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梁阿姨,你是怎么进入这洞窟的?不会是自己跳进来的吧,是不是有其他洞口?”
“我就是从食人魔窟洞口进来的,不过不是跳下来的,而是在洞口旁边的松树上绑了一跟粗绳,慢慢顺下来的。这里没有其他洞口。我刚才回到洞口下方,就是要打算爬上去的,正巧遇见白鳞蛇要吃你,于是出手把你救了下来。”梁冠芳说。
“那咱们还是先爬出去吧,白鳞大蛇麻痹的时间一过,肯定会再来攻击咱们,那样的话就麻烦了。”我焦急地说。
“不急。”梁冠芳说,“白鳞大蛇害死了狗蛋,我要为他报仇。今天晚上,我非手刃白鳞蛇不可!”
我彷如被晴空霹雳雷中一般,张大嘴巴呆了半晌,急道:“梁阿姨,君子报仇,十年……”
“不要劝我,今晚我一定要杀了白鳞大蛇,为狗蛋报仇!”说着话,梁冠芳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了,如同海中翻滚的巨浪,杀气腾腾。
我也很想为鸿宇哥报仇,但见识到白鳞大蛇的凶猛之后,我退缩的毛病又犯了。尽管如此,我却没放弃报仇的打算,而且已经理清了思路:先逃离此地,与语慈姐会合,想办法将白鳞大蛇引出魔窟,而后便好办了,往它身上泼些汽油,用火一点,仇就这么简单地报了。
我万万想不到梁冠芳为子报仇心切,想立刻杀死白鳞大蛇。洞窟本就是白鳞大蛇的老窝,我们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怎能斗过那个庞然大物?
看她的架势,我知道不管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只好哀叹一声。
梁冠芳肿着眼睛看着我,说道:“你不要怕,我虽然上了年纪,但从小练的功夫并没落下。与蛇搏斗的活我来做,你只要给我摇旗呐喊就行了。还有,你的腿没有大碍,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况且,咱们没必要去找白鳞蛇,如你所言,麻痹的时间一过,它会主动来找咱们的。”
“我刚才就是一猜……它……它真的会来找咱们?”我不解地问,“为什么?是要吃掉我,还是报你那一箭之仇?”
“两者皆有吧,不过来吃你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梁冠芳说,“今天你被引上山,说明白鳞蛇很需要你。也就是说,你对它很重要,他不得不来找你。异数的思维有时候非常执拗,不难揣摩。”
听了她的话,我心生疑惑。我一直以为将我引上山的是山神,掉进洞里后遭遇的却是白鳞大蛇。将我引上山的究竟是山神还是白鳞大蛇?或者说白蛇就是山神?疑问只在脑中一闪,马上被逃生的念头挤到一边,我颤抖着心肝小声道:“守株待兔这个办法,我总觉得不妥。”
梁冠芳盯着我看了半天,方才开口:“你这小子原来是个胆小鬼。”
“鸿宇哥也经常这么说。”她说“胆小鬼”三个字的语气和鸿宇哥极为相像,我不由脱口而出。
“鸿宇……狗蛋……”梁冠芳被我的话戳到痛处,气势顿泄,缓缓蹲下身,泪水从红肿的眼里流出,“我当年把他送走,就是为了保全他的xìng命。岂料二十二年过去,他竟然找回到这里,并且死在了西山。难道上天注定他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我这才想起她刚才要说关于“双子山神”的一些信息,被我打岔岔开了,此时听她重新提及,开口问道:“梁阿姨,那‘双子山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冠芳望了望壁洞洞口,不见有声响,这才缓缓说道:“二十二年前‘双子山神’现身马家村,自称是南山和西山的山神,随后施展了些手段,迷惑诸位村民。他们说之所以现身,是让村民知道,这里有他们兄弟在,一定保佑大家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富足。村民欢欣鼓舞,对‘双子山神’极其敬仰。‘双子山神’对村民的敬仰很是满足,又说了些安慰的话,方才消失。
“我当时怀着狗蛋,足不出户。听说村里出现两位山神,非常神奇,一开始也不在意。心想应该是外面来的江湖骗子,凭借一些骗人的伎俩骗取村民信任,巧取些钱财。我当时并没有往异数方面想,哪知道没过几天,我发现我丈夫、大儿子后背上出现了一种像极了纹身的东西。当时正是初冬,他们后背的纹身颜色比较淡,若不注意查看,根本看不到。一看那纹身的纹络,我就知道不好。因为我曾熟读猎异前辈留下的典籍,在典籍中看到过这种纹络。
“蓝色的繁琐复杂纹络名叫‘yīn水纹’,身上被刻种这种纹络的人,相互之间极为亲近,非常抱团。但我却知道,‘yīn水纹’出自yīn间,并非阳间之物,作用于人体,必然会产生非常强劲的负面作用。正在我担心时,村里bào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械斗。东村人和西村人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了冲突。那次械斗虽然没出人命,但很多人都受了伤,严重的一个被打bào了眼睛。后来村长看不过去,方才出面制止。当时村长虽然还年轻,但魄力不凡,一出面便平息了争斗。那次我没跑出去打架,但心里蠢蠢yù动,时刻保持神智清明的我感觉到不对,便想办法照镜子看自己的后背,赫然发现我身上也有‘yīn水纹’。
