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毛头小子 > 《毛头小子》正文 第十三章:高论侃侃 校园怡怡
    13高论侃侃  校园怡怡c

    那天,卢申宝将明科c苏孟达和马沙达约到区教育局附近的一家饭店,饭桌上,双方敲定年租金。随后,马沙达带领明科和苏孟达进了他的木器厂,办理完有关手续后,蕾珠带人清扫车间c搬运设备。

    苏孟达按照明科的建议,要马厂长推荐一批技术好c责任心强的工人;马厂长答应了,只是要求孟达除发给工人工资外,还应为他们交纳养老保险金。这个要求不过分,孟达同意了。马沙达不但给孟达组织了一批工人,还送来几个有经验的管理人员。

    家具厂搬迁后,明科从机械厂拿到了加工好的专用木工设备,他决定加快工作速度,除了短短的睡觉与吃饭,他把自己的时间全部用在工作上,因此,他取消了晨练。

    有了专用设备,还得教会工人们使用。明科编写了一本简明教材,打印后发给工人们。他做了一块小黑板,利用大家中午吃饭的工夫,给工人们讲古家具的制作,怎样下料,怎么做榫卯,如何雕刻。工人们识图水平低,明科拿出图纸来,教他们如何看图。

    对雕刻家具,这些工人是头一回接触。明科亲自下车间,带着大家做,一边做一边讲,让大家明白工艺流程c制作方法。对工人们来讲,就像刚学徒,好多榫卯都不会做。按明科的要求,雕刻家具要照着古家具那样做:非绝对必要不用销钉,尽可能不用胶粘,利用精巧的榫卯结构将各个构件连接起来,做到上下左右c粗细斜直,连接合理,而且工艺精确,扣合严密。因此,要求工人们除懂得一般的暗榫c透榫c半榫等,还要掌握夹头榫c插肩榫c棕角榫c抱肩榫以及格角榫c托角榫c燕尾榫c套榫c挂榫,运用各式各样的榫卯将家具的各个部件作平板拼合c横竖材接合c直材接合c弧形材接合和交叉接合。线脚方面,要掌握阳线c洼线c活线c弄堂线c捏角线c皮带线c瓜楞线c碗口线c文武线c鲫鱼背线以及竹爿浑c大倒楞c芝麻梗等等。木雕形式方面,要掌握阴刻c线雕c浮雕c透雕c圆雕c平地实雕c半镂半雕等。

    工人们对明科的讲课觉得新鲜过瘾,他们干了好多年,还不知道这一行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面对这些古老的新知识,真得从头学起。家具部件有什么鹅脖c罗锅枨c牙子c矮老c卡子花c券口c绦环板等;这些部件还要细分,牙子分为牙头c牙条c挂牙c站牙c坐角牙子,坐角牙子又分卷云牙子c云纹牙子c弓背牙子c棂格牙子;券口则有壶门形c鱼肚形c海棠形c椭圆形c长方形等;绦环板的形状有长方洞c菱花洞c鱼门洞c捏角长洞c线长洞c炮仗洞;椅线的讲究颇多,有搭叶c阳方珠c内勾脚c如意一根藤c虎豆c灵珠c线叶c擒线等。

    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可惜后来人不好好继承,只好从头学起。

    在生产工艺方法上,明科要求尺寸要精确,他要求工人们除使用传统的钢板尺c木尺及卷尺等量具外,还要掌握使用卡尺c高度尺c深度尺等精密量具,加工误差要控制在零点几毫米内。许多人干了几十年木器加工,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活儿,像这种精密程度,跟机械加工差不太多了。明科明确告诉大家:雕刻家具和一般家具不同,全用榫卯连接,不用钉子和胶粘,只有尺寸精确了,才能够保证质量。

    明科建议苏孟达买一台电脑,配上绘图软件及多媒体,机上绘图又快又好,好保存c能修改。除绘图外,电脑还可用于搞生产管理c物资管理c营销管理c劳资管理c财务管理等。苏孟达不愿花钱,经蕾珠一番劝说,他才同意。明科给蕾珠出主意,让毕德宝负责生产,贾河负责技术与质量,自己则专心搞设计;其它的工作交给马厂长推荐的管理人员搞。

    电脑制图,明科不陌生,明科的姐姐大学里就学这个专业,大学的几个假期里,他曾经在姐姐的指导下搞过电脑制图。有了电脑,明科得心应了手,他到电子市场买了许多图形图案软件,装进电脑里,又去书店买来一些图案书,把书上的图案用扫描仪扫进电脑。这下省了画图,他用鼠标把图案调出来组合一番,局部画上几笔,一个设计就完成了。

    明科在僻静处找了一间小屋安放电脑,与蕾珠的办公室离远些。蕾珠要给他屋里摆放一张床,明科拒绝了,这儿离东烧厂不很远,他每天要回去,绝不在厂里过夜——虽然有时过了子夜才走。他明里说是不放心家里的侄子,其实是为了蕾珠。

    明科建议苏孟达不要再延用旧厂名,起个新名,叫“古香家具厂”,家具店也改名为“古香家具店”,还给他搞出一个广告策划,以提高雕刻家具的知名度。苏孟达人懒,不想多动脑子,知道明科能力强,一切由着明科搞。明科让蕾珠为本厂出的雕刻家具注册了商标,定名为“古香牌”;他还为家具厂和家具店各设计了一块牌匾,正中刻字,四周浮雕出古纹样,交给贾师傅,让工人们做出来,分别挂在两处。

    澳门的李思本先生自从探到了山西省云杉市的“矿藏”,便时时关注着,他听说近来古香家具厂生产出了两张仿明式木床,抛下手头的事务,匆匆赶来。苏孟达领着李思本走进车间,李先生围着月洞门架子床和罗汉床仔细看起来。两架床的床体四周运用浮雕c透雕c线雕等多种雕刻手法雕满了海水云崖c花草竹石及各种古纹样,玲珑剔透,繁复华丽,极尽工巧。李先生心里喜欢,脸上不露,他问:“还有别的吗?”

    “有是有,只是还没有做出来。”霍蕾珠语句苍白。

    “在哪里?”李先生不露声色。

    “电脑里。”蕾珠有气无力。

    “我看看。”李思本语中带喜。

    明科的工作室离厂长办公室有一大截路,再者,他的那间小屋子太寒碜,蕾珠让两个工人把电脑抱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电脑抱来了,明科开了机,击点着鼠标,让李先生看他刚刚设计出的系列雕刻家具。明科首先讲了自己的设计思想:结构造型仿明式家具,雕饰纹样则既有继承也有创新,不照搬,不泥古,每套家具确立一个主题,围绕主题搞雕刻,但每件家具的雕刻形象各有不同。

    李先生对这种古为今用的主题式家具很感兴趣,他认真地看着,不时向明科提问,明科耐心地给他讲解着。

    苏孟达看到明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出这么多套主题式雕刻家具,也很兴奋,坐在李先生身后瞅着电脑图像。显示屏上依次出现了“百猴图”c“百马图”c“百兽图”c“百鸟图”c“百花图”c“百草图”c“百树图”c“百蝶图”c“牡丹图”c“龙凤图”c“山水图”c“老鼠娶亲”c“海底世界”c“琼楼玉宇”c“敦煌飞天”c“三峡风光”,以及书法c篆刻等20多种家具雕刻的主题纹样,看得李先生直搓手,连声赞美着:“很好,很好。”他重点看了“海底世界”c“琼楼玉宇”和“牡丹图”。

