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问津 > 第 74 章
    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点了一下头:“你说的对。只是当时他哭得太凄凉,连我也不忍目睹。都雅想安慰他,却被他推开。我想他需要一点时间去冷静下来,所以我让都雅跟我回房休息。第二天早上,我们再见到孟鲲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常得好像昨晚的崩溃只是我们的幻觉。我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噩梦了,直到我看见床上放着魏梁的尸体。孟鲲说魏梁是夷云派的人,死也要葬在夷云派,所以要带魏梁的尸体回去。都雅担心他,就陪他一起走了。”

    胥凤仪道:“后面的事,陆之遐已经告诉我们了。但陆之遐空口无凭,都雅就信了吗?”

    韩启微很是无力,又一阵唉声叹气,说道:“我劝过她。她似乎并不确信,可心里总是不安。她陪孟鲲回亓山,才过三天就回家了。从那以后她就不敢一个人睡觉,即使有我陪着,她也常常做噩梦。有时候在梦里哭喊着求饶,怎么叫也叫不醒。”

    “她求饶?”胥凤仪不明白。

    韩启微道:“她总是在梦里被追杀,有时候是魏其英,有时候是魏梁,有时候甚至是孟鲲。我以为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可她一直不见好转,身体也越来越差。我实在不忍心见她这样。我想心病还须心yào医,只要小姑姑让明前阁宣布,说她不是魏其英的女儿,她就会信,自然就能恢复正常。”

    胥凤仪面色有些凝重,看着韩启微沉默。她需要一个拒绝的理由,而她当然有。胥凤仪道:“你希望明前阁替你欺骗都雅,但如今明前阁只答疑解惑,不再接受任何委托。所以这件事,不好办。”

    韩启微见她拒绝,不由得心急如焚,又怕自己强人所难惹她生气,哀求道:“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小姑姑,求你!”

    胥凤仪微微皱起眉头:“任何代价?为了一个谎言?启微,你怎么能轻易做出这样的承诺?”她想了想,故意放狠话:“如果要你放弃韩家呢?”

    出乎意料的,韩启微毫不犹豫地答应:“愿意!”

    “你糊涂!”胥凤仪心里来气,训斥道,“你是韩家的主人,你说这话有没有经过脑子?”

    “我认真考虑过了。最好的情况,就是陆之遐说谎,只要拆穿她的谎言,就什么困难都解决了。最糟糕的是她没有说谎,都雅真的是魏其英的女儿。可是那又如何?如果我们韩家必须出一个魏其英的女儿,那也不必是都雅,我也可以!”

    “你说什么?”胥凤仪简直不敢相信。

    韩启微一脸坚决:“如果都雅真的是魏其英的女儿,我也可以替她。只要让她相信自己不是,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和孟鲲在一起。”

    胥凤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如果都雅是魏其英的女儿,她和孟鲲无法在一起,你不就有了机会?”

    韩启微近乎惶恐地摇头:“不,我不会那样做。我希望他们两个都好好的。”

    胥凤仪将她的话从头到尾琢磨一番,问道:“孟鲲知道你这番打算吗?”

    韩启微目光一闪,信誓旦旦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她看起来铁了心:“只要都雅好好的,我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胥凤仪仰起头来喟然而叹:“启微,你可真是匪夷所思!”

    第106章 为谁辛苦为谁甜

    胥灵犀和陆之遐陪韩宁在佛堂诵经,出来后被妙执告知家中有客到访。胥灵犀随口问道:“谁来了?”

    妙执答道:“是夷云派的孟鲲和云中韩家的两位姑娘。”

    陆之遐一听到孟鲲的名字,刚刚还算平静的心湖猝然兴起狂风骇浪。她克制不住激动,两手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胥灵犀担心地看她一眼,用力握住她的手问道:“陆姐姐,你没事吧?”

    陆之遐迈不动脚步,咬牙切齿道:“孟鲲……他来干什么?”

    胥灵犀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这里是我家,他不敢怎么样的!”

    陆之遐点头,心中恨意难平。在胥家的这段时间消解了她的哀伤,但她对孟鲲的恨却根深蒂固。若非自己无能,她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人。

    胥灵犀见她满面怨憎,不知该怎么让她重新高兴起来。她往院内瞥了一眼,提议道:“我们去堆雪人吧!”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陆之遐往荷塘边去。

    她们远远看见岸边站着两个人,陆之遐认出来,一位是自家兄长,另一位就是孟鲲。胥灵犀不认识孟鲲,还要继续往前走,被妙执一把拉住。妙执提醒道:“陆之遥和孟鲲在那边。”

    胥灵犀哦了一声打算另选地方,转念一想,问道:“听说他们两个是结义兄弟?”

