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问题,还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顶替你。现在我心情这么乱,没有你帮忙是撑不过去的。”
念慈的眼光充满同情:“那好吧,我跟我爸爸说一声,先在这里做到年底再说。”
“念慈,我谢谢你。”文畅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念慈下班之后去找她爸爸尹正霏,父女俩沿街慢慢走着。
“爸爸,等我在洋行做到年底再说吧。老板他现在碰到一些问题,需要时间解决。我看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低落,我想帮他一把。”念慈对父亲说。
尹正霏问:“他遇到什么问题了?你能帮得了他吗?”
“嗯,他说,他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他情绪很不好,做不了事情。”念慈照实说了。
“唔,” 尹正霏沉思着问道:“你为什么想帮他呢?他的问题算是你的问题吗?你觉得帮他比帮爸爸还重要?”
“爸爸,我没有想那么多,就是看他很难受,想帮他一把。爸爸你不要这样跟他比,让我为难。”念慈嗔怪地看着父亲说。
尹正霏笑笑:“要是做女儿的有自己的心思,那老爸的一番苦心当然比不过外面小子的一句话。”
念慈问:“那爸爸你没有意见了?”
尹正霏看看女儿的装束,答道:“我有意见。你穿这种衣服去上班,人家以为你是中年阿嫂。爸爸给你买的那些漂亮衣服呢?以后天天换着穿去上班。你这个上海雪颜第三名的头衔,不要荒废了。”
“爸爸,那些衣服太打眼了吧?”念慈犹豫地问。
尹正霏不以为然地说:“那些衣服恰到好处。难道爸爸会把你打扮成庸俗的jiāo际花吗?你穿爸爸买的那些衣服,明媚,水灵,像阳光出来驱走yīn霾。”
“那我试试吧。”念慈看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心。
第二天早上,念慈走进重生洋行大门的时候,楼下大堂里几个早到的男员工都看呆了,半天眼睛都不眨。念慈穿了一条橙黄色的修身的连衣裙,裙长刚到膝上,明艳照人而又端庄大方,看上去比她前一天至少年轻十岁。她像选美决赛那晚一样,迈着不急不缓的优雅步子上了楼,眼角看见同事们快要掉出来的眼睛。
杜文畅到了,一进门看见念慈站起来说那句“总经理早”的时候,眼睛睁得和楼下那几个男员工一样大,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我是不是把总经理吓住了?”念慈打破僵局,说道。
“啊,不,太惊艳了。”文畅实话实说,有点脸红了,赶紧进了自己的里间。坐下之后,他才镇定下来,安抚自己说:“习惯就好了,人家怎么也是上海雪颜第三名呀。”
念慈送咖啡过来,放在文畅面前,顺便报告说:“常主任一早来过了,说是法国那批化妆品要迟一个礼拜才能到。”
文畅不在意地说:“迟就迟吧,化妆品又不是必需品。”
念慈笑笑说:“对太太小姐来说,化妆品可不就是必需品嘛。”
文畅想想,说道:“也对,女为悦己者容,打扮可能比吃饭更重要。念慈,你今天看上去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身衣服适合你。”
“是我爸爸帮我挑的。”念慈这时候觉得很自信,心情很明媚。这种感觉,真好。她在心里感谢爸爸的点拨。
“令尊很有品味。”文畅这是真心赞美。他看到了念慈脸上的自信,也感到了念慈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念慈大方地笑了,省去了客套的感谢。
下午下班时间到了,念慈注意到老板不那么急着回家了。她做完了事情,进去跟老板说:“总经理,我先下班了。”
“哦,好。明天见。”文畅觉得没有动力早早回家。看看他的腕表,冰冰帮他选的那一块,心里又不是滋味了。现在冰冰放学好一会儿了,不会在家等他了吧?爸爸都松了口,她可以大大方方跟那个姚孝慈来往了。
他还不知道冰冰有冰冰的苦恼,孝慈就要离开上海了。
冰冰的新作《心有灵犀》发表在《申江报》副刊上了,这就是她跟哥哥文畅简述过的文家兄妹间的故事。杜家的早餐桌上,今天是三个人,杜重生和一对儿女,两位太太一般是不会起这么早的。
“唔,冰冰,这一篇兄妹变夫fù的故事写得很感人,人和人之间的直觉是很神奇的。”杜重生放下报纸,评论道。
“爸爸说说,我哪一篇写得不感人哪?”冰冰故意调皮地问。
杜重生骄傲地说:“你写的爸爸都觉得好。我杜重生的女儿嘛!”
