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的小径,伴随着虫叫蛙鸣。
“还好今天的月亮倒是亮的出奇,不然我们没有火把,可能连路都找不到。”
叶玄跟在月铃的身后,小心地踩在这满是石子的小路上,从古阳镇出发一路向西,月铃倒是在仔细的带路,没有回他。
“终于到了,哈哈。”
扒开一片草丛的月铃突然眼前一亮。小腿一蹬就窜了出去,叶玄赶紧跟上。
月铃转身,衣袖在这惨白的月下划过一道弧线,身上的铃铛清脆悦耳:
“就是这儿。”
叶玄目光移了过去,月铃身后杂草蔓延的平地上,坐落着一个五角的方台,占地不大,高度齐腰,甚至被高高的杂草所遮掩,不刻意看还不容易发现。
五个角上,是五种形态各异的诡怪石柱,也被长上去的藤蔓包去大半,方台中间倒是没长什么青苔杂草,只有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静静躺在那里,月光洒落,像是水中的波纹一般流淌。
叶玄看着眼前,心中满是好奇,他走到一个拐角的石柱旁,剥去藤蔓,看着眼前石柱的古怪图案,心中一惊。
这图案笔画怪异,但不难看出是个文字,而这个文字的笔画走势倒是和自己梦中巨剑上的略有相似。
“这应该是是上古篆文,这五个柱子分别对应了,金木水火土。”月铃在一旁解释道。
他又从边上的台阶拾级而上,走到中间的石头旁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来。
“这座台名为测灵台,是我和外公搬来这里的路上发现的,虽然年月依旧,但应该还能用,不然白天的那几人也不会把试炼地点选在这里,而你看的这块石头便是这灵台的关键。”月铃跟在身后,指着地上的那块石头。
“只要把血液滴在它上面,这五个方位的柱子亮起,便会显示血液主人的灵根。”
“灵根?对了,书上也有提到,好像是能否成为修真者的关键。”叶玄皱着眉头,低声自语。
“是的,灵根乃筑基的根本,倘若不具备,便无法吸纳掌控这天地灵力。”月铃幽幽地说道,担心地看着叶玄:
“叶玄哥哥,你真的要试吗。”
四目一对,叶玄倒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吧,反正我看叶玄哥哥呆呆傻傻,还经常做梦说胡话,看着就不像凡人。”月铃会心一笑。
“你这意思是我不像正常人吧。”
“哇,你今天怎么那么聪明。”
“不管了,先试试吧。”叶玄不去嬉笑,食指伸到嘴边一咬,殷红的鲜血便滴落而下。
哒——
血滴落在了那测灵石之上,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全被这块石头吸收了进去,石头闪过一丝白光,又恢复了正常。
两人紧张地看着周围的石柱,生怕错过了什么细小的变化。
除了莎莎的树叶声,和虫鸣,这个世界竟是如此安静,安静到两人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但是除了这些声响以外,这五个石柱却丝毫没有变化,连刚刚闪烁过的测灵石也是同样死寂。
良久,叶玄起身,默默走下了台阶。
“叶玄哥哥。”
月铃轻呼一声,跟了上去,却是久久不敢打扰。
月光下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就这么走着倒是有些落寞。
“可能真的没有缘分吧,本来能成为修真者的人数就是百里挑一,我又凭什么……”
叶玄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本想释然地说些什么,可说着说着又是低下了头。月铃走上前去,拦腰抱住了他:
“没事的,叶玄哥哥,无论你是不是修真者,月铃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叶玄看着怀中的少女,欣然一笑:
“快走吧,今天这么晚才回去,林员外肯定等急了。”
——
方才的测灵台旁,一个健壮的身影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叶玄两人离去的方向凝视良久。
突然,男子身旁的测灵台电光大作,发出嗞裂之声,刺得耳膜直响。
五个角上的石柱,五道金光从天空垂直落下,直轰在方台的五个角上,柱上的古怪文字缓缓浮动与五道光柱之上,虽不是寻常文字,但也能猜测出,这便是上古纂文的金、木、水、火、土。
五道金光之后,放于五角方台中央的测灵石缓缓裂开,最后竟是砰地一声碎裂开来,散作满天尘土。裂缝的源头,正是叶玄方才那滴血液所滴下的位置。
“这?”鼻上扣了个圆环的贪狼怔在原地。
“跟上去”
突然,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响起。贪狼也不觉得惊讶,却是朝着旁边的空气开口道:
“殿主对着白毛小子有兴趣?”