    妙执点头:“是。”

    胥灵犀立时改了主意:“看看他们做什么。”说着躲到一旁的月洞门内,探出头来往那边张望。妙执拽她:“走吧姑娘,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已经很难再做兄弟了。”

    胥灵犀哦了一声看向妙执:“他们反目成仇了吗?”

    妙执看了一眼陆之遐,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江湖恩怨,你还是别掺和为好。”说着一手拉她,一手拉陆之遐,强行将两人拖走了。

    陆之遥和孟鲲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望了一眼。孟鲲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看来你们兄妹和胥家的人相处得不错。”

    陆之遥没有接这句话,反问道:“大哥此行只是为了陪两位姑娘吗?”

    “不然呢?”孟鲲望着冰面,目光没有焦点。

    “我听说夷云派接收了玲珑庄的人。”陆之遥顿了顿,语气明显缓和,“姐姐姐夫他们还好吗?”

    “算是还好吧。”孟鲲笑了一下,“厉峥与陆之透已经和离,厉峥不愿留在夷云派,带着妹妹走了。玲珑庄的弟子在撤出爻山时就走了一半,这次又有好几个追随厉峥离开,剩下的编入厚坤卫,还由陆之透统领。”

    陆之遥很是意外:“怎么会这样?”

    孟鲲道:“不瞒你说,玲珑庄本来就是夷云派伸往沧南的触手。如今这只触手被沐家砍断,短期内,夷云派不会再来沧南。”

    陆之遥微微摇头,脸上是无法认同的表情:“夷云派已经是沧北武林之首,为什么非要来沧南?”

    孟鲲哼笑道:“沧北弹丸之地,夷云派岂能就此满足?换做其他任何门派,一旦到了夷云派如今的地位,都会有同样想法。”他看一眼陆之遥,笑意有些微妙:“你是游侠,自然无法理解。就像当年胥善则将月升yào庐做大,到云中开设分号,是同样道理。”

    陆之遥听他说到胥家,忍不住提出心里埋藏已久的疑问:“为什么是胥家?”他停顿一下,又追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是条捷径。”孟鲲笑意缥缈,“我们绞尽脑汁想促成陆胥联姻,却没想到胥家早有提防,更没想到石青鸾就是胥凤仪。这一局,夷云派输了。”他挑眉看向陆之遥:“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陆之遥坦诚相告:“脱离玲珑庄后。”

    孟鲲默算一番,干笑两声道:“难怪你不愿意回玲珑庄,也不肯加入夷云派。原来早就另攀高枝了。”

    陆之遥听他话中带刺,下意识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孟鲲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心虚,冷笑道:“当年你对夷云派感恩戴德矢志报答,没想到一朝得了如花美眷锦衣玉食,转眼就变了卦?”

    陆之遥被他冤枉,心里不甘,反驳道:“我从未忘记夷云派的恩情,但阿鸾对我有恩,我同样不能辜负。”

    孟鲲嗤笑一声:“要是有一天胥家同夷云派为敌呢?你报哪个恩?”

    “我两不相帮。”陆之遥不假思索地回答,然而又略一忖度,补充道,“我相信胥家不会主动为难夷云派。”

    孟鲲摇头,啧啧叹道:“陆之遥,你不懂。”他仰起头来,自言自语似的感慨:“其实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你分明已经选择了胥家。”

    陆之遥垂下眼帘,沉思片刻,问道:“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当年害死我父亲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孟鲲表情一滞,面露疑惑,心中隐隐警觉:“当年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就是普通的盗贼而已。”

    “仅此而已吗?”陆之遥不死心地追问,“云中治安不差,如果只是普通盗贼,盗取财物也就罢了,何至于杀人放火?仓山派身为名门正派,又为何包庇凶犯?这些都查清了吗?”

    孟鲲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陆之遥见他反感,耷拉下眉眼:“我只是觉得,当年的事还有许多不明之处。”

    “当年的事早有定论,虽然确有细枝末节尚不明确,但事实毋庸置疑。”孟鲲轻蹙眉尖,微微眯起眼睛,“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放下,毕竟是毁家之仇,这不怪你,但你方才的质疑显然另有所指。你从前心无杂念,现在却多思多疑,完全变了个人。是谁在误导你?是胥凤仪吗?”

    “没有。”陆之遥摇头,觉得孟鲲似乎有些激动。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可一时半会却捋不清楚。孟鲲脸上堆满真诚的担忧,这让陆之遥莫名感到理屈。他不好意思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可一时也没有别的好说,只好沉默下来。

    孟鲲见其沉默,不知心里又在盘算什么,眉头始终未能舒展。他重新望向冰面,良久,唏嘘道:“我从第一眼看到石青鸾,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如今想来,更加不敢小觑。万一有一天,夷云派不得不与胥家为敌,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我也不想看到,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陆之遥竟从他话中听出一种决绝,不禁深受触动。他安慰道:“大哥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孟鲲苦笑一下:“恐怕以后连听你叫声大哥的机会都不多了。”

    陆之遥被他说得心中怅然,只见孟鲲转身面对自己,勉强一笑:“我们好久没有比试过了,不如现在切磋一下,如何?”

