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不过在一起半年,不到那阶段。”她瞄了一眼苏格,语气轻飘飘的。
“那也不要紧,再多谈半年,很快就是夫妻了不是。”
杨梅是在农村长大的姑娘,对都市来的这对年轻情侣党充满好奇,从眼神,从肢体动作就能窥见一二。
段笙笙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打算说太多。
可这一回,总是沉默是金的苏格却代替她开口了。
“结婚是大事,要重长计议,我们至少还要等一阵子。”
“等什么?我们这里二十二岁结婚都算晚了,二十五至少都要有个孩子在面前跑,段医师看来这么年轻,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山上小镇二十来岁就结婚,对于女人一辈子的安排都已经写在蓝图上,杨梅自然对于段笙笙在这么好的归宿前迟迟不结婚感到匪夷所思。
“我不是很急……”
话没完,苏格又接续了。
“她事业心强,比结婚更重要的是先累积经历,横竖我们已经认定彼此,其实远比什么仪式都来得重要。”
这段段话里,段笙笙没有chā话的余地,她讪讪闭上嘴,只是警告xìng投去一抹眼神。
生长背景不同,价值观在方方面面便有很多想法差异,杨梅虽然不懂仪式怎么个不重要法,可是懂人情世故,知道两人对自己的病使了不少气力,让她对生孩子有了一线希望,感恩之余连忙以手肘拐拐丈夫,“对了,赶紧把那东西拿出来。”
随着妻子一拐,自上车以来始终沉默的年轻人才终于回过神,喔了一声,赶紧从行李包内袋里翻出一只薄薄的红色袋子递过来,“段医师,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段笙笙还以为是家里人准备了什么点心让他们带在车上吃,没想到竟是红包,当医生这么久,看人拿红包的经验不少,可是自己中饱私囊这种事她没做过,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们不收这个的,留着补补身子吧。”
可是杨梅丈夫坚持,又往苏格方向递过去。
“段医师、苏医师,我们乡下人不懂事,没什么好准备,思来想去只有准备这个最踏实,请别嫌弃钱少,如果不够,我们还能筹……”
段笙笙叹口气,接过红包放回两夫妻的随身行李里,“我本来以为会拿到婆婆做的水晶桂花糕,这下失望透了。”
夫妻俩先是一阵错愕,而后才苦笑,“等我们回来一定补上。”
“那更好。”说话的人是苏格。“她只喜欢收吃的,比如桂花糕、八宝饭、荠菜小馄饨,但她胃不好,日后出院得了空给她在煮一碗馄饨或是熬些粥,我相信会比这东西管用。”
说完,他把另外准备的牛皮纸袋放进杨梅的手里,“这些是食材费,不足的就算我们占便宜吧。”
这种类似托孤的行为看来有些搞笑,可这是出自一个正经八把的苏格手里时,一切就更显得有意义。
抵达本院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整,办理完住院手续,苏格领着她去跟介入科主任打过招呼,安顿好夫妻俩,前脚都还没踏出介入科,远远的便听见葛晓蕾的声音穿过走廊直逼她而来。
“段笙笙,给我站住!”
圣医以清幽的住院环境而出名,她如此莽撞在走廊奔跑已经引来护士长的不悦,但葛晓蕾要是在乎就不叫葛晓蕾,将近一个月不见闺蜜,她收到消息就急忙奔到苏格面前,毫不客气从他手里拉走段笙笙。
“大忙人,你快走吧,给我们姐妹一点时间聚聚!”
段笙笙听了忙拉着葛晓蕾,语带歉意,“晓蕾,苏格明早飞机回瑞士,我们不急着这时说话吧?”
“段笙笙,这是有异xìng没人xìng!”
医院里不得喧哗的规矩在此刻都让葛晓蕾给破坏殆尽,看护士长又要出来吼人,苏格立时贴心解围,“笙笙,很久没跟晓蕾见面了吧,反正我在家里等,回来时记得替我带杯咖啡好吗?”
看看时间确实还有一点,她踅回葛晓蕾身旁,拉她的手赔罪,“想吃哪家的午茶,我请客。”
“哼,这还差不多,我要去吃附近新开的英式下午茶,人均一百五,吃垮。”
结果,半小时后她俩只坐在医院一楼附设的便利店喝咖啡,葛晓蕾看着对街的排队人潮,忿忿不平咬着吸管。
“别生气了,改天一定请吃好不好?”段笙笙也让那排队人潮吓到,一客一百五十块,还不如这一杯十四块的便利店咖啡。
把吸管咬得稀巴烂后,葛晓蕾终于想起要问正事,“怎么样,第四分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
“很好啊,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好。”
她简单叙述了下分院的环境,聊起胡胖子、苏丽媚,不能避免的,也聊到苏格去后一直没出现的宋以朗。
“我一直以为他去了也门,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他会选择到第四分院,以宋以朗的资历来说,在那是大材小用了。”
葛晓蕾咬了口巧克力千层派,叹口气,“事到如今我老实跟说吧,当时介绍宋以朗给认识前,我就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事,他……怎么说呢,似乎是对一见钟情,其实也门的任务是即刻出发,为了他放弃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就是希望可以跟有个结果,想想这些都该怪我,是我一直跟他说苏格跟不可能,他才会怀抱希望。”
即便是现在听到旁人这么说,段笙笙的心不免依旧会拧一下,她跟苏格,难道就这么不般配?
