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福听了这话,知道是大领家生怕自家兰桂坊跑进来叛逆,影响自家生意,对于大领家的手段有了一分更深的认识。
说完这些,管事便让众人都退下了。
王满福埋着头走在路上,若是遇见路过的管事执事之类的都会停下来弯腰问好,卑微渺小。
脑海里却是在想着那个青杏小院里的奇怪婢女,这几日拐弯抹角的倒也打听出了这刘静的情况,这刘静倒也算个奇女子,母亲原本是皇乾人,结果被北狄掳掠了过去,被献给贵族,生下她,由于是女儿身,也不被父亲重视,加上母亲是异族人,刘静比之北狄女子多了两份秀气,也因为这更加不被喜爱,所以被当成侍女一般伺候着那些姐妹。最后一齐被陈龙象掳掠回来,最后卖到兰桂坊。
王满福吃惊于刘静能够看出自己的心思,也觉得如鲠在刺。自己的磨去了杀气,只留杀心,这却被人一眼看穿。王满福有种被看光的感觉,总想提着刀子杀了刘静。
只是自己若想完成那件事,依靠刘静也是必须的,一时间,王满福心中愁绪万千,烦躁不已。
带着满心繁杂心思推开门,黑暗的房内像个择人欲噬的巨口,进了门,刚关上房门,王满福就感觉到房内的气氛不对,太安静了一点,仿佛是有着什么凶兽一般,正这么想着,眼前一黑,脑后一痛,就昏了过去。在朝后倒去昏迷的最后一刻,王满福脑海中闪过红衣红铠的赤虎营,长枪大戟森森寒光c老将军爆喝一声风云变色c十九皇子进城时的万人空巷,不甘啊!
当王满福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还来不及庆幸自家的小命还在,也没有大声惊呼求救,正睁着眼睛打量房间的时候,从房间的角落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小子,你醒了?”。声音像两块钢板在摩擦一般,声音刺耳难听。王满福闻声望去,那人躲在房子的角落,不见光线,只能模糊看见一个人影。
见到这样的场景,王满福心中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第一时间没有死,那么接下来只要应对得当估计也是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的,就要看自己的利用价值了。
王满福趁机打量了一下环境,还是自己的那个破旧房子,旁边的马粪味还可以闻到,隐约照进房子里的光,也在表明着天已经黑了个透。王满福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保住小命要紧!
那人见王满福醒来,也不大声惊呼,不像常人一般惊慌失措,醒来就安静的观察着四周环境,小心谨慎地没有任何动作,心底里对王满福这番识相的动作很满意。
接着说话,“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我也就不骗你,我是一个杀手,想要暂借你的地方几日,你,可有意见?”声音依旧沙哑,最后的一问像是那些评书人说的带有杀气一样,闻言就感觉莫名寒冷。
王满福听了急忙的就说道:“大侠说的哪里话,大侠这样的大豪杰,有本事的人暂住小的地方,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盼着能和大侠学习学习,沾沾英雄气也好啊!”那人听了,好像是也没想到王满福能够这么说话,一时也有点愣住了。
随后反应过来,声音略有一丝变化,也听不出什么来,“为了怕你小子坏了我的大事,刚才我打晕你的同时,也喂了你一颗噬心百蛊丹,此丹听名字你也知道是一枚毒丹,由清明时分的五毒,蝎子c蜘蛛c蜈蚣c蛇c蟾蜍各抓一只,放在一个瓶子里让它们相互撕咬残杀,直到第二年清明继续与新的五毒厮杀,这样过去五年,最后会得到的毒物就做成了噬心百蛊丹,而且这毒药的解药也只有一份,解药也是各不相同,由不同毒物做成的毒药有不同的解药,每一份毒药都有一份单独的解药,而且这药自从服下的那一日起,每日都会发作,一日比一日疼痛,一日比一日持续时间长。直到最后,若是没有没有解药,以前就有人活活的因为太疼了就把自己的肚子破开,想要把肚子里的疼痛地方全给割了去,结果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
