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一日到达黄县,莱州乃战姓聚集地,以战斋馆为堂口,建立巨鲲帮,三个儿子战祖印、战开印、战洪印各开船队做辽东、高丽、扶桑的生意。卫青此时武功非同往日,不虞巨鲲帮胡作非为。他在乘夫馆修养两日,打听消息,得知齐王兴大兵,巨鲲帮、黄河帮皆老老实实,不敢有任何异动。他放下心来,出手阔绰雇佣大船,船行入黄河直奔河东,只见河岸一带,军营频现,怪不得巨鲲帮和黄河帮的船如此安分。
不一日来到了河阳暂歇,见新修浮桥,有大兵守住北岸。船家道:“天井关驻大兵,行人不得通过。”
桥头洛阳诸多文士话别,一名中年文士出资登舟。船家道:“中途加人,于他人方便,小人自会给大爷少几钱银子。”卫青欣然同意。那文士登舟长吟道:“黄河流出有浮桥,晋国归人此路遥。若傍阑干千里望,北风驱马雨萧萧。高兄,再会了。”岸上诸人纷纷抱拳道别。
船家解缆离岸,继续西行。
那文士道:“同是前往风陵渡,你我有缘。在下河东郡蒲州柳中庸。”
卫青道:“官人可知河东郡鹳雀楼下长河书院。”
“呵呵!柳中亭乃我仲弟也!”
卫青大喜而拜道:“晚辈与柳咏结为异姓兄弟,拜见大伯。”
柳中庸扶起卫青,急问:“我那侄儿在泰山派学习丹青书,却因惨案流落江湖。你可知他消息,安危如何?”
“伯父放心,柳咏十分安全。我一个月前在莱州曾面见他,他隐居东瓯雁荡山。”
柳中庸屡须长笑道:“甚好!甚好!”
柳中庸见卫青憨厚老成,伺候殷勤,心中大悦。二人以伯侄相称,一路无话不谈。因见河清大动土木修建兵城,卫青问:“为何在此修筑军屯?”柳中庸道:“此乃秘闻:天子好谶纬之术,太卜令周谯、国师苏鲁支同卜:国有阋墙之祸。恰辽东曹咎密报燕王谋反,于是天子命司隶和齐军进驻黄河沿岸。这柏崖城便是防御军屯之一。”
卫青道:“今匈奴与东胡密谋南下雁门关,天子却兴兵防御自家兄弟?”
柳中庸道:“丞相张汤言:汝不闻攘外必先安内。”
卫青叹气不语。
柳中庸道:“吾侄年纪忧国忧民,至诚可嘉。不过圣人云: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老夫此番辞官归蒲州,待时而动。我丽正书院举办‘诗剑大会’,召集关中、山东诸雄,以文会友,把酒论剑,吾侄可愿往。”
卫青道:“好!可惜王毓公子和柳咏兄弟皆不在,不然真乃一大幸事也。”
风陵渡自古以来就是河东、河南、关中咽喉要道,向为兵家必争之地,行旅源源不断。黄河北岸小镇有一家“安渡老店”,卫青和柳中庸客居于此,刚欲用餐,只听有人高谈阔论。
“在下华阴杨逸飞,敢问兄台可是前往蒲州参加‘诗剑大会’。”
“敝人洛阳戴克勇,特来诗剑大会观瞻。”
杨逸飞道:“丽正书院此番诗剑大会定是豪放派、风骨派、江湖派为首,婉约派、醇雅派、山水派为中,花间派、游仙派、鸳鸯蝴蝶派为末。”
郑经纶道:“何出此言啊?”
“豪放派上承诗仙之豪迈,中接曹公之刚健,下起范公之雄阔,指出上天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
旁桌一名小胡子文士道:“只怕近世作词者不晓音律,乃故为豪放不羁之语,遂借上古诸贤自诿尔。”
杨逸飞道:“阁下贵姓?”
“荥阳郑经纶。”
“原来是荥阳郑家,素闻五姓七家才子辈出,愿闻阁下高论。”
郑经纶道:“豪放派好边塞刀兵、铁马冰河,以‘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为尊。
“风骨派好建功立业,忧国忧民,以‘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为尊。
“江湖派好任侠好义,仗剑携酒,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为尊。”
杨逸飞道:“妙哉!妙哉!”
郑经纶道:“婉约派好儿女风情,离愁别绪,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为尊。
“醇雅派好音律唱腔,自抒心意,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为尊。
“山水田园派好游山玩水,田园生活,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为尊
众人纷纷拊掌而赞。“荥阳郑家公子果然是所论高妙,入木三分。”
郑经纶道:“花间派好旅愁闺怨、男女燕婉,首推‘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为佳句。
“游仙派好求仙问道,长生丹药,以‘金骨既不毁,玉颜自长春’‘烟霞不省生前事,水木空疑梦后身’为佳句。’
“鸳鸯蝴蝶派好游戏人间,怪诞不经,以‘福王少小风流惯,不爱江山爱美人’‘看透尘寰。更禅心似水,道力如山。世缘一念,便等闲、游戏人间。’为佳句。”
杨逸飞道:“郑公子言论於我心有戚戚焉,请教这几派诗剑双绝的高人。”
郑经纶道:“那边是太原王氏的三公子,游历天下九州,知之甚广,可请王公子一讲。”
一名身负长剑的白衣公子起身道:“在下王涣之,游历三秦而归,听闻诸位高谈阔论,心悦诚服。”
杨逸飞道:“王公子号称万里追风客,见闻广博,还请赐教。”
王涣之道:“豪放派首推太白山酒剑仙向九尘和客居长安的关中狂士李客;风骨派首推秦王曹渝和我太原王氏王无咎;江湖派首推丽正书院柳中亭和泽州拔刀山长姜夔;
“婉约派首推琅琊琴仙苏语鸾和扬州才女程遗墨;醇雅派首推苏州石玉砚和金陵刀剑书生储光羲。山水派首推洛阳龙门万花谷万雨轩和舟山桃花岛黄古箫。
“花间派首推蜀川浣花剑派萧栖梧和汉中财神商号康百万,游仙派首推蜀川青城派萧天石和河内竹林七贤,鸳鸯蝴蝶派首推汾州冷泉关林玉泉夫妇和西山古墓派龙氏夫妇。”
众人论述热火朝天,旅客越聚越多,眼见客房已满。一名英俊伟岸,孤傲不群,洒脱出尘的剑士道:“诸位此殿已满,不若到舍下暂歇如何?”
