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十四年前背离师门,再无踪迹,早已除名了……不知您听何人提起?”
孤月是留香谷谷主,年少时出谷历练,十九岁在外时惊闻师父因修炼dú功走火入魔,一日之间杀了全谷所有人,遂又自杀,便匆匆赶回。那时天下都以为留香谷要断绝香火,可被他接掌下来后,日日复苏了,只是还有许多人担心,他会不会步其师的后尘。这般过了二十多年,并未有什么走火入魔的迹象……倒是留香谷多年无人修炼的水融术,日日被他钻研,这些年,渐渐有些进展。
夏理似乎是松了口气,“刚刚高徒,来过鄙谷,尚未进门,便又离去,既是高徒,我便放心了……”
孤月知她必定停留甚短,不然,此刻也应见到了,便没再多问。只是心中犯疑,为何莘莘,到了这般近的地方,却不进来拜访自己,这十四年,会发生过什么过节呢?
却说当年石莘五岁的时候被父亲的姬妾逼迫离家,偶入留香谷,却被谷中断虹蛇咬中,正危机间遇到了回谷一年出门采yào的孤月。从此便在留香谷中住下,历时三年,各种yào灌了个够,才把蛇dú驱尽。此中艰苦万分,自然石莘早已把孤月当做最亲近的人,只怕是师父,更是自己心目中的从未存在过的父亲。后十二岁那年,远赴家中杀死那女人和父亲,回到谷中便跟孤月说要出门历练,约定十年内必再回来。这般走了十四年,仍不见踪影。而孤月也是奇葩,弟子出走当年,便将其从门中弟子的名单中划除,当此之时,殷弃入门半年,没有见过师姐,自然名正言顺的做了孤月的大弟子。而之前还有个石莘的事,并无他人知晓。
*
此次议事,主旨在于商讨退魔之法,当然也不算是退魔,只是要防止当年黑凌子的遗言实现而已……
众星捧月,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蓬莱有人赴会,便一定是主持的中心,对于此事,却也无人多言。此时他跪坐于主席,面朝东,日出而东,从来面向东便便是上上座,南向次之,北向再次,西向便是最低的位置了,一般情况并无人面西而坐。(注①)
孤月拂拂额头,轻道:“当年我们除掉了三千普通教徒,他们的实力自是与在座的各位相去甚远,可是到达山顶,便只有一个教主,着实棘手,幸有未盟主出手,正道才不得落败。难道魔教之中,便只有一个教主,领着一群乌合之众么?”
☆、宦海水墨深千尺,情河红泪洒房梁(2)
明朗拍拍手掌,算是赞许,“孤月谷主所言极是,只怕魔教中间层次的实力,依然保留。”
洛阳石鬼yù言,却被萧无迹拉住,低头看了看萧艾,苦苦一笑,向萧无迹点了点头。
石鬼,加冠不久,名字虽是诡异万分,却是个很实在的医者,世代在洛阳开医馆,一边济世救人,一边修身养xìng,从来只收捐助的义款,不受百姓yào费,世世代代下来,家中积蓄,竟然超过了许多别的郎中。他幼年考媲皆去,对于医术,只是随着家中账房先生学的,小时候遇到过几次当世神医华佗,多番请教,深得其心。只可惜华佗不久前被丞相处死,当真难过。
主席座上,明朗温和的微笑着,却注意到刚刚一幕,一脸的平静,淡如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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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商议结束,各自回房。
北国的夜,不比江南,处处泛着水声,粗犷的风,呼啸阵阵。深谷无星无月,黑暗的紧。萧无迹与萧艾住在一间厢房,睡得极是香甜。
而夏理睡在自己的□□,心中浮想万千。那深邃的面容,那一抹深紫…也只有当年,洛阳惊现一奇人解开邱长老的迷局时,自己见他过一面,从此日日思君,听闻他入了蓬莱,后来和同门的诸葛夜泉被门内长辈指了婚,心中难过无比,这次见他来,虽已不便心存痴念,此间难过,总是无法真正平静……
屋中没有响动,而她却感到一阵凉凉的杀意。起身,取剑。挥出,寒光。只在剑刃触碰的一瞬,她已然认出那剑,如钩,明朗。本想喊出,却心中郁结,待再回避,刷刷几下,自己已落下风。剑光闪烁间,她已看清敌人面目。当真是自信满满,明朗来杀她,居然不着劲装,不蒙口脸……可见志在必得。他冷冷一笑,只攻不守,引剑直进,剑锋微颤,银光溢出,并不知是哪路法术。
再待夏理横剑相迎,而对手路风一转,银光已然削过脖颈,好生冰凉。感到呼吸漏气了,然后就是喷薄而出的血液……
嘴中含糊地呻吟,“明长老……”
明朗的眼中,杀意深重,“本座不想杀人,只可惜,你看到的,听到的,太多了……”
咸咸的血液缓缓流出,她伏倒于床边,哀怨的眼神,直直看着他,“您……您……”终究在死前,也不顾了平日的担忧,“在下,在下……极是……羡慕……夜泉师……师妹的……”
“哼……”明朗转身,“羡慕她做什么?待她死在本座手里,只怕比你更惨……”
夏理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渐凉,恍恍惚惚的没了意识,“不管你做什么,就算是执剑来杀我,我都不会想要害你,这个,夜泉做得到么?”眼中,不觉流下两行清泪,混入身下的血泊,是血,是泪,谁又能知?