    “海底世界”有各种各样的鱼儿,它们自由自在地漫游在珊瑚及海草间,乌龟c章鱼c水母c蛤蚌匍匐在海底;你可以想象,走在这套家具中间,能感到清凉的龙宫水意。

    “琼楼玉宇”即月宫,楼阁殿宇层层叠叠,云雾烟霭飘飘渺渺;还有飘香的桂树,捣药的玉兔,吴刚挥大斧,嫦娥舞广袖——好一个超凡绝尘的世界。

    李先生祖藉洛阳,对牡丹非常钟情。这幅“牡丹图”包括了许多珍贵的牡丹品种,除一世“洛阳红”c二世”苏家红”c三世“左花”c四世“魏紫”c五世“牛花”外,还有“姚黄”c“潜溪绯”c“鹤翔红”等许多名品——看得李先生两眼发了直。

    李先生时间宝贵,饭也顾不上吃,立即与苏孟达进行谈判,他除了将已加工制作好的两张架子床买走外,还订购了“牡丹图”c“海底世界”和“琼楼玉宇”3套主题式雕刻家具。二人就价格问题达成一致后,立即草签了协议。随后,李先生付了架子床的货款和主题式雕刻家具的一定比例的定货款。这下子,苏孟达的腰包鼓胀起来。

    “古香家具厂”成立后,毛头只来过厂里两次。新厂子离东烧小区不算远,快走15分钟就到。这天是星期六,一大早,明科喊上毛头进了厂,他要毛头从电脑上瞧瞧自己的系列雕刻家具设计,顺便让他玩玩电脑,学些电脑绘图技法。

    毛头趴在电脑上,明科去了车间,毛头玩了一阵儿电脑,关了机,走进木工车间。工人都在紧张忙碌地干活儿,明科见毛头进来,向他招招手,随后指指院里的一个年轻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毛头快步走出车间,向院中的那个年轻人冲过去。明科转身对一个小木工说:“你去喊霍厂长来一下。”

    在院子当中踱着闲步的年轻人叫米尔,是蕾珠舅舅的大儿子,他考高中没考上,只好进了一所财贸中专,去年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低的不愿干,高的干不了。家具厂搬迁后,舅舅找到蕾珠,要她收下这个兄弟,蕾珠让米尔保管材料。米尔从小娇生惯养,父亲开着一家修车店,生活富裕,母亲从来不让他身上缺了钱。钱一多,人就躁,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抽烟喝酒,还要抽好烟,并且练就了一口喷烟圈儿的“绝技”:猛吸一口后,嘟圆了嘴,一下一下向外挤烟,能连续喷出七c八个完整的烟圈。本来厂里有规定,不准吸烟,连电炉子都不准点,院墙上c车间里,到处写着此类标语;可米尔对这一规定置若罔闻,照旧抽着高级香烟。在屋子里抽倒也罢了,他还常常在院子里抽,故意让人们看他的烟圈绝技。负责安全生产的毕师傅说了他几次,他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厂长,拿毕师傅的劝告当耳旁风 。

    毛头从米尔的身后一巴掌拍上去,米尔一捂自己的右肩,手里的烟卷掉在地上。这一掌拍狠了,疼得米尔直咬牙,他不认得毛头,大声质问:“你凭什么打人?”

    毛头一指地上的烟卷,语态粗俗:“你凭什么抽烟。”他又一指墙上的标语,“看到没有,‘严禁吸烟’。认不认得字?”

    “你算什么鸟,管老子?”米尔满脸怒气。“还敢动手打人?你他妈的想挨揍。”

    “就凭你,三个绑一块儿也不是我的对手。想跟我较量?你是没病硬服药——自讨苦吃。”毛头大言无忌。

    米尔在学校是坏孩子头儿,常与人拳脚较量,手脚练出来了,打架占便宜的时候多。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少年,他没把毛头放在眼里,猛吸一口气后,照着毛头就是一拳。毛头急退一步躲过,米尔跟着又是一脚,毛头环手一拨,让他踢了个空。两下落空,米尔心里的火从3丈一下子升到了5丈,一个下勾拳向毛头下巴击来。毛头见来拳凶猛,仰身做了一个后手翻。只这一个漂亮的专业动作,让米尔傻了眼,他正迟疑中间,毛头上前使一个“盖步别”,米尔身子失去平衡,倒在尘埃。

    蕾珠听小木工说,明科喊她有事,她跟着小木工出了办公室。走到后院,看到表弟与人打架,她认出弟弟的对手是明科的侄儿,便快步向他俩跑过去,正要喊叫,眼见米尔被摔倒,她上前将米尔扶起来,语无伦次:“别打架,别打架。”

    米尔见姐姐来了,以为有了靠山,一个饿虎扑食,向毛头冲过去。毛头一闪身,接着来一个“袖披”,那漂亮优美的动作,就像跳西班牙舞似的,跟在蕾珠身后的小木工连声叫着好。他这一声叫,惊动了车间里干活的工人们,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儿,都出来看热闹。蕾珠见弟弟不是毛头的对手,四肢朝天倒在地上,便来拦毛头,让他俩分开。毛头正盼着她来跟自己接触,趁机张开两臂,与蕾珠搭上了架子,就像小孩子打架似的。蕾珠的两手被他死死抓住,怎么甩也甩不开,她嘴里嚷着:“放开,放开。”

    毛头拉着蕾珠旋转起来,蕾珠头一昏,二人一块儿倒在地上,接着,毛头抱紧了她,打起滚来。在外人看,好像两人在奋力撕打,其实,蕾珠早已晕菜了,只能由着毛头翻来滚去。毛头看到米尔向他跑来,这才松开蕾珠,爬起身跑开。他在前头跑,米尔在后面追,毛头的腿脚哪是米尔能追上的,但他不快跑,只是忽左忽右地绕着弯子。蕾珠在两个工人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满身满面的灰土,叫她好不狼狈。让一个青头小子紧紧抱着自己在众人面前滚来滚去,真叫人下不来台,这时,只听毛头一边跑一边骂她:“蕾珠是个大南瓜,南瓜大,大南瓜,滚来滚去吃土沙,不叫南瓜叫傻瓜。傻瓜大,大傻瓜,蕾珠是个大——傻——瓜。”

    蕾珠气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正好扶她的工人手里有一个钢卷尺,她顺手抓过来,看毛头跑近,向他一掷。本来那尺子掷歪了,毛头却偏偏一伸脚,挡在尺子前进的路上,钢尺正打在他的脚踝上。这下他可得了理,一下子坐在地上,抱住脚踝大叫大嚎起来。

    几个工人告诉明科,他的侄儿与人打架,叫他快去拉开。明科不慌不忙地向外走,等到毛头吃了亏,他这才快步朝蕾珠奔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蕾珠自知惹下祸了,正要向明科分辩,明科不等她开口,粗声吼道:“你凭什么打我侄儿?”

