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苦笑,“晓蕾,也得了妄想症吗?当时我是随机挂号的。”
“忘了吗?那时犹豫不决,最后是我擅作主张替挂的号、陪去看的诊,以为我只是随便找个人让去发泄,事实上会找上苏格,甚至安排他当的咨询师,都是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她越听越糊涂,“不是很讨厌苏格吗?
“我从头到尾都不讨厌他,只是对他心情挺复杂的。”她抱头揉乱一头短发,脑子里一片黄泥。
身为段笙笙从小到大的万年闺蜜,知道他欺负过她,就算是年少无知,还能有好脸色嘛。
“这事儿我不知道苏格到底对坦白没有。”她越过桌面轻抚过段笙笙额头上的伤疤,“记不记得自己额头上的这道疤痕是打哪来的?”
段笙笙摸摸自己靠近发际线的淡疤,笑着说,“不是从楼梯上摔伤的,也知道啊。”
“不对,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根本没摔过这么严重的伤,以为的事有很多都是自我催眠出来,我们聊起时,常常避重就轻,是因为心底也不确定。”葛晓蕾不安的转动杯子,好好一杯清咖洒了将近一半出来,“笙笙,记不记得升初中那年发生过一场车祸?”
指尖摸过凹凸不平的伤处,她老实摇头,“我不是很记得了,只是隐隐有些记忆……”
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是个不知能对谁能说起的秘密,因为几次噩梦理,她确实想起一点蛛丝马迹极速奔驰的休旅、激烈的争吵、她坐在两个男孩中间被团团保护着……
可是一直没人对她提起,她理所当然把这当是一场梦境。
“我一直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人体本身的保护机制致使想不起,可那一天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刻,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从来没见过葛晓蕾这副几乎抓狂模样,她抓紧她的手,满手心都是汗,“能不能跟我说说,或许我会想起一些什么。”
喝下半杯咖啡,葛晓蕾的语气里已经带着点哭音,不断咬着的唇角泛着红,“那天……是爸爸开的车,带着苏格的妈妈还有你们三个孩子打算私奔到国外,可是中途不知为什么发生一场车祸,大火一下就蔓延到整台车,车子翻覆后只有苏格逃了出来,他……苏格把你们都丢下,选择自己逃开,虽然最后被救了出来,但这事也直接导致阿姨xìng情大变,把所有愤怒怨恨转嫁到身上,会陷入抑郁症、会有后来那些症状,甚至现在离不开安眠yào,也都是因为那天开始,笙笙,我们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我看吃苦帮不了,又看傻傻的一心挂念他,虽然他也无辜,可是我没法子不怪他,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理所当然就该承受这一切指责!”
她心头震dàng,一时半刻没法消化完全消息,可还是一门心思想替苏格辩护。
“晓蕾,就像说的,他也是受害者,怎么能怪?”她声音虚软无力,确实因为葛晓蕾的话,脑中的记忆被悄悄掀起一角。
“如果他不逃开,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讨救兵,那么所有人都不会死,事情就还会有转圜余地,笙笙,这是蝴蝶效应,而他就是最关键的因子!”
葛晓蕾压抑不住激动,马克杯重重摔在桌上,引来整间店客人的侧目。
“所以知道他回来时,我带去挂苏格的门诊,我让他一定得要好好的治愈……后来,我逼着他离开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他再一次毁掉的人生,笙笙,就凭我是最亲的人,这点资格也是有的对吧?”
关心则乱,葛晓蕾像是无头苍蝇让心里强烈的不安围绕,她怕又惊,深怕错手就要失去段笙笙,所以先发制人,安慰自己至少她自主坦白而不是靠他人告知,所以任何错误都值得被原谅。
“既然什么都记得,这么多年又什么都不跟我说,自己一个人揣着秘密不是更折磨?”