“事后我从东村人的聊天中得知,西村人每个人后背上都有红色的纹络,他们看了就不爽,就想和西村人打架。我仔细询问下方知,西村人后背的纹络也是非常繁琐复杂的,看不出是什么形状,颜色是赤红的。我顿时明白,西村人身上的纹络是‘yīn火纹’。于是,我明白了东村人和西村人为什么合不来,水火相冲,他们的情绪被yīn纹影响,自然看对方不顺眼。我当即联想到突然出现的‘双子山神’,隐隐感觉是他们搞的鬼。如果他们是神仙的话,不会施展左右村民情绪的手段,所以我觉得他们是心怀叵测的异数。
“因为怀着狗蛋,我不方便行动,暂时打消了调查的念头。其实若非担心丈夫、大儿子意外丧命,我不打算再猎异。早在结婚时,我就决心远离猎异的行当。岂料天意弄人,异数要在我家人头上作威作福,不理会是不行的。我决定生下狗蛋后,立刻着手调查。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让我改变了主意。”
“什么事情?”我问道。
“狗蛋出生前一个月,隔壁家的嫂子生了个女娃。”梁冠芳说。
“这也算意想不到的事?”我惊愕。
梁冠芳叹息一声,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女娃诞生的第七天,后背也出现了蓝色的‘yīn水纹’。”
第十五章 缘由
“什么?”我失声道,“小孩一出生身上就有yīn水纹?”
“出生七天之后,后背就会出现yīn水纹。”梁冠芳说。
我脑中灵光一闪,猜测道:“这应该和传染病一样,只要是村子里的人,都会感染上这种病。传染的途径,也许有两种:一是基因传染,婴儿刚出生并不会显示出来,但七天后后背就会出现yīn水纹;二是地域传染,只要是马家村人,并且在这个三面环山的村子里,身上就会生出yīn水纹或yīn火纹。您应该倾向第二种可能,所以才会在鸿宇哥出生不久把他放在孤儿院门口,为的是让他能够摆脱地域xìng的传染,更好地成长。”
“想不到你这个胆小鬼,脑子倒很好用。”梁冠芳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神色黯然,“不错,把狗蛋送走,是为了保护他。当初听说邻居家大嫂的孩子七天后后背生出‘yīn水纹’,我便知道不妙,仔细琢磨一番,想到了你说得那两种传染途径。当时我并没有倾向,觉得都有可能。但如果是第二种的话,狗蛋还有活命的希望。总之,只要有办法让狗蛋健康成长,我就会去尝试。所以在狗蛋出生前,我就在和丈夫商量把他送走的事情。虽然我们都被刻种了yīn水纹,在冬天情绪偶尔会受到影响,但平时还是能正常生活和思考的。我丈夫也是明白人,觉得这种办法可行。于是在狗蛋出生的第三天,我抱着他离开村子,坐车到了渤湾市,把他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父母皆可怜。我心中感慨,做出把鸿宇哥遗弃这个决定,作父亲母亲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可要不这样做,鸿宇哥势必被刻种yīn纹,成为疯狂村民的一份子。要知道,在如此诡异的山村里成长,危险极大,说不准哪天被村民打残,甚至打死。
果然,梁冠芳道:“把狗蛋放下的刹那,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但想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狗蛋能健康地活着,我便狠下心,转身离开了。其实我并没走远,躲在远处看着狗蛋的襁褓。终于,我看到一个男人走出孤儿院,发现了狗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四处张望了许久,这才迟疑着把狗蛋抱进孤儿院。男人转身,狗蛋在我视线里消失的时候,我的心像刀割一般疼,疼得我全身发抖……”
她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您的做法是对的,也是成功的。”我说,“我和鸿宇哥从小玩到大,几乎形影不离,洗澡在一起是经常的事。我没见过他后背有奇怪的东西,这说明尚未感染者若及时离开马家村,可以摆脱被刻种‘yīn水纹’或‘yīn火纹’的命运。”
梁冠芳点头道:“后来马家村的井水被传功效不凡,来了很多游客,我才慢慢搞清楚,‘yīn水纹’和‘yīn火纹’只会在马家村村民的身上出现,孩子出生七天后,后背会立刻出现纹络,不会偏差一天。我首先怀疑的纹络制造者,就是突兀出现的‘双子山神’。为了身边的丈夫和大儿子,我不得不再次出山,开始猎异行动。因为雷公藤、洞窟、纹络都在‘双子山神’现身后出现,为了找出其中关联,我先从比较好调查的南山雷公藤入手……”
“等等。”我打断她道,“您说到雷公藤,让我想起一件事。雷公藤出现在‘双子山神’现身之后,您送走鸿宇哥和雷公藤出现相差约有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一直怀孕在身,行动不便,怎么会在鸿宇哥的襁褓里绣雷公藤的花朵呢?”
