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你再说一遍!”慕容千乘面带愠色,照势就要拔出腰间宝刀。
“慕容兄,别闹了。”林长歌止住了慕容千乘,对那神色慌张的汉子道:“你别怕,我们是官府的人,仓州城中,你家的小孩是第一个丢了,是吗?”
那中年汉子依旧神色漂移不定,两腿哆哆嗦嗦,却极力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可不是吗,就是我这个倒霉人。”
林长歌见他手中拎着两坛价格不菲的仓州胜茶酒,心中略感疑惑:听史捕头说这位绰号黑头的仓州矿山挖矿人平日里好赌,还欠了赌坊好多赌资,最近听说又因为失子而伤心过度,已经好多天没去矿山了,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好的酒?何况他这一生行头,双手干净,身上衣着更是无一处污渍沾染的痕迹,看来他今天也没去过矿山。
林长歌:“黑头,你儿子是在家里丢的?”
“可不是嘛,平日里他都在这院子里玩耍,等着我回家,可我那日晚上回来,他就不见了,我找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找到。哎,我可怜的儿啊。”汉子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都是爹不好,把你弄丢了!”
黑头瘫坐在地上,将两坛胜茶酒放在一旁,掩面嚎哭,却透过指缝偷偷观察了林长歌一眼。这一细节恰巧被林长歌所洞察。此刻二人四目相对,黑头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般地赶忙移开视线。
慕容千乘:“大老爷们,哭成这样,丢人。长歌,我看也问不出什么,我们走吧。”
林长歌道:“黑头,你儿子丢了那天,你又去赌了?所以才晚回家?”
黑头羞愧地答道:“是啊,都怪我这双贱手,唉。”
林长歌:“以后好自为之,别再赌了。慕容兄,我们走。”
出了院子,二人又回到官道上。
“长歌,你也看出来了。”
“不错,这黑头有问题。”
“接下来,我们去哪?”
“赌坊。”
慕容千乘走到了林长歌身前道:“你怀疑黑头是将儿子卖了给了赌坊。”
“是不是卖给赌坊我不知道,因为那么多人丢了小孩,总不可能都死卖给赌坊的吧。不过我也确实怀疑他是将儿子卖了。”
“何以见得?”
“他一个烂赌之徒,又好多天没去矿山了,哪来的钱买那么好的酒。还有,他的伤心,全是装的。”
“哈哈,我就知道以长歌兄的足智多谋肯定能破了此案,根本不用我帮忙嘛,你看现在不就有了线索了吗!不过,他那酒,或许是今天赌运好赢了钱买的也说不定呢。”
林长歌心想慕容千乘虽然平日里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办起正事儿来还是靠得住的。上次调查洛城刺客一案,可就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虽说最终让那名女刺客死掉了,可也是还了流綮一个清白。
林长歌笑道:“慕容兄,你早看出来了,还问我。”
“哈哈哈,现在才有了一点线索,还是谨慎点儿好。”
“慕容兄,你喜欢赌吗?”
“唉,一晃好多年了,从前我还是个浪荡公子时,整天花天酒地,没少赌过。说不上喜欢,就是和我老爹对着干,他不让我干的,我几乎全干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慕容兄是天生放荡不羁之人呢。话不都说,我们就去赌坊赌上一赌,或许就能赢得我们想要的东西。”
“是啊,论赌,我可是很少输过。”
眼下仓州发生了如此大案,且都发生在晚上,因此最近夜幕降临了以后,就很少有闲杂人等在街上晃荡。城中更是加强了戒备,州府向玄武军借了不少兵马来盯紧城里,望着早点抓到犯人。
这仓州虽地处夏国边陲,可因为有着诸多铁矿,亦是比寻常边境城镇富足,往日天黑后少有宵禁,夜市热热闹闹的不曾停息,如今碰上了这么一出,搞得人心惶惶。府衙发出了今日夜夜宵禁的通告,因此眼前的街道如是冷清,唯有几处烛火微微点亮。林长歌不禁想起了前几个月的洛城,心有余悸,感慨要早点解决了此事才好。
微微灯火与惨淡月光共同照亮的前方,仿佛有一个人影走来。林长歌与慕容千乘看得不是很真切,却从模糊的轮廓与有所隐藏的脚步之中感到此人绝不简单。二人相视了一眼,不慌不忙地向那人走去。
二人此番出来,为保完全,将那裹着的龙寂凤隐各背了一把在背后。冥冥之中,似乎感到了两把剑发出了幽幽亮光,可忽然转瞬即逝。或许是幻觉吧,二人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的人影身上,因此没有过度的在意。
三人的脚步声逐渐地在靠近,林长歌心想在眼下的仓州城,还敢独自一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遮住半个脸的斗笠在夜幕中游荡,还真是胆大,当真不怕被当做犯人抓起来吗?不过林长歌又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近在咫尺,将要比肩,林长歌与慕容千乘下一刻就要出手。
只见那人忽然站住,镇定地说道:“长歌!”
