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秦伯家门,也顾不上打招呼,快步跑到窑里,上了炕沿,继而踩到炕墙之上,从天窗台上拿下了陶罐。然后从炕墙上直接蹦到了地下,从陶罐里掏出要来,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那秦妻不知就里,莫名其妙的看着一反常态的重华。
当重华出了门后,她猛然醒悟过来:是不是瞽叟家出了什么事?!于是,也急急忙忙向虞家走去。
重华进了家门,跑步走到秦兆跟前,迅速递上了手中的yào。
秦兆急忙用开水把yào和开,用筷子撬开老大的牙,慢慢地将yào灌了下去。然后掐住老大的人中进行急救。
秦妻进得门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二话没说,上前帮助丈夫抢救昏迷中的孩子。
秦兆夫fù足足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那老大终于醒了过来。
那老大刚喘出一口气,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许多浓痰。
秦兆将老大脸朝下放平,然后用手轻轻地在背上敲打。这时候的老大,手足抽搐不止,秦兆又用双手不停地搓揉着孩子的手臂。
折腾了半个时辰,舜兄才算平静下来。秦兆连声呼唤,孩子总是不应。两眼痴呆,面无表情。
孩子成了这个样子,又有秦兆在场,那瞽叟夫妻甚觉难堪!这个时候,秦兆转过身来,数落起这夫fù两口来:
“孩子有错,可以责备,为何把他打成这样!现在可是不敢含糊了,让孩子好好养病,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瞽叟夫fù连连答应。
秦兆本来是给瞽叟道喜的,却没想到遇到这种场合!忙了半天,总算看到孩子醒过来了,也就放下心了。遇到这种情况,他的心里极不痛快,还道什么喜!扭头对妻子说道:“走,回!”
两口子连告辞都没有就径直出了大门。
那老大在惊恐之时头上挨了一棍,脑子受了很大的震dàng,从此落下来病根。那个时候,村子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医疗条件,老大的病根本就没有治过,就靠自身的免疫功能硬抗着。自那以后,这个孩子便说话言语不清,行为迟钝,神精恍惚,竟然成了一个痴呆!不仅如此,不知什么时候还要犯病。犯了病就浑身抽搐(chu),口吐白沫,好半天不能恢复(根据病情状况,应为外伤xìng癫痫,那个时候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更不知道病因。)。
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父母折磨成了残疾,实在可怜!
自从老大成了残废以后,再也不能干活了。家里的一切活计自然落在重华一个人身上。他天不亮就得起床,担水扫地,淘米洗菜,劈柴烧水,洗钵刷釜,洗衣擦桌,领弟抱妹,还要照顾他那痴呆的哥哥吃饭穿衣。从早上一直忙到天黑。吃过晚饭,还要给父母铺床,给父亲捶背。从早到晚,没有一点闲暇的功夫,累得腰痛腿酸。
小重华虽然年纪不大,可那吃苦耐劳的韧劲,却是常人无法相比的。但他得到的回报却是挨打和臭骂。然而,孝顺的重华始终无怨,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停地去干活。一无既往地关爱弟妹,孝敬父母。村里的人都在夸赞:重华真是一个难得的大孝子。
光yīn荏苒,重华已经长到了十六岁。
这一年,帝尧发令“ 圣王之世,无旷土,无游民。”在帝尧的命令下,全国各地都很重视农耕。姚墟的管事按照官府的要求,要全村家家户户都必须耕田。瞽叟不能下地,姚婆子自然不肯下地,那开荒种地的活儿自然又落在了重华身上,这可苦了这个苦命的孩子!重华白天要下地干田里的庄稼活,到了晚上,家里的那些杂活还在那里等着他。小重华一天到晚不停地劳作着,累的腰痛腿酸。就这样长年累月承受着一个大人都难以承受的辛苦劳累。
艰苦的生活没有把重华整垮,却使他的身体更加健壮、结实,浑身都是力气!勤劳的重华干什么成什么,他所开垦的田地,耕种得比其他人都好,不仅谷粟长势旺盛,就是那田边地头也种了不少菜蔬。家里的人吃不完,他还悄悄地送给邻人一些。
