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震旦叁·龙之鳞 > 第 30 章
    石柱,徐徐向上攀升。

    “快!”吕品又叫,“死肥猪,快摸柱子!”

    “怎么是我?”大个儿撅起嘴巴,很不乐意。

    “我来!”方非自告奋勇地爬到石神柱前面,定一定神,伸手摸去。

    石柱表面光滑,好似人体的肌肤,透过柱内的红光,可见方非的指骨血脉。

    此处别无古怪。方非正觉失望,一股酥麻透过掌心传来。度者浑身的毛发一根根竖了起来,紧跟着,手与石柱之间,迸出炫目的电光。

    “咻!”石妖势如电梯,笔直上升,三人毛发飞动、心跳如雷。

    一眨眼,红光消失,黑暗压顶,石妖升到了石柱的顶端,柱子里发出了一串鸣响,那声音十分动听,就像是黄莺在阳光下唱歌。石妖忽地一震,好似出膛的子弹,向着塔外嗖地飞去。

    这一下十分突然,三人应势向后一仰,方非呆在石块边沿,几乎滚落下去,天幸吕品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抓住。三人抱紧石妖,只觉耳边风声唿唿,跟着强光刺眼,石妖冲出了怪塔。

    它的势头不止,笔直向前急飞,地峡里狂风卷来,刮面生寒。方非探头望去,下方的石妖东丛、西一簇,满地茫茫乱走,又像兵马,又似兽群。

    鼻间传来了草木的清香,方非抬眼望去,波诡石阵已到尽头,翠色如波涌来,一排树墙迎面耸起,枝叶纵横jiāo织,遮掩得密不透风。

    石妖的深处发出嘎吱的鸣叫,前方的枝叶应声活转,刷刷刷纷纷闪开。三人眼前一黑,还没咂摸明白,石妖一股脑儿冲进了森林,沿途撞断了无数枝条,最后沿着粗大的树干,咕噜噜向下滑落,滑了半分多钟,咚地落在地上。

    这一番折腾,闹得三人晕晕乎乎,从石妖上下来,双腿忽高忽低,好似踩在棉花堆里。

    方非举目望去,四周巨木参天、怪藤垂地。藤蔓粗的胜过人腰,细的也好比手腕,纵横jiāo织成网,仿佛一面面软墙;上方的树冠浓荫如盖,也是密密匝匝,只有少许缝隙,可见些微天光。

    吕品唿出一口气:“好了,这是第二关!”

    “木奴阵法?”大个儿心神不安、东张西望,“怎么yīn森森的啊?”

    “废话!”吕品掏出仙罗盘,瞧了瞧。“这玩意儿的疯癫病好了!”

    方非也取出仙罗盘,凝目一瞧,指针不再乱转。吕品说:“入峡前我瞧过一眼,地峡尽头,该在东北庚四九卯三七!”指针应声转动,指向东北。

    三人顺着指针向前走去,林中空寂幽闭,虫豸鸟兽全无,只有叶尖的清露,时而滴落下来,发出微妙的轻响。

    长草乱石隐约可见,地上东一处,西一处,布满了许多水洼。水洼十分清浅,绿藻摇曳多姿,似要破水而出。

    走了几百步,前方树墙壁立,垂藤万千。简zhēn rén高腿长,走在前面,想也不想就扯那藤,吕品忽觉不妙,叫声:“慢着!”

    大个儿手快,懒鬼叫声出口,他已扪住了一根藤蔓,藤蔓簌地一抖,忽如蟒蛇抬头,向他拦腰卷来。

    “哎哟!”大个儿一声尖叫,被那长藤扯向树墙。

    “烈焰神锋!”方非下意识符笔一指,火剑噼中长藤,藤上火苗一蹿,反向简真烧去。方非吃了一惊,来不及变招,吕品大喝声:“太白无锋!”

