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冲入鼻尖,谢夭夭微蹙着眉头,仔细辨认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觉不觉得这味道有些奇怪……”
“最开始我进来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段玉缇点点头,“后来出去了,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这应该是血液混合了研磨的味道。”
谢夭夭猛地一抖,心里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绪——她这真的不是在看恐怖电影吗?
谢夭夭抬手一挥,指尖窜起来一小簇火苗,勉强可以把这个狭小的空间给看清楚一些了。
这个地方绝对不超过五平米大,地上踩着的是尚未干涸的泥土,墙面上空空荡荡,只有迎面的一张画像显得格外醒目。
上面画着的果然是姒画的模样,只是画的边沿却有一圈血迹沾染,看上去很是诡异。
而姒画的那张脸上竟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谢夭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夭夭姐,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说。”段玉缇神情诡异的看了一眼谢夭夭,道,“其实,之前有一次我看到过姒画她画了自己的画像之后,用自己的鲜血灌注那副画。在此之前,她的脸色本来很苍白,可是放了血之后莫名的红润了一些。”
谢夭夭心想这不是跟她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么……后背更是寒意四起。
这怎么越来越往诡异故事发展了……
段玉缇深吸一口气:“我怀疑,姒画应该是……这幅画变的。”
谢夭夭眨眨眼,飞快的看了一眼那画像,又将自己的眼神移开了:“其实我也有这个怀疑……”
由不得谢夭夭不怀疑。
首先他们所有人都不晓得姒画的原形是什么,又遇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场景,他们自然可以合理怀疑,姒画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魔,更不是仙。
之前谢夭夭猜测过她是不是其他种族的人物,可是自从看到那一幕之后,就觉得她应该是由一幅画变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她不是一个活物。
而此刻这个死物居然挂在菩提老人的菩提殿里,让谢夭夭心中更是怀疑万分。
姒画分明是魔皇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夭夭姐,我们试试吧。”段玉缇脸上明显带着恐惧的神情,可眼神里又跳跃着跃跃欲试,“她要活过来,应该要用鲜血灌溉,那我就用我的血试试……你觉得呢?”
谢夭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怎么有的时候觉得段姑娘胆子很小,有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很大?
她看了一眼柔弱的段姑娘,认命的开口:“还是我来吧,你一个人类,一放血说不定就完蛋了。”
段姑娘面露满意:“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谢夭夭:“……”
手上的火苗被谢夭夭熄了,狭小的空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待到适应了黑暗之中,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眼前的景物。
谢夭夭解开自己腕上的月牙刀,念了句那月牙刀便化作了真正的刀,刀锋还隐约透出冷光来。
她咬了咬牙,看了姒画一眼,心道这可是为了你流的血啊……紧接着将那月牙刀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割。
鲜血如注般喷涌出来,谢夭夭忙将自己的手腕举到那幅画前。
令人惊惧的一幕就在此刻发生了!
那画竟极其主动的将谢夭夭手腕上的血吸入自己的画中,压根就不需要谢夭夭将自己的血往它上面倒去!
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将谢夭夭的手腕吸附,谢夭夭开始有些发晕,心道幸好是她先上了,不然以段玉缇的凡人之躯,肯定已经晕过去了。
“夭夭姐,你没事儿吧?”段玉缇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夭夭姐?”
段玉缇又叫了一声。
谢夭夭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她想要开口回应,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段玉缇终于走到了谢夭夭的眼前,谢夭夭只能隐约的看到她的轮廓。
可就是这个轮廓,却让谢夭夭浑身猛地一震,惊惧的瞪大了双眼!
本是段玉缇的身躯,此刻却悠悠倒向了地面,而段玉缇的身体里面,另一个身影分离了出来!
谢夭夭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段玉缇的方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另一边的身影冷笑了一声,往谢夭夭的方向走了过来——谢夭夭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赫然与画上人一个模样——是姒画。
谢夭夭浑身僵硬的看着她。
“谢谢你的血啊。”姒画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谢夭夭的脸颊,道,“放心,你不会死的,就是失血过多而已——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多亏了你。”
谢夭夭说不出来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姒画说完这句话后,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娉娉婷婷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面。
难怪她觉得今天段玉缇的表现特别奇怪,居然是被这丫的给附身了!
