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业拿着两沓钱站在路口目送着车主离开。
血液流进眼睛，让眼睛有些睁不开。
但他依旧强忍着不适，撑着将要合拢的眼皮，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沉甸甸的两万块钱拿在手中。
整个人于风中静默。
楼城能感觉到他心境上的变化。
人在付出一些代价，或者许微小的代价就能拿到平时需要奋斗一两个月的收获，那么这种快速的，接近于暴利的贪婪就会随之而来。
楼城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站在路边阴晴不定的面孔中在想着什么。
只是流点血，就能赚到两万块钱。虽然风险大了点，但手上的钱却是真实的。
“只要再来一次，我就可以拿到老妈今天所需要的治疗费用。”
张敬业低声呓语，说完，抬起头看了看不时经过路道的车辆，于是，他将两万块钱揣进兜里，继续盯着他的“猎物”。
人在获得收获后，就会忘记先前的疼痛。
聪明的人会适可而止，愚蠢的人终将继续愚蠢。
就如同赌博，或者一些黑色行业。
聪明的人，会在赚取到第一笔收益后就会立刻收手，因为他们清楚，继续下去的风险会成倍增长。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古往今来，很少。
所以，一些大毒枭最后会落网，某某某会输到倾家荡产，于跳楼结束掉生命。
这，都是贪婪带来的灾难。
楼城眼睁睁的看着张敬业驮着自己，一路小跑的闯到路中央，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心脏中的心跳如同打鼓般激烈的敲打，隔着身体，楼城能感应到他此时的恐惧，是有的。
远处行驶过来一辆路虎，深灰色的外壳在速度的加持下，如同一道灰色的光束飞驰而来。
周胜开着车，目光中时不时的瞥向副座中一个系上安全带，充满活力气息的大熊娃娃。
这是准备送给女儿满5周岁的生日礼物。
小不点老是抱怨自己的父亲整天工作不在家陪她玩。
所以，
希望这份礼物能让她开心。
周胜目光重新投放到前路，
蓦地，一个满脸鲜血的中年男子从路边窜了出来！
周胜吓得疯狂打起了方向盘，脚更是死死的踩住刹车，轮子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摩擦声，堪堪到张敬业不足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眼中的恐惧深表于外，怒气上涌，就想打开车门教训一下张敬业。
但身后传来一辆大货车的鸣笛声！
那种急促的声音让周胜瞳孔收缩，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望了一眼。
只一眼，周胜脑袋就只剩空白。仿佛整个世界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单调的黑白色彩。
一辆大货车在他眼前放大，不断放大，随后，周胜什么都不知道了。
“轰！”
一声巨响，大货车一路横推。
楼城静静的漂浮在一堆烂肉面前，支离破碎的身体被埋在废铁中，只剩下腹部以上还算完好。
张敬业瞳孔涣散，嘴中不停的咳出血液，他颤抖着手从兜里拿出两沓钱放在楼诚面前，仿佛可以看到他一样，
“救救救我妈！”
说完，手重重的软了下去。
于此同时，一个易拉罐从高空中抛落，砸死了一个从婚纱店走出来的年轻人。
楼城伸出虚幻的双手从两沓钱穿过，看着张敬业到死都还挂念他母亲的举动，心中一阵厌烦。
他不想待在这里了。
于是，整个空间随着他这种厌恶的情绪，开始慢慢扭曲，像是一个漩涡，将整个天空，大地，云彩，高楼，包括他自己，都深深扭进到漩涡中。
像似电流接轨的声音，
楼城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熟悉的客厅黑麻麻一片。身上盖的被子依旧是散发着，久在橱柜里陶熏的樟脑丸子气味。
有点难闻，但还可以接受。
楼城起身，没有开灯，顺着黑暗摸索到茶几那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个底。算是平复一下干渴的嗓子。
将杯子放下，楼城重新躺回榻榻米上。
刚才的梦接近于真实，现在回想起来，哪怕一个细节，都仿佛深入脑海，稍微回想，都能了然于胸。
真实到不像是在做梦。
倒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古时候有庄周梦蝶一说，难道自己也算是梦了一回蝶？
那张老妪是被我踢下楼梯的没错，但张敬业，那个有点秃顶的男人，他的死和我没关系吧？
楼城心中感到厌烦，总觉得是他害死了张敬业。
楼城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时间刚好零晨12点。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却让楼城感到像是过了一整天那么漫长。
于是，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楼城明显的感觉到空间的颠倒扭曲。
再睁开眼时，
楼城就发觉自己又开始头重脚轻，浑身轻飘飘，整个人以一种头朝下脚朝上的姿态出现在一家居房中。
楼城努力甩动身体，就如同宇航员在没有引力的环境下，让身体一点点的回复原位。
像刚才的梦境，楼城只要念头一动，就可以吸附到张敬业身上，就好像他身上有一块磁铁，始终能保持住楼城的身形，哪怕跑得再远，都感觉有个依凭，有一块浮木抱着。不至于像是落水的野狗，胡乱的踩水。
如今，没有了依附的对象。楼城就显得很吃力。
在腾空的状态下，以一种狗刨式的运动方式运作了一番，楼城终于双脚接触了地面，虽然离地有那么个几厘米，但终究是以一种原本的生活方式存在着。
晦涩无比的挪动着，
客厅内的摆设，大多都是陈旧的物品，老旧的电视机“嚓嚓”的显示着无信号的图标，于整个屏幕竖出一条条黑灰色的条纹。
电视遥控则呈现出一种分裂的状态丢在沙发一角，里面的两块南孚电池蹦了出来，一块滚到沙发下，一块则倚着不远处的墙角。
根据现场的画面，大致推断出，这里原先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突然电视机没有信号。
或许是卡在最精彩的片段里；
人处于暴躁的状态下摔了遥控，两块电池分离出来。
以上的信息大致如此，毕竟楼城不是侦探，也不看任何有关推理案件的影视作品。
他只是根据自己的常识来作判断。
一般人在没有电视信号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关了电视机。
像这种暴躁到摔遥控的举动，就好像用手机玩农药打团最激烈，就差一个人头就可以五杀的刹那，网速突然飙到460，这会儿相信很多人都会有种砸手机的冲动。
那么，究竟是什么精彩的画面让这个人砸了遥控器呢？
楼城皱了皱眉头，继续晦涩艰难的漂移着，墙壁上的挂历则显示着2012年3月5号。
三年前。
挂历旁边的墙壁，则贴着一张张小女孩的照片，用红圈标记着。
楼城在小女孩的照片上驻足观望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熟悉。但随即晒然一笑，这个梦境是自己的，录入自己潜意识里的印象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索性，楼城不再理会；
继续飘着，忽然，楼城发觉脚下有一滩血迹，他连忙将脚挪开，好看清楚。
其实挪不挪开都无所谓，反正他是透明的。
这么做，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这般想着；
突然！
一声声磨刀的声音从厨房那里传了出来，楼城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只听，
一声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喊出的那种歇斯底里，语速很快：
“剁掉你的脚趾甲！”
“剁掉你的小脚裸！”
“我还要剁掉你的大腿骨！”
刀触碰到肉，剁入到板案。
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伴随着菜刀剁入骨髓的森寒扑面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