    “切金断玉符”斩落,长藤浆汁四溅,闪电后缩,丛林中喷出雾气,火焰噗熄灭,一股青烟四散弥漫。

    大个儿落在地上,扯下燃烧的藤蔓,粗蔓断而不死,带着火焰不住扭动。大个儿又惊又怕,远远丢开,把头一别,吊起眉毛发狠:“方非你这个笨蛋,五行生克也不懂吗,木生火,你要烧死我吗……”

    “我……”方非面红耳赤。

    “不对!”吕品脸色一变,两人顺他目光瞧去,双双吃了一惊。藤墙波涛似的涌动起来。唿啦,干百根长藤一起蹿出,如灵蛇,如象鼻,快比疾风闪电,瞬间冲向三人。

    “太白无锋!”方非吃一堑,长一智,笔尖扯出一道金光,忽长忽短,横砍竖噼。金克木,木生火,方非之前用火克木,险些铸成大错,这时使用金相符法,与吕品且战且退。

    简真也舞起两口豕牙刀,寒光闪闪,旋风似的扫来dàng去,身边藤蔓寸断,浆汁横流,溅得大个儿满脸满身。

    树林深处,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好似沉睡的兽物苏醒过来。三人心惊胆战,寒毛直竖,忽觉脚下地面,波涛的动dàng起来。

    “快飞!”吕品驾起“紫璇风”,嗖地蹿上天去。

    方非暗骂自己煳涂,石阵里呆了太久,居然忘了飞行。他驾驭尺木,刚刚飞起,下方哗啦一声,千百树根破土而出,根粗皮厚,坚硬如铁,势如qiāng矛林立,向着天空一阵乱刺。

    方非极尽腾挪、左躲右闪,忽听简真哀声惨叫,低头看去,大个儿的左脚却被一条根须缠住,拍着翅膀上下扑腾。根须又粗又韧,简真摆脱不了,挥刀想要斩断,可是长藤漫天飞卷,一不留神,左边的翅膀又被缠住。他失去了平衡,笔直向下坠落,一条合抱粗的巨藤好似怒龙摆尾,向他恶狠抽了过来。

    “太白无锋!”两声断喝好似出自一人,两道白光同时闪过,根须藤蔓纷纷折断。谁知断是断了,纠缠依然如故,简真手舞足蹈地向下掉去,忽觉双臂一紧,身子飞速上升,巨藤从脚底掠过,卷起一阵凛冽的狂风。

    “死肥猪,你还真他妈的沉!”吕品被压弯了腰。

    “嘿!”简真死里逃生,眉开眼笑,“懒狐狸,有劳了!”

    “就你事儿多,干什么都慢一拍!”

    “胡扯,我吃饭比你快,长ròu也比你快,早上醒得也比你快……”

    “闹够了没有!”方非急得大叫,“现在怎么办!”

    “冲上去!”吕品大喝一声,三人飞身冲向树冠,懒鬼扬起笔来,白光飞过,一根树枝断成两截。

    他刚要穿过断枝,方非眼尖,忽见四周枝叶抖动,回想下面的遭遇,心头一寒,刹住去势。两人拉着简真,吕品被他一带,向后退了回来,刚要回头喝骂,一枚树枝忽地伸长,好似一杆长qiāng,掠过他的头顶。

    懒鬼吓出一身冷汗,两眼一扫,周围的枝干疯也似的长,结成栅栏牢笼,把三人困在了里面。

    三人挥刀运笔,好容易斩断枝干、钻了出来,累得气喘吁吁、近乎虚脱。飞了好会儿,树林终于安静下来,根须缩回土里,藤萝垂落下来,头顶的树枝也回复如初,枝摇叶动,如沐微风。

    三人落回地面,战战兢兢,到了这时才总算明白这片树林是一座苦牢,无门无窗,也无路可逃。想必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树林,困了其他的二十七组,破不了这个“木奴阵法”,后面的五关全是妄想。

    一番激战过后,地势改变,流水注入了一个深谭,潭水深沉幽静,好似一只无神的眼睛,默默地望着树顶。

    吕品沉吟一下,双手合十,对着一棵树木运起“天狐遁甲”。他的精神一进树木,仿佛一点水滴投入了汪洋大海,来来去去,根本摸不着边际。

    “它们不是树妖!”懒鬼放下双手,轻轻叹气,“天狐遁甲对它们没用!”

