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爹娘呢,为什么别人都是爹娘陪在身边。”
“他们在很远的地方。”
“那我们是要去找他们吗?”
“算是吧。”
“外公,我是不是叫殷月铃?”
“恩?为什么这么问?”
“外公你看我这铃铛,黑的那只上面刻了一个‘殷’字,白的上面有个‘林’字,你说它是爹娘留给我的,林是外公的姓,那这个‘殷’不就应该是我爹的姓氏了嘛。”
“你就叫月铃,如果要有姓的话,那就也姓林吧。”
“林月铃,林月铃……不要,这个好难听,还是姓殷吧。”
……
月铃从记事起便跟随着外公,辗转于各个城镇或村落。一路的行径大抵向北,停留最多不过数月,外公便又买来马车,带上行李,书籍和一些贵重的草药便要上路,年幼的月铃每次都是大哭大闹最后又被带上了马车,百般不愿意。
望着给自己送别的那些刚熟络的玩伴,月铃总会问外公为什么一定要走,而外公的答案也总是一致:
“铃儿不哭,再往北走些我们就能安定下来。”
稍大一些的月铃逐渐感觉到了自己和周围人的不同,除了力气要比同龄人大了好多,轻轻一推便能将别人推出去老远。还有就是感官要远超常人,仿佛不依靠眼睛就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这让她成为了孩童中的异类,连同龄的孩子也不愿在与她玩耍。渐渐的她也习惯了跟着外公不断迁徙搬家的生活。
从古怪嶙峋的不毛之地到风光旖旎的山水田园,年纪轻轻的月铃不知已走过多少河山,终于又到了这紫灵山脉末梢的古阳镇。
行车的路上,突然遇到了连续几天的倾盆大雨,小路泥泞难走,惹得雇来的马夫一阵叫骂。外面天雷滚滚,月铃倒是不怕,和外公一起躺在车厢里休息,只觉得这山路难走,颠簸的厉害,就一路闭眼养身。
最后一个雨天的路上,前面一身蓑衣的马夫突然尖叫道什么天上有道裂缝,外公让自己别出去,片刻后带了一个衣服快要烧成灰烬的白发少年上了马车。
再后来,一贯不喜欢别人的外公竟然破例收留了一个白发少年,而他,这个被自己取名叶玄哥哥的少年和自己好像也是一样,与众不同。
三个月前,自己和那一身红衣的韩卿动起手来,盛怒之下,一脚破去了他左手的火焰,又一脚竟是连同护栏一起将他踢下了六层高的一品轩,回来之后本以为外公会立刻再此搬家,没想到却是将自己禁足了三个月,而外公自己却是整日呆在书房,闭门不出。
起初,月铃以为他是旧伤复发,闭关疗伤,但是几次偷窥之下,发现外公都不在书房里面,心中也很是困惑,而这些困惑终于在昨天夜里转化成了不安。
——
黎明,林府的后门。
天刚蒙蒙亮,连镇里的公鸡都还未早起打鸣。突然,两个身影从林府的后门窜了出去,消失在弄堂的尽头。
古阳镇最高之处,也就是涯石街中间一品轩的飞檐翘角上,贪狼呸的一声,把嘴里含着的草穗吐了出去,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两指小老鼠看来是想溜走啊。”
他望向旁边黑袍的男子:
“既然林苍离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怎么还不出来乖乖送死,也省得我们麻烦。”
旁边传来了那依旧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黑袍男子望着林府的方向:
“贪狼,你跟着那两人,走远些再动手,记住,不要伤到圣女。”
“放心吧殿主。”
贪狼斜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后,便纵身一跃跳下了六层高的一品轩不见踪影。
“请君入瓮?苍离兄啊,那便如了你的愿。”
黑袍男子自言自语完,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
晌午,古阳镇变得格外冷清,街道里昔日里的车水马龙现在只有零星的几个老者还在闲游,其余行人就算是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整个镇里的百姓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一般,从匆匆的行人口中不难得知,抽走的人口想必都汇聚到了镇西一里的测灵台附近,开始了那三位修真者所谓的试炼。
更加安静地林府之中,内外门都是紧闭,只有那风吹落叶的声音。
“苍离兄,十年不见,近来可好。”
林府上空一团黑气汇聚,缓缓化作了人形,正是那黑袍男子。底下的大厅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殿主,别来无恙啊。”
林员外推门而出,神色如常,抬头望着那个黑袍男子,双眼眯成一条缝。
“想不到,我们逃到了这天源之地,你们竟然能找过来。”
黑袍男子故作叹息:
“苍离兄你让我好找啊,你我修真求道之人,本就是为己而修,又何必那么执着于后嗣呢。”
“哦?原来殿主竟然那么想的开吗。”
底下传来林员外的一声冷笑,黑袍男子也是沉默许久:
“血河打的伤,苍离兄如今好的如何?”