明朗举手挥出一物,恰好钻入夏理胸前衣襟,他冷冷笑了,很是满意。
走在漆黑的山谷里,收剑入鞘,剑上,没有一丝血迹,可谓一剑无血……毫无疑问,明天夏理的尸首被发现,他便是判官了,当真个宦海水深……
只是他不知,夏理屋中,又是怎样一番情河红泪洒……
注①:各种礼仪座次之说,当真纠结,若有兴趣,可以参考《史记?项羽本纪》,司马迁。
☆、山中竹夭槐落,天下西北东南(1)
次日清晨,夏理的尸体被人发觉。那般惨烈的死法,众人看了,也不禁寒心……
宁宗紧皱着眉头蹲在夏理身旁,愤愤地闭上眼,扭头,拳头捏的铮铮作响……
*
大殿。
宁宗一脸的仇恨,师姐一去,他虽做了谷主,这般难过,乃是人之常情。
是魔教的人干的么,竟在此刻群英并集的时候这般轻飘飘的杀人,不着痕迹,或者根本就是祸起萧墙,为某个隐藏在正道的人所为?
仵作验尸归来,向众人禀报情况:“从伤口看不出是何种利器,匕首,刀剑皆可……手法也是稀松平常的招式,不过……若能一击害死夏谷主,只怕……”然后他不敢说下去了,斜眼看了看在座的众人……
明朗点头,微微一笑,“先生辛苦了,你想说,凶手若是在这大殿之上,便是本座了?”
仵作全身一颤,立即拱手,“明长老,小人……”
“但说无妨。”
“虽然……您……,只是……只是……其他各位掌门的身手小人也是有多年未见,不知……不知进境如何……”此话一出,厅下议论纷纷,这仵作不敢得罪众人,唯唯诺诺的再说不下去了……
明朗哈哈大笑,“照你说来,该让各位掌门相互打上一架,谁最厉害,谁便是凶手么?”
厅下之人皆钦佩的看向明朗……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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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院中跑来一个女孩,急急忙忙跑到宁宗身前,“师叔,我在师父身上发现了这个!”说着举起手来,有一块火红的玉佩。
萧无迹看了,犹如晴天霹雳击中全身。
宁宗不解,问道,“惋空,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么?”
惋空是夏理的弟子,已是十几岁的年纪,师父惨遭祸害,她发誓找出凶手,仵作验尸过后,旁人都走了,只有她,守在师父身边,细细翻看里里外外,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女孩却是急的要哭出来了,“这这……师父身上从没有携带过此物……”
萧无迹向前走出一步,若要瞒,却是如何都瞒不过去了,自己承认了,倒更显清白,“明长老,这玉佩……是我天云门之物……”凛凛一身正气,说出的话,却惊煞全场。
明朗皱皱眉,“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萧无迹拱手行了一礼,“玉佩属我天云不错,但凶手若要栽赃嫁祸,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哼……”明朗转身,拂袖,“若是嫁祸,玉佩岂会在夏理身上,只怕此物,你早已送给她了……”
萧无迹退后一步,握紧了拳头,“明长老,此事蹊跷,夏理谷主尸骨未寒,您不要这般毁人清白罢……”
石鬼终是跺脚站出,“明长老,此案必定是嫁祸无疑,只因……”却被萧无迹握紧手腕,生生打断,使了个退下的脸色,便轻轻哼了一声,转身退下。
“唉……先拿下吧,对不住了,萧掌门……”
此刻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小孩,正是萧艾,他使劲拽着萧无迹的衣角,想要阻止他被人送下厅去。而萧无迹伏下身来,摸摸儿子的头,“艾儿,爹爹的嫌疑最大,只是稍稍调查线索而已,你在这儿,听石师叔的话……”
☆、山中竹夭槐落,天下西北东南(2)
萧艾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童这般一闹,这肃穆的场景更令人揪心,“我不……爹爹,一定有人想要陷害你,一定调查不清楚的……”
明朗皱皱眉,转身走到堂下,轻轻抱起萧艾,任由那孩子手舞足蹈地打闹,“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明朗微笑着瞅了一眼萧艾,那种温和脸色下寒透入骨的眼神让萧艾不禁为之一颤,低头悄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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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迹已被送走,明朗向众人问道,“各位掌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一名虚情谷弟子走进,拱手道:“明长老,门外有一名公子求见,自称是萧掌门的大弟子弦清。”
然后弦清缓缓走进,一脸清风,萧艾拼命挣脱明朗,跑到弦清身边,拉起他的手,又放声哭了出来,“师兄……”弦清微微一笑,按了按萧艾的肩膀,“放心。”
堂下之人皆看得呆了,好一块美玉,虽说一眼看来,不过十岁上下,不过三岁看大,萧无迹收到这样的弟子,天云门日后必定光耀门楣。
“你有话要说么?”明朗微笑问道,一派正道领袖作风,满脸正气,不怒自威。
弦清微弯嘴角,拱手弯腰,深深行了一礼,谦虚谨慎得紧,而后起身道:“凶手不是家师,小徒愿以三天为限,逼凶手自己站出。”
明朗终是笑出了声,堂下之人也无不喜笑颜开,“不错,不错,果然一表人才,”然后明朗正色道,“本座为何信你?”
