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西泠朔打了一只肥美的兔子回来,干净利索地杀了剥皮开始炙烤。
小黑口水滴里搭拉地盯着看,半个时辰才烤熟,小黑的口水已在脚边积成小水洼了。
西泠朔忍笑着撕了一条兔腿给它,它一口叼住,迫不及待大口朵颐。
西泠朔又扯了一条自己也吃了起来,边吃边挑衅夜,“想来你这具死人身体也不需要吧,嘿嘿……”
夜懒得理他,目光一直一瞬不瞬看着江映棠。
“嘎嘎——”正埋头吃肉的小黑突然抬头,用翅膀指了指江映棠叫了两声。
于是夜惊喜地发现江映棠的睫毛在抖动。
“棠梨儿……”他急忙抱起她。
西泠朔拿着兔腿也冲过来。
“嗯……”江映棠呻吟了一声,唇儿翕动,似在说话。
夜连忙凑近,听到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肉……好香……”
夜柔声道:“你饿了是吗?”
西泠朔欣喜展眉,赶紧撕下一小块肉来,递到江映棠嘴边。
江映棠张嘴细细咀嚼起来。
吃下一块肉她似乎有了精神,眼睛慢慢睁开。
“夜……”她轻轻叫了一声。
“棠梨儿……”夜柔声叫她,待要抚她的发。
“还有我。”西泠朔却挤过来,一下撞开了他的手,占据了有利位置。
“你也在啊。”江映棠勉强给了他一个微笑。
“你感觉怎么样?”西泠朔关切问道。
“好像……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江映棠自嘲地惨笑道。
西泠朔心口一抽,“你跟我回西泠吧,我会治好你的。”
夜伸手给她诊了诊脉,冷冷道:“这果子果真有用,她的脉象已趋平稳。你若有心要医治她,不妨回西泠派人将药送来。”
“你真的不愿跟我回西泠吗?东离是个是非之地,南岚的人也不会放过你,而你眼前这个男人他只是一团虚无的魂魄,他保护不了你。”西泠朔咬牙道。
江映棠默然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西泠朔狠戾道:“我若要用强呢?”
“那我就……死……”江映棠剧烈咳嗽,神情坚定如铁。
西泠朔神色悲凉,“好。你非要跟着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人都是有坚守的,如我,也如你。咳咳……你好好回西泠吧……保重!”江映棠微笑,眸如夜空中的星辰,静默宁谧,是一种大劫后的平和安详。
“好,你既如此赶我走,我便走了。只是临走时,我想告诉你……”西泠朔忽然俯身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宣誓,“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再来找你的。”
决定走了便不再有贪恋,西泠朔走得很干脆,甚至头都未回。
“嘎嘎——”小黑叫着跳到了江映棠跟前。
“小黑,好久不见了!”江映棠惊喜着,伸出手抚摸它油光水亮的羽毛。
小黑傲娇地撇着小眼神,却未躲开。
“你以后跟着我好吗?”江映棠亲昵地道着,“我也会给你烤肉吃的。”
“这是你师父给你的彩蛋,所谓的东离圣物孵化的鸟?”夜问道。
江映棠轻轻点头,“它救过我的命。”
夜伸出手来试着抚摸它,小黑立即嫌弃地啄他的手。
“他好像不喜欢我。”
“它有灵性,也许感觉出你的异常吧。”江映棠叹了口气,“每次见到你,总是一具可怖的死尸样子。”
夜沉默了,眼里有种凄婉的苍凉。
江映棠立即觉察到,“对不起。”她低低道。
夜忽然起身。
“你去哪?”江映棠紧张起来。
“我去收拾一下。”夜说着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令江映棠眼前一亮。他已脱下沉重的盔甲,轻绾长发,几缕发丝俏皮地拂在耳鬓。脸清爽洁净,再无半分血污,胸口的致命伤痕更是包扎掩藏。他行走于叆叇的夜色,赋予了新的灵魂与气质的身体,一举一动皆风、流韵致,再加上这具身体的主人几分年轻清俊的容颜,端的风情都雅,天姿秀出。
“可还满意?”他站立在她跟前,眉飞斜挑,似一朵摇曳在风中的曼陀罗花。
随便将灵魂注入某具身体便风韵如此,其真人一定是天人之姿。江映棠犯了花痴。
“想什么呢?”夜低笑,俯身凑近看她。
江映棠舔舔嘴唇道:“我在想要我还是从前的……山寨大王,定然将你抢上山去!”
“像抢步渊尘那般?”夜眸光闪动。
“以后能不要提这个名字吗?”江映棠咬了咬唇道。
“你今晚为什么拼死护他?”夜撅唇,孩子般的醋味。
“我护的不是他,是……道义。”
“西泠朔呢?”
