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放开我的未婚夫 > 正文 第4章 相亲(一)
    潘庄气度不凡,一条柏油路又阔又直,像根巨大的横卧在村中间的擀面杖。

    擀面杖上零星地散落着些畜粪禽便和杂枝烂柴。

    借用个张爱玲的譬喻,潘庄就像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村民有的肩抗农具有的手推小车,还有个妇女坐在门前的大石墩上给婴儿喂奶。

    人们或行色匆匆或悠然自得,相互热情地寒暄,开着或荤或素的玩笑。

    “谢娘家”的“小楼高阁”果然是气派的非凡,四层小楼。

    只是不知“玉容何所似”。小山心想,只要对方相貌没有堕落到和他般配的地步,他回家就烧高香谢神灵。

    从门里走出个姑娘,像是专程来探男方到没到的。

    她穿件白色的长裙,高高瘦瘦,瓜子脸,大眼睛,很干净地笑着和小山们打招呼。

    小山一路颠簸,紧张和激动尚未荡然无存,没料到她自然的像见了个邻居,想必是亲相的多了,女孩子在这种场合应有的羞涩矜持都磨光了。

    小山整理出一个出门前在家对着镜子经过无数次筛选和演练的笑:“你好!”

    不成想她却语出惊人:“哥,进去吧。”

    小山惊得方寸大乱,想冤家你也忒客气了,还叫哥,这特么什么称呼啊!怎么不叫爹啊你他妈的。

    五婶见他刚才的传情达意施错了对象,怕横生误会,忙介绍说这是冰冰的妹妹潘媛媛。

    潘父潘母闻声出门相迎,小山承蒙木器厂长和厂长夫人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在家招待,平生第一次有了受到重视的感觉,心生感动,差点冲过去紧握他们的手道声谢谢,谢谢他们的重视。

    小山不善待人接物,强逼着自己叔叔婶婶地喊不停,硬着头皮奉承献殷勤,和未来的老丈人抢着倒水的时候,戏演的太真,动作太剧烈,碰掉了只茶杯,一屋子的尴尬,初来时的感动也转化为一身的冷汗,随即蒸发。

    女主角姗姗迟来,没有传说中的漂亮,但也清秀可人,杏眼柳叶眉,和媛媛同样的瓜子脸,同样的一袭白裙,个子要高一些,皮肤还要白一些,稍微胖一些––本身不胖,身材匀称,是媛媛太瘦了。嘴唇有点薄,像两片红富士苹果皮。

    潘母要率闲杂等人离开,给两个人留下私聊空间,冰冰却说家里太闷了,要带小山出去转转。

    小楼后边不远处有条小河,小河边上有条小路,河水清澈,小路幽幽。

    他们沿河而走。

    “说句好像是讨好你的话––事实也确实是讨好你的话––怪不得你长得这么水灵,潘冰冰,名字里都是水。”小山深知,要成这门亲事,关键得这个妞点头才行。

    “有么?”潘冰冰淡定道:“村里人都说我几个妹妹比我漂亮,刚才你见我二妹了,那两个趁暑假去县城学电脑去了——名字就能决定长相么?李小山。”她梦呓般地叨念几遍我的名字,歪头斟酌。

    小山后悔引错了路,不该在“相貌”这个自己的弱势话题上纠缠。但一时又想不出说什么好,忙打断她的思路道:“说来可笑,高中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叫江淼淼,名字里的水都泛滥了,九八年的洪灾她应该脱不了干系,长的也跟水密切相关,你猜什么样?”

    “指定很漂亮了。”冰冰漫不经心道。

    “长地跟水桶一样––身子跟腰一般粗。”他说完自我欣赏地大笑。

    “你这个人真没道理,怎么背后说人家坏话。”冰冰浅笑着嗔怪。

    小山自觉说话失当,后悔不迭,急中生智道:“我在她面前也是这么形容她的,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这个社会已经堕落到让我总偏执地认为光明正大地坏是值得嘉奖的,是一种美德,是现代社会文明的标志!立个牌坊也不为过。总比专放暗箭c背后捅刀来得磊落豪爽。你说是不是?”小山手拽衣角,摆个光明磊落的架势。

    冰冰摇头道:“我觉得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反正我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你知道你为什么总看到阴暗面么?是因为你一直在背对着太阳。”

    小山暗笑她善良得幼稚,趁机道:“现在好了,我今天好像遇到生命中的太阳了,烤的我暖洋洋的,看什么都亮堂堂的。”

    她笑着说小山油嘴滑舌,岔开话题道:“你刚高中毕业吧?高中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吧?”