    “哎哟,骨头断喽。”毛头抱着脚丫子颤声叫着,手还不闲,悄悄照着脚踝处拧了两下。

    几个工人上前把明科拉开,明科气咻咻地嚷着,来到毛头跟前,扒开他的袜子看伤处,只见脚踝处肌肉发红,人们围上来说着:“骨头有事没?”“快上医院。”

    明科拨开众人,从车间里提出一根椅子腿,气势汹汹地朝蕾珠奔过去。人们忙伸手拦他,明科猛地一冲,越过人墙,工人们从后面拉着他,并对蕾珠喊:“快走,快走。”

    米尔这会儿学乖了,赶忙拉起姐姐跑向办公室。人们夺下明科手里的椅子腿,明科将毛头背起来,扯一句蒙人话:“上医院。”

    平时,明科当了厂医,谁有头疼脑热都找他,一般小病,不用打针吃药,他或是针灸,或是推拿,当下就治。谁碰破片皮c拉了口子,明科便用土法处理,好得快,还不花钱。现在,他要背上毛头到医院,人们猜测,是不是伤着骨头了?贾师傅小跑着要跟着去,哪里能追得上明科的腿脚,他只得回身,让工人们各归各的岗位。

    看看后头没人,明科放下毛头,话语里充满爱意:“这场戏演得不赖。”

    “啥不赖呀,摔了人家两跤,把霍厂长弄了个满身灰土,本来没啥事,还假装受伤去医院,魔术师翻口袋——无中生有,这不是坑人嘛?”毛头噘起嘴,数落一通。“人家蕾珠对你不错,干嘛坑人家?”

    “就因为她对我好,才要坑她。”明科直抒胸臆。

    “这可是坏人的行为。“毛头横说竖说。

    “有时候,坏人也要当,”明科言不尽意,“打架骂人也是正确的。”

    明科为什么要安排这场风波呢?

    在家具店的时候,他已经看出苏孟达与金边眉来眼去,自从孟达腰包鼓胀起来后,俩人进一步贴近了。苏孟达自知所作所为没法儿向蕾珠交代,便想着法子找妻子的错,只要找到她的相应的错处来,哪怕是个影子,苏孟达便有了粗气说话的理由。蕾珠整天的活动场所只是一个家具厂,厂里的工人们老的老小的小,灰头土脸,满手老茧,不够档次,唯有明科面容英武c身强体壮,明科正要截断苏孟达的这一猜想。这是一。明科近来看到蕾珠常常眉头拧在一起,轻轻叹着气,他估计每天回家孟达没给她好脸;见到自己后,她迅速由阴转晴,而且说话时的距离越来越向自己贴近;女人情重,丈夫心朝了外,肯定会冷落妻子,蕾珠受了冷,便想着寻找温暖的地方,自己要提前给她打一剂“断情”预防针,不要让她有非分之想。这是二。给工人们传达一种信息,他和蕾珠不和,吵闹了一场,以杜绝他们的私下议论。这是三。这场风波,一石击三鸟,用心良苦哇。

    二人没去医院,走着回东烧小区,路上,毛头聊开了:“科叔,你搞出系列雕刻家具,还要成批地做,如果大家都这样做了,多浪费木材。”

    “什么道理?”明科问。

    “你想啊,在家具上搞雕刻,要挖下许多木头块,这些被挖下的木头成了废料,这不是浪费木材嘛?”毛头说清道理。

    “你光看了表面现象,没有总体地看。”明科形容起来:“一般家具,人们对它不怎么珍惜,旧了就换,坏了就扔,更换速率相对要快,在一定时空内,木材的用量较大。雕刻家具的艺术欣赏价值高,消费者喜爱,因此,人们愿意保护它,能够珍惜它,即使旧了,人们也舍不得把它们抛弃,修理一下c油漆一遍继续使用,它的使用寿命比一般家具相对要长些,这样一来,总体上减少了木材用量。况且,雕刻家具刻琢下来的碎屑,可以二次加工成木工板材,雕刻家具不仅没有对木材造成浪费,相反,客观上节约了木材。”

    回到东烧小区,毛头找卢鸽打羽毛球。申宝出差了,丽文去买菜,卢鸽一个人在电脑上做作业,卢鸽对毛头提要求:“你帮我做了数学作业,我就和你打球。”

    “鱼网抬猪娃——蹄爪都露出来了。”毛头恶言相向。“大班长,团支书,让别人代做作业。”

    “废话这么多,得了,球也别打了。”卢鸽气呼呼。“以后你也别想拿我的球拍。”

    “鸽子姐姐,别生气,跟你开开玩笑,咱俩是什么关系。”毛头现出一脸笑容。“把作业给我拿来。”

    卢鸽把自己的数学课本和数学作业本递给毛头,嘱咐一番:“模仿我的字体,别让老师看出来。”

    “胡子上贴膏药,”毛头嘴不饶人,“毛病还挺多。”

    毛头抓起铅笔做起数学题,十几分钟后,他把书和本交还了卢鸽。

    “这么快?”卢鸽看看草稿纸上,没一个字,她嘴儿一滑:“你糊弄我了吧?”

    “我怎么糊弄你了?”

    “这么快,能做对?”卢鸽抓起笔来要检查验算。

    “轿子里打拳——不识抬举。让人家做题,又不相信人家。”毛头指天画地:“我跟你讲:要有一道错题,罚我一块钱,两道错题,罚我两块钱。”

    二人下楼打羽毛球,外面有风,卢鸽站在上风头,毛头站在下风头。虽然有风助力,卢鸽的球还是软绵绵的,她的心思不在羽毛球上,她总觉得毛头做的那些题不太靠实。打了十几分钟羽毛球,丽文回来了,卢鸽从妈妈手里接过菜,母女俩一块儿上二楼,进屋后,她拿出数学作业本,连续验算了几道题,都对。她心里嘀咕:毛头从来不做数学作业,原来他的数学底子挺厚呢。

    第二天早晨,明科与毛头起床后没去晨练,二人徒步奔往位于市郊的云岗。

    云岗石窟为世界遗产,与甘肃敦煌石窟c河南龙门石窟并称为“中国三大石窟群”。明科以前来过一次,对这里比较熟悉,他领着毛头观看石窟内的造像,并且为毛头讲着一个个佛教故事。

    云岗石窟最早开凿于1500多年前,共有252个洞窟,大小佛像5万多尊。云岗石窟继承了秦汉时期的艺术成就,吸收借鉴了外来的艺术形式,并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对隋c唐艺术有不小的影响,在中国艺术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两天了,不见明科上班,蕾珠认为,明科这次真生气了,她给苏孟达打电话,让他找找明科,劝他回厂上班。孟达不知道明科住哪儿,忽然想起来卢科长知道明科的住处,便翻找马厂长电话,先向马沙达要了卢科长的电话,然后把电话打到卢申宝的办公室,要申宝转告明科,请他来一趟家具店。中午,卢申宝把苏孟达的话转告给明科。