第47章 47
“为什么老这么说我们?”
葛晓蕾撇撇嘴,说:“因为你们两个都闷,是那种比膳魔师闷烧罐还要顶级的闷,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揣着各自的心思,揣着揣着就散了,怎么知道哪天竟然就在一起,难道真是应证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句话不是这时候用的。”葛晓蕾不喜欢苏格的理由她明白,但是她不希望这样根深蒂固的执念一直延续,“我们会在一起虽然是我先告的白,可是仔细回想,在我的人生重大变故时,他一直都在,他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如果可以这么想的话,就会明白苏格。”
看着闺蜜嘴里一口一个苏格,眼梢眉底都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模样,葛晓蕾大叹口气,整个人没辙地趴在咖啡厅的木桌上。
“这么傻,我真的不意外,我也不是讨厌苏格,只是觉得满门心思都是他很不是滋味,确实,他怎么对的我都看在眼里,我只是怕理科生的爱情浅,抱着太高的期待会受伤。”
“说得自己不是理科生一样。”她自己的爱情,她自己明白。这时葛晓蕾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抓起她的手机神情暴怒,“段笙笙,你们偷偷领证了?”
“没的事,哪来这个念头的?”她也愣了下,顺着葛晓蕾圆睁的视线看向手机屏幕,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这是我们去古镇玩时拍好玩儿的,只要三百块,想拍几张就几张。”
“可他那模样,那神情,根本……就真以为自己是新郎倌啊!”葛晓蕾像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一样,差点要尖叫了。
“想多了吧,就只是牵个手,图个好玩,真正的婚纱照会这么简单。”
指尖珍惜的抚过屏幕,早先设定的电子行事历提醒字条突然跳了出来,她来不及点收,几秒当中已经被葛晓蕾看了去。
她循着字眼念过去,表情突然不对劲儿了。
“去C院的fù产科做什么,要跳槽?”
“不是。”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她知道谁都可以瞒,就是葛晓蕾不能。“我是去做检查。”
“做什么检查不能自家做?不会要告诉我得绝症了吧?”葛晓蕾在外科见多了癌症患者,一直有种世事无常的恐惧,她紧捏着段笙笙的手,手心冒出阵阵冷汗,“别怕,告诉我是什么病,我有很多资源,就是实验xìng治疗也能把弄进去!”
“职业病犯得真广。”抽回被她弄得湿腻腻的手,段笙笙端起热茶喝了口,慢悠悠说出口,“我是去做不孕症检查。”
葛晓蕾脸色没因此更好,甚至结巴起来,“不是说没领证,为什么去检查?”
尽管本科专业也包含不孕,天天都把那些专有名词跟特殊器官挂嘴上,可当自己是当事者,她只有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和盘托出,“我们在一起时偶尔……没避孕,我其实挺想生个孩子,所以找机会去做了一次健康检查,可是检查的结果不是太好,报告显示我的输卵管阻塞,如果经过治疗还不能顺利自然受孕,以后只能选做IVF或是ICSI。”
葛晓蕾实在很想敲醒她的死脑筋,可是自己同为女人,最后还是给忍住。
“没有孩子可以收养啊,我想苏格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了也不会愿意吃苦受罪。”
见段笙笙半天不吭声,她也懂了。
“没跟他说是不是?”
葛晓蕾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女人的脑子逻辑不是常人可以剖析,她把对面剩下一大半的拿破仑派拿来,口气暴躁,“不管你们了,到时候要做什么都好,孩子出生肯定要喊我干妈,没有的话我拿命来拼!”