    陆之遥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蜡梅树上:“我们就地取材,以梅枝为剑,如何?”

    孟鲲颔首。两人卸下斗篷,到蜡梅树下分别折下一枝持作兵器,在雪地上过起招来。

    胥凤仪和韩启微来到荷塘边,只见雪中一蓝一白两个身影上下翩跹。陆之遥的剑法大有进益,但孟鲲也没有故步自封,顾及梅枝脆弱,两人都刻意收敛,约束劲道,只比形意。如此一来,克敌同时还要克己,难度反比寻常切磋更甚。比武之初并未约定衡量胜负的标准,但随着梅枝上一朵朵蜡梅被击落,双方对于得失便也心照不宣。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孟鲲举起梅枝,笑道:“我还有两朵。”

    陆之遥输得心悦诚服:“终究是大哥更胜一筹。”他的梅枝上只剩下一个花骨朵。

    胥凤仪捡起挂在树梢的斗篷,抖落雪花,上前为陆之遥披上。她替陆之遥系上系带,余光瞥见韩启微为孟鲲做了同样的事,而孟鲲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胥凤仪顿时想起片刻之前在房中,当问及孟鲲是否知情时她的反应。她那赌咒发誓般的表态,生怕有一丝牵连到孟鲲似的。

    陆之遥发现她走神,轻轻嗯了一声。胥凤仪回过神来,听到孟鲲正正经经对韩启微说了句谢谢。她心如明镜,回转身来对孟鲲道:“方才,启微已将你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我。她的请求,我会好好考虑的。”

    孟鲲拱手:“多谢胥姑娘。”

    胥凤仪玩味地看着他:“孟掌门亲自保驾护航,我若是不答应,会不会因此遭到报复?抑或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孟鲲脸色一僵,继而笑起来,目光下意识避开陆之遥:“怎么会呢?姑娘这样猜疑在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胥凤仪见他笑得尴尬,认真点头道:“孟掌门说的没错。我是个真小人,自然没有伪君子的度量。”

    陆之遥觉得她像是有意翻脸,不觉皱眉。韩启微窘迫得无地自容。孟鲲憋着怒气,勉强维持笑容:“姑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胥凤仪耸了耸肩:“我一个弱质女流,不像孟掌门以武犯禁,就只能逞口舌之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孟鲲自知在言辞上占不到她的便宜,何况此行还要有求于人,甘拜下风道:“姑娘牙尖嘴利,在下自愧不如。”

    胥凤仪欣然接受:“孟掌门无需惭愧,人无完人,岂能让你一个人占尽好处?”

    孟鲲一向习惯受人仰望,何曾受过这些闲气,几乎就要按捺不住。韩启微忙从旁打圆场,说道:“既然小姑姑需要时间考虑,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回去静候佳音。”说着朝孟鲲使眼色。孟鲲会意,不去纠缠,向胥凤仪和陆之遥拱手。

    胥凤仪看着那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忧虑地摇了摇头。

    陆之遥牵起她的手:“你在生气?”

    胥凤仪展眉,看向他道:“你看我是意气用事的人吗?”

    陆之遥不明就里:“那刚才是?”

    “胥家和夷云派是jiāo恶而非jiāo好。我要让孟鲲明白,我不会为了顾惜任何人的情面对他假以辞色。我胥家不欢迎他。”

    陆之遥明白她话中所指,不无惋惜:“你这样有失待客之道,何必呢?”

    “我不是叶凌霄,不需要让每个人都宾至如归。”胥凤仪微哂,揶揄他道,“看来兄弟和女人,你是注定不能两全了。”

    陆之遥被她逗乐,心里又觉无能为力,只淡淡出了口气。“我无意在兄弟和女人之间做选择。”他说,“但我必须承认,我对夷云派、对他,已无法像过去那样深信不疑。”

    胥凤仪握紧他的手:“如果相信能让你心安,那就去相信吧。”

    “可惜的是,我已经失去了相信的意愿。”陆之遥胸怀无限惆怅,摇了摇头。

    胥凤仪柔声道:“至少你得到了自由。夷云派不能再用恩情胁迫你,陆之遐如今也在你身边。你不必再受人挟制,完全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走的路。”

    陆之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胥凤仪坦承:“这是我想要的,但我还想要更多。”她张开双臂拥抱陆之遥,把伤感都藏到心底。这颗赤子之心,终究还是沾染了尘埃,而她难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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