王涣之道:“阁下是……?”
“风陵山庄风过庭,还请诸位赏光,庄上美酒佳肴,歌姬美妓以备。”
杨逸飞道:“轩辕黄帝葬风后于此,风陵渡因此得名。风陵庄风氏乃其后人,世家望族,底蕴深厚,我华阴杨家向来倾慕,诸位通往如何?”
郑经纶、王涣之等数十人皆往之,客栈瞬间安静下来。
柳中庸道:“秦王曹渝名托修《秦史》,成立弘文馆,征用中书舍人、翰林院待诏十数人,密参机要,实为秦王智囊团,号称北门学士。风过庭便是北门学士之首,此番邀约诸人,怕是为秦王招纳幕僚。”
“太子曹治早立,诸子尚欲挣嫡?”
柳中庸道:“三王夺嫡势成水火。秦王曹渝有镇南王和蜀王支持,淮南王曹洝有楚王和戚皇后支持,太子曹治有皇甫世家和齐王曹浩支持。如今曹渝开始大力争取寒门士族了。”
卫青道:“外有异族虎视眈眈,内有阋墙之祸,夺嫡之争,大魏内忧外患。”
柳中庸道:“庙堂之上,自有将相;山野之中,还须忠义。鹳雀楼诗剑大会正是以文会友,剑论天下英雄,护我华夏安危。”
天下七大名楼,蒲州鹳雀楼、登州蓬莱阁、江夏黄鹤楼、巴陵岳阳楼、绵阳越王楼、眉州远景楼、豫章滕王阁。鹳雀楼为四檐三层的楼阁,油漆彩画装饰,高十二五丈,座南朝北,北依黄河水,南枕中条山,二百余载,独立乎中州。登楼可俯瞰黄河之水天上而来,登高望远之际,情怀万千,乃悲歌咏叹、叹古幽思之佳地。丽正书院占地二百顷,雅舍百间可供文人雅士住宿,另有藏书阁、论剑台、鹳影湖、骑射苑、马球场等,园林宏观,乃大魏三大风雅之地。
此刻,鹳雀楼最高层百人聚会,丽正书院柳中亭、柳中庸为首,书院教习侯小叔、段克己、畅当,中条山王官谷司空图、太原王氏王涣之、王昌龄、王翰、赵郡李颀、沧州高适、风陵渡风过庭、华阴杨逸飞、荥阳郑经纶、离石吕梁三杰、清河崔氏卢照邻、管涔山飞马牧场乌廷芳、河内竹林七贤中的山涛、向秀等。
柳中亭道:“鹳雀楼修葺一新,丽正书院广招门生,特邀河东河内群英于此地谈文论剑,诸位不避风尘,远道而来,我丽正书院感激之至。”
司空图年已经七十岁,隐居王官谷,威望甚著,缓缓道:“鹳雀楼遐标碧空,影倒横流,二百余载,独立乎中州,代为胜概。历代诸公多有题咏。今十月戌寅,年少才俊,齐聚此地,获登新楼,徙倚盘桓,逸情云上,叹河山之伟,云烟之胜,乃千古盛事也。今诸君满饮此杯,以贺!”
众人欢笑而饮。
沧州高适道:“此酒酒液莹澈透明,清香馥郁,入口香绵,甜润清爽,醇厚纯正、饮后余香、回味悠长,是何酒?”
管涔山飞马牧场乌廷芳道:“沧州郎竟不知汾阳杏花村酒。,君不闻‘申明亭井水绝佳,以之酿酒,斤两独重’乎?”
飞马牧场乌廷芳乃劲服女郎,身段高大,大约因为管涔山近乎关外,她脸庞发紫和皮肤近乎古铜色,略显冷艳孤傲,但举止之间仪态万千,乌发似瀑,倾泻香肩,特别是美眸深邃难测,浓睫更添凤目之美。她是本次前来聚会的唯一女性,本就是靓丽角色,她此刻发言,众年轻才俊纷纷瞩目她。
高适听得沧州郎之称,心中一动,道:“商堡主竟知在下之名?”
“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王子怒,复倚将军雄。
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琱弓。
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头空。
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
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
乌廷芳所吟正是高适之作,只听她道:“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真乃英雄之气,秀屿赞赏。”
高适道:“丈夫常怀壮志,勇赴国难,视死如归,乃本分尔。”
“好!”“状哉!”众人纷纷称赞。
王翰道:“人生百年夜将半,对酒长歌莫长叹。情知白日不可私,一死一生何足算。今匈奴、鲜卑、吐蕃诸胡虎视眈眈,正需我辈振奋精神,一腔碧血洒疆场,换得大魏十年安。”
柳中亭道:“江湖门派众多,或者折腰事权贵和自视清高之辈,或者绿林草莽和屠狗杀猪之徒,今我等志行高洁,以诗入剑,诸位皆文武双全之辈,不若成立门派,号召河东、河内群雄,号召国民,振奋精神,勤修刀剑,护我华夏河山。”
赵郡李颀道:“我自得诗剑大会消息,就知柳山长此举召集我等并非登楼赋诗那么简单,所为诗以言志,文以载道,如今华夏国民精神柔弱,国民体质疲软,民生凋敝,无论是匈奴、东胡、西羌、吐蕃、南越皆我华夏之强敌,正需新的诗剑门派重塑民族之魂,磨砺民族之志气,强健民族之体魄。”
王涣之道:“此乃吾辈之心愿也,这新门派以何为名?”
司徒空道:“人生须达命,有酒且长歌,就要长歌门!”
风过庭道:“长歌门恢弘大气,雄浑壮丽,甚妙!”
杨逸飞道:“洛阳万花谷,多恬淡退隐之人,而我长歌门则尽高歌壮志之辈,从此蒲州长歌门,洛阳万花谷可要并称于江湖了。呵呵!”
郑经纶道:“文人士子素来被称臭酸腐儒、文弱书生,或称手无缚鸡之力,或称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我长歌门剑胆琴心、文韬武略之辈,一改天下文人士子风气!”