真相像是一团杂乱的毛线,抽出一根线头后,慢慢的抽丝剥茧,最终露出最原本的血淋淋模样,段笙笙心情不断往下坠,有种灭顶的窒息感深深袭来。
葛晓蕾之余她是家人般的存在,所做的事无疑都是为她所想,责备的话也无从说起,尽管那些自以为是的举动如此逾矩,可深思后,却也是这双手推动她过上一段正常的人生,那么这些冒出头的埋怨,她还有什么资格开口。
“我终究是个局外人,哪里比得上受折磨,不管我做得对或不对,都得相信我只是想让过得好好的。”
一直以来都是疯魔模样的葛晓蕾反常的安静,脑子里只有当年段家爷爷对自己的耳提面命
“小丫头,爷爷给跟笙笙同等的条件,是希望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好朋友,保护她,爱护她,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她是最亲爱的妹妹。”
段家爷爷未雨绸缪,起初她迫于恩情,可是渐渐的也跟这个妹妹分不开,人是群居动物,身不能常伴,总归是要有心的依靠。
“笙笙,就当我多管闲事又自以为是,以后不想理我也无所谓,可我总是想,倘若今天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宁愿什么都不要记得,没心没肺过日子总比什么都强。”
这就是葛晓蕾,平日她疯疯癫癫游戏人间,喝酒耍赖样样都无所谓,可是当面对人生困境,她却是比谁都清明。
桌上的手机闷闷的震动起来,看到苏格的名字躺在屏幕上,她伸出的手略有迟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接起这通电话。
难怪苏格总是这么清楚她,因为他们早在那么早以前就认识,这么长时间的隐瞒,她知道他肯定出于理智中的善意,可是她想知道,感xìng的那个苏格,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同情,是愧疚,还是真有深情?
第35章 35
因为她帮过柳风一回,事出不过三日,他便发挥狗仔精神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举是大义灭清,因为始作俑者是两姐弟的母亲。
王眉因私寻仇,把那日在医院中得知的消息bào料给医疗平台,此举果然引起圣医上层的注意,不到上班时间就把两人同时喊进院长办公室里。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彼此又很忙碌,不像是还在念高中的孩子天天歪腻在一起,所以上头的人一直不知道两人现在的状况,针对的重点就是在当初的辅导内容上头。
苏格坐在长型会议桌前靠近门口的一侧,身旁坐的是她,面对惩戒委员会的问题,一概简单的以行话解释。
段笙笙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她阅读面前几位高官的表情,解读出不解、质疑,可是碍于苏格是重金礼聘回来的顾问,又碍于她是董事会长老孙女的身份,不得不采取信任态度。
“这事情我们会让公关室发新闻稿澄清,可是你们俩也得自重,外人不看真相,只看表面,一旦有了复杂的关系,任凭我们这些外人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言下之意,就是让两人好自为之,不要因私事而耽误自己的前途。
步出会议室,两人相偕走在连结行政楼跟医学大楼的过道里,苏格抬手自然地拍拍她的脑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绯闻只是一瞬,,我下周回瑞士,半个月后回来大家就忘了。”
“我倒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被知道我有过抑郁症其实也没什么可怕,我比较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损害你的名声。”
因为在会议室里,院长的话还犹言在耳,她不可能听不出来端倪这件事情对苏格的杀伤力比起她还要严重,轻则流言,重责会让他失去心理学博士的名声,设置牵扯到他在瑞士的事务所也有可能。
“你要不要干脆辞掉代理主任的工作算了?国人对于心理卫生的重视程度不如八卦新闻来得专注,那些谘询机构根本跟补习班一样,收取高额谘询金,为的也只是盈利,不如你回瑞士去专心经营自己的诊所来得好。”
听出她的忧心,苏格停下脚步,笑中有深思,“把这里收拾收拾回去瑞士也不是不行,但得跟我一起。”
她退了一步,立刻摇头,“我至少得要升到主治医生才能跟你一起去吧,什么资历都没有,去了也只是丢脸。”
“如果我说了让我养这种混蛋话,是不是要揍人?”
“对。”她斩钉截铁,用力捶他的手臂,“又不是演言情剧,你要不要拖我去民政局,然后把钱包跟□□也霸气的丢给我保管啊。”
“这恐怕不行,这样我生活不方便。”
她翻了翻眼,笑骂他,“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格,实事求是,很务实。”
她笑容里面有点哀伤,大概是因为晓蕾的那些话,只不过,她决定把这些都隐藏到底,装成无知也就不会改变现有的一切。
走没几步,苏格突然像是想起一件要事,抓着她的肩膀郑重提醒,“如果有人问起这事情,避重就轻说明就好,甚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也可以,旁人很难理解移情的意义,少说多错。”
她认真地点头,可是心里早盘算阳奉yīn违。
回到产科,果然看见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诡异,她可以理解,一个医生得过抑郁症,跟一个平凡人得过抑郁症,意义大不相同,更不说她还移情自己的心理医师,如果身上此刻贴着变态心理黑体标签字她也不意外。
“段医师,报导上说的是真的吗?”
“哪一部分?”
尽管众人明白沉默是金,然而还是有刚出社会的小护士不懂遮掩,大喇喇的在她写病历时追问。
“说有抑郁症又倒追苏医师这件事啊。”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飞快输入病历,“嗯,是真的。”
“那倒追苏医师的那件事也是真的吗?”
