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震旦叁·龙之鳞 >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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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芾是书法家里的一位怪才,因为行事怪诞,所以又叫“米颠”、“米疯子”,这一股疯劲融入书法,写出来的字迹气势惊人,同代的大书法家黄庭坚曾说,“米芾的书法如快剑斫阵,强弩shè千里,所当穿彻,书家笔势,亦穷于此!”

    这几句话翻成白话,意思就是,米芾的字好似风快绝lún的利剑,强劲无比的弩箭,锋芒所向,无坚不摧,其中的笔力气势,自古以来的书法家,没有一个比得上。

    六神关中,其余的六关每次都有变化。唯独“云谲天书”,自古以来必不可少,这一关来自古今书法家的帖,每次法帖都有不同,至干书家的来历,有震旦的,也有红尘的,这其中,米芾的书法最叫学生们害怕,这位老兄笔力太强,气势太壮,寥寥一字,胜如万马千军。

    许多学生的祖辈、父辈都在他的字前吃过大亏,震旦里说起“米疯子”的大名,没有几个道者不知道。

    方非的父亲方可沉迷书法。方非受他熏陶,从小到大临摹过不少字帖。这一张《真酥帖》他也临摹过几次。这一帖,本是米芾写给朋友的日常书信,法帖全文如下:“真酥一斤,少将微意,yù置些果实去,又一兵陆行难将。都门有干示下,酥是胡西辅所送。芾皇恐顿首。虞老可喜,必相从欢!”

    全帖只有四十七宇,这时横在天地之间,字字飞动,严阵以待,想要飞行绕过,根本是白费心机。

    这一关只有硬闯。学生们硬起头皮向前冲去,只听风声怒吼,四十七个大字迎面压来。

    这些字空有神意,没有实体,符法落在字上,好比击中虚空,可是对于学生来说,撇捺扫过,好比风云席卷,横直落下,又如迎头棒喝,他们除了躲闪,根本无法可施。

    巨字狂奔乱走,冲得学生七零八落。简真给一个“真”穷追猛打,吕品叫“微意”两字逼得走投无路,方非遇上了一个“欢”字,还没接战,那字忽地散开,横撇竖捺化身qiāng弹,冲着他一阵扫shè。

    方非几乎中弹,所幸五行磴上练了一身乱战本领,间不容发,从qiāng林弹雨中逃了出来。那笔画紧追不舍,唿啸声如芒在背,叫人心惊胆寒。

    他飞出一程,回头望去,忽又吓了一跳,身后的笔画多出了几倍,他粗粗一数,这些笔画,至少可以凑成四个“欢”字。

    “云谲天书”竟可自我复制。一笔一画,可以化身无数,那情形仿佛成群的战机,发shè无穷的飞弹。一群“欢”字左右散开,对他展开了一场围剿。方非接连遇险,好在他临摹过《真酥帖》,明白笔势走向,总能避实就虚,从百险中杀出一条生路。

    正躲闪,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方非扭头一瞧,禹笑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附近。她被一团青墨裹住了身子,尖叫着直往下坠,一个“将”字趁机压来,字体没到,笔势先至,一阵风雷激dàng,扫得少女跌跌撞撞。

    方非心一紧,催动尺木俯冲下去,还没逼近,一个“兵”字拦住去路,笔画星散,杀气四shè,方非心急如焚,发出一声长叫。

    这时红影一闪,简真飞身抢到,一伸手抓住了禹笑笑,他鼓起翅膀向左蹿出。“将”字一扑落空,转身变成两个,气势汹汹,分别扑向两人。

    大个儿舍身救下少女,禹笑笑身上的墨仿佛瘟疫,顺着他的手臂侵染上来,黏黏腻腻,滑滑溜溜,摸上去无形无状,他的身子却沉重起来。

    大个儿哇哇大叫,直愣愣向下坠落,“将”字扑到面前,几乎无处躲避。

    绝望中手腕一紧,身子忽又上升,简真抬头看去,大叫“方非”。方非抓着两人,十分吃力,不经意间,青墨沿着简真的手臂传染过来。方非身子一沉,也觉飞行不灵。不一刻,三人越飞越低,眼看掉进树林。

    嗖,一道金光绕来,方非身子一轻,停在空中,还不及抬头,就听有人笑骂:“两个笨蛋,救人不会用符法吗?”

    上方白光团团,夹杂一点紫气,懒鬼脚踩“紫璇风”,一道“金灵束缚符”飞出笔尖,紧紧缠住三人。青墨侵染有形之物,沾染不了无形的符绳。四人一个抓一个,好似一串腊肠,成了飞字的靶子,一转眼,“必、皇”两字唿啸杀来。

    吕品勉强躲过了“皇”字,“必”字笔势锋利,直直扫中了简真,大个儿身子一dàng,连带禹笑笑甩得老高。方非只觉虎口剧痛,登时脱手,简、禹二人失声尖叫,笔直向下落去。

    吕品咒骂一声,俯身冲下,一伸手抓住简真。方非心叫不好,果不其然,青墨顺着两人的身子,一股脑儿涌上了懒鬼的手背。

    吕品挣扎两下,忽地两眼睁圆,大喝一声“去”。青墨应声一缩,流回到简真身上。方非十分惊奇,忽听吕品又叫一声“消”,简真身上的青墨好似潮水退去,飞快越过手背,卷走了禹笑笑身上的青墨,凝结成老大一滴,散入空中,化为了一团纯青色的雾气。

    两人得了自由,纵身飞了起来。吕品一转身抓住方非,目shè奇光,方非与他的目光一jiāo,只觉浑身轻松,低头一看,青墨失去踪影。

    “懒狐狸!”大个儿一边躲闪飞来的“首”字,一边奇怪发问,“这青墨水是什么东西?”