柳中亭看众人议论纷纷,俨然已经自视长歌门中人,心中大喜!
柳中亭道:“丽正书院自今日起改为长歌门,遥尊太白山酒剑仙向九尘为门主,以司空图先生为代门主,从此广招门徒,传授诗词、剑术、琴棋、骑射,将我长歌门发扬光大。”
卢照邻道:“我师傅他老人家向来不理俗务,突然多了如此多的徒子徒孙,不知道该如何烦恼?”
众人大笑。
乌廷芳道:“那就要看卢公子如何将长歌门消息传递给向前辈了。”
卢照邻道:“商姑娘,我师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难以寻觅,至今当面传我功夫时间前后相加还不足一月。”
司空图道:“无妨,诸位各任长歌门教习,勤加教导弟子文治武功,剑仙必是欣然同意的。”
乌廷芳道:“我飞马牧场八千弟子,每年五百人前来长歌门受教。”
王涣之道:“我太原王氏宗族万余人,每年弟子上千,拜入长歌门弟子。”
风过庭道:“风陵庄一百弟子。”
吕梁三杰刘仁杰、关洪杰、张雄杰一直沉默不语,刘仁杰带头道:“离石吕梁山刘关张三兄弟宗室弟子,一百名。”
其他各报弟子数额,捐献银两,计议长歌门职位人选。夕暮众人吟诗,三首为榜首:
与风过庭同来的李益,乃凉州姑臧人,其诗词为首,诗曰:“鹳雀楼西百尺樯,汀洲云树共茫茫,汉家箫鼓空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风烟并起思乡望,远目非眷亦自伤。”
蒲州人畅当乃丽正书院教授,其诗云:“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
河东解县耿湋,其诗云:“久客心常醉,高楼日渐低。黄河经海内,华岳镇关西。去远千帆小,来迟独鸟迷。终年不得意,空觉负东溪。”
稷山县名士段克己,其诗云:“古堞凭空,烟霏外危楼高矗。人道是宇文遗址,至今相续。梦断繁华无觅处,朱甍碧空陈迹。问长河都不管兴亡,东流急。侬本是,乘槎客。因一念,仙凡隔。向人间俯仰,已成今昔。条华横陈供望眼,水天上下涵空碧。对西风、舞袖障飞尘,沧溟窄。”
次日,众人论剑和骑射。
司空图的《二十四剑品》将天下三大宗派、五岳剑派等江湖众多剑法,分为二十四品加以论述,乃天下剑术精要:雄浑、冲淡、纤秾、沉着、高古、典雅、洗炼、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曲、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众人听闻,对剑法的理解更近一层。
乌廷芳道:“司空图老前辈,雄浑剑论曰:大用外腓,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今日品读感悟颇深,自觉大有进境。”
王涣之道:“劲健剑论:行神如空,行气如虹。巫峡千寻,走云连风。饮真茹强,蓄素守中。喻彼行健,是谓存雄。天地与立,神化攸同。期之以实,御之以终,真乃剑中之妙也!”
司空图道:“老夫与华山剑神风无痕论剑七七四十九天而得《二十四剑品》,其中所论多有剑神妙论,老父不敢独占其功。”
王涣之、高适、乌廷芳皆拜司空图为师。
众人论剑,司空图、柳中亭、柳中庸、山涛、向秀、王翰为评,最终以侯小叔、畅当、耿湋、段克己为首,
最终以向九尘为门主,司空图为代门主,柳中亭、柳中庸、李颀、王翰为理事长,侯小叔、段克己、卢照邻、畅当为四大护法,高适、王涣之、风过庭、杨逸飞、山涛、向秀为教习执事。乌廷芳为北坛坛主,主事云中五郡招纳弟子;招纳孟林鸿为西坛坛主,主事河西招纳弟子,郑经纶为南坛坛主,主事河南招纳弟子,王昌龄为东坛坛主主事太原、潞州、泽州招纳弟子。
忽而守门人来报,自东方有快马而来,太岳派郭威和霸道山庄张召重来拜。华夏五镇名山各有门派,青州东镇沂山狮子寨、越州南镇会稽山茅山宗、扶风郡西镇吴山星罗道、北镇闾山造化老人、中镇霍山太岳派,这太岳派便是河东武林之尊,郭威更是号称河东大侠,乃河东武林领袖。众人不敢怠慢,急令侯小叔、段克己前去迎接。
郭威淳厚刚直,坚毅木纳,进门先施礼道:“太岳派郭威拜见诸位,贺长歌门立派之喜。”
司空图道:“郭大侠远途来访是为何故?”
郭威道:“恕在下快言快语,匈奴入我河东山西之地,诸位可有心“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纪陈纲,救济斯民。”
柳中亭道:“郭大侠何出此言?”
郭威道:“南匈奴单于刘渊率左贤王六部入驻忻州和太原一代,图我华夏江山,我统帅河东山西群雄欲劫持其女为质,诸位可有意参加。”
柳中庸道:“刘渊部入驻忻州乃圣意也。刘渊其母乃天子的女儿云中公主,刘渊便是当今天子的外孙,今天子又命山阳公主下嫁之,笼络其心,只因况其与右贤王部为世仇,兵马雄壮,可倚为屏障。”
郭威道:“河山以归曹氏,但大野之中尚有我辈草莽。今太岳派、泽州霸道山庄为首,岚州五虎断门刀彭烈、潞城形意拳拳师车前子、临汾五凤刀孟林鸿、洪洞县通臂缠拳苏三结为同盟。”
王涣之道:“今刘渊六部与我华夏族犬牙交错杂居,若骤然发难,恐局势大乱,非我河东山西百姓之福。”
王昌龄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张召重道:“哼!从长计议?刘渊四处拜访华夏族名门望族,今你太原王氏的王昶、王浑、王弥已经与之结交深厚,怕是你王氏已经皆叛国矣。”
王翰大怒道:“刘渊拜潞州李憙、泽州崔游为师傅,汝何不杀之?”
