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闪身出来,跟着侯学文进了那扇小门。看来他们两人还没有见到我,我自然不会落后,也跟着他们进了小门。;
县衙占地很大,大堂前面的广场比半个足球场还要更大一些。侯学文沿着墙边的yīn影走,我已经无法看见他的身影,不过我也不必跟着他,只要跟着燕楚和狄秋就是了。
一直向县衙深处走去,穿过大堂旁边的小门,便到了二堂前面。二堂被一堵墙围着,只开了一扇不大的门,据说以前需要疏通关节的,都是从这道小门进去的,因而才被说成是走后门。
我们穿过了后门,又经过二堂,一直进入后院。侯学文似乎对县衙的环境十分熟悉,走得很快。这个县衙白天有许多观光客,到了晚上,大门一关,里面再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吓人。
yīn暗的角落里还有旧时的冤死亡魂不甘心地向外窥探,似要诉说前情。这念头让我打了个冷战,自己都哑然失笑。我本不是如此脆弱迷信的女人,多半是最近几天经常和那些相信宝藏的人在一起,连自己都变得神神叨叨了。
一直到了县老爷住的地方,侯学文推门进去,他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一路走来,连头都不曾回过。
他进去以后,过了半晌都不曾出来。燕楚和狄秋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索xìng也跟着走进门去。他们两个进去以后,我又等了半晌,仍然不见三人出来。我心里一动,若这间屋子只有一个人,燕楚和狄秋进去了,就必然会被侯学文看见。但既没有看见他们出来,也不曾听见有任何声响,这只说明一件事,这个屋子只怕是有后门了。
我连忙冲进房内,一眼望过去,这只是十分普通的北方旧式建筑。进门是个客厅,左边是一间睡房,右边大概是书房。只是现在这间房子已经空空如也,除了客厅中的一个八仙桌外,便再也没有一件家具。
那三个人并不在房内。
我呆了呆,确定他们三人是绝不在房内的,而且这个房子也绝没有后门。我仍然检查了一下窗户,所有的窗户都是从里面锁好的,若三人都是从窗户出去的,就不可能再将窗户从里面锁好。
那么这间房子里必然有机关。
一想到机关两字,我便忍不住苦笑。参观票号和镖局之时,看见每一家都有地下宝库已经够让人惊奇了。印象里,只有在电影里才会见到这种情形,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县衙之中,居然还有机关存在。
可是这机关到底在哪里?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张八仙桌。整个屋子一件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八仙桌,不是让人觉得很可疑吗?
于是我便趴在八仙桌下面,将桌下的地面仔仔细细地敲了一遍。如果地下中空,声音就会与旁边不一样。只不过全敲完了,也不曾听到有不一样的声音。显然机关不在这里。
我又四处张望,这间屋子实在是太空阔了,空无一物的屋子,再怎么看还是空无一物。我挫败地叹了口气,难道就这样让他们从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吗?
我再次四处张望,忽然一眼看见左边房间中的那个土炕。按照惯例,土炕的下面有生火口。北方寒冷,人们都是在里面填进柴火,将土炕烧热的。只是这个生火口似乎有点太大了,大得都能容人爬进去。
我立刻毫不犹豫地从这个生火口爬了进去,果然进去以后,生火口便向下倾斜,成为一条暗道。
到了此时,我真的觉得不寒而栗。在县衙的土炕下面竟会有这样的暗道,难道是以前修建县衙的时候就建好的吗?
暗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得将手机拿出来照明。暗道一直通向幽深漆黑的前方,也不知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我。
到了此时,好奇心早已经战胜了恐惧。说起来,我实在是一个过于好奇的女人,好奇到经常会因之而处于生死边缘。
我沿着地道向前走,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直走了有两三百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人声。
是燕楚和侯学文的jiāo谈声。
“姬燕然不在这里。”燕楚的声音说。
“当然,你真以为我那么笨,会上你们的当吗?”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果然是燕楚和狄秋的演技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上当。
“姬燕然现在在哪里?”
侯学文笑笑道:“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既然你早知道我们是虚张声势,为何还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侯学文长叹了一声:“你们是为了当年慈禧太后埋下的宝藏而来的吧?”
“你也知道?”
侯学文冷笑道:“我是历史系的研究生,知道的东西比你们想像得多很多。”
“不错,我们确是为了宝藏而来,你又能怎样?”
