不说这个。”付甜甜有些赌气地再一次打断保罗。
两个人继续前行，各自想着心事。
倏地，付甜甜终于发问了，她盯着前方，故意不去看保罗，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甚至绝恨的劲头，问道：“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哪个？”
付甜甜惩罚性地瞪了保罗一眼，说道：“明知故问！”
“哦，你是说吴老师，吴小兰。”
“可不是！以后千万别再这样，躲躲闪闪。尤其，根本躲不开的，你还要偏去躲闪。有用吗？”
“是，是，是！”保罗一边说，一边诚恳地点头。
“也是你的圈套吧？”
“什么？”保罗故意把自己的诧异口吻夸大，几乎到了滑稽的程度。
“巧妙的安排，精心的设计。一句话，套路。完全的套路。这种类似的套路，你试过了几回啦？都成功了吗？成功率不会很高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好，既然你这样问，那我就说。来一个李思曼还不够，还要来一个半老徐娘，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是个骚娘们。”
“你越说越离谱啦！”
“不是吗？不骚，她亲你？可是你说的，还强迫了你。你忘了吗？在承德的时候，你亲口说的。也不知道是真强迫，还是假的。你是用力挣脱呢？还是半推半就？或者，干脆，投怀送抱。哈！哈！”
“哎呀，我跟你说”
“噢！不用说！”
付甜甜停下脚步，盯着保罗。
保罗愣愣傻傻地站在那里，左右不是，用近似哀求的目光瞟着这个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的女人。
付甜甜迈开脚步，继续前行的同时接着说：“这样挺好。”
“你挖苦我？”
“不，我说的是实话。”
保罗用不相信的目光偷窥付甜甜一眼。
“这么说吧，既然我今天能来到你家，参加这个鸿门宴。难道你还不理解我吗？我为什么来，为什么能在那家和各色人等虚与委蛇地说笑，进行那些你我都看不上眼的所谓的交际。呵c呵，交际！我还不是要和你发展关系吗？否则，我何苦呢？”
“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更确切地说，我们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当然，程度有所不同。但是，我们至少到达了某个契合点。否则，我也不会这样，不光是到你家来，我甚至都没有必要和你交往。”
“谢谢！”
“我说你这样做很好，是有原因的。是啊，你不管是不是你吧，反正今天一个追求你的女人找上门来，不光给你，给你们全家人献殷勤。那个李思曼！这个什么吴老师，吴小兰呢，和您亲吻过，搂抱过，也来啦。也不知道是凑巧呢，还是什么，反正她是来了。”
保罗像是不得已，苦笑两声。
“你别笑！这样真的很好，非常好！”说罢，付甜甜扭过脸来，相信地看着保罗。她极力地，同时也有些力不从心地，把自己的真心实意，通过目光传递给对方。尽管，她知道，她的努力很可能不会成功。但她必须去做这样的努力。因为，除了这个努力，她还能做什么呢？
“说到根本上吧！保罗。既然你我都到了这一步，就像你说的，即将共同生活在一起，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说呢？”
“当然，非常好，我完全同意。”
“可是，根本上的，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您捡主要的说，我这个人吧，脑子慢点儿，笨得要命。可也要看跟谁，跟我喜欢的，我佩服的，我还是挺容易开窍的。真的，我这个人吧，就这德行。”
“嗯，那好吧。”付甜甜满足地微笑起来，并带着更深的微笑，与一种能够直达心灵的感激，深深地瞟了保罗一眼，接着说：“我也是，就像你说的，跟我喜欢的人，我还是能说明白的。”
“那太好啦！”保罗又嬉皮笑脸起来。
“这些个就不用说啦！”
“那些个？”保罗收起嬉笑的表情，极力用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付甜甜。
“你家的这些人，更不要说那两个帮腔的女人。”
保罗呵呵一笑。
“再简单点儿说吧，一句话，就用一句话说。”
“你说！”
“我已经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爱情，你没有。”
保罗一听，不禁皱紧眉头。
“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可是”
“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是，我们，我们一起生活，是，一起生活，并不需要刻骨铭心的爱情。不是吗？”
保罗嗫嚅着，欲言又止。
“你不用回答。这个，不用说。我们都明白。只是碍于面子，中国人的面子，而不愿意直接坦诚地说出来罢了。其实，爱情恰恰对婚姻，或者说一男一女的共同生活是有害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个，这个嘛”保罗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我还得进一步去领会。”
“好，那你就慢慢领会。可我要说，我们一起生活没问题。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保罗倏地一该嬉笑的嘴脸，严肃地，甚至恶狠狠地盯着付甜甜。
他俩僵硬在那里，僵硬在街道的便道上。
片刻之后。
“哦，怎么？”付甜甜仰着头，带着满脸的迷惑问保罗。
“等你回话啊！”保罗温存地凝视付甜甜。
“想听什么？”
“当然是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和我一起生活！”保罗把挽着女人的胳膊抽出来，顺势搂住她那窄细的腰身。
付甜甜扭过脸去，看着马路对面一家美容会所的广告牌。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保罗搂得越来越紧。
“你把我弄疼啦！”
保罗松开手臂，温情却没有消失。那温情不仅仅是温情，更是一股汹涌激情的波浪，他可不愿意就此退潮。保罗一下把付甜甜拥入怀中，把自己的脸摆在女人的正面，两人的鼻尖几乎碰着，相互凝视。
片刻之后，女人的固执和冷漠，似乎终于被保罗热辣辣的目光稍微融化了一些，付甜甜朝保罗投去耐人寻味的一瞥，轻声言道：“什么事儿都让你给搞砸了。”
“怎么？”
付甜甜无奈地轻声叹口气。
“我搞砸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你都搞砸了。”
保罗不明就里地盯着付甜甜。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说罢，付甜甜原谅地瞅一眼保罗的眸子，似乎要从他那褐色的瞳孔中看到他眼神后面的东西。“本来好好的事儿，只要听你的，按你说的去做，到最后准是砸锅！比如说吧”
“什么？你说！”保罗急急地说着，又搂起付甜甜的腰身，更加用力地搂着，像是有些气急败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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