    “那是什么东西?”简真不住拭汗。

    “不知道!”吕品摇了摇头,忽听方非惊叫一声:“石妖呢?”吕品回头一看,眼神微微一变。

    “不会逃了吧?”大个儿小声唠叨,“石妖逃得掉,树林里一定有条通道!”

    “少做梦了!”吕品微微冷笑,“这儿远离石神柱,单块的石妖根本动不了!”

    “你们没发现吗?”方非凝视树墙,皱起眉头,“这儿的树木,跟以前的不太一样?”

    简真左右瞧瞧,心里发毛:“怎么不一样,你眼花了吧?”

    “不!”懒鬼摇了摇头,“真是不一样,准确说来,石妖没动,动的是树!”

    “树在动?”大个儿两眼瞪直。

    “这片森林……”方非的目光扫过四周,“正在向我们靠拢!”

    “好家伙!”吕品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要不了多久,这片空地就会填得满满当当,这片老木头,会把我们作成夹心饼千!”

    简真鼓起两腮,使劲瞪视一棵大树,猛可间,那条巨蟒似地树根,悄没声息地向前一冲,其余的树根也随之跟进,一眨眼,整棵树木挪动了足足一寸。

    大个儿只当眼花,揉眼再瞧,这一看,差点昏了过去,每条树根都在挪动,看似缓慢,其实快得惊人。

    “这个……”简真结结巴巴,“怎么回事?”

    “树木靠拢以前,得想个出阵的法子……”懒鬼的眼里闪过一抹忧虑,他坐了下来,拈起根断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

    “你干吗?”简真呆呆地问。

    “想办法!”吕品头也不抬。

    方非也坐了下来,凝眉沉思,简真孤零零站在一边,左瞧眼,右瞧一眼,一颗心随着森林逼近,咚咚咚跳得飞快。

    吕品轻声说:“最大与最小,最大没了,最小呢,这些树细的高,矮的粗,谁大谁小,很难比较。慢着,天道师的提示里面,不是还有最老与最新吗?唔,有什么法儿,测得出这些树的年纪呢?”

    简真随口说:“把树砍了,瞧它的年轮!”

    “好哇,死肥猪,这活你算的了!”

    “呸,我才不干!”

    “主意是你出的!”

    “我,哎哟,我身上好酸,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简真扑通坐下,左揉揉,右揉揉,嘴里哼哼唧唧,慵懒得像个妃子。

    “你就装吧!”吕品哼了一声,伸手狠砸脑门,“最老,一定是这个,年纪,年纪,怎么才能发现树的年纪……”

    “吕品!”方非忽地起身,望着森林,眸子幽黑发亮,“我觉得,不是最老,而是最新!”

    “最新?那也得看年轮!”简真大声嚷嚷,“方非,砍树你去,别招惹我!”

    “不用砍树!”方非摇了摇头。吕品双目一亮,拍手说:“没错,就是最新!”

    “懒狐狸!”简真十分奇怪,“你找到测树龄的法子啦?”

    “不!”吕品笑了笑,“不用测什么树龄,这儿的树都很古老,只要现在长出一棵树,放在这儿,就是最新!”

    “长出一棵树?”简真瞪大眼睛,与吕品对视一眼,齐叫,“五行循环!”两人四道目光,投向那眼小潭。

    三人伸手入水,大喝一声:“长!”

