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的冬天总是格外寒冷,马上便入冬了,长眉儿河早早的便冻结实了,结实到用鹿皮靴子用力的踩河面都是纹丝不动。反而震的人脚跟生疼。
郑乾抱着木板正在江面上铺路,这也是老江客叮嘱的,冬天路滑,在河面上打滑很危险,郑乾一边铺路一边浇上热水,木板被冻得很结实,用力踏也没事儿。
少年穿着老江客留下的御寒大衣,一手抱着木板,一手拿着水壶。铺累了。少年坐下来,看着银色的天空,太阳并不耀眼。只是入仍然有些刺眼。少年朝手里呼了口气,湿暖的气体从肺部出来,带着水汽的气体液化成雾。彷佛淡化了太阳的照射,少年望向远方。
小镇上,一老宅子里,一老人拄着拐杖。望着院子内那棵不断落叶的柿子树。颤巍巍道:“天要变咯,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禁不禁得起折腾啊。”
说罢,老人看了看窗外正在打闹的孙儿孙女,喃喃自语道:“这份大机缘,注定属于他们新一代的年轻人。我们这些个老东西早就应该滚出历史的舞台了。只不过”老人的眼神忽然犀利,“看他们接不接得住吧。”说罢,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回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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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偏僻的小镇竟然有外地人来,而且源源不断。
看这些外地人一个个打扮雍容华贵,都是锦衣华服。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山野人士。
只是这些个外地人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高贵的’外地人在看他们本地人的时候,甚至连厌烦的情绪也不愿意透露,更像是,看蝼蚁一般。
不过就算是外地人的态度让人生厌。但是他们出手委实是太阔了,就算他们从未正眼看待店家,小镇的店家也依然乐呵呵,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么。
郑乾在冬天不摆渡。只是到附近的山丘上砍树烧炭卖钱。卖到小镇的客栈。
也正是因为大量外地人的到来,郑乾的木炭卖的反而很顺利,原本往年会砍价的客栈管事人也是破天荒的没有砍价,反而十分爽快的按照郑乾的价格给钱。
郑乾今天也是如同往常一样,天蒙蒙亮就提着柴刀一头向山里走去。通常是砍完柴。在自己搭的土窑子里边烧完炭,几乎天就已经黑了。这种日子寻常人可能觉得会没有什么盼头。但是郑乾却十分享受这种日子,因为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自己吃饱,就很好了。
郑乾拿着柴刀,用力的对付一棵大树。忽然,被一阵微弱的声音吸引。
声音是从南边的灌木丛里面传来的。郑乾提着砍刀慢慢的靠近了声音的源头。
郑乾小心翼翼的拨开灌木,定睛一看,竟是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倒在血泊之中。看身形是一个少女,已经昏迷了。少女手中还拿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
郑乾慢慢的靠近少女,用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少女,见少女没有反应。便把少女翻了过来,少女满脸血污,相貌看不清楚。一身黑衣被血液弄得湿透。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一把剑。
郑乾将手指放在少女的鼻口,还有呼吸!
“救人!”郑乾想到。不管自己认不认识这个少女,自己也不能放任她一个重伤的人自生自灭。
郑乾小心地把少女背起来。看一眼少女,少女仍然是把那把剑死死的拿在手中。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一位少年背着一名黑衣少女,在被厚雪覆盖的山路中,一部一个脚印。风雪沙沙的刮着。少女还在不断的流血,少年身后跟着一条红色的细线,在这白雪皑皑的山上,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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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是走到了郑乾的小草屋。“吱呀。”的一声推开了木门。
郑乾把少女放在床上,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郑乾也是不知所措。
仔细端详少女的相貌,女子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紧闭,鼻子高挺,纵然不是什么绝色之姿,但也英气十足,别有一番风味。
郑乾摇摇头,谁会重伤这样一个少女啊,多半是这少女的仇家吧。郑乾看少女始终拿着长剑,便想着帮她把剑拿下来。
结果郑乾刚接触到少女握剑的手,少女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少女用凌厉的眼神看着郑乾,郑乾只得放开他的手。
许久无话。
突然少女用很轻的声音说:“这是哪儿?”郑乾老实答道:“这里是青云镇,镇郊外的长眉儿河边。”
少女皱眉道:“为何我会在这儿?”
