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跃还以为两位斗了一辈子的活宝大爷一走就没什么热闹看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小小县城鸡毛蒜皮的事还真不少,即使有各大街道办事处,各个地区派出所帮忙分担,还是有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案子”闹到公安局里来。
这不就隔壁那桌,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大青年,大热天的穿了一身黑西装,踩着皮鞋打着领带,西装里面的衬衣有明显的汗渍。他黑着个脸坐在左侧,对面是一个打扮清凉的小姐姐,超短裤下边儿那一对大白腿格外惹人注目。
小姐姐手里攥着条狗绳,一头系着一只“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泰迪犬,那小泰迪显然被照顾得很好,皮毛油光水滑还被精心修剪过,做了个标准的“”发型,一对儿绿豆大的小眼睛水汪汪的特有精神。
民警问道:“怎么回事?说说看吧。”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小姐姐翻了个白眼,说:“他不说我来说吧,我家宝宝就只是往他身上蹭了蹭,这大老爷们就不依了,我都跟他赔礼道歉了,他还非要我赔什么精神损失费,我真是”
民警皱了皱眉,问男人:“是这么回事吗?”
那人也火啊,气冲冲地说:“什么叫‘蹭了蹭’?我特么是被你的狗给日·了好吗!”
小姐姐翘起了二郎腿说:“啧啧啧,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文明一点好吧?有点常识行吗?那叫‘跨骑行为’,说明咱家宝宝对你有好感。再说了,一只狗再聪明能懂什么,你犯得着跟一畜生较劲吗?”说着她把手里的狗绳拽了拽,那泰迪歪着脑袋看了眼主人,冲男子汪汪叫了两声,吐着舌头摇起了尾巴,很开心的样子。
“我是在跟你计较!你养的狗你不负责任的吗?要是你的狗咬了人你不得赔?”
“大哥我已经在帮你掩饰了,你这是非要我把事情捅出来闹到人尽皆知是吗?真是奇奇怪怪的要求,行吧,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咯,让警官听听,该怎么判怎么判,让我赔钱我也认,就当花钱买乐子了。”
那男子急眼了,猛的一拍桌子伸手就想去拽她,吼道:“说你·吗啊说,行了,我不告了,咱们出去说说清楚!”
民警赶紧拦住他,说:“唉唉唉,干什么干什么?在局子里还想打人怎么的?有话咱好好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姑娘都这么爽快了。你一大老爷们别跟个小女子似的。”
“哎!我!我算我倒霉,走了!”男子难堪得要死,支支吾吾半天甩袖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警乐得如此也没再拦他,给小姐姐签了一个什么单子之后让她自行离去。
白小跃好奇呀,正准备追上去问问呢,没想好奇的不止他一人,旁边有个胖大婶办完了事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跟白小跃一样杵在旁边看热闹,她拉住小姐姐的手说:“闺女,我看那男的气鼓鼓的样子,保不齐等会儿给你找麻烦,大妈跟你一块儿走。”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小姐姐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便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笑着说:“谢谢姐姐,真是太麻烦你啦!”
这一声姐姐喊得大妈心花怒放,差点儿把那点儿小心思都给忘了,不过八卦早已成了大妈的本能,她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噗”小姐姐闻言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好半天之后才收住笑,说:“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搞笑了。刚才我在人民公园溜宝宝,那边公厕满了半天没人出来。那人憋不住躲到角落里那啥,也怪我跟人聊天去了,没注意到绳子被甩掉了。他刚脱了裤子,我家宝宝冲上去就”
卧槽!跟在后面的白小跃对那男人充满了同情,这可真是日了狗,啊不对,是被狗·日啊!如此难得的人生体验也不知道会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同情归同情,这事儿也太特么搞笑了,白小跃努力憋着笑,把肚子都憋疼了。
好不容缓过劲来,他正打算着寻找下一个目标呢,张警官急匆匆地跑过来拽住他就往楼下走。
白小跃莫名其妙地问道:“诶?不去笔录室吗?”
张警官回头用特别特别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不做了,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难道那俩倒霉蛋死了?卧槽,不至于吧,我最后关头明明收了力的啊!
白小跃心里还真有点害怕,家里没电脑的时候,他经常跟着爸妈一起看央视社会与法频道,什么“天网”啊,“法治在线”啊那段时间一期都没落下过。
根据电视里得来的一知半解,他盘算着要是那两个人没出什么大事,自己的行为就算是正当防卫,要真出什么事儿了,那肯定是一个“防卫过当”没跑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虚岁才十五,怎么说也在被未成年人渣保护法呸呸,没有“渣”的范围内吧?但是人死了,肯定要有人负责啊,除了我还有谁?我要不要趁机溜走?
白小跃万万没想到前一秒自己还在为别人的倒霉事幸灾乐祸,下一刻就遭了报应。心慌意乱之余,他又懊恼地想到,那俩货只是被附体灵搞得精神失常,那时候用点儿电把他们弄晕了不行吗?干嘛非得爽那么一下呢?
白小跃脑子里一团乱麻,满心都是对“死者”的歉疚——别人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认定那俩倒霉蛋死定了。
张警官心里也揣着事呢,直到车子平稳发动她才注意到白小跃慌里慌张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奇怪地问道:“小同学你怎么了?这一头的汗,空调没开足?”
白小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苦着脸干巴巴地问道:“警察姐姐,那两个倒霉蛋不是,那两个同学是不是死了?”
“噗”张警官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在担心这个啊?放心吧,他们俩现在还晕着呢,没什么事,也不用你负责说个不好听的,就算他们真死了,你也是正当防卫。你想想,他们一个拿刀要杀人,一个用无辜的同学给自己挡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有你制止了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躺医院里呢!别有那么多压力,你是好样的!”
白小跃心里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少年心性,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看透了呢,嘿嘿笑着说:“警察姐姐你在说些什么啊,我还是个小孩子听不太懂不过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张警官小麦色的脸一红,似笑非笑地说:“你小子姐我可是心理学博士,专攻犯罪心理学,像你这样的小罪犯心里想的什么,姐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小跃缩了缩脖子,心说怪不得学心里学的人都没朋友,怪不得宮清秋不高兴自己偷窥她的电波信号。他扭头看向窗外,把后脑勺对着她。
张警官哭笑不得地把他脑袋扳过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深深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白小跃,在这里我要代表我们局里所有人求你一件事你先看视频,这是我们警车上的执法记录仪记录下来的。”
视频显然经过后期处理,所有镜头画面都放慢了很多,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胡路用手里比普通刀片长了将近一倍的特制剃须刀划破了宮清秋的衣服,在她肩头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白小跃打人的画面略过不提,最重要的是他抱住宮清秋后,捂住她伤口的手上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电光,视频的画面在电光闪起的时候开始各种扭曲,等画面恢复正常的时候,宮清秋肩头上的伤口已然消失无踪。
白小跃瞳孔一缩,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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