    “请原谅我的坦白,我高中课堂上趴在桌上睡了三年,留下的后遗症是:现在见了桌子就打瞌睡;心得体会是:没在床上打着滚睡得舒坦。有时候呼噜打得响,会直接影响到周围同学的休息,造成他们课堂睡眠不足,差点没红肿着眼去班主任那抱怨。话说回来,其实我在课堂上睡觉c打呼噜得算是够文明的行为了,他们甚至还有在课堂上说梦话的,就差梦游了。”险些说成就差梦遗了。

    冰冰又惊又乐道:“哈哈!那有没有磨牙的––你们课堂上睡觉老师看到不管么?”

    “基本上只要你别在课堂上大小便,其他活动老师们一般都置之不理。当然我所在的是个渣子班中的渣子班。有时候不能窥一斑就认为见了全豹––也有可能是豹纹裤。”

    “我以前总认为高中很神秘,还充满幻想呢,结果没考上,又不愿意做自费生,更不愿意复读,就下学了。”

    “冒昧借用个钱钟书的比喻,这上高中就好比是私情男女偷情,偷着总不如偷不着。没上之前我也傻傻地认为高中是个天堂,上后才发现曾经以为的天堂竟是我堕落的温床。高中时候我也对大学充满向往,高考前半个月还玩真格的奋发图强了一把,每天迟睡早起地学习,想来真是可笑,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聪明,来不及了——不提高中了,那一页翻过去了,也没什么值得留恋和遗憾的。我有一点和你十分相似,不——会——复——读。”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我这个人胸无大志,鼠目寸光,偏又向往自由,以前总梦想去边疆的大草原上过那种远离喧嚣,牧羊放马的生活,天高皇帝远,随意驰骋,无拘无束——不过,现在不同了,我遇到了令我心甘自毁那个幼稚向往的人。见到她后使我明白,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心爱的人才你的心驰骋的地方。真正的广阔不是草原的辽阔而是心的豁达,就好像大隐隐于市。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肉麻。”小山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说完羞得恨不能咬舌自尽,偷偷地看她的表情。

    她淡然一笑道:“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还牧马放羊呢。不过,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所幸后仨字不是“不要脸”。她的淡定无疑会助长小山言语的放肆,缓解了他多余的紧张。

    “有意思?毛病多多吧!连我自己也觉得能把这么多毛病集合到我一个人身上,怪麻烦上帝的。”

    “噢?毛病?我怎么看不出你哪里有毛病。”她满眼问号地看着我的脸,从那里找毛病,看得我心慌意乱。

    “从小习惯趴在桌子上写字,躺在床上看书,时间久了,眼睛坏了,离远了看八十的老太婆也是婷婷玉女;皮肤也天生差劲,疯长完青春痘还要留些难看的疤,好像非要和那些少女光着身子去写真一样,留些证据才能证明曾经年轻过;晕除了自行车以外的所有车,你别笑,包括驴车。据说晕车是听觉发达的缘故,可偏偏我耳朵也不好使。小时候夏天没事就泡在村头的湾里,耳朵进了脏水,感染成了中耳炎,至今未愈,偶尔流脓。噢,对了,我还是个红绿色盲c稍微有点恐高c到个陌生地方就转向。”他本还想说:“我的脚还天生奇臭,你要不要闻闻。”唯恐她不加阻拦,真的要闻,小山怕熏晕了还得背她回去,嫌她怪沉的,就没说。

    她哈哈地捂着脸笑:“你这么多毛病就没个优点么?”

    “怎么搞的跟开记者招待会一样——不,是独家专访。”小山笑道,“不谦虚地说,我在文学创作上还自觉是个天才,不过有天赋没造诣。”他本想把音乐和文学一并说出,唯恐她顺水推舟叫他唱两句,吓的没敢说,料她也不能叫我作文,作也不怕。

    “那你到了我们村转向了没?”

    “这个问题问的太没水平,肯定是转向了,百分百转向了啊––其实我今天的转向根源不在于是第一次来你们村。我想,就是在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子里,见了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也会晕头转向,找不到北的。”

    潘冰冰格格地笑,翻着眼珠子往小山头顶看,看得小山头顶发麻:“看什么呢,我脑袋上有头皮屑吗?”

    “没有,我在看有没有避雷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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