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你所说,少女蛊之事是宝陵村的秘闻,那个小乞丐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就没有过疑虑?”果然追问道。
玄易子一时语塞,“这……从来未曾细想……再说,我一云游的穷道士,他一小儿为何要害我?”
“这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果然说道:“百花堂下重金的柏家为什么要杀你?柏家所居颍州,离伏虎山千里有余,就连离孟州都不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柏家为什么要杀你?这说不通,但是的的确确百花堂收了单子。那么素昧平生的乞儿为什么要引你去宝陵村?我们之所以调查,不就是因为其间有太多的说不通吗?”
“如今的事情桩桩件件想起来,都丝毫不简单。好像,早就有人布好局,只等请君入瓮。”玄易子神色凝重。“师门之前一直要我承接掌门之位,待掌门之位尘埃落定。卿彦真人又急匆匆地将我送走……好像这其中也有说不清楚的缘由。”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果然试探性地说:“不然就依了我的意思,下一站我们就定宝陵。”
窗轩外有些动静。
“谁?”果然立即机警地往窗外甩了几个银针。
窗外只是安静了几秒,而后有人从外头将窗子打开。
来人正是秦湘。
虽然玄易子脱下面具,用人皮面具矫饰过的脸孔有些时日,但是秦湘突然造访,还是令玄易子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白玉面具,又将手放回了桌面上。
童然站起身,“秦生好雅兴,大半夜的听墙根。”童然觉得叫这鬼观音“长老”分外别扭,便给他起了诨名。秦湘也不在意,随这书童乱叫。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走走。”秦湘由窗而入,就和走正门一般自在。“洒家做的是买命卖命的生意,可不是窃闻的宵小。我可什么都没听到。”他进屋便径直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一抿,“嗯……童府现在已经这般小气。连茶水都没有,只得一些凉白开么?”
“秦生既然无心睡眠就不要掂想什么茶水了。以免对烛到天光。”童然将秦湘手里的杯子拿走,站在玄易子身后。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以示秦湘无害。于是,玄易子将放在桌上的右手屈肘收到胸前。就在方才,他的袖里箭已经准备破袖而出。谁也不知道这秦湘是什么时候来的,或将两人的谈话听了多少去。“到时再讹上我家先生如何是好?”
童然刚才借着拿茶杯的功夫,顺道碰了碰秦湘的袖口:窗外更深露重,假如他在窗外站了有一会儿,袖口必然也有夜露的潮气。秦湘袖口干爽,到的时间应该和果然发现他的时间差不多。想来刚才两人的对话,应该是没被听去。果然这才将手搭在玄易子的肩上,便是两人的暗号:表示并无危险。
“啧啧啧,你个书童还是如此牙尖嘴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秦湘说是如此,但是并与在意。看着童公子,“既然没有茶水,先生不如和我出去赏月?我请先生喝酒。”
童然双手环胸,“这外头乌云密布,哪里来的月亮?”
秦湘用左手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嗯……既然无月,但可以赏美人啊~”眉梢眼角含笑看着童浩。“有先生这样的美人,没有月色,美色当前也是下的去酒的。”
果然银牙暗咬:这个秦湘出言不逊已经习以为常,如今公然不要脸起来。正准备反唇相讥,听见郑先生说道:“酒我有,就不知秦兄有没有故事?”面不改色,童然打量起这位童公子:完全没有被调戏的自觉。她不禁想:加了一张人皮面具,脸皮真的比较厚呢!
“不知道先生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我想秦兄没有故事,应该不会跟我打这样的谜语。”
秦湘将手支在桌上,撑着脸,看着童然:“诶诶!你家先生说了,用酒换我的故事,酒呢?”
童然撇了撇嘴,作了个揖,便下去取酒。
“秦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若现在邀请你主仆陪我去趟颍州如何?”秦湘的口气十分没有底气。
“颍州?为何?柏家惨遭灭门,玄易子的订单便无处可退了啊!”玄易子不解。
秦湘叹了口气,“实在是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的。是秦湘失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童浩感觉的到秦湘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失落感。仿佛一只阴霾的魍魉伏在他身后,使得他看起来如此黯然神伤。
“秦兄,你有话不妨直说。”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您说。这柏家与我有些渊源,柏家遭此变故,我不能袖手旁观。但,这件事确实和你等没有关系。玄易子的这条人命,若秦湘能从颍州全身而退,定为先生取来。如不能,还请先生另寻复仇之法。”秦湘行了大礼。
童浩连忙将他扶起,“秦兄,何出此言?什么叫不能全身而退?颍州如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和童然还是可以与你结伴而行的。”
秦湘摇摇头,“相识至今已经麻烦的太多。秦湘自认为是个生意人,可是,与你二人欠下的人情,已经完全背离了生意。再下去,只怕会成为挚友。郑先生怎么能和杀手有这样的交情呢?”
这时童然端着酒和一碟盐渍花生回来了。
“我知先生和书童子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该说的秦湘都说完了。”秦湘端起酒壶,自斟一杯,一饮而尽,“愿江湖不再见。”说完,又翻窗而去。
童然一脸迷茫,“这秦疯子是做什么?什么叫江湖不再见?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
“本来不是的……但是,现在的确是。”
“啊?”这个答案是童然始料未及的。“划清界限?他吃错药了?”
玄易子看着窗轩外,“颍州柏家灭门一事只怕不是江湖恩怨这般简单。秦湘方才说,与柏家有渊源,所以不能袖手旁观。但此行凶险,他怕不能全身而退,所以划清界限。”
“为什么?”
“他当我们是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