“恩义。”
夜开心了,抱住了她,温柔呢喃,“棠梨儿,这些天我真的很想你。”
“嘎——”小黑突然扑上来用尖锐的嘴啄他的额。
“小黑!”江映棠急忙叫道。
“看来它很不喜欢我亲近你。”夜皱眉道。
“小黑,他不是坏人……是……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不会伤害我的。”江映棠解释道。
“嘎——”小黑依然警惕地盯着夜不放。
夜双手一摊,“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抱就是了。棠梨儿,你以后多了个护花使者了。”
“咳咳……”江映棠轻咳地笑起来,“那也不错,以后谁要是欺负我……先在它的嘴下过过招。”
“你的身子很虚弱,我带你去看大夫。”夜俯下身背对着她,“趴上来,我背你。”
江映棠依言趴上他的背。
夜背起她,冲小黑挑唇一笑,“喂,我背着她去看病,总是可以的吧?”
小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飞起来落在了江映棠的肩膀上。
“夜,这些天你去哪了?”
“有个疯女人把我关在了镜子里。”
“疯女人?”江映棠一怔。
“我不认识她。奇怪的是她好像知道我们所有的事。”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总感觉我们背后有一个人一直盯着我们,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她把你关在镜子做什么?”
“她说我的魂魄有些散了,要帮我聚魂。”
“她,在帮我们?她是谁呢,有什么目的?”江映棠喃喃道。一时间思索过度,又咳起嗽来,身子越发绵软。
“放心,应该不是敌人。”夜宽慰道,“别说话了,你累了。”
“嗯。”江映棠说着想靠上他的背休息,猛想起这是一具尸体,不由得身子一激灵,又勉强撑起。
虽然动作细微但夜依然感觉到了,眸子里渐次如冰雪般的冷。
两人到达一个小镇上,镇子因为交通发达,倒也繁荣。为遮人眼目,夜当掉一身盔甲后买了一顶帷帽戴。
打听到有一位老先生医术精湛,于是敲开门求医。
诊脉过后,老先生如实相告,他只能医得江映棠身上的外伤,很重的内伤却医不了。但奇怪的是这内伤似乎被什么药物压着,暂时会平稳一段时间,不过最终会爆发,一旦爆发,性命有虞。
夜请求他尽力医治,当重金相酬,老先生点头表示医家有割股之心,会用心治疗的。
上药包扎,开药方。一切收拾好,夜背着江映棠出门,抓了药,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上。
路过一个烤肉摊,刚烤好的羊肉滋滋冒着油,让人垂涎欲滴。
小黑嘎嘎叫了一声,口水滴落在江映棠的肩膀,湿了她的衣衫。
“老板,来块肉。”她招呼道。
老板热情地称了块肉,见她毫不犹豫地给了肩膀上的一只鸟吃,不由得咂舌,这年头有钱人居然拿这么好的羊腿肉喂鸟。
两人找了块空地坐下,小黑狼吞虎咽吃肉,江映棠则歪在石阶上看得饶有兴趣。
江映棠看鸟,夜却在看她。
苍白的容颜开着一朵美丽温和的笑葩,眸子里是孩子气的喜悦,仿佛根本没听到方才大夫说她会性命有虞的话,整个人沐浴在一片平安喜乐的光泽中,让人心定。
“棠梨儿……”他柔声叫她,“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可以如此淡薄生死,为什么每次跟她在一起心就会欣喜,就会平和。
“夜,没关系的。”江映棠看出他的心思,微笑着摇头,眸色温婉,“我这条命已经是捡来的了,能多开心享受一天我就赚了一天。”
这明明就是在等死,她却说得如此禅意,这真是一个别样的女子。
“我陪着你一起享受。”夜握住她的手,温柔如水。
“好。”江映棠轻轻点头。
“可是棠梨儿,我们,没有钱了……”夜闷闷道。方才他用最后一点钱买了那块肉,现在他们连熬药的锅都买不起。
“没有钱去抢点来就是了。”江映棠眨眨眼道。从前她干得就是这种营生,自然无半点罪恶感。
夜皱眉,“不可以。”
“那怎么办?”总不能叫一具尸身去打工吧,何况夜白天是要休眠的。
就在这时,已经吃完肉的小黑一跳一跳地过来,张嘴衔住江映棠的衣袖往外拉。
“你要带我去哪?”江映棠诧异道。
“它该不是知道什么宝藏埋藏地吧?”夜玩笑道,“来我帮着你去找。”
背起江映棠,小黑果然前面带路。
一直来到镇中心的一家赌坊,就一头扎进去了。
江映棠黑脸,小黑居然叫她来赌钱,可是她的赌运实在很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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