这年年底,田禾又丰收了,虞舜家的生活得到了大大地改善。瞽叟心里高兴,夸赞了舜儿几句。没有想到,瞽叟的一句赞许的话却在姚婆子的那个后娘心里埋下了一些妒恨。
第二年,虞舜田里的庄稼仍在全村是最好的。村上的人没有不佩服,大家都在夸赞他。
响应帝尧的号召,经常要到田里去耕稼虽说苦点,但总算能出了家门,和村上的人有了更多的jiāo往。这个重华善于帮助别人,厚道、公正、从不与人争斗的品xìng,使村上的人敬重他,都愿意和他来往相处,小重华在村子里的声望也越来越好。
重华在村子里越来越好的口碑,使那姚婆子和象的妒恨之心也越来越强了。这娘俩心里总想好好地收拾他一回,杀杀他的“骄”气。可是,重华年龄慢慢大了,她不好再下手去打了,后娘的手段越来越不好施展了,母子俩只好每天都在瞽叟耳边说舜的坏话。瞽叟有时信,有时亦不信,让姚婆子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越是这样,姚婆子越不心甘。姚婆子毕竟是姚婆子,若要害人,她总是能想出办法的。
一日,姚婆子猛然想出了一个陷害重华的坏点子。
姚婆子将自己的计划悄悄地告诉了自己的小儿子,嘱咐象到外边打了一钵酒,割了一块ròu。
象把酒ròu拿回来后,姚婆子做了一盘ròu菜,然后将酒菜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等待着“犒劳”一下他们家的这个越来越了不起的人物。
也是凑巧,这天,田间的活比较多。为了赶活,重华在地里多干了一会儿,回来时就已经很晚了。
天擦黑时,那瞽叟腹中饥了,就让婆娘弄饭吃。
吃饭期间,瞽叟没有听到重华说话,就问道:
“舜儿还没回来吗?”
姚婆子冷笑一声,说道:
“你那舜儿现在是翅膀硬了。终日在外,结jiāo了一些酒ròu朋友。吃香的,喝辣的,哪能看上家里这粗食淡饭!”
“不可能吧?别人请他吃,却没见他请别人吃呀!”
“你才不知道哩,他敢在家里请人吃酒吗?还不是拿田里的收成换些酒ròu,在外边请人喝酒吃ròu。哪轮到你沾牙缝?”姚婆子挑唆道。
婆娘的一番挑唆的话,真还激怒了这个瞽人。瞽叟心里暗想:等他回来再说!
按照母亲的吩咐,吃罢晚饭以后,象就站在大门口,专门等候晚归的重华。
等了一会儿,那象看到重华扛着家什归来了,急忙走上前去和重华搭话:
“二哥,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们饭已吃过了。娘还给你剩了一些,在院里的石桌上放着,你赶快去吃吧!”听罢三弟的话,肚子里已经很饿的重华匆匆走进家门,放下家什,径直向石桌走去。
重华走到石桌旁,看见桌上放着一盘子ròu,旁边还放着一钵酒,很吃惊地愣在了那儿。
那象跟在重华的屁股后边,看到二哥愣在那里,就急忙对重华说道:
“二哥,今日母亲高兴了,弄了些酒ròu。刚才我们都已吃过了,这一点是给你剩的,赶快吃吧,还愣着干什么?”
“真是给我留的吗?”重华不敢相信。
“真的,谁骗你是小狗!”
重华听了非常惊喜,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他哪受过这等恩宠?顿时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此刻腹中正饥,他也就没有再想太多,cāo起ròu块就吃了起来。刚吃了两口,筷子却停在了嘴边。他想起了他那可怜的哥哥,于是,便随手拿了一个空陶钵,准备分出一些给象和哥哥。象忙阻止道:
“我和大哥同父母一起都吃过了。这一份是给你留下的,你赶紧吃吧!”
多少年了,舜的牙上哪里沾过ròu花?他的嘴也很馋,就把那ròu吃完,酒也喝完了。
吃罢饭,他便将陶钵拿去洗刷。
瞽叟听到洗陶钵的声音,知道是舜回来了。就喊道:
“舜儿,你过来。”
重华放下钵具,走到了父亲跟前。
瞽叟问道: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今日要整的那快地比较大,日头落山时还没有整完。我心间想,只剩了一小块,多干一会儿就能赶完,就多翻了一会。把那块地整完后才回来,回来的有点晚了。”重华回答道。
“你这个杂种,竟然欺骗你的老子,把你的嘴对住我。”瞽叟怒道。
重华莫名其妙,但还是把嘴凑到了父亲的嘴边。
瞽叟用鼻子一闻,果然酒气很浓,ròu味亦香。这一闻,证实了婆娘的话不是假话,没有屈说这个坏家伙!瞽叟大怒,骂道:
“你这个畜牲,欺侮我看不见,竟然一直蒙骗我,看老子不打死你!”一个耳光把重华打进了云雾之中,早已不知东西南北!