    明科走进家具店,向苏孟达讲了前天发生的事,又发了顿儿牢骚,苏孟达用顶真格的话劝了几句。明科顺水推舟:“本来我想就此走人,今天看在苏老板的面子上,明天我还上班。”

    蕾珠看到明科走进厂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主动上前与明科打招呼。明科假装还在生气,不理她的茬儿。蕾珠流着泪向明科赔礼道歉,答应进一步提高他的工资待遇。明科不依不饶,他通过贾师傅给蕾珠传话,要她把米尔开除出厂。蕾珠咬咬牙,把表弟动员回了家。

    米尔虽然满心里没好气,但他想想,自己犯错在先,姐姐又把人家的脚脖子打伤,看那天明科对姐姐发火的样子,好怕人。自己连个孩子都打不过,怎么会是个头高大的明科的对手,再待下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厂里不见了米尔,明科的脸色才好转过来。

    明科早想好了,自己当坏人,好人让给别人当。他不看眼前,看的是以后的结果,米尔吊儿郎当,随随便便,在工作区抽烟,没人敢管,哪天失了火,事情就不好收拾了。真要出了事儿,蕾珠怎么向苏孟达讲,苏孟达怎么向马厂长交代?家具如果被烧了,怎么向李先生交货?那时,蕾珠不开除米尔,苏孟达也不饶,最后,一连串的抱怨出现了:苏孟达斥蕾珠,蕾珠怨舅舅,舅舅骂儿子,米尔怪孟达。

    明科给毛头做了一双木头拖鞋,让他回家后换上,既结实又省钱。蕾珠存了心,她悄悄量了木鞋的尺寸,到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双世面上新近流行的飞行鞋,让明科带给毛头。明科面容冷淡地说声“谢谢”,他明白,鞋子虽然是给毛头买的,用意在自己身上。

    所谓“飞行鞋”,其实是轮滑鞋的一种,鞋底的轮子可拆可装,装上轮子当轮滑鞋,拆去了便成为普通的旅游鞋。因为新上市,又因技术含量高,鞋子价钱不低。

    毛头的那件马甲被男同学们看上眼了,那马甲有十几个大小不同的口袋,口袋里装着小说,也装魔术道具。巴山用了两个星期天上街找同样的马甲,终于让他在一家卖军品的商店里找到了。他买了一件,之后,赫德c鲁文佐和时伟师每人买了一件,其他男同学跟着也去买。男同学们以穿马甲为时尚,他们的文具不在铅笔盒里,全装在马甲的各个口袋里,上了课,你瞧吧,他们个个像小魔术师,纷纷掏摸着自己的“百宝囊”,从里面取出各种文具来。有的同学把早点c糖果c零食等也装在马甲里,时间一长,觉得什么衣服都不如这马甲好,天热天冷都可以穿它。有的孩子干脆买了两件,倒替着穿。

    这些日子以来,卢鸽听毛头讲故事上了瘾,放学回家的路上,卢鸽建言:“再讲一个故事。”

    “好。”毛头答应道。“那年冬天,我和我叔在水杉市住下来,院子里有一个跟我年岁差不多的孩子,名叫小威,他爸爸叫霍福登。有一天,小威跟我吵架,本来他没理,可他爸爸护他,不说自己儿子有错,反而向我叔告我的状,叫我叔罚了我一顿儿。”

    “拿大顶。”卢鸽送出一句不值钱的话。

    “没错。”毛头回想起来:“霍福登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不但不给我求情,反而站在一边掐着表,非盯死了时间不行。当时气得我心里说:好你小子,逮个机会我非治治你。”

    “你怎么治他?”

    “我把这招儿告了你,你可千万别告我叔,他要知道我这么干,那可轻饶不了我。”

    “我不说,你快讲吧”

    “小威他爸在纯净水公司当送水员,开着一辆破车。这活儿呀,只要用户一个电话,他就得按照用户讲的地址把水送去,就是七楼也得爬。扛着那一大桶水,走平路还喘呢,爬一百多级楼梯,实在够受的。那天,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我到街上的小卖部给纯净水公司打电话,要他们给哪条街哪个院哪楼哪单元哪号送一桶水。半小时以后,我又打一个电话,让他们往哪家送一桶水。就这样,隔一会儿打一个,连打了5个电话。”

    “人家听不出来电话是你一个人打的?”卢鸽问。

    “我把嗓音变粗,再用不同的方言,他们听不出来。”

    “那你告诉人家的地址是假的了?”

    “地址是真的,可那户人家没要水。”毛头回忆一通:“到晚上,霍福登回家以后又摔盆子又骂人,吓得小威不敢在家,我问小威:‘你爸吃错什么药了?’小威说:‘他今天空跑了好几趟。’姓霍的那天给四户人家去送水,三家七楼,一家六楼,他‘吭哧吭哧’爬上去了,叫开门一问,人家根本没要水,有的连饮水机都没有。他跟人家嚷:‘电话里你说要水,怎么搞的,大老高的,我扛上来了你不要,这不是玩我嘛。’那四户人家摸不着头脑,跟他解释:‘我没要水呀。’小威爸气坏了。可是,到今天他也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得罪了我。”

    卢鸽笑了一阵,然后抛给毛头一句扎心话:“你可真够坏的,这种阴损招儿也能想得出来。”

    “这招儿不算啥,还有更厉害的呢。”毛头追忆着:“有一天,霍福登回家以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对他老婆说,公司发工资了,没给现钱,开出一张支票。他们两口子的话正巧被我听到了,我一拍脑袋瓜,得了一个妙招儿。我取来几张旧报纸,找出9个字,剪下来,然后拧了几颗饭粒,把剪下的字贴在一张二指宽的纸条上。晚上,我假装找小威借笔,走进霍家,趁霍福登不注意,把纸条塞进折叠的支票中间。为了防止纸条与支票分家,我在纸条背后抹了一层粘饭粒,让纸条与支票粘在一起。第二天上午,小威他爸把支票递给银行的工作人员,他想也没想到,人家悄悄地摁响了警铃。很快,警察到了,银行的人把支票和里面的纸条给了警察,然后指着霍福登说:‘就是这个人。’霍福登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察把姓霍的带进公安局,审了他一通,然后给纯净水公司和小威家打去电话。公司经理和小威他妈赶到公安局,警察把支票和纸条给他俩看。最后,两个人好费了一通口舌才把小威他爸爸保出来。这一番惊吓,霍福登两天没上班。”

    “我知道,猫腻就在纸条上。”卢鸽一语中的。“你在那张纸条上贴了什么字?”