王满福还没听完,听到中间,就变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嘴里也传出轻轻地牙齿打颤声,格格的响,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极为清楚。忍着害怕听完了那人说完,王满福哇的一声就趴倒在地,就呕吐了起来。在估计着那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把头偏了一下,用身子挡住那人,把手塞进嘴里,使劲儿的抠着,发出的呕吐声也是一声比一声响。王满福的耳朵一直立着,注意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儿,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啾的一声,王满福意识到不妙,被发现了!就觉得伸去抠嘴的手臂上传来剧痛,闷哼一声,王满福没有多做别的动作,忍着疼痛,把身子勉强坐好。
王满福知道自己的小手段被那人看穿,也不气馁,只是这个教训有点疼,而且下次再敢试探的话,他估计就不会是打在手臂上了,而应该在脑子上了。这时那人果然说道:“你这小厮,确实滑头,噬心百蛊丹入口就化,你也别想着吐出来,吐是吐不出来的,除非你能将身上的血c骨髓c内脏都换了一遍,否则就是大罗上仙来了也没法子。至于你想利用呕吐声来引起他人注意,这我却要告诉你,如果引来了人,你是必死无疑的,但若是服从我的命令,你可以活下去,而不用死!”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笑,仿佛是在嘲笑王满福的小心思。
王满福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像是吓傻了一般。忽然,反应过来就在地上快速地往这人处爬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大侠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就是一个小厮,命贱如草,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了,要不您就高抬贵手,小的钻过去也成。大侠你饶我一命吧!”当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王满福已经爬到那人身边,抱着那人大腿,那人也是没想到王满福会这么干,会爬过来抱着自己的腿,一时也愣住了。王满福见状,狞笑一声,右手就从背后抽出来一把小匕首,形状长短与手指无异,只是上面的寒光却在说明这它的锋利尖锐。王满福猛地抽出匕首就要往那人身上捅过去。
这时,那人也反应了过来,猛地一踢脚,王满福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再落在地上,那躲在阴影里的也出来了,大约七尺身高,身材普通人一般,既不显得魁梧,也不至于瘦弱。那人一脚踩在王满福的胸前,压得王满福喘不过气,脸色也挣得通红,眼睛暴起,面色狰狞。挣扎中,王满福就听到那人说道:“终日打雁,差点被燕啄了眼。你这蝼蚁竟然敢在我面前玩花样,看来还是我太仁慈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是王满福凭借着多年在青楼培养出来的明锐直觉,他心底一凉,暗道不好。那人轻轻地在王满福檀中穴一点,王满福就觉得血液中和骨髓甚至内脏里出现了一丝凉丝丝的感觉,就像有一条条细蛇在游走,慢慢的,游遍全身。
突然一下,王满福就感觉到在游荡的小蛇突然变成了巨蟒,一路横冲直撞,只觉得身体好像是要一寸寸撕裂,嘴里不禁想要发出喊声,结果却发现自己张开嘴却像是嘴上封着什么东西,无法发出声来。脸色涨的通红,青筋暴起,像是皮肤下钻进去了蚯蚓,模样极为可怖,身子也疼的在地上蜷缩了起来,两只手也是不住的捶打着地面,使劲的拍打着,很快就把两只手打的鲜血横流,地上全是血印。
“噬心百蛊丹又岂是这么简单的,这还只是第一日,又经过我催发的,效果还不是最强的,若是你想死,我今晚就满足你!若是不想死,那就乖乖的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说着,一只脚狠狠踏在王满福的后背,使劲的踩了下去。王满福趴在地上,虽是看不清此人的面貌,但是听这人的语气里的冷漠,也能猜得出来,此人一定是那种心胸狭隘,残忍无常之人。