林长歌心中一惊,愣怔了一刻,难以置信地说道:“流綮,是你。”
“是我。”流綮揭下了掩面的斗笠。
什么?他就是鬼影流綮,慕容千乘亦想不到竟在这里遇到他。
“真的是你,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林长歌喜出望外,转身一把拉住流綮道,不过随后却退后了一步,一脸凝重与愧疚地说道:“那日皇宫,我为了不让小凝做出傻事,准备放弃流綮兄,实属无奈之举,流綮兄”
“长歌,你忘了,你我既是结拜兄弟,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又何须再说此事。况且你做的没错,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流綮”
流綮吞吞吐吐地问道:“额小凝不公主还好吗?”
“唉,他皇兄之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加上她亦怨我那时企图放弃你,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流綮很是难受的,心想要是自己当初能救下南宫冶该多好。
一旁的慕容千乘,似乎有话要讲。虽说慕容千乘查清了刺杀事件,可依旧对流綮心存芥蒂,他道:“前几个月,洛城戒严,你擅闯皇宫,如今仓州城戒严,你又在这瞎晃,你就这么喜欢惹麻烦吗?”
流綮此前就注意到了此人,气息恣狂,内力深厚,是天魂境无疑了。面对他的指责,流綮也是实属难堪与无奈,先前闯皇宫,确实是自己鲁莽了,而如今自己为了寻找小乞儿,途径这里,因为夏国对他的通缉还未撤除,为了不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只好戴着斗笠,在夜间行动。况且流綮也是刚到仓州,对此处所发之事更是没有听过。只是觉得这才刚刚入夜,这街道便如此冷清,因此才不自觉地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前段时间,流綮离开梁国,途径赵国,最后来到夏国,一路寻找坚叔所说的黑白二禽,却没有任何线索。他也向江湖人士打听过,可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他也曾怀疑过莫不是那坚叔骗他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既然知道那么多事情,又不像是恶人,因此便一路搜寻,继续寻找着。流綮亦是不曾想到,竟然在此遇到了林长歌。
林长歌打了个圆场,止住了充满敌意的慕容千乘,向流綮介绍道:“流綮兄,这位是河州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千乘,正是他查明了那晚刺杀前太子的不是你,而是那时在场的女子。”
流綮因自己终于洗刷了冤屈而解开了心中一道曾经束缚着他的沉重枷锁,他很感激这位慕容千乘,揖手谢道:“多谢慕容公子。你抓到那女刺客了?”
慕容千乘:“说来惭愧,抓是抓到了,只是让人灭了口,揪不出幕后之人,只是知道他与北胡脱不了干系。”
“北胡!又是北胡。”流綮轻声念到。
“哦?”慕容千乘很在意这个“又是”。
流綮:“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听说了不少北胡的事。”
林长歌赶紧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北胡四皇子拓拔雷烨起兵夺位,想必如今应该已经掌权了。还有,天权大将军元丘狐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慕容千乘觉得不可思议,玄武军派出那么多探子,都没能带来北胡的消息,他竟然知道。
“百路帮告诉我的,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流綮毫无隐瞒的说道。
林长歌道:“元丘狐已死,怪不得他们要封锁消息,是怕我夏国与赵国借机北伐。”
流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们来仓州所谓何事?”
“我们准备去”
林长歌本片刻不犹豫地准备将此番真是目的相告,却被慕容千乘抢了话:“我们正在调查仓州发生的多起少年失踪案。”
流綮见情况不对,慕容千乘有事不想让他知道。他从刚才就主要到了两人身后背着的东西,觉得有点滑稽,那身后所背的行囊,本是那样普通平凡,可与他们俩如此华美的衣物相配,是如此格格不入,简直是可以凸显此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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