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回形记 > 正文 第十六章
    他之所以这么叫老郭,是他比荣玉大五岁;仅大五岁老郭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先是眼花头晕,后来咳嗽的厉害,到咳血时,荣玉劝他花钱想开些,但他还是硬撑着。听他那口气说:“我没什么病,就是感冒没好利索。那抽屉里有药,是小贵去买的。你来有事?”

    荣玉不知道自己有事没有,只是过来想问问老郭回去吗。他不知道老郭生病了。

    老郭说:“上次回家时听我那媳妇说,你媳妇经常去街的西头。我还想,你媳妇在镇上不就是老魏家是她亲戚吗怎么去西头,那边有你亲戚——还是?你什时候回去。”

    荣玉说:“过八月十五回去一趟。”坐了一会儿,荣玉说:“有什么事及时让小贵去叫我,我先出去了。”

    这天色说变就变,山丘间的拉煤车像个大虫似的爬的很慢,让人看起来生厌;如果下场雨也并没什么好心绪,既然来到这个地方,想什么都是在给自己不愉快的心情隔块屏障。“回去?要是真像老郭媳妇说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在荣玉看来不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甚至想都不该去想,这个话到什么时候该说出来告诉自己,什么时候不能说出来,他比谁都明白,事情怎么做他还没想好。刚才听老郭在屋里说的,这个“怎么办”的话觉得有些太勉强,不像原来在学唱戏的时候,说什么就去做什么。荣玉看眼前的过往车辆觉得茫然一片。

    小贵来矿样样都好,可是在对一件事决定的时候自己的秉性辜负了眼前的一切,他认为是自私的,自私就意味在对朋友的问题上再做选择。在这儿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谁去计较谁就是和他一样,难听点说是:你断奶了还想奶瓶嘛。不懂事可以认为是无知的,无知的便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这是他们所不具备的。但是,无知也会把自己给送到不该走的路上去,就如同上了运煤轨道上的铁斗,放开,谁也是眼睁睁的看,叫喊都没人听见。这半年来小贵知道的事也多了,和荣玉,和那几个工舍的偶尔打扑克。印象里大伙认为他就是个孩子。秉性怎样没人去计较。荣玉了解但无法去帮他弥补。索性在他决定事的情况下由他自己决定。荣玉现在也这么认为是对的。

    在小贵的身上荣玉似乎能看到些自己的影子,只是说不清是什么。他想:“小贵会不会看到有人翻过他床铺下的东西?那些书不是他这年龄该看的,正在长身体的阶段这种坏的想法不是没有,但最好不要发生。这孩子重感情,不过运气挺好的还能看到过漫山遍野开花的季节,我来时是过秋入冬了,山上光秃秃的,在路上能看见黑色和灰色相间的小房子,那小房子像个不听话的猫似的被人打怕了,只好蜷缩在那不敢动,我不禁的感到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地方就像在灰云下干活的,你看见天的时候已是满天星了,你出来屋门的时候你就把这整天的风景装进脑子里,时间长了,休息的时候把这风景再重新看过一遍。习惯这儿的男人们除了顾嘴上每天的痛快,身体上就像是个热的发烫的木头而已。那洗澡堂子虽然每天都开着,但小贵很少去。澡堂子老板本地人,可能是发育过剩把那些不该长得赘肉长在了明显的地方,小贵一去,她就不时的给放凉水放热水,乐的她满澡堂子的男人以为老板又抽什么疯呢,有人叫嚷道:“五花妹,想男人就随便从这堂子里挑一个吧,小伙子也行,你不怕把你的肉给抖散了你就来!。”澡堂里的热气跟着这大笑声在头顶上飘来飘去的。“五花妹”是此矿离不远处的穷县城里的一家寡妇,死了男人她反倒快活多了。所以大伙的玩笑是她的极乐天堂。小贵一旁躲这凉水。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有股劲儿向外膨胀,而身体感觉到这凉水似乎正触到自己的某一部分,他大声叫道:“这水太凉了,赶快换热水,感冒了你可要伺候我。”“五花妹”笑的前仰后合,她想看着这小伙子怎么出丑。小贵的身体没觉察到凉水在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就被这热水融合了,然而,是热水,有些烫,他的脸开始发红,那股热力,尤其在热水轻轻地暖到下体的时候,他想大声的喊叫,想发脾气。再看“五花妹”时,她已经把那围裙解下来了。小贵想那些书是他从路边的书摊买来的,只是随便翻翻,从没去想象过。忽然,想自己自己会不会也像书上去做那些事。他一时茫然的,看他们正搓着背,听说四号工舍的有个人是“五花妹”的情人,他一想,便天真的笑了,而且笑出声来。他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

    有一天小贵一个人出去了,荣玉找他几次都没找见,看门的说是去城里了。荣玉想,肯定是去找他的女朋友去了。下矿后荣玉给老郭说,老郭没当回事,小贵晚上回来沮丧的样子一言不发,老郭问:“是不女朋友把你给骗了,瞅你那点出息,连个女人也哄不住。”他什么话也没说,在屋门外抽了几只烟,回屋就睡了。老郭说:“感情是个什么东西,能把人迷成这样。”

    老郭睡不着,来找荣玉,说:“明天起早要赶车回去。问他有什么要带的。”他说:“给带一坛咸菜来”咸菜终究是当做拌菜吃的,海华爱吃咸菜自己懒得动手去弄那些个萝卜和佐料,从老郭家盛一碗拿回来能吃半个月。老郭的媳妇知道她的男人和自家的男人在一个矿上干活,吃这点儿咸菜不算什么,别吃过了还挑眼就不好了。海花一个人在家吃炒菜腻了就拿咸菜吃。老郭的媳妇姣娥看见说,你很会过日子,荣玉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有福气。海华一听觉得这话早听烦了,说这话的人不只她一个,然后,说:“自己男人在外面挣钱不容易,我不能太讲究了跟别人家的生活条件比不得。吃点咸菜很正常,谁还没有个不合适的时候。”老郭的媳妇听罢觉得海花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也中听,自己甚至有些倾羡她。她说,你家男人可能八月十五回来,老郭说的,他没给你打电话?海花冷不丁的一听说,啊。回来就回来吧,八月十五谁不回家吃月饼,唉——你家老郭回来吧。她说,这次不回来了,等段时间再回来。

    海花回到家也不去想刚才和老郭媳妇说的话。她看不惯一个女人长得不怎么样家务活儿里外还挺勤快的,这让她堵气。老郭的媳妇一只手不灵便是以前干重活伤的。结婚快二十年了,以现在的生活来说就是自己再累再苦她都觉得是心满意足,对这伤残过得手她觉得值,她没想过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幸福。她想自己的男人是个正经人,这就让她很满足了。海华大概知道老郭的媳妇是个残疾,至于怎么残疾的她从没问过。她骄傲的认为一个女人身体上有缺陷就已经失去了做个完美女人的标准了,吃她腌的咸菜是想看看这样的人怎么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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