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想到弟弟,饱受心灵创伤的孙强才略微宽慰起来,这个家里的叛逆其实是孩子眼中家里的亮点,他让街坊邻居们知道老孙家不全是窝囊废,这既是姐姐最疼爱他的理由之一。也是孙强佩服弟弟的地方。
孙伟打着哈欠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孙强在那里发呆就问:“老二发什么楞啊,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打丫的”。孙伟平时很少叫他二哥,原因就是俩人只差两岁,并且孙伟的个头比孙强还高一大块,再加上他比较黑又比较壮,不知道的人肯定认为孙伟的年龄更大。
孙强忙说:“没事想插队的事呢,吃饭吗,我给你煮面条?”
孙伟晃着脑袋说:“不啦,呆会儿和老三去北营房找小四子玩牌,让丫请我”。
孙强不解的问:“好么呆呆的干嘛请你呀”。
孙伟得意的笑了说:“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这小子欠我一个大人情”。
孙强其实特想知道为什么,却装作不屑一顾的骂道:“靠,你们他妈能有什么正经事,不是拍婆子就是打架”。
孙伟惊奇的说道:“老二你牛大了,我给他嗅了一个蜜,眼下俩人玩的正热火呢,他能不感谢我吗?”
孙强不解的问:“你嗅的蜜能让别人,八成是你玩剩下的吧,多大了干什么的”。
孙伟笑着说:“哈哈知我者老二也,这女的二十二岁,待业青年”。
“我靠,这么大,不会黏上吧”。
“你以为老三是你呢,这孙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啊,想黏上他,姥姥”。
“也是,你们都属于缺德带冒烟的主儿”,孙强恨恨的说着,话语里却带着一丝欣赏。
“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这是在你笔记本里看到的”。
“你小子怎么偷看我日记”,孙强记得这是他摘录的黑格尔一句话。记在日记本的首页里,并且加了粗。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走喽”,孙伟说完一步三跳窜出门。
已经将近中午,妈妈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带着顶白色大夫帽,两条胳膊套着套袖走进家门,孙强急忙打盆水,妈妈摘下帽子和套袖洗起来,洗完后进屋坐在沙发上歇着,这个全包沙发也是孙强前两年做的,外面包了层印花的天蓝色人造革,当时在穷人家里是挺豪华的家具。孙强陪着妈妈坐着,妈妈问:“小三又干嘛去了”。
孙强说:“上北营房找人玩去了”。
“这个畜生”,妈妈骂完又看着孙强说:“你吃饭了吗”。
孙强说:“还没呢,您吃什么我给您做去?”
妈妈说:“还是我来吧,有芝麻酱吗,吃麻酱面?”
“成我买切面去”。
“还是擀吧”
“擀什么呀您刚回来,歇着吧我去买”,说着孙强走出家门出胡同往东,走三四百米到粮店买一斤半切面。回来妈妈已经做开了水,活好芝麻酱,切些黄瓜丝,孙强急忙煮上面条,不一会就熟了,娘俩一人一碗吃起来。妈妈只吃一碗,孙强则吃三碗还嫌不饱,只不过面条已经全部进了胃,锅里只剩面汤了,孙强又喝两碗面汤才感觉饱了,他刷完家伙,找本书歪在床上看起来,妈妈则里外忙活着,直到下午上班。
孙强看着书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妈妈都回来正在厨房忙活着。孙强清醒了会儿进到厨房帮忙,吃过饭和父母聊会儿闲天儿天就慢慢黑了,孙强此时精气神却正足,他大步走出胡同来找华子,华子比孙强大四岁,在德外街道办事处工作,他身材极瘦说话语速很快,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孙强和他很说得来。进了他家华子正教俩个人跳十六步舞,孙强加入进来很快就学会了几步,休息时华子眯缝着小眼睛极快说:“你们插队都干什么呀,种粮食吗累不累啊”。
孙强慢慢告诉他实际情况,喝口水几个人又干劲十足的学起来,很快又满头大汗了。时间过的很快,将近十点的时候孙强打算回家,他刚走到大街上,就见从西边窜过来一帮人,手里拿着棍子等家伙往东边急速走着,孙强立在暗影里等他们走过,人群中有小脑袋的身影,似乎还有老插小光,因为小光身材很高特扎眼。孙强远远看着这帮人的背影走过胡同心里才踏实,他想肯定是小脑袋找人报复来了,幸亏没进胡同。他看着这群人拐进路北的一座小院里,他知道那院里住的是大眼家,他急忙拐进胡同往家里跑来,推开家门却见孙伟和老三坐在沙发上聊天,孙强急忙把情况告诉他们,俩人一听立马瞪大眼睛跳起来,孙伟进到里屋拿出把三菱刮刀揣在怀里,老三没带家伙急忙冲进小厨房,妈妈还在厨房里归置东西,老三不由分说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往外走,妈妈急忙在后面追着说:“你要干嘛,别拿家里菜刀啊”。
老三根本没理妈妈就和孙伟跑出门外,胡同中间有根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下面捆着一根一米五高的方形水泥柱,俩人迅速踩着水泥柱爬上屋顶,消失在黑暗中。这一切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妈妈和孙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俩人就消失了。妈妈急的大声喊着,孙强见妈妈急自己也怒气冲冲了,这老三也忒他妈孙子了,你打架干嘛拿我们家菜刀啊,孙强发誓再不理这个王八蛋。
老三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后悔,而且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不就一把菜刀吗,大不了赔一把完事,所以当第二天孙伟陪着他把菜刀还回来时还乐呵呵的,没成想孙强和他急了,这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从小到大老三还没见过孙强急眼呢,老三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他瞪起眼睛凶狠的说:“急他妈什么呀,有种的跟我出去”,他本想把孙强唬住就完事大吉。
没成想孙强的头嗡的一声头发就竖起来,似乎失去了平时的懦弱和控制力,他蹭的站起来脸色惨白的吼叫道:“出去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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