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问津 > 第 66 章
    伯伯是孟掌门害死的?”

    “难道不是吗?”胥凤仪耸肩,“如果没有你哥哥,魏其英依然会派人灭赵家满门,孟鲲依然要清理门户,他依然难逃一死。但如果没有孟鲲,结局就大不相同了,魏其英会成为掌门,那样他就不用死。”

    陆之遐似有所悟:“所以魏伯伯的死不能怪在哥哥头上。”

    胥凤仪一脸嘲讽看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懂了!”陆之遐陡然振作起来,眼里忽又亮起光彩。她倏地起身,扶着墙壁定了定神,抓着胥凤仪的手克制不住激动:“石姑娘,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话音未落就要往往外跑。

    “等等。”胥凤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对方,拉拉扯扯间被带出门外。

    陆之遐此刻恨不得chā上一双翅膀飞到魏梁身边,哪里还有心情考虑其他,挣了两下没挣脱,倒见兄长远远地跑了过来。

    陆之遥见了妹妹,先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继而又皱起眉头来。他关切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胥凤仪自觉松开手站到一旁,不妨碍他们兄妹谈话。

    陆之遐讪笑一下,敷衍道:“我没事,哥哥。”她迫切地想要去见魏梁,要将她刚刚想通的道理告诉那人。

    陆之遥见她按捺不住地踮脚,火急火燎的样子估计又是为了魏梁,心中很是无奈。他温声道:“遐儿,跟我们一起下山吧!”

    陆之遐往门外挪,闻言不假思索地摇头:“魏梁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第95章 应知此恨无绝时

    陆之遥最终还是没能将妹妹带走。陆之遐态度坚决,坚持要留在魏梁身边。陆之遥拿她没办法,一番叮咛嘱咐后,带着胥凤仪离开了夷云派。

    两人出了山门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陆之达耳中。陆之达立刻转告孟鲲,孟鲲冷笑了一下,随他们去了,只吩咐陆之达尽快查明石青鸾的底细。

    陆之达想了想,提醒道:“掌门,你何不问问韩姑娘?”

    “我问过都雅,她知道的并不多,只说石青鸾是韩启微的朋友。”

    “那掌门问过韩启微吗?”

    孟鲲略一沉吟,微微颔首:“有机会是该问一问。”二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话题,不再谈论石青鸾。

    日轮西去,陆续有宾客前来辞行,孟鲲一一惜别。陆之达陪着招呼,安排弟子将人恭恭敬敬送出山门。沧北几个名门大派都走得早,孟鲲本想多笼络一番,可惜挽留不住。等到积云庄一行前来告辞时,他却一反常态,显得冷漠疏远起来。

    积云庄庄主处之泰然,也不同他虚与委蛇,道过后会有期,带着弟子们扬长而去。

    陆之达不解,担心孟鲲此举失了人心。孟鲲置之一笑:“本来就没有人心,有什么好失去的?”

    “台面功夫总不能少的。”陆之达想起积云庄众人在继任大典上的表现,纳闷道,“不过小小一个积云庄,怎么敢当众与你唱反调?”

    “这位贺庄主看样子是个聪明人。”孟鲲道,“积云庄敢公然叫板,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所以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故意哗众取宠,投石问路。”

    陆之达深以为然地点头,思考了一阵说道:“积云庄的商队在沧西活动,听说近来扩展得厉害。”

    “沧西?”孟鲲思前想后,“我们在沧西没什么对头吧?”

    “没有。所以我觉得,兴许真是哗众取宠,问题是,‘众’是谁?”陆之达回忆当时的情形,随口笑道,“难不成是石青鸾?”

    “不太像。”孟鲲蹙眉摇头,“先弄清楚石青鸾的身份,也许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两人拿定了主意,便不再浪费时间做无端的猜测。

    前来观礼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了夷云派,亓山慢慢恢复了平静。陆之达走马上任,开始以总管的身份发号施令。孟鲲对他早已jiāo付信任,便叫他放手去做,自己偷闲往流霰峰而去。俗务缠身一整天,他忍不住想念韩都雅。韩都雅天真烂漫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里,在花丛中灿烂一笑,焕发无限生机。孟鲲觉得需要去那生机的源头汲取一些力量。

    他在山道上漫步,像雄鸡巡视自己的领地,路过的弟子纷纷行礼。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提及韩都雅的名字。孟鲲敏锐地放慢脚步,见林中树后站着两名厚坤卫弟子,说话声飘入耳中。

    “她和魏梁好像jiāo情不错。”

    “何止不错!连陆之遐都被赶走了,她反而还能留在那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

    孟鲲突然改了主意,往魏家的方向走去。

    魏家一片寂静。孟鲲推门而入,发现偌大的厅堂之中,唯有魏梁一人跪在灵位前,默默地焚烧冥纸。听到门口的动静,魏梁抬起头来,迎上了孟鲲的目光。魏梁迅速低下头去,对他视而不见。