张召重道:“时机未到尔。”
司空图道:“大魏方表信刘渊六部,怀远以德,如今我无端等杀之,恐示魏德不弘。况且刘渊部将凶悍,兵马甚多,蓄养死士,除之非一日之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诸位不信我言,我等自己去尔。”
郭威、张召重愤然下楼,骑马而去。
司空图道:“此番必然闹出大事,太岳派和霸道山庄虽然耿直刚烈,但是皆华夏忠义之士,不得不救。”
卫青道:“吾与刘渊昔日有并肩作战之情义,愿往调解。”
乌廷芳道:“刘渊部时常购我战马,尚有交情,小女子愿往。”
司空图道:“卫青为首,王涣之、卢照邻辅之,侯小叔、高适、乌廷芳、吕梁三杰暗中照顾,听从侯小叔号令。”
众人允诺。
太原居于山西河东中心,乃长安、洛阳东西二都之中央肩背,肘腋之地,与司隶京畿表里相托,其所控辖地区东有太行,西有吕梁、北有长城,南有黄河,号称表里山河。时称太原府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东阻太行、常山,西有蒙山,南有霍太山、高壁岭,北扼东陉、西陉关,是以谓之四塞也,控平高原盆地中泽州、潞州、汾州、忻州、晋州五大城邑。
黄河岸畔的龙门、太原府再到渤海之滨的碣石,乃中原旱地农耕经济区和北方草原游牧经济区的交接地带,因此太原府向来是五胡杂居之地,太原府街头羯族、沙陀人、丁零人、鲜卑人、匈奴人、柔然人、羌人、氐人时而出现,但是诸胡与华夏人的戒备心仍在,特别是对匈奴人更是警惕心极强,自刘渊部南迁忻州更是加剧了相互矛盾。
刘渊姿仪魁伟,身长八尺四寸,须长三尺余,武事妙绝于众,猿臂善射,膂力过人,又博通《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综览。
刘渊广施恩义,结交豪门大族。太行山山匪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流窜太原烧杀王氏宅院,刘渊率呼延翼、呼延攸、呼延晏、呼延颢,将于提罗、呼厨渠、须卜骨诸将击败十八骑,尽收其众,遂武将济济。太原王氏旁系王昶、王浑、王弥与刘渊长向往来,王浑更是令儿子王济娶刘渊之女为妻。
刘渊广纳贤才,有汉臣张宾和宣于修之投之。张宾生而秀异,卓荦不群,古今典籍过目成诵,自经史而下,孙膑、吴起之术,诸子百家之谈,无不通晓。宣于修之自拜刘渊,议论风生,言语英发,旁若无人,刘渊惊异曰:“子器非凡,吾部有人矣。”
羯人部落首领石周曷朱困于水草,刘渊将本部水草半而分之,石周曷朱率其子石勒、侄儿石邪以及补足三万众投奔之,由是刘渊军势大盛。
太原三关天门关、赤塘关、石岭关,皆筑石城以御外患侵扰,此地东靠小五台,西连官帽山,山势峻险,关隘雄壮,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太原通往代、云、宁、朔的交通要冲。
刘渊之女刘合德嫁与王浑之子王济,婚车自忻州出发,必经之地便是石岭关。刘渊手下大将呼延翼率军五百人看护婚嫁队伍,浩浩荡荡经过石岭关。忽然石岭关石堡之中杀声顿起,郭威率三百十人自左侧杀出,张召率三百人自右侧杀出。呼延翼看众人来势汹汹,命众人撤退,财货尽失,唯保刘渊之女而逃。
郭威和张召重见敌人丢盔弃甲,逃相狼狈,队伍涣散,遂不以为意,率众齐追入林中。未料地坑忽现,多数人马栽入坑中。石灰铺天盖地而来,众人皆被迷住双眼。刘渊部又四处放烟,众人被熏得涕泪双流,咳嗽不止。大多不辨方向,皆被擒缚。唯有郭威、张召重武功高强突围而出,大骂刘渊卑鄙。
不料孔苌、夔安、石勒、于提罗率兵十面合围,两人左冲右突,不得出。郭威道:“胡人无义,卑鄙阴险,可敢与我等单挑?”
众人之中闪出一名老将,笑道:“在下呼厨渠,请郭大侠赐教,赐马。”自有小将给予郭威战马,手挥青龙偃月刀,纵马而前。呼厨渠矮状,手持弯刀,也高声呐喊,两马交错,呼厨渠弯刀被崩飞,几乎堕马。大将王阳提刀来战,三合不分胜负,但王阳力有不逮,只往本部而逃,郭威策骑而至,手起刀落,就要将王阳斩于马下。孔苌、夔安、石勒、于提罗同时来救,四将合力将郭威擒住。
郭威、张召重被擒大骂不止。俄而岚州五虎断门刀彭烈、潞城形意拳拳师车前子、临汾五凤刀孟林鸿、洪洞县通臂缠拳苏三等六百义士皆被擒获。
呼延翼道:“我部奉大魏天子圣旨定居忻州,我大王又与诸华夏人结恩义之亲。尔等竟然如此卑劣,伤我勇士。今日尽皆斩首。”
忽而官道上,三骑同来,有人大呼:“卫青在此,还请大将军刀下留人。”
匈奴诸部皆知卫青神射威名,呼延翼道:“大光明使竟然到了此地,儿郎们列队迎接。”诸将皆离鞍下马,结依仗迎接。卫青率王涣之、卢照邻来到营地,刘渊部皆高呼:“大光明使!大光明使!”
呼延翼道:“一年多来,我部思大光明使之神箭,如望关山之月。这杯马奶酒,敬献大光明使。”
卫青一饮而尽,道:“郭威、张召重等皆义士也,今一时冲动,冒犯贵部,还望释放归还。”
石勒大怒道:“我等一番心血,岂可因你一言而废?”
呼延翼斥道:“住口,对大光明使竟敢如此不敬,汝不惧神箭之威乎?”
石勒、孔苌、夔安、支屈六皆有愤愤不平之意。石勒道:“老将军自持跟随大王日久,但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恐我羯人和十八骑不服。”石勒言语不敬,颇有凶狠作乱之意。这时侯小叔、高适、乌廷芳、吕梁三杰等率众于山谷擂鼓呐喊以应,石勒等不敢妄动呼延翼悄声道:“大光明使有言,我等当无不服从,只是大王有命,军令如山,我等不敢擅自造次,还请大光明使见谅。”呼延翼、呼厨渠、于提罗、王济等驻兵而守,呼延翼令使者通报刘渊。呼延翼道:“大王正亲自护送真正的嫁娶队伍距离此地不到三里,顷刻而至,汝可稍待。”石勒闻言,下马而侯。
不多时,有人高喝道:“吾父子与大魏皇族结为姻亲,素视河东山西之雄为兄弟,兄弟之争,岂可刀兵相见?”