侯学文仰天长笑了几声:“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只不过在平遥县城,我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比如说这个平遥县衙,如果我不带你们进来,你们会知道这里有个地牢吗?”
地牢?原来这里不是地下宝库。
我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落地的声音。我来不及细想,连忙全力奔过去。地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燕楚狄秋和侯学文就是在这间密室中jiāo谈的。只不过,此时密室里从天而降下一个大铁笼,燕楚和狄秋被关在铁笼中,侯学文则站在铁笼之外。
我进入密室之时,狄秋正满脸惊愕地看着那个大铁笼,我相信即便是看见UFO他也不会吃惊成这样。连燕楚这样镇定的人,此时脸上也露出惊奇之色。
侯学文哈哈大笑:“别看轻了古人,虽然这机关是百多年前的旧物,可是我只是把关键的地方修复了一下,又上了一些机油,这机关便又能使用了。由此可见,古人的智慧是绝不容忽视的。”
他刚刚哈哈大笑完,我便立刻也哈哈大笑起来:“幸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两个笨蛋虽然被你关了起来,后面还有一个我呢!”
我此时真是得意非凡,燕楚和狄秋都是如此厉害的人,居然会轻易就中了别人的机关,此时他们被关在铁笼之中,唯有我能解救他们。
我越想越是得意,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这两个不同凡响的男子已经臣服在我的脚下。我一直笑个不停,狄秋实在忍无可忍,断喝一声:“笑完没有?快点把他制服,放我们出来。”
我收住笑声,眨眨眼道:“你是求我吗?”
狄秋咬了咬牙,忍气吞声:“小姐,求求你救我们出来吧!”
这还差不多,我望向侯学文,微笑道:“虽然你是研究生,可是你研究过武功吗?”
侯学文居然十分镇定,摇了摇头:“我不会武功。”
我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侯学文居然也眨了眨眼睛:“这可未必。”
我冷笑,揉身而上,一人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想要制服他,对我来说是易如反掌的。可是,就我向前飞掠之时,燕楚忽然失声叫道:“小心。”
我一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才停下脚步,脚下就一空,身子便落了下去。我大吃一惊,这个地牢之中,居然不止一个机关。
我落下去的地方,只是地下的一个陷阱,不过一人多高。本来这样的高度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难度,我只要脚落在地上,然后再用力向上一跳就可以跳出去。
可惜的是,根本就不容我就跳上去的机会,我才一落下来,头顶上就“喀”地一声。我心里一沉,抬头看时,果然头上已经出现一道铁栅栏。
侯学文从铁栅栏上探出头来,喃喃自语道:“你真是里外如一的鲁莽和弱智啊!”
我呆了呆,居然这样评价我。
侯学文叹了口气:“你以为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如果不是我派了一个小孩送张纸条给你,你早就把我跟丢了。说起来你也算是武林高手,江湖经验怎么会那么差。”
我彻底无言了,看来想骗我真是很容易。
侯学文转身离去:“你们三个在这里等吧!不过我猜测再也不会有人能发现这间地牢了。也许过了一百年,后人偶然发现这个地牢,发现里面你们的白骨,还会以为是当年被关在这里的犯人呢!”他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着离去,笑声绝对比我刚才大得多。
一直到笑声消失以后许久,整间地牢都安静得如同坟墓。终于狄秋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小姐,原来你也是个笨蛋。”
我不服气地争辩:“要不是燕楚叫了一声‘小心’,我说不定已经从这个陷阱上面跳过去了。”
狄秋哈哈大笑三声:“如此说来,是燕楚的过失,才令你身陷囹圄?”
我“嗯”了一声,自己都听得出有多么心虚。
燕楚轻叹道:“别再争了,看看怎么出去吧!”
此时我身在地下,伸出手倒是可以触到头上的铁栅栏,只是无论我怎么用力,那铁栅栏都纹风不动。
从我的角度,也看不清他们两人在做什么,只能听见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他们也正在努力寻找出去的方法。
过了半晌,狄秋溃败地道:“没有机关可以打开铁笼。”
我冷笑:“显而易见,既然这个地牢是用来关重要犯人的,又怎么会留下从里面打开铁笼的机关?”
“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变成文物?”
我在陷阱里坐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头顶的铁栅栏,一个人没有食物和水最多只能活七天,也许有些人忍耐力更好一些,可以多活一两天,但无论如何,绝不可能超过十天的。十天之内,若是没人来救我们,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若是死了,也许会幸福一些。
这念头,在我的大脑中一掠而过。
过去的许多时日,我屡次想过,若是死了,也许会幸福一些。活着比死更艰难吧!
