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堏远觉得,到底真相怎样,找时机一试便知,但愿自己现在猜测的都是空穴来风,都是无稽之谈,那这件事情就比较好办了,况且,以王爷的身份c王爷的清傲,云凐墨这样境况的女人,大概也不会入了王爷的眼。
“果真如此的话那云凐墨,你倒是很入本公子的眼,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看着你这只小羊羔,从我面前溜走的”
殷堏远至今都记得初见云凐墨时,她的模样,那是完全不同于月国女子的模样,宁静简单,虽不美艳,但浑身却有股从内至外的气质,就是让他移不开眼。
月国的冷秋寒意沉重,天深冷c人微凉。
窗外高大的树木都已经褪去了秋日的金黄,越来越冷的景象c如同此刻内心的荒芜。
諾粟琅盯着窗外看的出神,天色渐渐阴沉,起风了看这情景,不知道会不会落雪,不知道她会不会又去了假山那里
低头看着手中的信,每一封都写着她满满的思念,从校场回来,他没有去见过云凐墨,而她什么都没有说,仍然每天坚持把信放进假山的小洞里,有时候c信写的很长,有时候c只有只言片语。
末尘也是每天深夜都会去将信拿回来,可是肃王一封回信都没有给过,这样决绝狠心,如她那般冰雪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明白的吧,仅有的一次去兮安府看望乳母,也是选在深夜,她一定也会懂得,自己这是在故意避开与她相见的,但即使是这样,她却仍然在坚持。
真爱一个人,才会如此卑微,否则c以她的心性,早就不能忍受。
从校场回来的那天,諾粟琅真的很想立刻赶往兮安府。
可諾王派人早早守候传话,请肃王速速前往王宫。
以为王兄有什么要事,諾粟琅立刻策马扬鞭直奔王宫,却听到了诺王这样一番话:
“肃王爷c从校场练兵回来你辛苦了”
“如今将所有其他事务都放下,专心把大婚的事情办好。”
“那些王兄不希望出现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諾粟琅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王兄,诺王接着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諾粟琅对这句话的记忆太深刻了,多年前就曾经听到过,而且至今都没有忘记。
从王宫出来后,肃王觉得心中一片灰,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王兄会留意自己的一切,但他没想到王兄的消息如此的详尽,仿佛有只眼睛时刻都在盯着自己。
在自己的私事方面,諾粟琅觉得已经做的很低调,却仍然没有逃开王兄的耳目。
“昆娅马上就要嫁到月国,昆娅上次来看你,你们有些事既成事实,且无法改变,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一诺千金以及对月国百姓的责任!”
王兄的话似乎一直在諾粟琅耳边缭绕,他忍不住的边走边叹气,跟在一旁的末尘眼中也弥漫着一层愁云。
“你和昆娅的婚事,事关重大,牵系我月国千千万百姓的福祉,而且,昆娅性情骄横跋扈,你是知道的,但她对你那是绝对的好,这个你也清楚,所以每做一件事c你都要深思,每走一步路c也都要熟虑。”
“一旦你们大婚之后,对你来说c也许有时你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小小的错误,或许会使得很多人失去生命,错误,别人可以犯,但是你c绝对不能!因为你肩上扛了太多的东西”
想起这些话c諾粟琅忽然觉得胸口无比的沉闷,他将手放在胸口,抬起头一看,原来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近了兮安府,几十步之外,遥遥的看着兮安府的大门,諾粟琅低下头慢慢闭上眼睛。
刚刚在王宫,王兄的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无限惆怅的看着他:
“粟琅我愿意我们都生在百姓家,可惜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啊”
“你把该了结的事情c都了结清楚了吧,昆娅她非常的在乎你,这你是知道的,她容不下别的女人,这话早就对你说过百遍,你只要用心对她,那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身为男子汉c孰轻孰重心里要有度,这点小事,王兄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
王兄的意思c再明显不过了,他对自己的那些“小私事”也是清楚的,倘若自己再不收手,没准王兄就会像以前那样
諾粟琅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睛看了兮安府一眼,狠狠心转身上马飞奔离去。
那些信,他已经翻看过很多遍,眉头紧紧拧着,像是寒意都会在上面结一层霜,终于c末尘轻叹一声:“王爷,也许她等待的不过是想听你亲口一句话,哪怕是结束”
月国冬c落雪缤纷,云凐墨觉得心上有一道裂痕已经被积雪尘封,入夜她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小字:
薄衣寒窗凉瘦骨,乍觉别离苦。
辗转数寒更,卷帘秋意深。
不眠亦不休,夜长寸如昼。
万种相思,无处寻访,只恁心凉厌厌殇。
系你一生情,负我千行泪。
三千静默,君何苦?