    “你猜一猜。”

    “我猜不到。”

    “那张纸条上有这样一行字:‘想要命的话,拿钱出来。’”

    “这纸条还真要人命。”

    “是啊,现在想起来是有些过分。”毛头自我检点着。“那时候,我恨小威他爸他妈,想着法儿坑他们。放在今天,我不会那么做了。”

    第二天,罗佩要语文课代表邢希德从同学们交上来的作文里选出几篇好的,由本人念给大家听。卢鸽先念,然后是费思念,最后,邢希德嫩生生说:“下面由岳慕桥同学读他的作文。”

    同学们一听要毛头念作文,都来了劲儿,一心要听出点儿逗乐的东西来。罗老师没料到毛头会写作文。以往,他从不交语文作业。开始,邢希德向毛头催了几次,还让卢鸽帮着催,不见效果,邢希德疲软了,再不去催要语文作业。罗佩听邢希德要毛头念作文,也来了情绪,支起耳朵。只听毛头念道:“别看我个子大,可我从没进过学校。如今,我有幸走进校园。对别的同学来说,校园没什么,也许还有点儿烦;我是头一回进这种地方,觉得挺新鲜。以前,只是听别人讲学校怎么怎么样,那时我认为,进学校没什么意思。现在我才发现,这儿好啊,能和好多孩子一块儿玩,有足球踢,有篮球拍,学校组织各种活动。整天和同学们在一起说说笑笑c打打闹闹,别提有多快乐了。

    “不过,我也发现,在这些乐趣之外,有许多叫人烦的地方。就拿占同学们时间最多的上课来讲吧——太闷了。同学们横成列c竖成行呆呆地坐在那儿,身子直c脖子直c眼睛直,一个个像小青蛙似的,45分钟坐下来,腰也酸c背也疼,那叫难受啊,真难受。不就是那么几本书c几道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家自己看书c自己做题,才用几天?剩下大块的时间读小说c看杂志,长多少学问?别看同学们在那儿‘三直’,可各自的心思,早就拐了弯儿。

    “再说轮流地站在讲台上的那些老师们,不知道他们和同学们是不是有仇,不是吓唬人,就是训斥人。他们有的念错字c写错字,有的说起话来干巴巴地。他们讲课时不能举一反三,死板板,好单调。比如讲一种植物,只是简单地讲一下这种植物的名称c外形c属种,不会讲这种植物能不能喂羊c喂牛,有毒没毒,治不治病,能治什么病。要我叔叔讲,能整出一大篇关于这种植物的故事来。我发现,这些把我们当成小呆鹅的大人们在应付,应付什么呢?当然是应付考试。考试有那么重要吗?我没经过中考,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也许挺重要——考好了能赚一顿儿好饭吃。

    “我的这两个发现,其实同学们也都发现了,可是,老师,你发现了没有?校长,你发现了没有?

    “写到这儿算结尾了,正巧卢鸽班长来了,她看了我的作文说:‘这么写不行,主题灰暗,格调不高,准挨老师批。’我说:‘罗老师一直讲,写作文要流露真情实感。’这篇作文是我的真实感受,我观察过,其他同学也有和我一样的感受。难道老师说一套做一套,要我们说假话c做假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从明天开始不进学校了。”

    毛头念完作文刚坐下,罗佩又让他站起来,她问:“这篇作文真是你写的?”

    “嗯。”毛头点点头。

    “你说你从没进过学校,到咱们九中是头一回,这是真的?”罗老师接着问。

    “真的。”毛头轻应着。

    罗佩转头问卢鸽:“卢鸽,你说说,他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卢鸽立即答道:“是真的。”

    “怪不得这么野。”罗老师低声咕哝了一句。

    这句咕哝虽然低,还是被毛头听到了,他放出高论:“我是野,我承认,像棵野地里的野草。可是,总比屋里养的花强吧,它们见不得风,受不了雨,经不起太阳晒,能有啥出息?家养花和野外草比起来,还是野外草好,经得住磕打。不是我吹牛,一个早晨我能跑出10公里去,咱班谁能跟我比?”毛头朝宁巴山一扬下巴:“长跑队的,敢不敢跟我赛赛?”

    “不敢。”巴山挺老实。

    “明天有一群羊没人放,我能赶着羊群上山。”毛头朝同学们发问:“我说,你们哪一个敢跟我上山放羊去?”

    “你还会放羊?”罗佩童心大起。

    “会呀。”毛头巧舌如簧:“罗老师,您家里有羊没有?”

    “有哇,尽是羊了。”罗佩津津乐道:“我属羊,我妈也属羊,我爱人姓杨,我的孩子叫杨阳。”

    “太好了。明天早晨我就拿上鞭子到您家。”毛头这句话一出口,引来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

    “放肆。”罗佩一下子回过神来,重新端起老师的架子。

    “才放4只呀,太少了,”毛头生拉硬扯,“放40只都没问题。”

    晚饭上来了,申宝盛了一碗饭后问卢鸽:“老师和同学们对毛头怎么评价?”

    “照罗老师的说法,”卢鸽简明扼要,“他是:性子野c胆子大c嘴巴子厉害。”

    “这可不是什么好评价。”申宝措着词。

    “他敢在课堂上明目张胆地看小说,敢拿老师寻开心,敢跟校领导较真儿。”卢鸽倒出陈谷子烂芝麻。“谁有他那么大胆子?”

    “他敢拿老师开涮?”申宝表露担忧。

    “嗨,不仅仅涮一个,今天,他把好多老师统统骂了一通。”

    “怎么骂的?”申宝问。卢鸽把毛头写的作文的内容讲给爸爸听,申宝连声赞叹:“骂得好,骂得好。我最近准备写一篇关于素质教育的文章,正想了解应试教育的弊病,这下好了,毛头的这篇作文我用一下。”

    说罢,申宝放下饭碗就要出去。丽文训示一通:“你急什么,先吃饭,吃完饭让卢鸽拿去。一篇作文,还能飞了不成?”

    申宝夹了一口熬大菜,巴咂了几下,菜里有一股糊味儿,他对卢鸽说:“你知道你姨姨c你舅舅为什么都那么胖吗?”

    “为什么?”卢鸽知道爸爸又要说笑话了,微微笑着问。

    “因为你姥姥惯会烧糊巴菜。” 申宝给出答案。

    姥姥性格开朗,为人热情,爱管闲事,喜欢找人聊天,话头子又长,一聊上天,别的事便都忘了。院子里住十几户人家,她跟哪家都聊得来。这边烧上菜,那边与邻居聊闲话,等到锅里升起黑烟,她嗅到了糊味,猛地拍一下大腿,大呼小叫着奔进厨房。前几年使用铝锅蒸饭,一年里最少得买两只铝锅,情绪上来了要买三只;后来市面上兴了不锈钢锅,这才停止了年年买锅的历史,但新买的不锈钢锅用不了多长时间,锅底黑了c蒸屉黄了。姥爷总埋怨,但也不管事,习惯的力量大呀,不好改。

    申宝接着对女儿阐述:“这饭菜烧糊了吃,有它的好处,能助消化。小时候,我要是吃伤了,你奶奶就把馒头切成片,烤糊了碾成末给我吃。中药的焦三仙是把神曲c麦芽c山楂焙焦,就成了助消化药。”

    “不想吃我的饭,你就走,我不拦你,给你一卷儿铺盖。”丽文生气了。

    学校为同学们统一订购了《中考荟萃》一书,全班都交齐了书费,只有费思没交,卢鸽向他要钱,他阴沉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忘带了。第二天,卢鸽再找费思拿钱,他把脑袋一扭,抽抽噎噎:“我不要了。”

    卢鸽急了,下一剂猛药:“你还想考高中不了?你要不想考,我找你爸你妈说去。”

    费思更气了,瞪起眼大声嚷一句:“不用你管。”

    卢鸽气得呼呼直喘粗气,她找到毛头,语气吓人:“给你一个任务。”

    “又是什么事?”毛头满是不耐烦。

    “你朝费思收书费,全班都交了,就短他的,我催他两次,他还跟我瞪眼。”

    “这几天有的同学说我怕你,是因为我跟你相好。你说,这不是癞蛤蟆跳在大腿上——不咬人,它恶心人嘛。我要再帮你做事,他们更要嚼舌根了。”

    “怕什么?身子正不怕影子斜,由他们说去。”

    “我怕什么?”毛头吐一句贴心话:“我是怕给你添麻烦。大班长c团书记和男同学相好,让其他同学怎么说?”