梁冠芳摇头:“你错了。鸿宇襁褓里绣的雷公藤是真正的雷公藤,那是我早年在南方猎异,无聊时绣出来的,是我的第一个刺绣作品,很有纪念意义,一直留着。后来给狗蛋做了襁褓的布面。南山上长的那些东西,虽然与雷公藤很像,但并非雷公藤。”
“鸿宇哥襁褓里绣的雷公藤并不是照南山雷公藤绣的?”我惊讶地问。
“没错。”梁冠芳说。
我苦笑不已:“鸿宇哥正是因为襁褓上的雷公藤,才找到这里的。”
“什么?”梁冠芳吃了一惊,“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会刺绣,他是在哪看到我的刺绣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声音问:“梁阿姨,鸿宇哥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马中举呀。”梁冠芳说。
我狂晕,原来马中举是鸿宇哥的亲哥哥,他手上绣有雷公藤花朵的手帕,正是梁冠芳的手笔。听罗川海说鸿宇哥通过刺绣找到马家村,还以为绣雷公藤是马家村的习俗,心里纳闷为什么要绣剧dú的雷公藤。原来事情并没我想象的那么复杂,可也比我预想的要巧合得多。
咦,我忽然又想到一事,问道:“大宅院客房的被子上也绣有雷公藤的花朵,难道……那也是您的杰作?”
“当然。”梁冠芳说,“全村就我一个人会刺绣。当初村长要把大宅院改成旅馆,添置了很多被子。不过统筹工作没做好,买的被子少了些,便让我做几床。我觉得被面不能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便在上面绣了些雷公藤的花朵。”
“你为什么对雷公藤情有独钟?”我问。
梁冠芳呼吸一窒,尴尬道:“我只会绣雷公藤。”
我呆了一呆,又是一个简单的原因。可就是因为她只会绣雷公藤,才让鸿宇哥看到马中举的手帕后迫不及待地来到马家村,结果亡命西山。心中慨叹,我决定不把其中曲折讲给她听,那样会让她更加伤心。
“你为什么对雷公藤那么感兴趣?”梁冠芳诧异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我打了下马虎眼,立刻转移话题,“梁阿姨,你说南山上的雷公藤并非雷公藤是什么意思?”
梁冠芳毕竟是猎异人,何其聪明,听我细问雷公藤,又问她大儿子的姓名,马上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难道狗蛋看到了狗剩的手帕?”
狗剩……果然,我就料到马中举一定有不逊色鸿宇哥的小名!
“正是因为看到了马中举的手帕,鸿宇哥才在一番调查后,来到马家村的。”我见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
“到头来,还是我害死了狗蛋啊。”梁冠芳刚缓过劲来,又开始流泪。
“梁阿姨,这不是您的错。”我说,“杀害鸿宇哥的是白鳞大蛇,逼你送走鸿宇哥的是‘双子山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好意,都是被逼无奈。”
梁冠芳长叹一声:“可我终究失去了狗蛋……”
我沉默片刻,觉得应该继续和她聊南山的雷公藤,分散她注意力,让她暂时忘掉悲伤,于是问道:“梁阿姨,南山的雷公藤到底是什么东西?”
“yīn弥草,传说是一种yīn间的治疗草yào。”梁阿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道,“但不知到在阳间有何作用。所以调查时,我也只调查出它的名字和在yīn间的作用,再无其他发现。”
我皱着眉头说:“村民背后的‘yīn水纹’和‘yīn火纹’,南山的yīn弥草,西山的食人魔窟,将横死者扔进洞窟的恐怖习俗,还有引人上西山的奇怪现象,刚才见到的白鳞大蛇,这些都和‘双子山神’有关?”
梁冠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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