父亲的一顿臭骂,使重华摸不清头脑,不知父亲是为了何事!但他也没有申辩,他不想再惹父亲生更大的气,只是站在那里硬受!
那瞽叟越骂越凶,越骂气越大。最后大怒道:
“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父亲,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老子永远不要再听到你说话!”
重华听到这里,心里已是十分恐慌。父亲是要赶他走了,这该怎么办?他赶紧给父亲叩头回话:
“儿惹父亲生气了,父亲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儿不能走,走了谁来侍侯父母?”
“我哪能承受得起你侍侯?赶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重华见父亲听不进去,只好跪在那里不起来。
瞽叟哪里容得,踢了一脚过去,把舜踢倒。说道:
“你不走,我走!”说着,站起身来。
这时,继母上前拉着舜道:“你赶紧走吧,父亲的话你不听,把他气出病来,你这个不孝的罪就大了。”
重华听到继母这样说话,觉得不走不行了,便站起身来,大声地哭道:
“父亲不要生气,儿走就是了。”说罢,回到他的房里,卷起了他的铺盖,背上铺盖向门外走去。
出得门来,重华看见了他那痴呆的兄长在门口站着,心如刀绞一般!竟放声大哭起来。兄长有病不能自理,平时就是靠他来照应的,这一走,谁来管他饥寒冷暖?
此时此刻,重华真是悲痛yù绝,如万箭穿心!
一般家庭变故,总离不开“偏”与“妒”两个字。但瞽叟的这个家里却更甚于其他的家庭。瞽叟对两个儿从爱怜到不喜欢,不外乎一个“偏”字。偏听偏信,偏心眼;象对舜的仇视,不外乎一个“妒”字。妒舜比自己有才华,总想压倒他而后快;而姚婆子对舜两弟兄的虐待,却是“偏”与“妒”两个字兼而有之。
可怜年幼的重华孤苦伶仃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呜呼!没了亲娘的孩子真是可怜!
往哪里去呢?虞舜背着铺盖,茫然地往前走了几步,便站在凛冽的寒风里不走了。
他脑子里一篇空白,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为好。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先去秦伯家里躲一躲。
向前走了几步,重华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觉得见了秦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若果说自己不孝,惹父母生气了,被父母赶出来了,但却编不出原因和理由,今晚究竟为什么,到现在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如果说父母不对,这是绝对不行的!不行,不能去秦伯家!这时,他又想到了安头,“对,还是先到秦俊叔家去牧牛。”
主意一定,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着黑往前走去。
好在是熟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秦俊的家门口。
这时,已是半夜了。虽然寒风飕飕,由于是背着行李走路,倒也不觉得冷。走到秦俊的家门口以后,重华便把行李放在地下,用手去敲秦俊的门。
手刚抬起,又停了下来。
重华突然感觉到心里十分不安。夜半三更,为何而来?怎么向秦伯诉说?无法说自己不孝,更不能说父亲不慈。踌躇很长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见秦叔为好。见了面没法说,实在难堪!算了,还是不进去为好。
怎么办呢?重华想不出一个能去的地方。万般无奈,只好背着行李,离开了安头,漫无目的地沿着小道往东南方向而去。
天亮时分,他走到了离山海不远的一个地方。
实在是太累了!白天干了一天活,一下都没有歇息。晚上又走了一晚上的路,两条腿已实在不听使唤了,他就坐在地埝上歇息了一会儿。这一歇,他竟然靠在行李卷上睡着了。
第六回 落脚妫水 [本章字数:239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1 08:3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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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落脚妫水
却说重华靠在铺盖卷上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头已一杆多高了。他站起来伸了一下腰,抬头向四面环顾了一下。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脚下一条小河,潺潺南流(《平阳府志》:“妫?泉:蒲州东南五十里,历山之中。《尔雅》云:水北曰?,亦山水入大水之名,盖雨水合流之内,故从水内。《水经注》:郡南有历山,谓之历观,舜所耕处也。有舜井。妫?二水出焉。南曰妫水,北曰?水。西迳历山下,上有舜庙。”《尚书》:“厘降二女于妫即此。上有舜庙,周宇文护建。”)。
小河岸畔地势平坦,林茂草肥,中间有一些长着庄稼的农田,也有一些开垦不久的地块。庄稼地里有人挥动耒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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