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伍急忙说：“过两天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帮我带点东西”。
孙强边走边说：“知道了，我下个礼拜才回呢到时候再说”。
孙伟后半夜才回来，孙强听到妈妈开门后的埋怨声，孙伟进到里屋关上门，他没洗就上炕推孙强，孙强睁开眼问：“怎么样这么长时间啊”。
孙伟满嘴酒气趴在他耳朵边上说：“太他妈痛快了，老二你猜怎么着，到小脑袋他们家，这小子刚回来正吃饭呢，虎娃和我们扑进去按那就打，这小子一点防备都没有，捂着脑袋求饶，他妈从里屋出来端着一盆洗脚水，看见小脑袋挨打急了，把洗脚水全泼在我们身上，虎娃让我们把他妈关进里屋，他妈在里边疯了似的嚎叫，小脑袋这回被彻底打服了，说再也不炸刺儿了，虎娃要他掏十块钱他说没有，最后凑半天才找出五块二，我们一看实在榨不出来这才收兵”。
孙强饶有兴致的听着最后问：“打完以后呢，这么晚上哪喝去了？”
“大眼把他爸叫出来，说虎娃家里来人，非要打点散装酒，他爸没辙就带他们去油盐店，打了两瓶酒”。
“干喝酒”。
“虎娃从他们家拿出几根黄瓜，猴子拿了几个茄子”。
“茄子也生吃？”
“那可不，挺好吃的”。
“整个一帮牲口，那小脑袋能善罢甘休吗？”
“管他呢反正有虎娃戳着呢，睡觉太困了”，孙伟说着躺在枕头上，不一会就鼾声如雷。
孙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孙强睁开眼已经九点多，孙伟在旁边依然呼呼大睡，他又躺了会儿穿衣服起床，刷牙漱口后走进小厨房，妈妈早起炒的米饭有些凉，他打开液化气热了热盛上一碗吃起来，饭后刷完碗点上一颗烟抽起来，过了会儿他夹着烟信步走出胡同。今天天气很凉爽阳光却很足，很有些深秋的味道。孙强站在胡同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往西边走来，他们家这条胡同离西边去展览馆的大马路只有百十米，过了这条路再往西几十米就是大眼他爸所在的油盐副食品商店，孙强对这条路的变化很熟悉，四五岁时同院儿的张大爷很喜欢他，张大爷以捡破烂为生，每当捡的足够多的时候张大爷总把破烂捆绑好，然后叫上小孙强让他在后边推着沿着这条路往北走，去二里沟东口北边路东的一条胡同里卖废品，卖完后张大爷让孙强坐进小轱辘车里，张大爷拉着他到附近商店里买些糖果给小孙强吃。那年月能吃上糖果对孙强及穷人家里来说是件很幸福和奢侈的事，尽管水果糖一分钱能买两块。那时这条路很窄也没有铺柏油。
孙强站在马路边左右观看一阵，没发现什么诸如打架撞车等有意思的事情，随即往回走，他上趟茅房准备回家，出来时发现对面路北杨家大门的门洞里有几个人正在玩牌，他随即走过去半蹲着看起来，杨家大门是个大杂院，估计以前是杨姓有钱人家的大四合院，后来落魄或者是文革中被抄家倒霉了，才陆续搬进来好些非杨姓住户，这些穷人家搬进来后，盖偏房小厨房搭棚子等，时间不长四合院就变成大杂院，不过尽管如此这里的杨姓人家儿还是占多数。
孙强弯着腰在哪儿看，打牌的几个人他都熟悉，只是有的平时不怎么说话，孙强看着看着就听他前面的顺子说了句：“怎么那么臭啊”。
其他人闻听也都抽着鼻子找臭味发源地，找着找着一个叫杨小娟的漂亮女孩儿冲着孙强大叫着：“在这呢，是他的脚”。
顺子转回身嗅嗅鼻子看孙强一眼说：“喝真他妈臭，几天没洗脚吧”。
孙强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踟蹰间杨小娟阴沉着脸说：“怎么还不走啊，惦记着把谁熏死啊”。
孙强顿时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臊眉搭眼慢慢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那些人的耻笑和漫骂。回到家里孙强像是挨了闷棍一样昏昏沉沉的，他坐在沙发上忍受着被人侮辱的痛苦，长这么大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欺辱和挤兑，他总是默默忍受着从不会反击和抗争，他成了任人欺凌的羔羊，成了别人的出气筒，在这一点上他几乎完全继承了妈妈的特点，妈妈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在这条街上或者在干临时工的时候，也总是受人欺负，其实不仅妈妈，爸爸也同样如此，爸爸因为太穷为了养家总是干临时工，哪里给的钱多就去那里打工，爸爸的手艺出众是最高级别的八级木工，因为手艺好责任心又强，看不惯糊弄事，有的单位就三番五次点名要他去，然而为养活家里的六口人，爸爸低下高傲的头，去寻找工资最高的地方，为多挣些钱爸爸虽然从不低声下气的求谁。但是遇见那些蛮不讲理的人和事情，他总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爸爸在外面忍受了太多委屈，回到家里对几个孩子就特别凶，尤其是三个儿子更是成了他的出气筒，大哥孙俊和孙强都很怕爸爸，被爸爸管的像只病猫，只要看见爸爸就吓得大气不敢出，以至于连带着在外面也常常受人欺负，只有孙伟例外，他似乎天生就是混蛋，听姐姐讲，孙伟刚会说话后不久，张大爷看见他在掐自己养的喇叭花很生气，就吓唬他说：“不许掐，不然把你脑袋揪下来”。
孙伟楞锵锵看着他歪着小脑袋说：“喝，你本事倒不小”。
长大后每当爸爸教育他们时，总是孙伟扛到最后才改嘴，再大点连嘴也不改了，爸爸气急了把他吊起来打，然后问：“说以后改不改”。
孙伟大叫着：“打死也不改”，爸爸劈头盖脸又一通臭打，爸爸打累了到屋里休息。妈妈怕把他吊坏放他下来，他却趁机跑了，并且边跑边说：“就不改怎么着吧”。气的爸爸拿着笤帚疙瘩满大街追打孙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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