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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方志强把许祎他们提溜走,除了叫他们写检讨,干脆让受伤的四人在医务室待了一晚上。
医务室有床,倒不至于不让他们睡觉。
陆云笙从课桌抽屉拿出英语书,叶小碗又关心地问:“你室友他们打架,没伤着你吧?”
“他被伤着,你是不是还想替他揉一揉!?”
一道冷厉的女声传来,打破教室里安静的早自习。
叶小碗转头,发现了窗外过道上的班主任。
迎上陈春丽要吃人的眼神,她黝黑的小脸上闪过慌张,立刻耷下眼睫,再也不敢抬头瞧一眼。
因为陈春丽的出现,学生们纷纷埋首看书,大气都不敢喘。
陈春丽带尖子班已经十来年,素来以严厉著称,最容不得学生有小心眼小动作。
像叶小碗这种硬塞进来的差生,平日里,陈春丽选择忽略,都已经是一滩烂泥,根本不指望她去糊墙。
现如今,陆云笙擅自和叶小碗做同桌。
在陈春丽看来,就像两条蛆虫终于拧到一块。
——只会变本加厉地影响六班风气。
陈春丽走到陆云笙桌前,如针的目光投过去,恨不得把陆云笙扎成筛子:“你的校牌呢!?”
类似责问的情形,自开学以来,已经发生无数次。
最后都是陆云笙低头挨骂。
即便如此,依然有胆大的学生偷偷望过去。
陆云笙抬眸对上来者不善的陈春丽,浅弯了下嘴角,不再像以往一样闷不作声,哪怕是被刁难,也回答得落落大方:“周末回家的时候,校牌被我不慎遗失,正打算向陈老师讨要备用的。”
“不慎遗失?”陈春丽冷笑:“怎么没见你把自己也遗失掉?”
医务室,许祎他们说的话尚在耳边。
班上发生学生斗殴,足以影响她这个班主任的年终考评。
这些年她带过的尖子班,升学率全校最高,风头远远盖过其他老师,结果今年,给她安排进来这么两个拖后腿的!
许祎的成绩不错,又和江涛玩得好,所谓人以群分,陈春丽昨晚接到电话,根本不信许祎会打架。
包括李杰他们几个,平日里,可都是安分的孩子。
果不其然——
她去了趟医务室就从许祎口中得知,他们是被陆云笙打伤,陆云笙却在值周老师面前反咬他们一口。
“你给我起来!”
这一声喝令,衬得周遭鸦雀无声。
陆云笙配合地退开椅子。
等她起身,教室里,是陈春丽几近苛责的声音:“别人都穿着长袖校服,只有你,不伦不类!整天跟体育生一块儿厮混,就你这副德行,等到高考,别说本三,连专科你都别想上!”
陆云笙却听得面不改色。
这些贬低和辱骂,对她来说似乎不痛不痒。
直到陈春丽骂完一轮,陆云笙才开口,不紧不慢地提出质疑:“我不记得哪条校规写着,十月份学生必须穿长袖校服。”
陈春丽没料到,这个渣滓还敢顶撞自己!
一时间,她心中的厌恶更甚。
盯着陆云笙,就像盯着一堆垃圾:“在我的班里,我的话就是校规,你要是不想听,马上给我出去!”
说完,陈春丽转身,面向着其他学生:“有些人投机取巧,以为进了尖子班就能读大学,自己不想学好,还连累同宿舍的室友!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种人踏上社会,也只会成为害群之马!真不想待在尖子班,大可以转去普通班!”
这般疾声厉色,就像一把大刀悬在所有学生头顶。
一时间,教室里人人自危。
达到想要的效果,陈春丽心里舒坦了些。
她的权威,不容许任何人挑战!
“至于陆云笙……”
陈春丽冷眼望向陆云笙:“去外面过道上站着!好好反思反思,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进来上课!”
话音落下,大多数学生都看向陆云笙。
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这个责罚可以说很重。
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和成年人没啥差别,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罚站,不亚于被人当众扇耳光。
然而,陆云笙的反应出乎他们意料。
他就像没事人似地,离开位置,真的走向了门口。
几乎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陆云笙踏出教室,驻足在过道靠窗的那侧,然后转过身,面朝着教室,安安静静地开始罚站。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铺洒而来,犹如一道金色的丝缎,将过道上的少年笼罩其中。
不管是少年那略凌乱的黑发,还是他身上的蓝白校服,全都蒙上一圈朦胧金光。
秦穆刚从吉普车里下来,余光便被二楼那道背影吸引了去。
虽然少年生得清瘦,身板却异常挺拔,犹如雨后的翠竹,水汽氤氲,似真如幻,校服蓝色领口下,颈线白皙,若非那头短发,怕是要被误认成女孩子。
“实验楼旁边,昨天我叫人重新测了面积,如果防空洞按图纸写的大小来建,绰绰有余。”
旁边说话的,是徐北高中的校长。
秦穆从二楼收回目光,勤务兵已经取来一份图纸。
早自习下课铃响,陆云笙还站在过道上。
课间,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
或上厕所,或打水。
无论是谁经过,都往过道窗前瞟一眼。
不用等放学,整个高一都知道,那个作弊的陆云笙,又因为犯事被他们班主任拉出去罚站。
许祎等人从医务室回来,瞧见陆云笙罚站,讥讽一笑,然后进教室。
六班,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
陈春丽来上课,直接无视罚站的陆云笙。
第二节课亦是如此。
陆云笙始终立在原地,两节课结束,课间操时间,看着排队的同学从她面前经过,仍然没挪动半步。
出操的广播音乐远远传来。
不出五分钟,教学楼就变得空荡。
陆云笙愿意在这里罚站,有着自己的考量。
在旁人的眼里,老师罚学生,肯定是学生叛逆不逊。
但是,倘若陈春丽哪天对她罚过头,再加上前事种种,其他人就会猜测,是不是陈春丽对她这个学生存在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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