冰冰看着杜重生志得意满的神情,突然有一阵失落,“可惜我不是你亲生的”,她心里想着,不由得看了哥哥一眼。文畅也正看着她呢,他的神情是惋惜,既是惋惜冰冰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更是惋惜自己没能像文青一样得到心爱的人。
冰冰看得透哥哥的双重惋惜,她一阵心痛,放下碗筷说:“我吃好了,先去学校了。”
文畅赶紧说:“冰冰,我送你去学校吧。我偷懒很久了,总是比你起得迟,今天总算赶上你了。”
杜重生说:“对对,让哥哥送你。”
冰冰就停下来等文畅。
路上,文畅问冰冰:“你这几天还好吗?”
冰冰说:“好。”
文畅又加一句:“姚孝慈还好吗?”
“他也好。”冰冰转过脸看着文畅,轻轻地反问:“哥哥你好吗?”
“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正在好起来。”文畅的声音还是有一些落寞的。
“哥哥,我”看见哥哥落寞失意,冰冰不好受了。
“不要这样,冰冰,我们现在至少有一个是快乐的,对吧?你再愁眉苦脸,就对不起我了。我希望你开心。”文畅强颜欢笑地打趣说:“那个姚孝慈要是没本事让你开心,我饶不了他。”
“哥哥,谢谢你。”冰冰感激地说。
第31章 姚孝慈离开上海
转眼到了六月,姚孝慈毕了业,就快要去昆明了。冰冰虽然还有两个礼拜才正式毕业,但是学校里对她们这快毕业的一级管得很松,进出都很自由,有的人就干脆不去了,只等着毕业典礼去拿毕业证就行了。
孝慈临走前一天,冰冰早上装着去学校,家里司机一把车开走,她就叫了辆黄包车跑到申江公园去了。她比姚孝慈到得还早,坐在小桥边的长椅上发呆。以后会怎么样呢?她不敢想,没有把握。她知道她今天一定要坚强,不能让孝慈带着担心离开上海。
孝慈来了,心事重重的,他有些害怕这一刻,不知道冰冰会怎么样。他更舍不得离开,他这一走,要到过年才能回上海了。
冰冰一看见孝慈,还没有说话,眼睛就红了,她只能忍到这种层度了。孝慈在她身边坐下,把她轻轻抱住,她的眼泪转了几转,终于强忍住没有决堤。
过了一会儿,冰冰收住了泪,坐直了身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孝慈:“我给你带在路上用的,是我的稿费。我攒了五百块。”
孝慈说:“我妈妈已经给我一些钱了,我到了那边就有工资拿了。你的稿费留着我们以后浪漫的时候再用吧。”
“这是给你应急的,你走那么远,有事都没有人帮你。”冰冰把小包塞到孝慈衣袋里说:“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应该可以再攒一点的,不耽误我们浪漫。”
孝慈不推辞了,他问:“冰冰,你真的不怪我走那么远?”
冰冰答道:“我不怪你。自从他们告诉我我不是杜家的亲生女儿,我就意识到,我以前想当然的种种昂贵的开销,其实都是不属于我的。如果我以后想过像样的生活,就要靠自己,像你这样,我也会到赚钱多的地方去。”
孝慈说:“那我留心一下昆明的情况,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再做打算。”
“嗯,”冰冰说:“我明天不去火车站送你了,我怕忍不住我就现在,在这里跟你告别吧。”她哽咽了,把头埋在孝慈胸口上。
孝慈要把她的头抬起来亲她,她使劲摇头,不肯抬头,然后哽咽变成了抽泣,肩膀开始抖动。孝慈只能静静地抱着她。
等冰冰平静一点了,孝慈才说:“我等着你,你等着我。”
第二天在火车站,给孝慈送行的有三个人:妈妈姚雪颜,姐姐念慈,还有一手把他带大的周妈。周妈哭得稀里哗啦:“少爷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不能跟你去了”
姚雪颜红着眼睛,倒还忍得住没有掉下泪:“孝慈,你是大人了,出去做事要谨慎,要保护自己。妈妈这就把你放出去了。”
念慈对妈妈说:“妈妈你把周妈扶到那边去缓一缓吧,看她哭得那么伤心。”
等姚雪颜扶着周妈走开几步,念慈才问弟弟:“她今天不来送你吗?”