谢夭夭死死的瞪了那仍在吸食自己血液的画像一眼,头越发发晕,尚未来得及在心中狂骂它一顿,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夭夭醒来的时候,段玉缇仍在睡着。
她抬眼望去,赫然发现原来挂在那里的那幅画已经失去了踪迹,这个空间里除了他们俩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谢夭夭头发晕,看着地上躺着的段玉缇,仍旧是认命的叹了口气,将她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踩得极其的艰难,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满心的疑惑,不知道该从何解起。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姒画为什么会呆在这菩提殿?
是她被菩提老人抓了来——还是她本来就是菩提老人的人?
谢夭夭双眼沉沉,背着段玉缇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总算到了贵妃椅的位置,猛地将段玉缇往上面一放,这才松了口气。
她跟个驴子似的累得快要撅过去了。
谢夭夭长舒出一口气,疲累感让她忍不住趴在贵妃椅上睡了过去。
待到谢夭夭醒过来的时候,段玉缇段姑娘居然已经不在贵妃椅上躺着了,谢夭夭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四下寻找,落入视线的身影却是姒画。
她穿着一身白衣,盈盈一握的细腰透露出几分妩媚来。
“醒了?”淡淡的声音落入耳中,姒画转过身来,眼里透着几分淡漠,“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日去。”
“靠……”谢夭夭咬了咬牙,瞪着她,“你坑了我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是借了你一些鲜血罢了,”姒画温柔的笑了笑,看着谢夭夭的眼神透露了几分寒意,“你夺走我那么多东西我都没与你计较,一些血你也要计较这么多么?”
谢夭夭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难道不是应该在魔界?”
说起来,自从她将自己从天牢救出来之后,好似真的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看到她了——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她的失踪。
谢夭夭的心中不由自主的软了软,叹了口气。
姒画笑了笑:“谁告诉你我一定要在魔界的?”
谢夭夭眨眨眼,看着她。
“我本就不是魔皇的人,只不过被菩提派到了魔皇那里去罢了。”姒画脸色如常,淡淡的道,“菩提发现我心性变化,便将我抓了回来,不以鲜血滋养,锁在那空间之中,我便待了这么长时间了。”
“倘若不是段玉缇突然进来,我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从里面出来。”姒画叹了口气。
谢夭夭很想问一句是什么样的心性变化,可是看着她淡漠的神情,终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兴许她问了,姒画也不会开口说吧。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我现在也被菩提老人关在这里,出不去,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也莫要太难过了。”
姒画笑了声,眼神里透出几分嘲讽:“我从未难过过,这便是我的命,从我出生那一日我便晓得了——我只是一个死物,死物怎能生出感情呢?”
谢夭夭怔怔的看着她。
姒画继续道:“我随时都有可能从这个世间消散,你,和我不一样。”
谢夭夭垂下眼睑,遮挡住眼中情绪。
姒画似乎也觉得和谢夭夭说了这么多有些越界,愣了一会儿,才叹道:“你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儿吧,你……”她顿了顿,似是心中纠结,但最后还是奉劝道,“你莫要太相信菩提此人了。他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待到谢夭夭重新抬起头来时,姒画已然转过身离开,身姿犹如烈蝶,孱弱却又坚硬着,越发快了的步伐昭示着此刻她内心的无奈与煎熬。
谢夭夭怔怔的看了她很久,直到她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方才眨了眨眼,醒过神来。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似乎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正踩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她除了袖手旁观,压根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她连自己的故事都尚未说完,她自顾不暇。
夜幕落下,将菩提殿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天空中的繁星犹如一条银带,洒下幽冷的月辉,将这一片天地尽数掩入其中。
晚上的时候,这里似乎格外的冷,谢夭夭怔怔的拢住衣裳,往内殿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