众人视之,正是刘渊。刘渊大步流星而来,亲解郭威、张召重、彭烈、苏三、等人之绑缚,闻言道:“本王为右贤王所困,托大魏河山为庇护,与诸位之素无仇隙,只怀感恩之心,诸位为何视我为洪荒猛兽?”言语之间至信至诚,感人肺腑,多有感慨之意。
刘渊道:“两位皆英雄也,本王愿拜为大将军,可愿共创万世不拔之基业乎?”
郭威道:“华胡不两立,不能从也,今日败绩,异日必取尔项上人头。”
刘渊大笑,任郭威、张召重率众退去。
卫青施礼道:“拜见大王。”
刘渊道:“卫青兄弟,神箭无敌,吾之左膀右臂;圣火教之大光明使,我族之第一萨满师。”
卫青道:“此乃长歌门王涣之、卢照邻以及侯小叔、高适、乌廷芳等。”
“吾每观书传,常鄙士子无武,莽夫无文。道由人弘,一物之不知者,固君子之所耻也。今长歌门开诗剑之风,诚吾辈楷模。”
众人闻之皆叹刘渊虚怀若谷,招贤纳士之诚。
刘渊道:“久别重逢,今夜不醉无归!”
云中五郡包含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北宫错在乌拉山、狼山、大青山广筑郡城、障城、要塞、亭燧等,鸡鹿塞、高阙塞、光禄塞、五原塞等,移民屯垦,军事屯田,兴修水利,黄河与阴山之间号称: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河套平原沃野千里,产粮甚丰。
刘渊、王冲、卫青、王涣之、卢照邻、乌廷芳、高适自忻州出发,到达楼烦关内飞马牧场,管涔山乃分和发源地,地泉汾源灵沼喷薄而出,形成湖泊阴霖不溢,阳旱不涸,澄亭如鉴,名为马营池。山林地带落叶松林茂密,林相整齐,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乃牧场天然好地。飞马牧场内,背山而立一雄伟城堡,青石精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内堡五重殿宇,偏殿廊庑,显示主人的雄迈胸襟,外堡则千余间房屋。
刘渊命王冲持王令先行到云中城报告消息,刘渊、卫青一行暂歇堡内。不料夜间芦芽山十匪孔苌、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赵鹿、支屈六结伴而来,围攻飞马牧场,名为“借马”实则劫掠。
孔苌乃雄健之人,身长九尺,面黑睛黄,在堡外叫嚣:“我芦芽山十雄今日来借战马千匹!”
乌廷芳道:“战马价值百两白银,岂容你空口便借千匹?”
孔苌道:“我孔苌从不白拿他人东西,我愿上门入赘为你夫婿,你看如何?”
众匪哈哈大笑,乌廷芳乃百里有名的美人,待嫁闺阁,那孔苌丑陋不堪,却如此痴心妄想。
高适大怒道:“开城门,我去会会他。”
乌廷芳道:“沧州郎何须冒险,我飞马堡乃高人所建,他们没有攻城武器,终年也不得攻破。只需任他们叫嚣半月,便自散去。”
高适道:“岂容他破坏良田牧场,我长歌门今日便要大开杀戒,诸位只需看我生擒此贼。”
乌廷芳道:“我爱骑雪花骢动若雷霆,可助沧州郎一站。孔苌手中大刀六十斤,暗藏三个流星锤乃必杀技,还须小心”
高适索卫青、王涣之、卢照邻、侯小叔掠阵,单骑直奔孔苌。孔苌自负勇武,单骑而来,高适马快眨眼到了眼前,手起刀落,孔苌手臂中刀,大怒而战。高适力不如之,夺路而逃,孔苌流星锤飞至,高适连躲两个,去被第三流星锤砸中,落下马来。卫青四人策马来救,孔苌已经到了阵前,高适忽然一跃而起,刀背猛击孔苌头部,孔苌晕倒,高适生擒而还。
其他山匪高呼来救,卫青施展天崩地裂龙啸掌,狂风大作,尘扬百步,卷地而去,来骑为之所阻,坠马者百十人。眼看众人接近城门,又有无数城防机关,九匪大骂却无可奈何。
高适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活捉孔苌,众匪必散。”
乌廷芳为高适斟酒道:“沧州郎,真乃智勇双全之辈。”
夜宴,众人意欲斩杀孔苌示威。
刘渊摇头道:“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
乌廷芳道:“大王有何妙计?”
“孔苌有万夫不当之勇,堪为将才。”
乌廷芳道:“大王又生爱才之心。”
刘渊道:“今右贤王五十万雄兵叩关,正是用人之时。”
众人深以为然。
乌廷芳道:“山匪猖狂,大王如何收服他们?”