    孟鲲走近两步,未及开口,却见陆之遐端着茶水突然出现在面前。她是从后屋来的,大概也没想到孟鲲会出现在魏家,乍一看见,愣在原地。

    亲眼所见与亲耳所闻不符,孟鲲觉得有些意外,但这没什么好计较的。孟鲲上前,对着魏其英的灵位行礼。

    魏梁重又看向他,冷笑一声:“掌门不必如此,先父承受不起。”

    孟鲲皱了皱眉头,对陆之遐道:“你先回去,我和魏梁有话要谈。”

    陆之遐不太情愿,转头看向魏梁,见他默不作声,并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她只好遵从掌门的吩咐,将茶水摆在一边,静静地退出门外。

    孟鲲犹豫了一下,对魏梁道:“你……节哀顺变。”

    魏梁从鼻子里笑出了声。

    孟鲲有些尴尬,走到魏梁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魏梁,我也是为形势所迫,希望你能理解我。”

    “理解?”魏梁斜看一眼,“我父亲惨死,你居然要求我理解?”

    孟鲲叹息一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没想到?”魏梁一脸难以置信,站起身来与他平视,“孟掌门,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孟鲲脸上堆满诚恳,摇头道:“我原本打算将你父亲jiāo给陆之遥处置。以陆之遥的个xìng,他会心软,一定会手下留情,你父亲也就不必死。”

    魏梁挑眉:“所以是陆之遥的错?”

    “不,是我没想到会有人从中作梗,鼓动沧北各门各派一起施压。”

    魏梁一脸开悟的表情:“所以还是别人的错,你是身不由己,你是伸张正义。”

    孟鲲不喜欢他这般态度,肃声道:“魏梁,你不要这样yīn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知道你伤心,可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不过是要扫除障碍,要先下手为强。”魏梁恨恨道,“你做到了,他永远不会再威胁到你。你也不用跟我讲什么道理。我只知道,父仇不共戴天。”

    孟鲲心里烦躁:“我以为你懂我。”

    魏梁点头:“我原本也以为我懂,谁料知人知面不知心。”

    孟鲲有些恼怒:“你我兄弟一场,非如此不可吗?”

    “这不是大哥的决定吗?是你为了夷云派掌门之位置我父亲于死地,你还想要借刀杀人。”魏梁说着,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伏波君子居然是个伪君子,今天在所有武林同道面前露了馅,机关算尽却被人玩弄于鼓掌,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积云庄也收服不了”

    孟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暴怒地伸手揪住对方衣襟提起来,恶狠狠打断道:“你说什么?”

    魏梁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吗?孟掌门,你也不过如此。”

    孟鲲气得龇牙。魏梁一向知情识趣,对他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即使偶有质疑,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极尽刻薄之能,甚至嘲讽他无能。若换作别人,孟鲲根本懒得在乎,可话从魏梁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诅咒,他便觉得格外刺耳。昔日手足,今成陌路。孟鲲怒不可遏,他无法忍受魏梁的背离。

    孟鲲手用力上提。魏梁几乎双脚离地,他梗着脖子瞪孟鲲,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孟鲲痛恨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敌意,揪着衣襟拧转,势要扼杀他的仇恨,要他乖乖屈服重扮旧时面目。

    领口收紧,魏梁感到窒息,眼里生出一丝惶恐。他从未见过这样狠绝的孟鲲,他想那人是真的动了杀心。魏梁满含冤屈,愤恨中生出一丝哀怨。

    孟鲲在他脸上细细搜寻,始终未找到任何屈服的迹象。只见那眉头拧到解不开,那双眼睛终于不由自主地合上,只有长长的睫毛颤抖不止,像陷落蛛网的蝴蝶垂死挣扎。孟鲲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张脸,他心中一惊,恍惚间松开了手。

    魏梁摔倒在地,咳嗽着喘气。孟鲲回过神来,蹲下去揪着他的衣领拉近,威压的气息咄咄逼人。孟鲲直勾勾看进他眼里,蛊惑道:“魏梁,只要你不记仇,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魏梁冷哼一声,沉默以对。

    ……

    陆之遐在附近的树林里徘徊良久,始终不见孟鲲出来,心里忐忑不安,却又不敢闯进去。她想起自己回来时说服魏梁的那一通道理,更加担忧起来。魏梁听完她的话后就不再赶她离开,可见魏梁已认同她所说的事实,将孟鲲视为罪魁祸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魏梁和孟鲲再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万一魏梁想为父报仇,又怎么能是孟鲲的对手?万一魏梁一时冲动刺杀孟鲲……

    陆之遐越想越害怕,眼看着天色要暗,孟鲲却一直没有从那扇门里出来。陆之遐实在等不下去,把心一横跑向魏家。她冲到门前,看到孟鲲将将从里走出来。陆之遐不敢唐突,戳在原地不动。

    孟鲲神色漠然地打量她:“你一直在这里?”