    “过了今天再说明天,”卢鸽慷慨淋漓,“你先去把这事解决了。”

    “费思家里会这么穷吗,连一本书都买不起了?”

    “他家穷,谁家富?他爸爸做生意,出门坐宝马。”

    “那就不对了。你没问问他为什么不交书费?”

    “没问。”

    毛头找到费思,开始聊:“费思,你老实说,为什么不交书费。”

    “我不是不交,实在是没钱。”费思低声下气。

    “盲人聊天——你瞎说。你家里都养汽车,会没钱?。”费思不吱声。毛头把他拉到没人处,面色严肃:“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讲,我可要重重收拾你。”

    “我我的钱,让人给劫了。”费思笨嘴笨舌。

    “啊,”毛头一瞪眼,呼叫着,“劫了,谁劫的?我找他去。”

    费思对毛头讲了前天在校门口发生的事。

    那天,费思走到离学校还有100米的地方,从一条小巷里拐出两辆自行车,两个比他高出半头的小伙子拦在他的车子前面,他俩把他带到小巷内,催促他:“快点,拿钱,不拿钱捅了你。”费思胆子小,听说要拿刀捅他,腿肚子发软,手哆嗦着把身上带的钱掏了出来。他们还嘱咐费思一番:“对谁也不准讲,你要乱讲的话,把你宰了。”

    这些天,费思有苦说不出,对谁也不敢讲,生怕遭报复。如果不是毛头硬逼着他说,他是不会开口的。

    毛头宽慰费思:“别怕,以后我陪你一块儿走。”

    费思呻吟着:“你上下学跟我不是一条路,怎么一块儿走?”

    “这个好办。”毛头立场坚定。“我早上早出来会儿,晚上晚回会儿。”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毛头与卢鸽商量,明天早起40分钟。卢鸽问他为什么,他对卢鸽讲了费思的事。卢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起不来,要接费思,你自己去吧。”

    “我不是没车子吗,我要有车,还跟你商量?”毛头口吐毒言:“瞧你那样儿,虱子放屁——小气。”

    “我小气,你大气。”卢鸽怒火灼灼。“明天你自己走,别骑我的车子。”

    “不骑就不骑,有什么了不起。每天带着这么一堆臭肉,我还嫌累呢。”

    “好哇,你骂我。”卢鸽跳下车,一把拉住车子尾架,把毛头掀下了车。“给我车子。”她从毛头手里抢过自行车,一撩腿走了。

    吃过午饭,毛头上楼喊卢鸽,迎面碰到申宝和丽文,夫妻俩刚刚吃过饭,要去医院探一个病人,丽文返身为毛头打开门,放毛头进屋。毛头喊一声,得不到回应,他推开卢鸽的卧室门,看到卢鸽睡得正香,并且轻轻打着呼噜,毛头心里说:一个女孩子,睡觉还打呼噜,不成体统。他忽然想起放学时卢鸽跟他生气的事,心生一个主意。他走出卢家,把门虚掩着,从自己屋取来毛笔,再进卢家,悄无声息地走进卢鸽的卧室,用毛笔轻轻在卢鸽的鼻子下面画了两撇。

    毛头翻出飞行鞋穿在脚上。飞行鞋到底是小轮子,比自行车费力,他赶到费思家,出了满身大汗。费思的车子没前梁c没后架,无法带人,他只好继续踩着轮滑行路。

    睡起午觉,卢鸽骑着自行车到校。好长时间不骑车,卢鸽觉得费劲,路上,她不抬头则已,一抬头,路人便对她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她以为自己好长时间不骑车,动作难看,惹路人发笑,于是,她便推起自行车走,但是,行人仍然对她发笑。跨进校门,门卫孟大爷指着她的嘴巴,语调怪异:“卢鸽,你怎么长了胡子?”

    卢鸽打住自行车走进门卫室,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一照,她猛地一捂嘴巴。随后,她掏出一块手帕纸,蘸些清水,将鼻子下面的两撇“胡子”擦去。她感谢孟巴沙,幸亏孟大爷及早发现c及时提醒,如果她走进班里,那可要闹大笑话。

    整个下午,她思索着这件事,她想不通,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猜想是毛头捣的鬼,可是,又没有证据。晚饭时,她把发生在中午的事情对爸爸妈妈讲了,丽文告诉女儿,中午时,毛头进来过,是她给毛头开的门。卢鸽火了,奔下楼去找毛头,可是,毛头还没有回来,卢鸽知道,毛头去送费思回家了。

    卢鸽跟毛头生了气,她不去晨练,也不让毛头摸她的自行车。

    毛头穿着飞行鞋上学,一进校门,他便将鞋底的轮子拆去,装进书包,迈着平常步子进班,他怕同男同学们发现他鞋子的秘密后又要赶时髦。谁想到他在大街上滑行的身影被宁巴山看到了,巴山不动声色,将此情况悄悄告诉同伴。放学后,毛头滑起鞋轮陪着费思回家,宁巴山等人骑着自行车暗地里跟在他身后,欣赏着他那优美的滑行动作。4人跟了一段停下来,巴山提议:这个星期天,每人买一双飞行鞋,谁不会滑赶紧学。

    4人可不像毛头那样在街上滑行c校内步行,他们在街上骑自行车,进了学校存好车子才滑行。宁巴山为了壮大声势,督促其他男同学都去买飞行鞋穿,还利用体育课组织同学们学练轮滑。教体育的沈龙老师脾气好,便由着巴山他们自由活动。一时间,校园里出现了一支“飞行军”,下课铃响,那些脚蹬飞行鞋的男同学有尿没尿也要上厕所,为得是在全校同学面前展示他们的滑技。只见他们一个个鱼贯入厕,有一股子林海雪原小分队追击残匪的味道。校园里的这道风景,可够滑稽的。

    肖老师又颁了一道“教师令”,禁止同学们穿飞行鞋上学。可是,毛头为了护送费思上下学,只能穿这种鞋子上学。宁巴山等人看到老师的命令对毛头不起作用,便照穿飞行鞋不误,其他人自然跟着风头走。

    几天来,毛头东西奔波,时间紧c身子累,卢鸽又不理他,叫他心里直冒火,嘴上起了一个大泡。卢鸽虽然不理他,可她时时在观察着,见他嘴上起了泡,心里挺不忍,几次想跟他说话,到跟前又变了主意。

    这天下午放学,毛头踩着飞行鞋跟着费思往出走,卢鸽悄悄地跟在后面。到费思家门前,毛头往回走,卢鸽赶上来对他喊:“哎,毛头。”

    毛头假装问:“你怎么在这儿?”