郑乾答道:“我进山砍柴时候就看到你了,看你浑身是血,就把你背回来了。我看你昏迷手里拿着剑。就想把它拿下来。”
“嗯。”少女的声音细弱蚊丝。
又是许久无话。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响了起来,郑乾拍拍大腿,站了起来笑到:“我肚子饿了,我先去做饭。”说罢,便转身去起炉灶。
少女的脸色有一点红,用双手撑起自己,靠在了床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乾很快搬来一盆温水。温水里有一块看起来很旧的毛巾。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把水放在少女的旁边。
等到郑乾抱着一瓦罐糙米粥来到少女面前,少女已经擦拭干净了自己脸上和手脚的血污。这个时候,郑乾才看清楚少女的真正面容。
少女看起来约摸十四五岁,双眸如秋水一般。面容姣好,双眉倒是高挑,不像小家碧玉,更像是一员上阵杀敌的女将。
郑乾先给少女盛了一碗粥,递给少女。又给自己盛一小碗。慢慢的喝起粥来。
少女看碗里的粥,虽然是糙米熬的粥,但是味道却很好,粥上漂浮着一些碎肉块和蘑菇。看着这逼狭的小草屋,想必这碗分量十足的肉粥就是面前这位少年的最高规格的款待了吧。
少女喝完粥。突然把手伸出来道:“我姓王名雯晴,字舞幼。”
郑乾也是蒙了,傻傻的伸出手也道:“我姓郑,叫郑乾。我没有字,不过他们都叫我小哑巴。”
少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轻声打趣道:“看你闷油瓶一样,确实像一个小哑巴。”
郑乾则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郑乾收拾碗筷,打水去洗碗筷去了。一边洗一边想,听着这位王姑娘的口音不像是这边的本地人,这位王姑娘虽然讲的是这大周的官话,但是口音却不像北黎神州的人一样带着翘舌,而是平翘舌音皆有。这位王姑娘甚至都不是北方人不是北黎神州本本州人。但是这位姑娘的底细郑乾还并不知道。虽然自己救了她,但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郑乾表面看上去木讷,但是心思缜密,也远非同龄人可以相比。
很快入了深夜,郑乾用棉衣在地上凑合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早上,郑乾早早的就起来了,做好了早餐。当他做好早餐之后,王姑娘也醒来了。
郑乾和王舞幼吃着粥时,郑乾便道:“王姑娘,待会我会进山砍柴,你且在这好好休息。不要走动。”
王舞幼点了点头:“嗯。”
郑乾又问到:“姑娘可以走动了么?”
王舞幼低头喝着粥,摇了摇头。
郑乾也喝着粥,沉默不语。
收拾碗筷郑乾不是立马去进山则是又进了灶台,烧了一大桶水,拿着仅剩的一身干净棉衣,一大木桶的热水冒着热气,上面漂浮着一块毛巾。郑乾把衣服放在王舞幼的旁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木桶。
做完这些事之后,郑乾提着柴刀去进山砍柴了。
王舞幼看着他离去,伸手拿起了他的棉衣,棉衣虽然破旧不堪,缝缝补补的痕迹很多,但是却很干净清爽。王舞幼慢慢的褪下了自己的黑衣。伸手拿毛巾去擦拭自己满是血污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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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郑乾回来时,已经看见王舞幼换上了自己的棉衣,一大木桶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而王舞幼的黑衣则是整整齐齐的堆在地上。
郑乾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拿着衣服提着木桶就又出去忙活了。
郑乾好歹忙活完了,坐在椅子上,没等郑乾开口,王舞幼便道:“郑乾,很感激你能救我,在这照顾我。”
“不过。”王舞幼露出来狡黠的表情“你不是想着‘把这位少女背回家做媳妇’的思想才救我的吧。”
郑乾也是猝不及防,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不是啊。”
“你应该听出来了,我不是这里人。”
郑乾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王舞幼接着道:“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我的故乡离这里很远很远,我来这只是为了”
王舞幼并没有说下去,而是反问道:“你家没有大人么?”
郑乾道:“我打四岁起父母就死了,后来独自流浪到这里,10岁那年遇到了师傅,过了两年师傅也死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王舞幼双手抱着大腿内侧坐起来,低声道:“我们都一样啊。”
王舞幼接着道:“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就被仇人所杀。”说完王舞幼把脸埋进自己的双腿。
郑乾心头一震,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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