    陆之遐支支吾吾:“我……我……”但孟鲲显然并不关心她的答案,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迈开步子,径直离开了魏家。

    陆之遐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继续往里走。进了灵堂,只见魏梁安静地跪坐在灵前,将手里的纸一张张送进火盆。陆之遐彻底松了口气,眨眼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短短的时间里,魏梁仿佛被霜冻过,枯萎了一般,连衣服都起了皱褶。她定睛一看恍然大悟,魏梁正在烧的那一张张不是冥纸,而是他自己的画。

    陆之遐扑过去,把他手中硕果仅存的一沓夺下来护在怀里,嗔怪道:“你在干什么呀?”

    魏梁劈手将画夺回,一股脑儿全丢进火里。火苗被纸压住,瞬间又蹿升上来,热浪泛开,竟带着一缕纸墨的香气。陆之遐挽救不得,眼睁睁看着那纸上的山水孤影消失在火里,化为薄薄的一片灰烬,轻飘飘dàng在空中。她不解地看向魏梁:“为什么要烧你的画?那些不都是你的心血吗?”

    魏梁茫然地盯着父亲的灵位:“是我的心血,所以才要烧给父亲。让这些画代替我这个不孝子再陪他一程,黄泉路上聊以消遣吧。”他说完眸光一动,又从怀里掏出一物,端详片刻,起身走到棺椁旁边,轻轻塞进魏其英手中。

    陆之遐认得那物件,更加奇怪:“那不是都雅送给你的印章吗?”

    魏梁点头:“是都雅亲手刻的,是我最喜欢的一枚印。”

    陆之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别人送他的礼物给魏其英陪葬,还要塞到魏其英手中,仿佛这枚印很重要似的。她满头雾水,但见魏梁神色悲戚,趴在棺椁边沿又开始落泪,不由得心中一酸,便也没了探究的兴致。

    第96章 痴情为刃两心伤

    陆之遥和胥凤仪在茂祥客栈落脚。掌柜安排了两间上房,恭恭敬敬地将钥匙奉上。两人接了钥匙往楼上去,陆之遥上了两步台阶,下意识回头瞥一眼,恰见那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拿稀奇的眼神打量他二人。见陆之遥回头,他倏地收回了目光。

    陆之遥莫名其妙,见胥凤仪毫无所觉地往前走,低声提醒道:“这掌柜似乎有些古怪。”

    胥凤仪不以为意:“不奇怪。他认识我。”

    陆之遥有些意外:“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胥凤仪摇头:“他认识石青鸾。”

    陆之遥隐约明白过来,觉得有点好笑:“石青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胥凤仪认真道:“一个医术平庸的江湖郎中,叶凌霄的红粉知己,狐假虎威的胥家门人。”

    陆之遥忍俊不禁。胥凤仪看他一眼,眸中泛起一丝谑意:“还是洗梧公子的心上人,是不是?”

    陆之遥笑意更深。

    来到房门前,陆之遥有一瞬的感慨。他的房间恰恰是四月间来观看孟鲲和闻歌比武时居住的那间。没想到才过半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物与人依旧,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胥凤仪不知他心中诸多感想。她的房间在隔壁,两人约好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整。胥凤仪借茶水之故招来伙计,命他去月升yào庐报信。

    晚饭吃得简省,两人各怀心事,互相体恤近日奔波之苦,饭讫便分别回去歇息。陆之遥毫无睡意,在房中反省自己连日来所作所为,他被一种失控的感觉所困扰,心中颇多疑虑,看不清眼前去路。他想必须厘清过往得失,然后再图后计,于是趁着夜深人静独坐观心,试着去妄存真。

    胥凤仪也坐在房中,守着蜡烛等候。她知道以妙执平日行事,当晚便会找来。果然不出所料,更鼓响过三声之后,妙执从窗外飘然而至。

    胥凤仪抬手叫她免礼,开门见山道:“之前你提到沐家的新名堂,就是积云庄?”

    妙执见她一猜即中,不禁赞叹:“姑娘英明,确实如此。”

    胥凤仪挑眉:“沐奉果然是睚眦必报。夷云派在沧南扶植一个玲珑庄,他就去沧北扶持一个积云庄。”

    妙执好奇:“姑娘怎么猜到是沐家?”

    “积云庄在沧北武林中毫无地位,却敢与夷云派公然叫板,实在不合常理。那位贺庄主为人精明,如果真的觊觎沧北第一门派的地位,理应韬光养晦,伺机取而代之,绝不会如此冒进。现在这番作为,倒像是先锋官、马前卒。”

    妙执点头:“就算我事先知道,也觉得他们不该这么快出头。虽然他们最近扩张得厉害,但那是商队,论江湖势力远不足以同夷云派相抗。”

    胥凤仪道:“所以我猜,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积云庄的生意在沧西,而沐家的马队也经常为了贩卖丝绸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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