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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笙笙不舍得跟他计较,旋即打开衣橱取出浴巾给他,想了想,又朝他轻声说了句,“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宿舍楼男女混宿,她跟隔壁的外科医师借了一套运动服,匆匆又回到自己家里。
“换上吧,脏衣服丢那边的洗衣篮,我明天帮你送洗。”
苏格也不推托,接下衣服跟毛巾便进了浴室。
窄小的空间里以一道强化玻璃门划开干湿分离,架上摆着女xìng专属的洁面nǎi,就是香皂也是带着淡淡花香,他颇有余裕欣赏过一回,想到这是她专属的空间,心头便泛起水波般隐微的悸动。
这样简单朴实的小浴室,外头人走路的步伐清晰可闻,他很快打理好自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丝才踏出浴室,王法官已经驱车赶到。
“苏医师呢?”果然对方一进门,立即就问起苏格。
说苏格在洗澡似乎显得太过暧昧,她看了浴室一眼,“苏医师在……”
可是话且尚未来得及说明,苏格已经出声招呼。
“王大哥。”
苏格站在段笙笙后头招呼,一手自然的放到她肩上,发梢湿漉漉的水还不小心滴到她几滴。
看到苏格穿着家居服踏出蒸气腾腾的淋浴间,人精如王法官眼神闪过一丝暧昧,忙堆起笑,“薛凝真是太打扰你们俩儿了。”
“哪的话,是我们喝太多,让你担心了才是。”
王法官身上穿的还是西服,一走动,身上就散发着浓浓酒味,当他帮着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薛凝时,段笙笙明显见到他衣领上有女人的唇印,第一印象就觉得这男人有些不正派,现在心中更喟然感叹,所谓的成功男人,还是免不了声色。
“苏格……”
听到她梦里呓语,段笙笙心里咯噔一声,尴尬不已,而被掺着人丝毫不觉,一坐上副驾驶座,就趴在窗沿哗啦啦吐了一片狼籍。
名贵的法拉利顿时惨不忍睹,段笙笙急忙转身要张罗,苏格拦着她,拿出一瓶矿泉水跟手帕递给王法官。
“路上备着,她喝醉了酒品不好。”
段笙笙闻言霎时瞪大眼,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前女友的啊?
王法官可以走到今日的地位也非侥幸,刻意忽略刚才女友嘴里喊的名字,连忙堆笑,“今晚太麻烦你们了,改天请务必赏光,让我跟薛凝请你们一起吃顿饭。”
“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不是举手之劳,王法官心里有谱,名贵的跑车一驶离,段笙笙回头已经没看见苏格的身影,回到屋内,只有听见抽屉开阖的声音,以及他的询问声。
“抱歉,家里没有吹风机,你不是一直知道我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嘛。”
苏格一听,随即露出不认同的表情,“身为一个准医生,是不是该改改这些坏习惯了?”
她倒是有自己的思考逻辑,且坚不可摧。
“医生才是那些最离不开坏习惯的人,一个人过日子久了,生活难免粗糙,屏除这些小事可以让我多睡一会儿不是更好?”
“不好。”他拿起手机,上网订购了一只吹风机,“任何习惯都可以养成,只要三十天。”
她坐回沙发上,忍不住取笑,“瞧你跟电视购物的主持人一样,我真的差点就信了,而且那项实验的说法不是二十一天吗?”
“新的实验显示,三十天习惯会根深蒂固,且坚不可摧。”没有吹风机吹整,他只能快速擦拭完头发,顶着一头半干的发在吐司上抹果酱。
“要拿什么做实验,我不一定天天洗头。”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她倒不是真的那么相信依照心理学做出的理论,事在人为,想或不想,凭藉着只有当时的心情。
“等着,很快就知道。”
两双眼对上视线,她狐疑的瞪着苏格,他反倒是惬意的把吐司切对半,找来木头砧板摆盘,转身又去打蛋要煎蛋卷的时候,一直摆在口袋的手机响起,她从脏衣服堆里翻找出手机,掂起脚尖让他听电话。
“喂,我是苏格。”
段笙笙举着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轻松的表情转凝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苏格挂上电话,立刻擦干双手,拿起车钥匙要出门。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敢拦他,可是也掩不住担心。
“刚才接到消息,公安局谘商室发生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我能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眼皮跳得飞快,她知道自己逾矩,可是若不问,这一整天她都会心神不宁。
“同仁被砍伤,犯人是他辅导过的年轻女警。”苏格简单扼要说明,三两下穿好鞋准备出发。
段笙笙站在玄关那,焦虑掩也掩不住,“那让你去的意思是?”