“不牢殿主费心,他日有机会我必手刃了这个逆徒。”
“他日?我既然来了,你便没有他日了。”
鬼魅一般的黑袍男子摇头一笑,缓缓落下,踩在了林府大门的正脊之上。
“也好,那便在此做个了结吧。”
林员外双手一抬,掌心向下猛的一捏,原本眯着的双目突然骤睁,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只见地上院子里的青砖缓缓翘起,一道裂缝如游蛇一般游走,掠过花坛,围墙。连那府上两人合抱粗的柱子也是龟裂开来直至横梁。裂痕一分二,二分四,整个地面陡然间竟已是如落网般伤痕累累。
裂痕中,一道道红光照出,殷红如血。
“这?”
黑袍男子轻咦了一声,俯身看着龟裂的地面。
地面的裂痕越来越大,红光也越盛,终于,一块块裂开的青砖石块开始塌陷,漏出了底下画有猩红图案的密室。
轰——
巨大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这栋刚住了四个月的府邸在一声巨响之后轰然倒塌,砖瓦飞溅,尘土满天,林员外没有回头,依旧启动着法阵,只是两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地面再陷,整个林府几乎都已沦为废墟,底下的猩红图案如岩浆一般流淌于繁杂的沟壑中,汇成一个八卦模样。
“天干八卦,混元锁仙阵?”
黑袍男子低声自语道,下一刻已是飞至林员外身前,一脚踢出,带着团团黑气。
林员外猝不及防,只得收回双手护在胸前,却也是被这一击一下向后轰出了数十丈远,栽在了身后林府的废墟中。
“看来你在我殿当了这么久的炼金师,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黑袍男子缓步向前,伸出一团黑气的左手。
废墟中一团尘土扬过,传来一声声咳嗽咯血的声音,尘雾中,林员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手抓着自己右胸口残缺的衣服,用力一扯,露出了略显枯槁的上身。
他将双手猛地掐入锁骨下方的皮肉之中,一声低吼,竟然生生从体内拔出了两个黑色铁锥模样的物体,往地上一丢,发出金属般的铛铛声,林员外也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一个幻天铃,一个锁魂锥,怪不得我追寻多年未果,哈哈,妙极妙极。”
黑袍男子发出古怪的笑声,身下步伐却是越来越快,一息之内,已是又奔至林员外身前,五指成钩带着层层黑气,直飞林员外的小腹,却在离他不到一尺之处生生停了下来。
只见黑袍的手腕已被林员外牢牢抓住,而被抓住的黑色袖袍被林员外手中一股紫气侵蚀,转眼便如火烧一般化作灰烬。
而林员外此刻,已是双眼血红,盯着黑袍男子:
“殿主可别忘了,老夫也曾是万毒窟的窟主,那千年前鼎力于这片修真之地的七人之一。”
——
镇西外一里,测灵台。
“不行。”
“下一个。”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两排整齐的队伍从测灵台开始一直向后排过去,最远的位置已经是看不见的尽头。旁边还站着一大群壮年老者议论纷纷。两条队伍旁,子虚子有两人正在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将手赋于这些青年男女的额头之上,注入一丝灵力,探测其是否身具灵根,却是阵阵摇头。
一个时辰后,两人瘫软在地,子虚碎了一口,率先说话:
“这测灵台怎么就突然就坏了,来的时候还是好的,害的我们还要一个个去查看那些人的身体。”
一旁微胖的子有长吁了一口浊气,平缓了气息:
“不是坏了,是测灵石没了,可能是被哪些凡人当做宝贝挖了去吧。”
“这帮蠢货,他们要这有什么用,这要是让我抓到,我一剑一个……诶,对了,子有,我们的剑呢?”
子虚刚以手代剑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突然扭头问向身旁的子有,子有拍了拍脑袋:
“好像是昨晚喝多,压在汇春院了。”
“你们两在说些什么呢,我刚劝说完乡亲,现在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你们休息好了,我们便也起身吧。”
一旁,传来了一个白衣女子的问话,面色如霜,一把紫剑背在身后。
“子虚师兄刚刚问我……呜。”
子有话未说完,便被子虚一把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子虚一脸谄媚望向白衣女子:
“休息好了,师姐,我们这就起身。”
两人起身拍了怕尘土,子有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我又不傻,捂我嘴干嘛之类的,一边望向一旁松树下的火红身影。
子虚斜目一瞥:
“果然吧,这种穷山恶水哪有多少好根骨上佳的好苗子,整个镇子找下来才这么一个。”
“子虚师兄你还别说,这小子身上的火灵根倒是精纯的很。”
“火灵根精纯有什么用,我们是剑修,又不那修灵的五行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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