    吕品忽东忽西,跟一个“下”字大捉迷藏:“这不是东西,只是你心中的念头!”

    “念头?什么念头?”简真一分神,几乎叫“少”字一撇扫中。

    “笨蛋!”禹笑笑从“实”字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压根儿没有什么青墨水,统统都是造化笔的幻术!”

    “谁是笨蛋?”大个儿一面冲她瞪眼,一面跟一个“果”字大跳对舞。

    禹笑笑叹气说:“好吧,笨蛋先生,今天多谢你了,改天你若有难,我一定尽力帮忙…”

    “谁要你帮忙……”简真哼了一声。

    方非好容易从两个“难”字间突围出来,大声说:“吕品,如果是幻术,你能不能把这些字统统消掉……”

    “不能!”吕品拼命躲闪“斤”字的攻击,“青墨水是幻觉,字儿却是真的,横撇竖捺,都是老笔妖横仿米疯子的笔意写出来的,个字里面都有他的神气!”

    飞字越变越多,几乎无处不在。不时有人中招,惨叫着落向地峡,有人落至半途,手握右拳,叫出“遁”字,从而退出考试,永久消失。

    方非知道这么下去,非得活活累死。“这一关的提示是什么?”念头闪过脑海,他举目望去,这时法帖已乱,文字忽集忽分,看上去极为混乱。方非以前临摹过《真酥帖》,帖中的文字大半记得,这时一面躲闪飞字,面默诵帖中的文字。起初漫无头绪,念到最后两句:“虞老可喜,必相从欢”,一道电光,忽地照亮脑海。

    “虞老可喜……虞老……老!”方非一转身,躲过一群“兵”字的围攻,经过吕品身边,大声问:“你见过一个‘老’字吗?”

    懒鬼一愣:“没有!怎么?”

    “这里面,一定有个老字!”

    “老字?”吕品冲口而出,“最老与最新!”

    方非一抬头,升起尺木,向着文字密集处飞去,吕品紧跟在后,简真与禹笑笑只怕有失,也飞身赶了上来。

    【智与力】

    四人飞到“云谲天书”的中心,这儿横直迸shè,撇捺乱飞,点画横冲直撞,好比大小山峦。四人身在其中,如在血火战场。

    “方非!”简真又惊又怕,“你疯了吗,来这儿送死?”

    方非左顾右盼,默不作声,吕品怒叫:“死肥猪闭嘴!”大个儿呸了一声,破口大骂,“懒狐狸,你想送死,我又不拦你……”

    “在那儿!”方非向前一指。吕品极目望去,心头一凉,文字丛中,一个“老”字时隐时现,它的四周上下全是文字笔画,移动较为缓慢,可是笔势外向,好似千军万马。

    “怎么进去?”吕品大大发愁。

    “钻进去!”方非面孔苍白,两眼炯炯放光,他一踏尺木,闯入文字从中,巨字横竖挪动,时分时合,少年却似失去形体,一眨眼,从文字的缝隙间钻了过去。

    “过绳网!”禹笑笑与吕品对视一眼,飞上前去,也如方非一样,透过文字钻了进去。

    简真瞧得心惊,咽了一口唾沫,收敛翅膀,也跟了上去。

    巨字擦身而过,相距不过寸许,如果文字太过密集,还要甘冒奇险,钻过笔画的间隙。到了这个时候,四人终于明白了道师的苦心,他们钻了一年的绳网,现如今,几乎钻得过任何狭窄的缝隙。

    文字来来去去,仿佛无穷无尽。四人精疲力竭的时候,前面忽然豁然开阔,出现了一片虚空。“老”字悬在中央,它的上下四方,巨字周流转动,好似如月星辰。

    方非一纵身飞了上去,身后三人发出一声惊唿,眼看他逼近那字,伸手一摸,“老”字飘然舒卷,活是一张大口,把他吞了进去。

    三人赶到近前,面面相对,同时伸手,按上了那个“老”字。

    一股吸力传来,三人身不由己地向下落去,周围青墨翻腾,好似悬空的瀑布。

    飞剑飞轮飞甲,统统失去了控制,下面一片虚空,只有茫茫青气,三人浑身绷直,双手紧握,掌心里的汗水不绝涌出。

    身子猛地一沉,仿佛落进了棉花堆里。软东西陷了足足十米,三人的坠落势头,全被吸收殆尽。

    棉花堆蠕动一下,嗖地向上弹起,三人始料不及,一阵腾云驾雾,扑通摔在地上,摔得筋骨酸痛,不由叫出声来。

    三人爬起身来,掉头望去,上下四方都是岩石,竟是一个极大的洞窟。

    软东西光白透蓝,横在三人身后,它的体格极大,横直数以百米,忽伸忽缩,忽高忽低,看似一个活物,可又无手无脚,也无眼耳口鼻。

    “太岁!”禹笑笑轻叫一声。大个儿立马反驳,“不可能,太岁在九地之下、暗无黄泉……”