以前听过李平说过江湖上有一种人最是可怕,就是那等残忍之人,心性扭曲,以杀人为乐趣,最喜欢看那些人在临死前痛哭流涕或者拼命告饶的模样。
王满福没有痛哭流涕的告饶,因为他知道这样子只会更加被看不起,所以硬挺着没有告饶。“我可以帮你打掩护,小的贱命一条不值钱,只是小的若是死在此处,明日管事就会寻来,到时你就不能在此潜伏了,并且也会引来官府衙门的追查。刚好城里正在大肆搜查逃犯,查的极为严密,恰好今晚还来了兰桂坊搜查。只是被大领家使了手段,糊弄了过去。”
那人在听着王满福在说话,也没有放下腿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满福感觉在自己说到官府来到兰桂坊搜查的时候,踩着自己的脚有一瞬间的变化,只是力道猛地变重了一瞬。
“你想去报官吗?”阴森的声音传来,吓得王满福连连摆手,说道不敢。
“小的自小就仰慕那些评书人里说得江湖好汉,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多么惬意的,就连那些读书的小老爷们也在夸赞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大侠,您也是这等高人能士,小的仰慕还来不及,巴不得能和你多亲近亲近沾点侠气,也能从此混出个人样。”
王满福说的言辞殷勤真切,表情也是一副崇拜羡慕。只是趴在地上的姿势以及满是血腥味的房间让这一幕显得有些怪异。
那人听了王满福的一番话,久久没有言语,半响,才说道:“嘿!真没看出来,你倒是变脸变得快,难道说青楼小厮都是这般能说会道么。”语气中带有一点嘲笑鄙夷。只是王满福是什么人,打小在青楼烟花之地讨饭吃,什么样的恶毒的话没听过,什么样的毒打没遭受过,这么一点点,也算不得什么。
一个老前辈说过一句话,最穷不过要饭,只要不死总会出头,最惨无非一死,只要没死就不能放弃机会。
王满福感觉到这人的语气已经松动,就抓紧着机会又说道:“大侠,您看小的吃了那百蛊丹,小命就在大侠您的手里,您就放心吧!小的刚才猪油蒙了心,不自量力,您就高抬贵脚,放了小的呗!”
那人看着王满福一脸笑嘻嘻,有点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躲到这个地方是不是正确的。看了下脚下趴着的王满福,想了想,就放下放在王满福身上的脚。
昏暗的房间里,安静的让王满福有些害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就像是房间里只有一人。听李平说过,凡是武学练到一定程度,呼吸都会变得轻不可闻,行走如风c落地无声都只是寻常。想到这儿,王满福心头就是一沉,这无疑表明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起码是比李平厉害的多。
“大侠,您有何吩咐,都交给小的,小的保证完成任务,大侠您就放心吧!小的别的不敢说,在兰桂坊里嘴是出名的严,绝不泄露您老在这儿的消息,您就放心的在这儿住着吧!”搓着手,王满福站在那人身边。
“你这小厮,喊我杨老就好,不用喊大侠大侠的,无端听得有些烦躁。”从斗篷下传出有些苍老的声音,不再沙哑刺耳难听。原来那杨老一直带着一个斗篷,看不清人脸,只能隐约看出身形有些佝偻。王满福听见杨老这么说着,就立马点头改口道:“得咧,小的知晓了,老前辈。”
“老前辈,您若是不嫌弃小的床铺简陋,就坐在上面吧!小的明天去偷点好吃的和一些药材”王满福没说完,就觉得身子一轻,脖子一紧,就被杨老掐着脖子举了起来,房间里闪过一道亮光,王满福看得真切,正是杨老的眼睛精光一闪所发出的光。王满福被杨老掐着举了起来,不能呼吸,脚在空中不停的提着,手也抓住杨老的手臂使劲用力掰开。
“你这小厮,看来还真是逼我灭口啊!”杨老的语气阴森森的,在王满福的耳边说道,就像是有一条毒蛇在吐着芯子,嘶嘶作响。
王满福被掐着,喘息不过来,面色涨红,嘴里唔唔的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杨老见状,也就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王满福不停地咳嗽,咳嗽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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