安静了,都在等待弦清如何应答,而他微微翘了翘下巴,直视明朗的眼睛,和风顿时传了过去,“明长老,小徒来虚情谷时,走水路过江,曾遇得一名独自于浮萍中垂钓的老者,他出了一副上联,‘山中竹夭槐落’要小徒应对,小徒只是应了句‘天下西北东南’。”说到这里,众人还没明白此话何意,这是什么对联,除了字数,别的全然不算工整,哪有“山中”“天下”对?又哪有将四个方向和那般美好的山水动景配对的?明朗脸上依如秋水,眼中却已变化万千。
弦清顿了顿,“老伯顿时出招,想要试试小徒的身手……”似乎这段话,只是他们两个人再说,再无他人在听,再无他人听懂……
明朗皱皱眉,直直盯着他,等待下文,“小徒接了老伯三招,已然重伤在身……”
明朗微微偏头笑了,似是欣慰,“晚上本座为你疗伤吧……”
而弦清俨然一副轻松怡然的样子,“而那老伯,却也倒在船中,随流水飘走了……”
明朗脸上,倏地一阵惊恐,然后迅速恢复平静,“好,本座信你,先放过尊师,三日之后,等你答复。”
没有人懂,没有人问,各位大仙,都装作一番很是明白的样子,似乎都懂了那对联的奥妙。而那“山中竹夭槐落,天下西北东南”的对子是何意,也再无人追究……
☆、挡剑何须身抵命,青蛇吐蕊血债长
听闻明朗要放了爹爹,萧艾哭声渐止,只听得一声轻咋,惋空举剑而来,直刺弦清背后空门,“先杀你这小儿,再替我师父报仇!”
萧艾本在弦清身旁,听得冷剑呼啸之声,立即转头挡在师兄身后,举起双手,握成一个圈,之间长起一股火红的真气,止住了来势汹汹的剑尖。而那惋空哪里肯让,何况萧艾真气又极是薄弱,手中力道一重,轻松便斜向下刺去,正中萧艾左肋。萧艾咬紧牙,便就是不倒,剑刃微颤,血液涌出,溅了身前一地。
这般大闹,只在一瞬,惋空还yù再刺,只听得宁宗一声怒喝,“来人,带惋空下去,关禁闭。”与此同时,明朗欺身掠过弦清,一手抱起萧艾,一手按住他左肋伤口,源源不断输入内力,生生理顺喷薄而出的血液,令其正常流转。
*
明朗坐于主席,萧艾斜躺在他怀里,已然昏迷。在场的人都极是清楚,那伤口的血液,全靠了明朗的手掌在引着流转,此刻他若松手,便是那小儿命赴黄泉了。
孤月起身出门,带进来一名着男装的十四五岁的女弟子,“弃儿,你去试试吧。”这便是殷弃了,方脸,大眼睛,不像是娇娇女儿家,甚至比有些男子,更显大气。
殷弃微微点头,缓缓走上前去,鞠了一躬,“明长老,请允许弟子用留香谷的移血之法救小兄弟。”
明朗直视着她,咧嘴笑笑,“请吧。”手心松开,而真气聚集,却不离半分。虽然此刻血液没有流出,明朗出手之前,刺眼的殷红,却早已浸透萧艾的衣襟。
殷弃抬起右手,转了个奇怪的弧度,一条细长的青蛇,已然从她手心窜出,尾部卷在她的手腕,蛇头却吐着信子,钻入衣服上被剑刺破的洞口。明朗眼中微微一颤,却没有说什么。殷弃脸色渐渐变白,过了一会儿,那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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