孝慈叹了口气说:“她昨天跟我告别了,哭得比周妈还伤心。今天哪里还敢让她来。”
“她这么真心,你可不能辜负了她,早点回来娶她。”念慈嘱咐弟弟:“你有事要及时打电话回家,不要自己硬撑。”
“好。姐,你自己的事要多上心,不要落在我后面,要给我挑一个好姐夫。”孝慈对姐姐调皮地一笑。
火车开了,姚孝慈看着火车离开车站,离开近郊,把他带出这个他出生和成长的城市,这个有他和冰冰很多美好记忆的地方。以后寂寞的时候,他就要靠记忆来填补身边的空缺了。
杜文畅注意到,冰冰这几天都很失神,沉默,有一天晚餐的时候,居然把一碟酱料当甜品吃到了嘴里,然后眼泪出来了,说是辣的,赶快跑开了。自从那天他开车送冰冰上学之后,他们兄妹的沟通已经很好了,所以他相信冰冰的沉默少言郁郁寡欢不是因为他。那么很可能是姚孝慈让冰冰不开心了。而且礼拜六,礼拜天,冰冰连着两天没有出门,这可是少有的事。到礼拜天傍晚,冰冰还坐在小厅里无精打采地翻一本书,文畅决定去问一问。
“冰冰,最近几天不开心吗?”文畅关切地问道。
冰冰摇头不说话。
“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要不要?” 文畅提议。
“谢谢哥哥,我不想出门。”冰冰提不起精神。
文畅只好问她:“你是不是跟那个姚孝慈吵架了?生气了?”
冰冰情绪低落地说:“没有吵架,没有生气。我试试看没有他我怎么办。”
“哦,原来这样。”文畅在冰冰身边坐下来说:“看样子,没有他不行啊。你整天无精打采的。”
“哥哥,放假以后我要出门旅行,散散心。”冰冰说。她突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想去哪里?跟谁一起去?姚孝慈吗?”文畅开始担心。
冰冰摇头:“不,不跟姚孝慈一起去。我想跟几个学校里的同学一起去,大家毕业了,以后一起玩的机会少了,可能有的人很快就要结婚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一起疯一疯。”
文畅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光是几个女生一起出门,不安全吧?就算别人家不担心,我都不会放你去,爸爸那一关你也过不了。”
冰冰说:“这个不用担心,总会有哪个同学的父亲,哥哥或者靠得住的亲戚带我们一起去的,以往我们也这样一起出去玩过几次,爸爸知道的,他每次都让我去,他还给我们带过一次队呢。”
“哦?”文畅说:“原来这几年我不在家,你还几次出门游玩啊。好吧,不管怎么说,你开心就好。”
姚孝慈的旅途不太顺利,晃了好几天才到了昆明火车站。火车没有按时到,原来说好的接车的学长当然没在车站等,孝慈就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去美军医院。
门房把张乐天医生给孝慈叫出来,张医生对孝慈很热情:“小姚来了,我这几天一直担心啊。邝长飞拜托我照应你,我可不能让老同学失望。现在快下班了,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明天再带你到医院报到。”
“谢谢张医生。因为轨道被zhà,临时抢修,我换了几次车,所以迟了几天。”孝慈解释说。
“唉,这年头,到处不太平,能安全到达就谢天谢地了。”张医生感叹道。
张医生先把孝慈带到一栋旧的宿舍楼,介绍说:“这里是四个人一间房,每个月房租五块,伙食自理。优点是离医院很近,走路三分钟就到了。”
他看孝慈很犹豫,就说:“还有一个好点的,单间,有卫浴和小小的厨房,每个月十五块,离医院步行要十多分钟。”
孝慈说:“那就去看看那个吧。”
张医生笑笑说:“你是少爷吧?一毕业就要住单间。”
孝慈找了个借口说:“我睡觉打呼噜很厉害,别人都受不了跟我一起住的。我还失眠,别人吵一点我也睡不着。”
张医生又笑:“这都是少爷病!好,我们就去那边看看。”
其实呢,孝慈要的是个人空间,别的钱他从不乱花,但是个人空间他很在意。而且,冰冰说过会想办法来看他的,她要是真的来了呢?
孝慈跟着张医生看过那个单间,马上就决定住下再说。张医生看他爽快,乐得少跑路,对他说:“那你今晚自己凑合一下,明天到医院来报到吧。我回家了,儿子等着我呢。”
孝慈真心感谢张医生:“太谢谢了!改天我到府上去拜访。”
第二天孝慈到医院去报到,知道了这里的伤员和病人基本上都是美军官兵,是由重庆政府招募的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的成员,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飞行员,其余的是地勤人员。医护人员则一大半是美国人,一小半是中国人。女的只有两个,都是护士,一个来自马来西亚,一个来自香港,都是读过英语的护士专门学校的。
孝慈的职位是在住院病房。他被张医生领着转了一圈之后,就到病房边的办公室去看病人资料,熟悉一下情况。
“Excusecom, mate. Just want to find out when I can get out of here. (对不起伙计,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一个年轻的病人走进来,虽然是白人,但是皮肤晒得微棕,拄着一只拐杖,但是看上去腿脚并没有带伤。
“oh, you must be new, haven’t seen you here before. (噢,你肯定是新来的,以前没在这儿见过你。)”那洋小伙子加了一句。
孝慈答道:“Yeah, I’m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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