只不过天生的不屈个xìng,让我如同最不起眼的蚂蚁一样坚定地活下去。其实许久以来,我已经觉得十分疲倦了。
我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全身的力气忽然都松懈下来。奇怪的是,我既不太害怕,也不太伤心,大脑似乎一下子便失去了焦点,不再想如何求生,或者就这样静静地死去。
此时狄秋的大叫声从头顶上方传过来:“燕楚,你想想办法啊?你为什么坐着不动,难道你想死不成?”
燕楚没有回答,我想起燕楚那双忧伤的眼睛,他也是厌倦生命的人吧!如此说来,他也不想再努力求生了吗?
我叹了口气,死便死吧,只可惜了狄秋要为我们陪葬,看他叫得那么大声,一定是不想死的人。
我这样想,只不过我仍然低估了燕楚。我后来才了解到,他是个拥有怎样坚强意识的人。他似乎永远都不会轻言放弃,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努力到底。
头顶上忽然传来锯子切割铁条尖锐的摩擦声,狄秋的叫声也传了下来:“燕楚,还好你带着多用军刀。”
我呆了呆,有些功能齐全的军刀上会有微型的锯刀,不过这种锯是很小的,如同水果刀一般,用这样的小锯要多久才能将铁柱锯断?
燕楚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锯着铁柱,那铁柱有手指般粗细,就算他武功高强,想要锯断也是十分困难。只不过,他真的不停地在锯。接下来的两天,他就一直不停地在锯着铁柱,一刻不停。
两天之后,我已经不是坐着,而是无力地瘫倒着。不吃饭倒没什么,不喝水可真是要命啊!
狄秋的声音也变得微弱如同蚊蚋:“还多久可以锯断啊?”
“快了。”燕楚永远这样回答,可是连燕楚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想劝他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事了。
我忽然听见有人敲击墙壁的声音。狄秋和燕楚似乎也听见这声音,燕楚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声音是来自铁笼后面的墙壁,似乎有人正在用力在墙壁后面挖掘。
我们三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狄秋大声叫道:“是谁,谁在那边?”
我们现在已经是在地底,如果有人从那边挖过来,难道那人也在地底?
墙壁后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一个沉闷的声音隐隐传来:“是我,我是姬燕然。”
姬燕然!居然是他。失踪了数日,想不到他竟然也在地下。也不知他在用什么东西挖掘,挖了半晌,总算将墙壁扒开了一个小洞。由这一个小洞再挖起来就快得多了。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他终于挖出一个能容人爬出的洞口,自那边窜了过来。
他过来后,似乎力尽了,坐着喘了半天气。才总算道:“你们怎么被关在这里?”
狄秋叹道:“你又怎么从那边挖了过来?”
燕楚却道:“等出去再说,先带人来救我们。”
姬燕然便起身向着地道外面奔去,又过了一个来小时,地道中传来人声,我松了口气,不知是喜还是忧。有人来了,我们不必死了。
姬燕然带来的人是姬富贵和他的保镖们,他们用了一些颇为先进的仪器轻易地就将我们从铁笼里救了出来。此时我才看到,燕楚竟已经将那粗如手指的铁柱摩擦出了一个深深的切口。即便姬燕然不来,再过一天,他也能将铁柱磨断了。
我们这一群人,包括姬燕然在内,回到春满楼客栈,如同饿死鬼投胎一样,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当面前的空盘子空碗堆积成山后,姬燕然才有力气说出了他的遭遇。那天,侯学文说是要和他谈判,谈判内容是表妹的归属问题。姬燕然当然欣然应充,他当时是存着心思,想问侯学文需要多少钱才愿意放手。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料到,侯学文带他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里,忽然他觉得后脑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一处地下室中。那个地下室的前面用铁栅栏拦着,他不会武功,更加不可能打开铁栅栏。这样被关了几天,他无法可施,居然想出来往后面的墙壁挖。更神奇的是,挖了没多久,居然就挖到了关我们的地牢之中。
他一口气说完,满脸得意地看着我们:“怎么样,到最后还得靠我救你们吧?”
我们三人对望了一眼,我道:“你被关了那么久,居然还有力气挖地道?”
姬燕然眨眨眼睛,得意洋洋地道:“别以为就你们厉害,我也有一些特异功能。和你们说吧,我是饿不死的人。”
饿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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