    卢鸽巧言掩饰:“我来这儿买本书。”毛头心里笑着:臭丫头片子,跟我玩花儿,学校附近有书店,跑这么远来买书,你不傻吧?卢鸽继续玩花儿:“走,跟我一块儿去。”

    毛头不揭破她,跟着她进了一家小书店。买了书出来,卢鸽不说话,把车子往他跟前一送,毛头也不说话,把鞋底的轮子收了去,接过车子骑上。卢鸽聊一通:“咱们和费思,一个东头,一个西头,不顺路。你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多辛苦。其实你不必这么受累,找一个跟费思顺路的同学和他一块儿走,省得你多跑路。我知道,那帮坏小子专等学校向同学们收钱的那几天才会活动,平时,你让别人陪费思,到他拿钱那天,你专门接送他,准保不会再出事。”

    “我这猪脑子,怎么没想到这一招。”毛头自我贬损。“我找巴山,他家和费思家一个方向,让他陪费思一道走。”

    毛头把车子蹬得飞快,卢鸽不解了:“这段路又没有限速标示牌子,你干嘛骑这么快?”

    “嗨嗨,”毛头现出一脸不好意思,“夹了一泡屎。”

    卢鸽朝前指指,告诉毛头:“那边有厕所。”

    毛头边蹬车子边说:“坚持一下。”

    “这种事还坚持?”卢鸽顶了牛。“快停下,我下车。”

    “别别别,”毛头拖泥带水,“你没听人们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肥水’呀,不能给他们,得送到你们家。”

    “得了,谁稀罕呀?”卢鸽一脸不屑。

    第二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毛头找到宁巴山,要他每天与费思一块儿走。巴山犹豫不决:“我家近,他家远,每天我得多走一截子。”

    “你远那一截算啥?”毛头压下火气。“总比我的大调角近得多吧。你这次帮他就算帮我,下次我帮你。”

    “这是你说的啊,我有难题你可得帮我。”巴山慢条斯理。

    “老虎吃蚂蚱——小菜。” 毛头一拍胸脯,打了保票。

    初三一班的这支“轮滑飞行军”引起了全校的注意,自然也引起曹盛的注意,校长找到肖老师,要她加以制止。肖丽媛申诉着:“我讲了好几次,那些男同学就是不听。”

    曹校长生气了,亲自进一班,他两眼盯着毛头郑重宣布:“今后不准穿带轮子的鞋上学。”

    最后,他让毛头到校长办公室一趟。毛头进了校长办公室,面对曹盛,把自己的一只脚举到鼻子前,通报一声:“校长,我今天可没穿带轮子的鞋。”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全知道,一班的胡闹都是你带的头。”曹校长揪起毛头的马甲,扔了一句刺心话:“明天你要再穿这个,就不要来上学了。”

    “我没的穿呀。”毛头强嘴拗舌。

    “你的校服呢?”

    “我没校服。”

    曹盛想起来,毛头入学时间晚,没赶上领校服。校长立即给管总务的钟老师打电话,让他送来一套校服。曹校长让毛头脱掉马甲,亲手给他穿上校服,并努力沟通着:“岳慕桥,以后可不要再弄什么花样儿了。”

    那意思是说:我白送你一套衣服,你给我点儿面子,让我清静会儿吧。

    毛头回到班里,班主任肖丽媛对同学们宣布:“明天考英语,大家做好准备。”

    下课后,巴山把毛头拉到没人处,劈头扔出一句话:“你答应帮我的。”

    “哪儿不会?”毛头问。

    “英语我是全不会。”巴山讲出真相。“明天考试,到时候你得给我传条儿。”

    “我答应给你解难题,没答应你作弊呀。”

    “我说的‘难题’,就是这个事。”巴山涨红着脸辩解。“你答应不答应?你不给我办这件事,你的那件事我也不办了。”

    “好,我给你传条条。”毛头答应了巴山。“不过,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把我栽进去了。”

    “我对谁也不说,绝对保密。”

    卷子发下来了,趁老师回头的工夫,毛头从书桌里把事先准备好的作弊工具拿出来,铺在卷子下面。他抓起油笔快速写着,只用了25分钟就答完了卷子。他的作弊工具是一张复写纸,同学们叫“印蓝纸”,他把印蓝纸夹在两张白纸中间,再把这两白一蓝的三张纸放在卷子下面,答卷的时候用力写字,印蓝纸下面的那张白纸上就有了字。答完卷后,他不做检查,悄悄地把复写出的那张纸抽出来,折成一个小方块儿,右手中指和拇指夹住它,食指伸进小方块下面,照着宁巴山猛地一弹。小方块打中了巴山的鼻子尖,又掉到了地上。

    有东西打在鼻子上,巴山正想发作,抬头见毛头向地面指着。这时,肖丽媛刚好回身,她问:“岳慕桥,你不好好答卷,干什么呢?”

    “老师,我交卷。”毛头赶忙把自己的卷子抓起来晃晃,以吸引老师的视线。

    肖老师以为他答不出来,要提前交卷,抬腕看看表,冷冷一句:“刚28分钟,还差两分钟。”

    按规定,不得提前交卷,最早的交卷时间是半小时。为了掩护宁巴山,毛头站起身,对老师穷扯着:“我慢点儿走,到门口就不差了。”

    毛头慢慢地走着月球步,同学们看着他那电影慢镜头似的动作,有的憋着笑耸耸肩,有的发出压抑着的“嗤嗤” 笑声。

    巴山无心别处,他努力伸长胳膊,抓到小方块,悄悄打开放进课桌里,埋头抄写起来。

    肖丽媛翘着鼻子,一把抄过毛头递上的卷子,扔在讲桌上。她心说: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太调皮,不好好听课,聪明用不到正经地方上,可惜呀。今天这张卷子,有10分就算不错了。

    她在教室过道里走了一趟,看到宁巴山埋头写着,心里挺高兴,今天巴山没提前交卷,这倒是个新鲜事。同学们都在安静地写着,肖老师随手抄起毛头的卷子展开来看,她拿卷子的手猛地一颤,暗叫一声:啊呀,这可能吗?

    一个半小时已到,老师让班长收卷子,卢鸽看到宁巴山今天表现不错,有意照顾他,最后收他的答卷。卢鸽来到他跟前,巴山还剩最后一个单词没写上去,想再看一眼“复写卷”,又怕班长发现,只好交了卷子。

    几天后,考试成绩下来了:第一名马娜丝,第二名岳慕桥,第三名卢鸽,第四名宁巴山。肖丽媛把卢鸽叫到办公室,对她说:“你对这次英语考试的成绩有什么看法?”