“现在新闻还压着,上头希望我可以代替公关出面去跟记者说明,把这桩丑闻的伤害力压制到最低。”
身为过来人与医者的身份,她很清楚谘询师跟个案之间得保持最无瑕的关系,才会有最好的结果,但是这桩因为辅导而相爱相杀的新闻不仅会让警界蒙羞,还会让公众失去对这门专业的信赖,苏格义无反顾去维护自己毕生的事业,即使她是旁观者,也不免为他处境担忧。
“让你出面真的妥当吗?”
“我出面可以厘清一些事实,也可以重新让大众认识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与其躲避,不如主动出击。”
拉开门的当下,门外刚巧是隔壁的男医生走过,朝苏格多看了几眼,探头问,“小段,上工了。”
苏格揉揉段笙笙的脑袋,轻声说,“不用担心这些,我可以处理。”
她当然知道苏格可以处理,可是她怕的是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伤人于无形。
午饭过后她驱了空,到食堂去买几样水果简单吃一餐,电视墙正播放新闻,几名医疗线记者围绕圣医公关进行心理卫生辅导的采访,公关说得坑坑疤疤,一点也显示不出专业,反倒是惹来人质疑,这门在国外行之有年的新诊疗方式在国内是不是有其存在的必要。
镜头一转换到公安局记者会现场,坐在长桌后的苏格正以代理发言人的身份在说明事件经过,也隐而不彰的科普民众心理学知识,她以为只有自己会看得入门,但是当发现身旁安静下来,她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一直以为苏格不过是追求自愈而踏入这门行业,可是在旁听着看着,发现这似乎是他的天职。
这个温润的男人身上散发一种与身具来的柔和感,无时不刻给予人强大的信服力,走上这条路,与其说是学有专精,不如说是他与生具来的天职。
而她不知道,这样的男人,到底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成为他愿意相守一生的伴侣?
“段笙笙,杵在那做什么,赶紧跟上!”
思绪正浓,后头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她忙不迭跟上大队伍的脚步,跟着同僚小跑着到急诊室门口待命。
急诊主任一见她立即露出欣喜神色,朝她指挥,“笙笙,待会儿送来的足月产fù因为车祸提早破水,去让手术室备妥,即刻剖宫。”
段笙笙领命,随即要拨电话去让手术房空下,没走几步后头随即传来一阵杂沓,伴随着男人宏亮急切的嘶吼,一台轮床正火速穿过人潮往临时手术室推。
宋以朗穿着淡绿色宽松手术袍,身上挂着摇摇yù坠的顺色口罩,她jiāo代完产科手术室,有片刻恍然以为自己人在战场。
手术过程很快,多亏那些不爱值班的爱家男人,她实战经验丰富,抢在孩子窒息前一刻把宝宝送到母亲怀里,了结一场可能有的悲剧。
洗净双手走出紧急手术室,急诊室里还是一片血腥弥漫,医护人数比之三个小时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突然一阵钢盆掉落的响亮撞击声,两个扭打的身影进入眼帘,她吓着倒退好几步,抚着胸口嘀咕,“医院走廊不要奔跑……”
可宋以朗哪管她呢,揪着一个男子厉声问:“打啊,要发泄冲着我来好了,打女人算什么,一尸两命你下辈子也赔不起!”
两名保安闻讯而来,迅速将两人强制分开。满身脏污的男人嘴里不断发出语焉不详的哭嚎,她走到临时诊疗床触摸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孕fù手腕,可惜只有一片冰凉。
死人她看得不算多,可是这样浑身是伤的女人却不少见,愤然看向跪在地上痛哭的男人,她把白布盖妥,转身jiāo代,“让警察来做笔录,这是蓄意杀人。”
地上的男人一听顿时红了眼,嘶吼一声就要往她扑去,宋以朗眼明手快拦下男人,奋力朝他下颚补上一拳。
男人被打断牙齿,痛苦至极的当下理智也断了线,像只狂躁的bào犬朝宋以朗狠狠扑来,两人顿时又是一阵扭打,混乱的急诊室里谁也不敢靠近,保安只好赔上老命奋力拉看俩人,混乱里也被咬了口,霎时鲜血直流。
这时的她不知打哪来的勇气,伸长手一把将宋以朗拉出封锁线,看到他眼角唇边都淌着血丝,零乱发丝因为汗水服贴在脸颊上的狼狈样,顿时好气又好笑。
“宋以朗,你有完没完啊!”
被这么怒吼一阵,宋以朗也不敢造次,乖乖夹着尾巴跟她走到护理站。
“段笙笙,别误会,我是行侠仗义。”
他急着解释,可她才不听。
身处在急诊室的唯一好处是随手都有外伤yào可以任意使用。她骂完人,找来医yào推车,把大号棉花棒沾裹上红yào水,用力按压上他眉角与唇边的裂痕,“跟人动手动脚的算什么医生,你流氓啊?”
“不明白,有些人活着就是欠教训,我代替他爹娘打,不过是顺应天理而已!”