小姑娘对什么原因造成治疗失误不关心,倒是对八卦很有兴趣。
她手指顿了几秒,回头看着小姑娘,一字一句,带着微笑,“千真万确呢。”
一群年轻的姑娘倒抽一口气,对罗曼蒂克的情节期待有加,“然后呢?”
“然后,苏医师觉得我不对劲,就把我结案转诊,送到另一个医生手上。”
没有听到预期的粉色八卦,一干人顿时失望了。
“喔~~所以所谓的名医其实也不过尔尔嘛。”
她干干笑了下,出乎意料这件事这么简单就结案,小女孩们的反应超乎预期的理智,她心情才宽松了些,就碰到处处找她麻烦的总医师。
“段笙笙,过来一下。”
会议室里,总医师敲敲手上的员工证,开门见山直道来意:“柳小姐的孕期已经进入稳定期,后续由我来接手,专心去带Intern就够了。”
她听了立刻不服气,“我跟柳絮之间有深根的医病信赖关系,现在换人是不是不妥?”
总医师坐在会议桌主位,往门口那处瞧了几眼,“听好了,我现在要说的都是上头的意思。柳小姐在我们医院生产是加分的事,后续可以为我们的医学中心带来不少名人关注,但有鉴于目前是争议人物,把调离也是情理当中的事,这点自己想想利害关系就能明白,不是我要弄,而是不凑巧,让人给翻出以前的旧闻,这年头网路发达,我们要止血也不可能全面,这点得谅解。”
从事情bào发到现在,她早做足心理准备会受影响,所以面对总医师时,段笙笙显得相当心平气和,“既然是上头的意思,我也不多问,只是圣医分院这么多,要把我调去哪?”
总医师甩来一份宣传单,语气风凉,“还有哪,当然是城区第三分院。”
城区第三分院向来是三不管地带,成立目的是为了在圣医的医疗版图中填满缺角,说是分院,不如说是小诊所,平常最多的案子就是打胎。
她感觉自己手指在颤抖,不知道是喝太多咖啡,还是因为气过头,可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尊严还有自己的事业,她压抑住脾气,笑得连自己都觉得虚弱,“什么时候执行?”
“下、下周……”总医师被她突然紧缩的嗓音吓着,似乎很怕她会当场崩溃大哭。
“既然都这样了,我想问问一件事,为什么惩戒会那天上头不直接宣判我?”
总医师抹把脸,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因为……当时还有苏医师在,他先跟上头说了,有什么惩罚都不要当场说,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曾经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慢慢才知道,不是她真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人心软,而是有人在默默中护航,比如葛晓蕾,比如苏格。
慢悠悠叹口气,她语气有些疲累,“我跟苏医师不是你们以为的关系。”
她口是心非,希望能借此亡羊补牢,可是总医师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摆摆手,“实情如何我们不清楚,也无所谓,私人的感情生活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医院,不影响苏医师,我想没有人会追问。”
“我知道分寸,不会让这事影响苏医师。”
苏医师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有些别扭,平日她总是苏格、苏格的喊,过去喊他苏医师的时候,她正沉醉在跟他恋爱的幻想里,所以苏医师这词,对她而言只有负面的感触。
看她不似平常伶牙俐齿的模样,似乎是百分百臣服,总医师不免有战胜的喜悦,得意的把一份合同jiāo给她,“这份转调同意书签一签,趁这几天把工作jiāo接后赶紧去分院报到,那里缺总医师,一去就是头儿,也算是晋升。”
分院是什么样子的她很清楚,她要去那当刽子手,继而造孽无数,想来怎么会开心。
“我有机会回来吗?”她不甘心地问。
“过阵子等苏医师把身心科中心营运上轨道,或许还有机会回来。”
总医师口不对心说着安抚的话,她听出来了,却不是太难受,因为知道苏格依旧备受上头礼遇,她虽然事业受点挫折,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样的结局她很感恩,虽然是有点悲伤。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战战兢兢关切丑闻的风波是不是仍在延烧,可是世界依旧绕在苏格身上转,看不出有丝毫迫害,她才彻底放下心。
“学姐,下午的记者会会不会出席?”
午休吃饭时,一名实习生凑过来问,她点点头,满是理所当然,“这是院里的盛事,怎么不去。”
圣医是医疗集团,背后有大财阀在使力,所做的每一步自然都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医疗进步,招揽名牌医生只是第一步,目的还是永续经营下的惊人收益。
而苏格怀有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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