刘渊道:“将孔苌交于我,我明日单骑入营,说服其十匪归顺。”
众人大惊失色。
乌廷芳道:“大王千金之躯,只为区区匪众,深入险地,恐有不妥。”
刘渊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十匪皆虎将也。”
侯小叔道:“既然大王心意已决,可令我等护卫。”
刘渊道:“卫青一人足以。”
刘渊释孔苌,道:“汝乃壮士也,何以落草为寇?”“你是何人?”“忻州左贤王刘渊,今天下风起云涌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本王铁甲五万,部将数十,谋士张宾、宣于修之皆运筹帷幄之辈,你可愿投我。”“汝乃胡人,吾岂可事之。”“吾乃大魏天子皇亲,仰慕华夏文化,一心承继孔孟之道,壮士见识何其狭也?”孔苌笑道:“你敢随我到营地说服我那九个兄弟否?”刘渊道:“吕梁皆义士也,有何不敢。”
刘渊只带卫青来带敌营,十匪团团围住。郭敖道:“汝不惧死乎?”刘渊道:“孔苌言诸位皆义士,有建功立业之心,本王何惧只有。”支屈六道:“大王若心诚,投此锅以验真假,若不死则乃诚心。”只见营内空地火堆之上有大锅水沸,热气熏天。
卫青道:“我大王有阿胡拉·马兹达护佑,何惧之。”
刘渊道:“请大光明使为我祈祷。”
卫青以一股天荒地老护体真气,输入刘渊体内。刘渊直觉热流流经奇经八脉,浑然如同金光罩体。刘渊投入大锅,竟是安然无恙。众匪大惊,皆跪地而拜。刘渊跃出,众人山呼大王,愿归顺之。
刘渊以百万两黄金购一万匹战马,令孔苌、郭敖持王令投奔呼延翼,整军备战云中。
刘渊、卫青两骑向西过草城川、三岔堡、偏头关,在君子津渡河北上,神泉津登岸,只见道路两侧放眼尽是屯田,秋熟季节玉米、豌豆、大豆等一望无尽,水渠水车常见。大多数村子都有屯寨,防范能力极强。卫青道:“这云中比中原还要好。齐鲁闹饥荒,这边郡却如此丰收了。”刘渊道:“大将军教边军屯田,又兴修水利,教流民筑寨自保。今云中五郡七十余万人口。”
三人来到土默特平原之上的云中城,只见城墙土石夯筑,设有角楼、瓮城、壕堑,又引小黑河和宝贝河水为护城河,警备森严,一派军事边城风格,城外骑兵兵营密密匝匝,训练骑兵呼号之声不绝于耳。至于其他弓骑兵、枪骑兵、重骑兵、剑盾兵、长矛兵、步弓兵等各色兵种在沙场训练。
自有王冲、宣导将军马鹏前来迎接刘渊一行。三人进入云中郡治所所在,这里集市交易十分繁盛,各族人携带茶叶、瓷器、丝绸、马匹、毛皮、骆驼、盐巴等在这里交易。城内另有小城,乃是大将军大营,城外岗哨林立。
马鹏手持腰牌进入,迎面便是大厅内的沙盘,朔方游击将军马赞、都尉李陵,五原游击将军李息、督军校尉赵信,定襄游击将军陶猛、督军校尉邓禹,雁门游击将军王恢、督军校尉耿弇等十几个人围着沙盘说话。刘渊进入大厅,一言先看见郭威、张召重、苏三、孟林鸿等人。
人群中一身甲胄,留着八字胡的男子道:“大王子到来,本帅无忧矣。”刘渊道:“大将军,别来无恙!”“缺了单于酿制的马奶酒,还是有些不习惯。”刘渊大笑。
北宫错道:“王冲传来消息后,本帅立即派斥候探听军情。此次右贤王以为故夕王报仇为名,要大魏交出刘渊人头,纠集诸部五十万众南下,休屠王、浑邪王部十万自鸡鹿塞犯朔方、五原,呼揭王和乌珠王部十万犯云中和定襄,右贤王以及鲜卑宇文族十五万犯雁门。我云中驻军仅有十五万,还要分守各处关隘,实在凶险之极。
马赞道:“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各有守兵五万余,可守十日。”
李息道:“如今草原雨水少,漠西干涸,水草不足,诸部所图皆朔方、五原的粮食人口。我们可坚壁清野,坚守城池,诸部无所得,必退。”
王恢道:“雁门关曾数番被破坏,近几年索然有所修补,但是若要抗击二十万大军日夜攻城,恐难坚守。但是这雁门关一破,敌兵则长驱而入,忻州、太原则无可防守。”
陶猛道:“大魏如今树大中空,国库亏空。我们云中五郡的粮草,数年来皆是自筹。这云中五郡的屯田和水利就是我们生存之本,大将军多年心血早就,一旦舍弃,不知何日能恢复。更重要的是那群御史和朝中乱臣,又要以丢失国土之罪弹劾大将军。”
王恢道:“前有五十万虎狼之师,后有阴险之辈,要援无援,要粮无粮,要饷无饷。我真心为大将军为难!”
李息道:“不如向燕王求救,看能支援与否?”
北宫错道:“辽地战事纷争,燕王诸将必不会冒险调兵。”
马赞道:“事已至此,我等愿随大将军浴血奋战,事有不逮,以残躯共赴国难尔。”
郭威道:“我晋中百姓在大将军庇护下能和平生活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感激。若果真是大劫难逃,我太岳派愿与大将军共生死。”
张召重、苏三、车前子、孟林鸿等人异口同声道:“同生共死,在所不辞。”
北宫错道:“谢诸位义士。”
刘渊见众人诚心归属北宫错,脸色不变,眼神却是一跳,心中自叹:“华夏人依旧是血肉相连,我胡人终究不为之认同。”
北宫错道:“虽然右贤王此次号称十万大军,但是核心主力是右贤王的精锐的四万骑兵,若能全歼这股精锐,其他部落人心不齐,可逐一击破。右贤王贪婪成性,若将云中五郡财货尽移存马邑,透露消息以惑之。右贤王贪图财货必然聚众而来。诸君埋伏腊河谷,围尔歼之。另遣军埋伏武周山攻其辎重。其守卫不能相顾,必然大败。”
刘渊道:“大将军此计甚妙,右贤王所图者,吾项上人头尔,若是他得知本王逗留马邑则更加笃定前来的决心。”
北宫错道:“岂可置大王于险地。”
刘渊道:“我与去卑之仇已该了断,大将军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北宫错道:“只是这传消息之人,还须甘冒风险之人。”
一名憨厚可信的商人,正是丝绸、盐茶巨贾聂壹,道:“聂某常往来匈奴,十分熟悉,我可假作出售消息于去卑。”
王恢道:“可令马鹏诈降举放弃白登山营寨,右贤王贪财必然轻兵快进。”
众人拍手道:“妙计!”
北宫道:“赵信率守朔方、李陵守五原、陶猛守云中、李息守定襄,坚壁清野,坚守城池拖住诸部。邓禹、耿弇率兵两万埋伏武周山袭击其辎重。本帅率兵三万与左贤王部一万骑兵埋伏腊河谷,大战开始,王恢率三万兵出雁门,合围歼之。”
刘渊道:“险也,妙也,但我军卒少不足与之战,还须一名勇士率领敢死队万军从中取之首级,已乱其军心。”
北宫错沉思道:“此人必须武功超绝,悍勇无敌。”
刘渊推出卫青道:“这时卫青,马邑人,乃我圣火教大光明使,神箭射杀故夕王,乃平生所见神箭第一人。”
北宫错道:“如此年轻,竟有武功超绝?”