“狡辩,他该死也轮不到你下刀。”
早先在急诊实习过几个月,段笙笙动作麻利的替他上yào裹纱布,不经意看到他手臂上侧也有些许擦伤,没多想便接着卷起衣袖要上yào,可是这么一翻,随着布料推开,她随即就让上头满目疮痍的伤疤给吓着。
“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
狰狞的疤痕歪歪扭扭躺在手臂外侧,平日他穿白大褂看不清,近距离接触才知道可怖。
“这是刀伤,另一边是子弹擦伤。”他指着手肘修补组织过剩的一处,“这个则是在阿富汗时,恐怖组织轰zhà医院不小心让钢筋贯穿给伤的。”
她听得神经紧绷,心也一抽一抽的,“你到底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啊?”
“可以帮助人的地方。”他认真端凝正替自己上yào的女孩,眼中闪着亮光,“这一辈子恐怕想也没想过去的地方。”
“别自以为,当年我也申请过无国界医师资格。”用力捆上绷带,果然听见令人满意的哀号。
“后来呢?怎么不去了?”比起疼,宋以朗更关切的是她的动向。
一提起原因,她满是无奈,“因为经验不足被刷了下来。”
看出她也是有心思要朝此道发展,他热血的骨气被挑起,双眼绽亮,“那要不要跟我去一次?我有法子加速通关,或许会因此扭转三观,让再也不想回到这儿。”
“不了,我现在追求的是安稳,去那里工作也需要点契机不是?”
宋以朗凝神瞅着她片刻不语,直到她浑身发毛,他才问:“因为这里有牵挂的人?”
爱上一座城,往往都是因为挂心一个人,段笙笙没正面回应,可是那犹豫而后远眺的目光早已解答一切。
第22章 风筝
原以为急诊室风波会因为宋以朗因公带伤而暂时消弭,可是圣医是三甲医疗集团,重视名声有时更胜过医德,当急诊室主治气急败坏揪起宋以朗的衣领当众给了他一顿排头时,段笙笙心里就有数了。
这事儿不得关说,宋以朗只能硬生生吃下一记苦果。
可他似乎不引以为意,手背抹过唇角,搔头苦笑,“主任,我这也是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也不能动手打人,知不知道有记者在场?”急诊主任心里着急,他这是骂给外人听的难道这厮看不出来?
宋以朗双手环胸,在众人围观下姿态还摆得吊儿郎当似地,“那不是更好,记者的工作就是报导真相。”
不说话还好,说了让人更气,段笙笙到现在才知道长年表现得人畜无害的宋以朗,骨子里是个臭脾气。
眼看急诊主任双眼喷火,头顶都要冒烟,她赶紧挡在宋以朗身前求饶,“主任,动手打人固然不对,但我建议你去看看遗体就会知道宋医师为什么动手,那个孩子已经足月即将出生,在妈妈肚子里活活被打死的,死者家属也已经委托法医进行解剖,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任凭他是高官的亲戚也逃不过法网,同样的,您到时再来怪罪也不迟。”
“就算是行侠仗义好了,他这行为我怎么从地方报记者那压制下来,人家只会看到不好的一面,谁管你内部隐情呢?”
说到底,顾及宋以朗之外,急诊主任关心的还是自己切身名声这回事。
宋以朗心绪烦躁也火了,指着急诊墙上的偌大电视墙朝他吼,“你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嘛,请咱们现在正火的身心科代理主任出来说说话不就没事了,一早他不正替公安局洗刷黑名吗?现在让他来说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人的本xìng,肯定比我出去道歉还有用上一百倍。”
急诊主任让吼得慢了半拍才回应,甚至觉得此举十分有道理,赶紧让助理拨打电话给公关室,让他们安排安排。
宋以朗正得意,还打算要朝挑眉邀功,可瞬间就让段笙笙喷火的双眼逼着找回理智,倾刻间就耸了。
“笙笙,对不起,我没其他意思……”前一秒还像只猛虎,下一秒就唯唯诺诺的像只犯了错的狗仔,屁颠屁颠跟在段笙笙后头道歉,“我是一时情急……”
“宋以朗,你谁都可以拿出来当垫背,谁都可以讽刺,但那人就不能是苏格。”
她什么事都可以忍受,就是无法接受有人当着面说苏格的不是。
“接下来你自己处理吧,我回去待命。”
她傲然转身离开急诊,撇下悔不当初的宋以朗。
回到产科继续忙碌,深夜里回到值班室后,她打开写到一半的论文继续修改,可是心浮气躁思绪就难以清明,写出的内容水准低落不成模样,她索xìng放弃,翻身窝到行军床上小憩片刻。苏格说过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三十天,可是他太理xìng,不明白人与人之间有种名为吸引力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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