半晌没有回应,贪狼看着旁边被毁去的测灵台:
“这测灵石可是集天地之灵力而生,虽不是法宝却也是坚固异常,这小子刚刚做了什么。”
旁边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鬼魅的身影也突然出现,正是被贪狼称作殿主的黑袍男子。远远看去,皎白的月光也照不亮他一丝一毫。
黑袍男子缓步向前,走向叶玄刚刚的方向:
“贪狼,你还没认出来吗,那个女童身上的铃铛可是幻天铃。”
贪狼猛地一惊,随后又缓缓翘起嘴角,邪魅一笑:
“她是……哈哈哈,难怪,我们找了那么久,连向阳长老的逆星盘都找不到她的踪迹,竟是被这幻天铃遮断了血脉的索引。”
——
吱的一声。
林府的大门被悄然打开,两个漆黑的身影从月光下偷偷地潜入进去。
“你们两个想去哪里。”
大厅内,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想起。两个身影相顾尴尬一笑,又是蹑手蹑脚地走入了大厅。
林府的大厅不大,却因为没有太多置办的器具书画倒是略显空旷,刚才林员外的声音都能有回音,此刻,黑漆嘛唔什么也看不清。
“外公,你还没睡啊,这么黑,怎么也不亮盏灯。”
月铃倒是有经验,以往也是,犯了错什么的先是关心外公或者撒娇一下,一般都是奏效的,当然,除了三月以前那次在外面和别人动手被看了出来。
“月铃,你先回房,我有话要对这小子说。”
大厅的正前方,隐约一个身影端坐在那太师椅上。
“外公。”
“快去吧。”
林员外平缓地说到,月铃却是心头一紧,似乎有所察觉,轻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叶玄看着她的背影,倒是有点心疼。
“你随我过来。”
太师椅上的身影起身,从叶玄身旁走过,叶玄只感觉完全和以前见过的林员外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走出了大厅,林员外带他来到疗伤的屋子,烛火亮起,照出两人昏暗的轮廓,两人一人一个蒲团,相对而坐。
“接下来的每一个字,你都给我牢牢记住。”
林员外默然开口,双眼盯着他,叶玄以为林员外要责罚自己,只感觉每根汗毛都在树立,紧握的双手更是被汗水浸润:
“不、不敢,请林员外指教。”
接下来,林员外竟然惊天一拜,双手连同袖袍一起伏于地面,匍匐在叶玄身前。
“林员外?”
“坐好。”
林员外的两个字将想要起身的叶玄生生逼了回去,见林员外依旧是叩跪在前,叶玄也是赶紧跪拜在那里,不敢说话。
“倘若阁下有意遮掩修为气息,那么请帮老夫救下铃儿,林苍离在此感激不尽。”
“啊?”
叶玄微微抬起头,一脸错愕,随后又是扣下头去,紧贴着木板。
“月铃怎么了?林员外快请起,晚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真的不是?那看来是我二人命数将尽了。”
林员外缓缓坐起,看向窗外,原本深邃的眼神显得那么空洞。
“林员外,到底出了什么事?”和林员外一同起身的叶玄一脸疑惑。
“你叫叶玄?”
“是啊,这还是月铃给我起的名字。”叶玄摸了摸脑袋,想起为自己取名字的少女,叶玄一脸痴像。记忆中,林员外似乎还没有正式叫过自己的名字。
“你已来我府上四个月了,是林某照顾不周了。”林员外再次微微点头示歉。惹得叶玄急忙回道不敢不敢。
“我与月铃二人皆非凡人,不知你是否猜到,我本乃南荒的修真者,后来因宗门之变,又入了那星月殿,成了为他们锻器炼药的炼金师……为了防止她同她母亲一样继任圣女,成为那残骸的祭品,从她不记事起,我便带她逃离了南荒……”
“如今,他们已经又找上了门来,算是避无可避了。”
林员外一脸苦笑,平日里一脸庄重的他现在却是一脸悲凉。
“那,林员外刚刚为何问我是否隐藏修为,其实方才我与月铃已去了那镇西的测灵台,我将血液滴在那块石头上,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倘若你只是有灵根而已,那又怎配我刚刚那一拜呢。”林员外微微一笑,漏出眼角深深的皱纹。
“你有没有与人动过手。”林员外又是转念一问,叶玄急忙摇头,在这市井小镇,自己又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人,再怎么过意不去,也不会至于动上手。
“你曾与我说过,自己做的一些古怪梦境,我虽然给你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方,但我检查过你的身子,其实从那以后的每一天里,你的筋骨都会强健一分,”林员外摇了摇头,“如今,你的身体,就是较上我等修真之人,也是毫不逊色。”
叶玄暗自惊讶,想到了自己手触巨剑时的那游走全身的凉意和青光,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真的吗,那我的灵根呢。”他一脸欣喜地望向林员外。
“确实没有。”
一句话如冷水一般浇灭了叶玄眼神中的炙热。又是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
“不过……”林员外突然伸出右手,两指一点,正中叶玄的眉心。叶玄只感觉自己一阵清流传来,全身都是不能动作。
“果然还是这样,”林员外收回了手,皱着眉头,“灵根生于丹田,源五行,采灵力,纳阴阳,是修炼之基,我说你没有灵根的原因,是因为我似乎被一股内力所阻,根本探测不到你的丹田之处。”
叶玄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突然,林员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袖衣摆的尘灰:
“罢了,罢了,命数如此,不过大敌将至,你若想活命还是早早离去吧。”
“倘若我不走呢。”
刚想出门的林员外露出一脸惊讶,随后又是略带轻蔑地一笑:
“无谓的伤亡又有何意义。”
“那么,请让我带上月铃一起吧。”
叶玄思忖良久,再次叩跪在底,久久不愿起身。
夜,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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