下午回到公寓里,门旁已经摆了一只银色行李箱,没看到苏格的人影,她先把葛晓蕾给的一大袋东西放在玄关茶几上,换下鞋子便先往厨房走。
果然一走进,就看见苏格忙碌的身影正在炙烧彩椒,平台上的大钵里早堆满刚切洗好,五颜六色的蔬果,看来今晚的晚餐是蔬菜沙拉,而主菜,就是烤箱里正发出滋滋作响的烤牛排。
下午葛晓蕾那表情她还记得,其实这件事,她确实应该跟苏格说清楚。
“苏格,要紧事跟你说。”
苏格转过身,把满手的泡沫洗净,“说吧,我听着。”
几度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自己告知病人时都没这么犹豫,见他靠在流理台好整以暇等着自己,镜片下那双黑眸沉静且安定,无端端给了她勇气。
她把揣在手上挤压变形的报告拿了出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检查结果。
“我本来想自己处理,可是有人提醒我,我有义务要告诉你,也该学着把信任jiāo给那个给我安全感的人。”
苏格听罢沉默了许久,把报告往旁边一扔,将她拉进怀里,“终于明白葛晓蕾也算是个明事理的好女人。”
她听了只有苦笑,看来这两人心结颇深啊。
随后,在她还搞不清状况的情境下,苏格突然想起什么,丢下一整砧板的蔬菜,拉着她到卧房内,在床头柜的暗格中拿出一只酒红色绒布盒,把里头的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
“答应我,做治疗只能是为了健康,不需要为了求一个孩子去吃那么多苦,我看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为了求子毁了夫妻关系,不值得。”
在瑞士的私人诊所里,他的门诊里有多少对不孕症夫fù相偕前来看诊,其中甘苦他比寻常人更理解,所以更不允许她吃尽苦头就为了替他留后。
“如果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只是这得靠缘分,在没有遇见有缘人前,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先领养条狗,规划人寿保险,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喜欢的国家买好养老地,一起颐养天年。如果病了,我不介意先我走一步,倘若不幸我先走,我也有信心留下足够财产照顾余生。笙笙,这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能今晚、明日,或是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一个意外就让我们分开,要不要什么都不要考虑,单纯就跟我领个证,好让我心甘情愿安心上飞机?”
明晃晃的钻戒被戴上无名指,才意识到这是货真价值的求婚,虽然没有想像中的场景,只有他一双诚挚的眼,可是她仍旧感动得一塌糊涂。
屈起指关节,钻戒的戒围刚刚好,钻石的大小也符合她的xìng子,颜色是纯净透亮的,一切都仿佛有预谋,她不知道苏格准备多久,是不是有计划要在何时求婚,可是她知道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既然都动了做IVF的念头,她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他做的。
“这个我收下了,不过……等你从瑞士回来我们再去民政局吧?”脱下戒指放回戒指盒,她慎重且肯定的回握他双手。
苏格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抓起车钥匙立即推着她走,“现在是北京时间三点半,民政局五点才关门,我们时间刚好,还有什么理由需要等。”
做事永远都按部就班的苏格,急躁起来是什么模样她也见识到了。揣着所有早被准备好的资料,不过是一杯咖啡的光景,她的身分证由未婚改成已婚,两本红色的婚证握在手上,感觉特别的踏实。
当晚,他们在家度过了跟所有新婚夫妻一样不平凡的一晚,夜里他细细吻着她光luǒ的肌肤时坦承,在古镇时那天看到她披上秀禾服时就已经动了心思,戒指是在瑞士买好,至于戒围,是她睡着时他找了红线绑在她指头上量来的。
jiāo扣的十指里有心跳乍停的幸福感,当他吻过小时候被打骂时留下的伤痕,她几乎有落泪的感慨。
“苏格。”深夜里,她小声喊他的名字。“要是我们早一些时候遇见就好了。”
“不对。”他俯瞰着身下的妻子,啄了她胸前的一条淡色疤痕,“爱得早,爱得晚,都不如来得刚刚好。”
隔天起床时,时间距离他要出发机场已经所剩无几,望着握着电话正探头跟她招呼的男人,意识到即将又要有半个月的分离,她心上就有说不出的沉重跟难受。
打回医院跟胡胖子请了假,胡胖子在电话里不免又唠叨一番,她翻身下床去到阳台说话,记下了院里人托买的零食跟香烟,才挂上电话正打算换下睡衣,突然听见隔壁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当下她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跑了过去。
“苏格?”
冲进书房时,才知道苏格正开视屏会议,她意识的太晚,已经冲进了人家的镜头里,只见电脑屏幕的另一端,长条形办公桌上有六个人正分坐会议桌左右两侧在激烈辩论,一看到她穿着睡衣冲入镜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Sorry……”
她尴尬着要退出镜头外,苏格一个箭步扣住她手腕,朝她说,“这些都是我在瑞士事务所的伙伴,打声招呼。”
“我这是要用哪国语言招呼,法文、德文?”
“无所谓,用最擅长的语言就好。”
在他温柔的催促下,她露出腼腆如孩子般的微笑,朝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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