自古负心今同古,
无心路,前缘误。星夜c月光越明寒意越冷,云凐墨立在假山旁许久,整个人都凉,犹豫思虑片刻,终于蹲身抬手探过去,那里,还是没有他的回信,她不禁哑然失笑:
是啊,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这一切都已经再明显不过,就差张榜通告路人皆知了,他再也不会有消息了,而我,不过是一场梦境里一个毫无征兆出现的情节而已,荒诞不合理,醒后即忘!
从怀中拿出写好的小信笺,云凐墨觉得自己可笑之极,事已至此c说那么多话,越发显出自己的尴尬,那不堪的感觉,令人极其厌恶。
于是c她缓缓抬起手,最后看了一眼那信笺,也许是寒冷中站了太久,双手都有点僵硬了,想要把信撕碎的动作略微有点迟缓。
一个温暖的怀抱自身后拥了过来。
“既然写了,为什么要撕了,不想让我看?”
云凐墨觉得心在这瞬间忽然就停止了跳动
那年月国隆冬,肃王爷大婚。
这对于月国百姓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多年后的云凐墨依然记得当年那场盛大的婚礼,皑皑白雪中,王妃的送亲仪仗浩浩荡荡,那夺目的十里红妆成为银装素裹的月国大地上最美丽的颜色c月国老百姓心中最耀眼的喜悦。
人们纷纷涌向肃王府的方向,虽然不能近距离的观望,但就算是远远地看见那婚车仪仗,也是欢呼雀跃兴奋不已,甚至有百姓跪地喜极而泣,好像是遇见了自己人生中最值得庆幸的事。
王妃陪嫁的嫁妆财宝不计其数,肃王更是大方的命人给沿途百步之外围观的百姓挥洒红线缠绕的礼钱,于是,王妃昆娅就这样一路在人们热情高涨的拥呼声中c风风光光地嫁到了月国。
那一切,云凐墨都清晰的记得,唯一不记得的,是当时自己看着眼前那情景时的心情。
殷堏远也一直记得王爷大婚那天的盛况,唯一不同的是,他比别人看的更为透彻,那些欢呼的人群,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心中一直尊崇的小王爷终于确定了他的人生大事,而非打心底里热切的欢迎这位胡奴王妃。
殷堏远的任务就是和一众迎亲大队伍一道等在月国边界,要确保王妃进入月国之后的安全,他没有心思被眼前这夺目的红色和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他的眼睛必须时刻紧盯着人群,在他心中c目光所及之处c处处皆有凶险。
有那么一刻c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身影,孤单而冷清的站在寒风中,完全没有融入这热闹的情景中去,人们在争先恐后的接住抛洒过来的喜钱时,她就那么定定的站着,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在欢乐的人潮中,如此清冷,肤色凝净微粉,以至于殷堏远觉得她周身泛着一层白光,那么格格不入的立于天地,使得他一眼就发现了这独特的存在。
不假思索,殷堏远心中跳出一个名字:云凐墨!
可等他再一回神看过去时,她已经淹没在人流中不知去向。
因为任务在身,殷堏远不可分神,所以,他立刻收回搜寻的眼神,同大队伍一起向肃王府迈进。
云凐墨当时什么也没想,她只是在去见水香回来时的路上,被人流拥挤到那个方向的,肃王的迎亲队伍必然经过王城,而那隆重的热闹与自己有何干呢?
放眼看过去,凡是在那队伍之列的人,全都一袭红装,如此闪耀,那时间云凐墨真的只是简单的路人,觉得那一片红色和那热闹的氛围纯粹的就像是梦境,于是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一场别人的盛宴,她仅仅只是个波澜不惊的旁观者,如此而已。
却忽然,于那片绵延不绝的红色中,唯独看见了一个眼神。
也是不假思索的,心中跳出一个名字:殷堏远!
其实没有怎么样啊,可是,她就是觉得唯恐有谁会看出什么不同,看出她这个站在月国土地上的异乡人c内心深处曾经有过一道裂痕,而谁又能知道c那伤痕正是眼前那位风光大婚的王爷所赐,是否痊愈不得而知c却已经生生的被自己尘封。
心事唯恐人知。
于是,云凐墨急急转身,消失在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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