郭威道:“不错,我亦曾见识卫青武功,内力雄浑旷古绝今,乃我辈所见年轻人中内功进境第一人。”
北宫错道:“吾拜你为射声校尉,若生本帅奏你为将军,若战死则入云中英烈祠,永受祭祀。”
卫青大喜道:“小人马邑人,马邑之祸父母双亡,誓平匈奴,今得偿所愿,不服平生志向。谢大将军,吾万死不辞。”
北宫错又道:“聂壹本以盐茶丝铁为商,此次诱引去卑单于,无论此战成功与否,势必隐姓埋名改走他乡,大帅赐你黄金万两。”
聂壹道:“草民乃大魏子民,华夏男儿,诸位同袍舍生忘死,聂某何所惜,今万死不辞!”
北宫错道:“马鹏诈降献白登山寨,势必难以脱身,与卫青里应外合,乃九死一生,战后擢升游击将军,本帅为你夫人和母亲请封诰命夫人,汝子入太学宫。”
马鹏道:“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北宫错又道:“李息,呼揭王和浑邪王生性多疑,你可与鸡鹿塞、高阙多设疑兵,将豆杆、玉米杆等分堆各县,望见敌兵,燃之若炊烟,诱致来劫,以分散敌兵;虽然可以徐徐而退,但云中城不可失。”
李息道:“末将誓与云中城共存亡。”
北宫错道:“定襄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云中五郡钱粮尽存城中。阳曲县都尉薄宗傅率兵一万镇守,郭大侠率群雄以守,若有敌来犯,则尽焚烧,弃城入缘胡山以避之。”
郭威、张召重等齐声道:“谨遵大将军令。”
北宫错道:“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众人高呼:“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数日后,王涣之、卢照邻、高适、乌廷芳、侯小叔、吕梁三杰到达云中城。李息做东,郭威、张召重、苏三等大摆宴席款待卫青。李息豪爽,颇喜与江湖中人交往。因此五人在云中城最好的酒楼大吃大喝。
郭威道:“李息将军向来主张联合多方力量抗击匈奴。我河东山西群雄皆是李息居中联络。”
李息道:“唯有全民皆兵,军民一心方可克敌。”
卫青道:“那左贤王部刘渊也是李息将军之功喽!”
李息道:“匈奴势大,若正面硬战恐有不及,唯有从其内部破解,使其部落冲突分裂,我方有从中斡旋的机会,刘渊与去卑乃世仇也,必可死战,”
众人称善。
李息见卫青与刘渊、郭威、长歌门中人皆有恩义之亲,十分看重卫青。二人颇为交心,结为兄弟之情。
大魏黄贞十四年十月右贤王亲率精锐进武州塞、燕昌塞,城塞守兵望风而逃,右贤王得财货,喜不自胜,听闻聂壹已经马邑城守备杀死,挑头颅于城门,马邑财货更丰,得知刘渊出没马邑,更欲前往。大军包围白登山马鹏部,马鹏率部投降,右贤王命鲜卑慕容镇守武州塞、燕昌塞以留后路,自己率众大部一拥而入马邑。右贤王部正纵兵抢劫财货时,北宫错纵火焚烧,右贤王部为大火所焚,惊慌失措。
混战中卫青、王涣之、卢照邻率死士突破敌阵,直奔去卑。卫青施展神箭九策,所向披靡,倒毙者如同割谷。大火四处焚烧,去卑仓皇而逃,却遭遇卫青所率死士。去卑身旁一名枯瘦男子,形如鬼魅,出手迅捷毒辣,先杀马鹏,视之正是宇文险。卫青跃出挡住宇文险滥杀之路,宇文险笑道:“黑脸小儿今日送死乎?”卫青不答话,运开天辟地混元功,施展天绝地灭大紫阳手,宇文险虽然成名已久,更得十缺老人传授神功,但是卫青自得造化老人传授造化功,得悟内外双修、阴阳相济、天地造化之理,将《秘典》神功修炼五分火候,宇文险连连受挫。宇文险见对方绝技入神附体,施展平生所学与之抗衡,但五十招后内力不济,而卫青则凭造化功而内里绵绵不绝。宇文险见自己身中大紫阳手,一抹紫红色越来越重,心中恐惧,闪入乱军,逃走。去卑一众高手护卫被王涣之、卢照邻双剑格杀殆尽,去卑大恐而逃。卫青胯下汗血宝马前踢高扬,卫青引弓搭建,神箭九策,九箭合一,铜箭破空如虎啸,去卑两名贴身护卫奋勇挡在去卑身前,哪知神箭穿透两名护卫,直直地插入了去卑心脏。卫青、王涣之、卢照邻高举去卑头颅、兜鍪、尸身往来驰骋,高呼:“去卑已死!”去卑二十五大军乱作一团。大部被北宫错和刘渊所歼。滞留武州塞、燕昌塞的鲜卑宇文部为邓禹、耿弇所俘。
赵信率守朔方、李陵守五原,城破二人不知所踪;呼揭王和乌珠王猛攻云中,李息率部援救,未至而城破,陶猛战死,李息不知所踪。呼揭王和乌珠王进攻定襄,幸得郭威、高适等死命守城,呼揭王和乌珠王等久攻不下,听闻右贤王大部被破,诸部惊慌遂向北遁去。北宫错率胜利之军回击,生擒呼揭王和乌珠王。
云中大捷传入洛阳,朝野一片欢腾。曹炫遂命将宇文族押送洛阳。卫青率队渡黄河,过勝州十二连城,准备在铁驎驿歇息。大队行至富谷县,宇文部停滞不前在一片山丘前哀嚎。卫青策马走进观看,只见宇文族等围着一名倒地的中年壮汉在路边哀嚎悲歌。鲜卑宇文皮肤白皙,身材高大,瞳仁泛蓝,鼻子高挺,长相与中原人大不相同。
一名满面黄须的老者头戴奇怪的冠帽、手持木杖望天而舞,时而对地长号,似哭非笑,动作怪异,卫青却知是大光明教中的仪式。
卫青下马问:“诸君为何在此嚎哭?”