    转眼间,一点绿影破水而出,树叶尖尖细细,枝干翠绿光滑,树苗汲足了三人的元气,忽悠悠一路向上。升到三十米高,长势略为一缓,三人渐感元气不济,森林却毫不松懈,似慢而快,向前爬行。不多一会儿,空地只剩下方圆百米,枝桠冲着三人,势如一排排长qiāng短戟。

    双方比起了快慢,只看森林合围在先,还是树木先长到穹顶。

    新树宛转上升,逼近老树的树冠。这时奇迹发生了,吱呀声连绵不绝,大树枝桠挪开,露出了一方空隙,任由新生的同类向上延伸。

    三人齐声欢唿,尽力注入元气,新树扶摇直上,又长了十多米高,就在三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儿,头顶豁然洞开,一数天光直落下来。

    吱呀,一根树枝从大个儿耳边掠过,简真面皮发麻,跟着腰间一痛,又叫树根捅了一下。

    “方非!”大个儿的嗓音里透着哭腔,“现在、现在怎么办?”

    方非汗如雨下,一半是累,一半是怕,几根古藤爬上了他的后背,好似蛇虫蠕动,叫人不寒而栗。他定了定神,咬牙说:“我们爬上去!”

    “天啦!”大个儿哀叫,“这些树会杀了我们!”

    “试试看!”方非抱住树干,爬上新生的树梢。

    大个儿快要神智错乱,他身边的枝桠根须越来越多,左一捅,右一顶,亲亲热热,恨不得跟他合为一体。简真无法可想,抱住树干向上爬去,吕品耸了耸肩,逍遥跟在后面。三人沿着大树攀升,沿途的树枝藤蔓时而靠近,可都犹犹豫豫,不似先前那么暴戾。

    这棵新生的大树,是三人亲手变化,树中的气质也脱胎于三人的元气。三人紧抱树干,人与树元气jiāo融、难分难辨,古木十分困惑,拿不准到底谁才是同类,它们来了去,去了来,还在迟疑不决,三人已经钻入树冠,在枝桠上歇了一会儿,抖擞精神,钻过了树顶的空隙。

    头顶一亮,阳光洒在脸上,方非两眼发酸,举目望去,前方莽莽苍苍,林海起伏,一片绿浪舒卷开合,吱呀声远远传开,好似窃窃私语,连绵响个不停。

    一块树林哗地破开,晃悠悠长出细长的树梢,几个学生蹿了出来,好似蝴蝶破茧,冲天飞起。

    双方打了个照面,均是又惊又气。那一伙正是角字组和壁字组,两组合兵一处,仗着人多势众,想要强行破阵,结果吃尽了苦头,拖延了许多时光,尽管先进木奴阵法,却没占到什么便宜,等到破阵飞出,头一个见到的竟是危字组。

    皇秦一转身,驾轮飞向远方。“快走!”吕品叫了一声,方非跳上尺木,极速追赶,三组人马争先恐后,掠过茫茫林海,飞向地峡的尽头。

    一路飞去,下方绿意dàng漾,林海汹涌,不时波开浪裂,冲出若干学生。一转眼,天上稀稀落落,多出来几十个学生,道道遁光划过虚空,如虹如电,又如流星急雨。

    晴空万里无云,可见地峡全貌,苍茫的大地上,横亘了一道长长的峡谷,好似开天辟地的巨神,铸成神兵以后,曾拿此处试过刀锋。伤口历经万古,血流未干,裂口壁立千仞,其中的苍碧血液奔流不绝。

    “呵!”青光一闪,造化笔跳了出来,笑嘻嘻大叫,“好玩的来了!”

    学生们还没还过神来,老笔妖变长变粗,横撇竖捺地写起大字。青莹莹的天空上,出现了许多巨字,点画雄浑,笔势风动,如耸万仞高山,字字横亘数里。一竖如撑天立地,一横似长虹担日,一撇如惊涛摩天,一捺如山崩海移寥寥数行字迹,已把天地撑满,森森然排列空中,仿佛一片天上的城池。

    “天啦!”有见识的叫了起来,“这是米疯子的字?”

    人群里起了一阵惊唿。方非仔细看去,也觉那字十分眼熟,一转念,忽然想了起来。这几行宇不是震旦的书法,而是出自红尘的高人,尽管文字的规模放大,但瞧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北宋米芾的《真酥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