    “没错!”吕品的目光扫过四周,深深吸了口气,“这里就是九地之下、暗无黄泉……”

    简真心子咯噔一下,望着那只太岁,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才还在青天之上,与白云红日齐飞,一转眼功夫,居然落到了九地之下,与地妖太岁为伴。

    沉寂时许,禹笑笑头一个清醒过来,大叫:“方非呢?”

    “嘘!”大个儿慌忙竖起手指,“别大声,惊动了太岁怎么办?”

    “你胆子还是那样!”禹笑笑鄙夷冷笑,“永远跟你的个头成反比!”

    “禹笑笑你……”简真一跳三尺,少女却把食指一竖:“别大声,惊动了太岁怎么办?”

    大个儿顿时收声,骂人话咽了回去,瞪着禹笑笑,眼里放出一阵乱箭;少女不甘示弱,扬起脸来,眼里迸出道道火光。两人来回jiāo锋,冷箭敌不过火焰,大个儿忽地心虚起来,避开少女的目光,把头一别,嘴里哼哼连声。

    “没出息!”禹笑笑冷笑一声。

    “你骂谁……”简真脸红筋胀,还没发飙,其他两人一起竖起手指,发出一阵嘘声,大个儿忙将嘴巴捂住,回头看去,太岁蠕蠕而动,怡然自得,一转眼的功夫,似乎又涨大了不少。

    正对太岁的是一条隧洞,禹笑笑向前走去,简真跟在后面,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咕哝,“吕品,书上不是说过,太岁什么都吃吗?为什么我们落在它身上,它也没吃我们?”

    “天知道!”吕品眨了眨眼,“兴许你肥ròu太多,它吃了发腻!”

    “呸!”大个儿啐了一口,“我看是你一身狐臊味,它吃了反胃!”他顿了顿,又冲吕品耳语,“方非没看见,你说,他会不会叫太岁吃了?”

    “呸!”禹笑笑一声怒喝,“简真,我可知道为什么太岁不吃你了,因为你有一张臭嘴巴,叫人闻了就想吐!”

    “哎呀呀,喝……”简真冲手心喷一口气,“好清新的口气,我天天都使‘漱口符’、‘洁齿符’,要不信,你闻闻看……”他恬不知耻,冲着少女大口吐气,吓得禹笑笑连连后退。

    “快来!”吕品在前面招手。两人互瞪一眼,快走几步,前方一亮,隧洞到了尽头,进入一方空地。

    空地的左右是两片山崖,山崖上雕刻了两尊巨像,高约百米,左面一个男子,尖嘴勾鼻,环眼圆睁,满头怒发飘举,手握一枚巨槌。

    右边是一个女子,姿容美丽,体态婀娜,双目注视前方,双手一上一下,紧攥一对大蛇,蛇身曲曲折折,十分狰狞可怕。

    “瞧!”吕品一指前方,“方非在那儿!”其他两人举目一望,两尊巨像中间,夹了一道紧闭的石门。石门上方写着“雷洞”两字,石门前方站了九个学生,左边一个是方非,右边八个,正是角字组和壁字组,双方手持符笔,相互对峙。

    三人连忙跑上去,禹笑笑大叫:“做什么?角字组,壁字组,你们想退考是不是?”

    “你叫禹笑笑是吧?”巫袅袅转过脸来微微冷笑,“你箕字组的人,怎么混到危字组来了?”

    禹笑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壁字组的人,不也混到了角字组来了吗?”

    “禹笑笑!”白和虎谐女不动声色,“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别谦虚!”巫袅袅yīndú一笑,“我听说,箕字组的禹笑笑,一个人有两个伴儿,白天跟二年级的桓谭卿卿我我,晚上跟这个九星骗子不清不楚……”

    “你胡说!”禹笑笑气得抽出符笔,吕品慌忙拦住她说,“别上当,她故意激怒你,你现在攻击他们,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呵!”巫袅袅笑了笑,“还是狐狸精的儿子识趣!”吕品的脸上像是挨了一拳,左颊的肌ròu微微抽动。

    “巫袅袅!”简真忽然大喝一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你骂我什么?”巫袅袅脸色大变。

    禹笑笑也很吃惊,回头望去,简真梗起脖子,粗声大气地说,“巫袅袅,听说你每天早上都刮胡子,对不对?”

    “你、你胡扯!”巫袅袅面红如血,耳边的牡丹花变成了绚丽的紫红色。

    “哈!”简真大声叫嚷,“这事儿谁都知道,吕品,你也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吕品咧嘴一笑,“我听说,角字组的巫袅袅,一个人有两个身份,白天是女人,晚上是男人,天天醒过来啊,都要对着镜子刮胡子,刮下来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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