那名为首黄须老者道:“族长宇文盛偶染恶疾,走到此地忽然气绝归西。我等感叹命苦,因此哀嚎。”
卫青拨开众人,只见族长躺倒在地,身有恶疮,面色乌黑黑,与那阿木桑军中所救的病人瘟疫相似。他对众人说:“此病我可救治。”
那名黄须老者答道:“族长明明气息已绝。将军何以妄言?”
卫青道:“族长脉搏微弱,尚有一救。”说着便要拨开众人施救。
黄须老者大喝:“拦住他。”宇文族人挡住卫青,其中一人一掌推来,卫青施展《秘典》中的圣火功中一招烽火连天,众人便觉气滞,数人哎哟一声,翻个跟头滚下山丘。王涣之、卢照邻率军飞驰而来,马鞭乱抽。
宇文族赤手空拳与对峙,虽是俘虏,却并不畏惧。但是却对卫青充满敬畏之色。黄须老者道:“在下宇文述,敢问将军可是大光明教中弟子?。”卫青道:“吾乃阿木桑的弟子卫青,容我施救。”“将军就是大光明使者!”众人这次不在阻拦,各自后退三步,屏声静气的看卫青施救。
卫青查看族长伤势,运内力灌输至肺经,宇文盛呼吸逐渐顺畅,浑圆内力聚其心脉,只听老者嗬的一声坐起。看见老者起死回生,众人围拢过来。“族长复生!族长复生!”宇文述仰天喊道:“阿胡拉·马兹达佑族长不死,多谢大光明使救命。”众人纷纷拜谢。
卫青道:“诸位切勿闹事就好。族长莫动,我还须为你割掉恶疮,放出败血,清洗干净,以火炙烤,方能除根。”卫青动手将其胸口恶疮,割掉腐肉,以药草洗涤,又缝合伤口。宇文盛道:“老朽宇文盛,这是我的儿子宇文智、宇文化、宇文士。我部为大王宇文普回所破,尽赴战场。今我等弃刃就俘,还望大魏宽恕。”卫青道:“安心到洛阳听后天子发落。”宇文一族一族皆俯首称是。
卫青来到铁驎驿,见有拜火祭坛,祭坛中间是一座巨大神像,人身兽头,手持宝剑。左右两列是雕塑左右相对,第一对是两个半人半鸟神相对,面孔高鼻深目,卷发长髯。第二对雕塑左侧是双翼公牛,右边长尾波斯犬。第三对雕塑是两神像,手足为鹰爪,后肩有火翼。祭坛后后事大照壁绘有云气缭绕的山峰,上托旭日。
王涣之道:“铁驎驿乃军戍,怎会有宗教祭坛?”高适道:“我曾在羯人部落见过,这似乎是大光明叫祭坛。”卫青道:“新月托日乃大光明教特征。虽然类似,却有所不同,这雕塑颇为阴沉,其神非男非女,诡异莫测。”
众人询问驿卒,答曰:“此乃国师苏鲁支兴起的神火教,奉‘胡天’为神,这祭坛供奉恶灵深阿曼尼,可令死人复生。如今洛阳、长安十分风靡兴盛。司隶一带军中皆有祭司做法,以保大魏平安。”卫青道:“苏鲁支定是萨珊波斯胡人。”驿卒道:“不错,国师献玉玺于泰山封禅,由是得封。”卫青道:“神火教与光明教同源萨珊波斯,阿木桑以济世救人为宗旨,这苏鲁支却大起巫蛊之风,竟然渗入军队,着实可怕。”王涣之、卢照邻、高适等人深以为然。
一个月行军,众人终于到达洛阳。皇帝曹炫率百官迎接,礼仪隆重,献俘仪式上战俘皆斩杀以祭大魏战死军人英魂。待押上宇文一族,只见那宇文盛体形魁伟、容貌威严,面无惧色。主持献俘仪式的晁衡道:“尔有何话可说”宇文盛道:“我部数犯贵境军民,今罪有应得,无话可讲。只愿我命能换边境安宁。”
晁衡心志坚毅,示意斩俘军将慕容族数百人尽皆斩杀。国师苏鲁支道:“此人有悔过之心,不若留其性命,以恩义教化边民。”晁衡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诛杀之。”曹炫道:“晁衡,你做事认真细致是你的长处,但是独断刻薄也是缺点。国师所言不无道理,杀他一个又有何宜处?若是他能听我大魏教化,岂不是功业甚大。”自从苏鲁支入朝国师,曹炫颇为恩遇崇信,晁衡不得不回奏:“皇上圣训,臣心领神会。”宇文盛道:“我宇文部乃炎帝神农氏后裔,今竟却被视作胡人。族人为匈奴右贤王部所迫,实属无奈。本次举族受俘未动一刀一枪。请圣明天子明鉴。”曹炫道:“你所擅何事?”“罪臣只善养马。”“朕封你族人为御马监总管,为朕饲养御马,若有疏忽,必取尔族性命。”宇文盛跪地道:“罪臣感激涕零,谢天子圣恩。”
曹炫问:“北宫大将军,朕听闻手诛去卑乃是一位少年英雄?。”北宫错道:“诛杀去卑者乃射声校尉卫青,马邑人,父母双亡于马邑之祸,素来有驱逐匈奴之志。”“朕要见见卫青。”卫青自军阵中快步走来,身披甲胄,举止稳重有度,行三跪九叩之礼。曹炫道:“卫青颇有大将之风。可为朕演神弓之能。”卫青领诺,上马飞驰,一射三箭,五百步外,一射三箭,瞬间连射三次,九箭连珠,皆中红心,众人喝彩。曹炫道:“吕温侯辕门射戟不过如此,今卫青年纪轻轻,飞马神箭旷古绝今,真乃我大魏麒麟儿。朕心甚阅,即兴赠诗: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翰林院、尚书台、待诏院等文臣士子,谄词一片,纷纷作诗词以贺。
曹炫问:“卫青立下大功,欲求何赏?”
卫青跪拜道:“末将不敢居功,亦不敢求赏。臣闻休屠王、浑邪王部西迁,逃奔于酒泉、张掖一带,臣愿率军两万西征河西。”
曹炫道:“朕赐封你为征西将军,远征河西,平定西域,再立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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