    卢鸽评点着:“我觉得有些人发挥超常,水平提高得太快,简直就像坐了直升飞机。”

    “对呀,这前几名就有问题,当然,我不是说你。”肖老师向她举一下手,数落一番:“岳慕桥不认真听课,英语作业也不做,他会得94分?宁巴山上回英语考试得29分,这回能得92分,可能吗?”

    “老师,我说‘有些人超常发挥’,指的是宁巴山。”卢鸽金针见血。“要说岳慕桥嘛,我和他住邻居,知道他的底子”

    “你知道他怎么作弊?听说他挺会玩魔术。”

    “他的魔术当然好了,但他考试不作弊。”

    “你这么有把握?”

    “他不用作弊,脑子里的东西还用不完呢。”卢鸽表情严肃地打着证明。“他的英语水平绝对比我高,我订的英语报纸,有时候遇到看不懂的地方,我还得请教他呢。一般的英语书报,他差不多全能看下来。”

    放学回家的路上,卢鸽一本正经地对毛头说:“巴山可全交代了,你呢,交代不交代?”

    毛头心上一惊,转而镇静地问:“让我交代什么?”

    “交代什么,你不知道?”卢鸽一语双关:“巴山的92分怎么得来的?你老实说,别在这儿给我装没事儿人。”

    “这个巴山,下回再不帮他了。”毛头嘟哝着。“把我当一次性筷子——用完就扔。”

    卢鸽其实并没有找巴山问话,她本来只是猜测到毛头帮巴山作了弊,想不到敲了两下锅盖,就“诈”出了里面的油。她乘胜追击:“把你作弊的戏法儿如实道来。”

    “姐姐,好姐姐,我告了你,你可不要告”

    “我不告老师。”

    “我不怕你告老师。”

    “好,我不告你叔。”卢鸽承诺。

    接下来,毛头把自己帮巴山作弊的具体操作,详细讲给了卢鸽。

    第二天早晨,卢鸽趁毛头存车的功夫,返身来到校门口,截住了正要进校的宁巴山,她狠批痛责:“岳慕桥已经把他帮你作弊的事都告诉我了,你们俩好大胆啊,光天化日下搞鬼。”

    巴山问:“岳慕桥怎么讲?”

    卢鸽把毛头说的作弊细节讲给了巴山听。课间10分钟,巴山低声对毛头说:“你怎么对班长说了。”

    毛头眼珠一瞪,“你是黄鼠狼戴礼帽——假正经,还来这儿装好人,不是你先告诉她的?”

    巴山申辩着:“冤枉啊,我可什么也没说呀。”

    放学的路上,毛头对卢鸽说:“好你卢鸽,竟敢诈我。”

    卢鸽早已估计到毛头和巴山要通气,她得意洋洋:“这叫‘兵不厌诈’,我要不使诈,你会老实交代?”

    “我今天上你一当。”

    “我就奇怪了,你不好好听课,一上课就乱写乱画,功课还这么好,你小子有什么学习秘诀?”

    “想听秘诀吗?请我吃一顿儿大餐。”

    “臭美了你,凭啥?”

    “马路上的电线杆——那你就一边戳着去吧。”

    此时,二人进了东烧小区,毛头下了自行车,把车子甩给卢鸽。

    卢鸽进家后,丽文吩咐女儿:“先别换鞋,下楼买袋米醋,顺便喊上毛头,今儿吃刀削面,有好菜。”

    卢鸽买了醋,然后拉了毛头上楼吃饭。饭桌上,丽文给毛头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她问:“我做的菜好吃不好吃?”

    “唔,”毛头嘴里有面条,一时翻不过来,他咽下一大口,“好吃,那叫真好吃,够得上特级厨师的水平了。”

    “比你叔的手艺怎么样?”申宝问。

    “只要再进半步,就跟他一般齐了。”毛头边吃边说。

    “弄了半天,我还是不如你叔啊。”丽文语带色彩。

    “我叔是川菜系,您是鲁菜系的,各有特色。”毛头赶忙马打回头。“我喜欢吃您的菜。”

    “喜欢吃我的菜,下回再来吃啊。” 丽文来一句热乎乎的话。

    “不了,可不敢再来了。”毛头支吾其词。

    “为什么?”丽文问。

    “我怕我吃上了瘾,离不了。”

    “离不了好啊,那就天天在这儿吃。”

    “我天天在您家吃,那算怎么一回事儿?”

    “算我的儿子呗。”丽文语短情长。

    “算我的弟弟呗。”卢鸽吐一句带甜味儿的话。

    “我给阿姨当儿子当然好了,”毛头话锋一转,对卢鸽说,“可我没法儿给你当弟弟。”

    “这是为什么?”卢鸽不明白。

    “你想啊,我个子这么大,咱俩走在街上,人家问我:‘毛头,你妹妹多大啦?’我说:‘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姐姐。’人家会说:‘卖布的不带尺——瞎扯,姐姐还没弟弟高,饭吃到哪儿去了?’”

    卢鸽把饭碗朝桌上重重一放,厉声斥责:“吃上我的饭,还要损我,你好没良心。”

    “不敢了,不敢了,”毛头赶忙陪上笑脸,“好姐姐,你就是三寸高也是我姐姐呀。”

    “你二寸高。”卢鸽反击回去。

    申宝对毛头夸赞起来:“你说你今年才13岁,就长这么高,到20岁得长多高?”

    “高有什么用?也不过是傻大骆驼。”卢鸽抗言相讥。

    “总比小耗子强吧。”毛头言词隐晦。

    卢鸽是鼠年出生的。丽文对毛头说:“你的嘴可真厉害,一点儿也不饶人。”

    “嘿嘿,”毛头自嘲自讽,“我是啄木鸟打架——嘴上功夫好。”

    申宝指着毛头和卢鸽分判着:“你俩的嘴都够厉害的,一个赛一个。”

    卢鸽自我标榜:“我没他厉害。”

    毛头对丽文说:“阿姨,我没法儿给您当儿子,”他指着卢鸽,“我俩要斗起嘴来,还不把您给气坏了。”

    丽文谈笑自若:“我问你,你这张厉害嘴占便宜多,还是吃亏多?”

    “当然是吃亏多了。”毛头对答如流。

    毛头放下了碗筷,卢鸽问他:“吃饱了吗?”

    “吃饱了。”毛头拍拍肚子。

    “吃饱了就把你的听课秘诀告诉我吧。”

    “你是小偷溜冰——贼滑。我说你为什么请我吃饭,原来有这个目的。”毛头叹着气:“吃了人家的嘴短,没办法,告诉你吧。”

    毛头下楼一趟,拿来自己的笔记本,指着里面的各种图形讲说着。听罢毛头的话,卢鸽才明白,除了语文课,上其它课时,毛头在认真听讲,并且还跟着老师讲课的速度做课堂笔记,只不过他的笔记不同于一般同学,他用图画的形式记笔记。卢鸽一脸茫然:“你的方法好是好,可是我不会画画,学不来呀。”

    “这个好办,我教你。”毛头抄起笔来教卢鸽画画。

    卢鸽天分不错,学得挺快。此后,她一有空就向毛头学美术,她也照着毛头的做法,课堂上记图画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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