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对待你的方式绝对不会是你喜欢的。”
“既然如此,我只能认命,谁叫我遇到的是以怨报德的小人呢?”她冷言道。
这次他真地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对她说:“我不是小人,如果你知道你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哥哥干了什么事情,你会知道没有人愿意以怨报德,你今天的遭遇是你活该!”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坐在床上的冬雪很想抓一件什么东西往那宽阔的背脊砸去,可是手边并没有顺手的东西,于是只能瞪着两只冒火的眼睛,注视着那具宽背,希望能将他从后背到前心烧一个洞!
房门被砰然摔上,当那余音渐渐消散后,屋子里一片寂静。
冬雪颓然倒在枕头上。
活该?她确实活该,因为她有一个妖魔转世的哥哥!因为她的盲目好心!
那么这个男人呢?这个绑架她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从认识他之后,到被他打晕带来这里前,他给她的印象都很不错,可现在的事实却证明,她是多么没有眼光和判断力啊!
他到底绑架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依她对报复者的认识来看,他一定会用她做诱饵,将尔朱天宝引来,再杀死他。他刚才不是也承认“我绑架你就是为了索取赔偿”吗?那“赔偿”一定就是她哥哥的命。
可是她狡猾凶狠的哥哥会上钩吗?同样的,在放她自由前,齐王会让他的手下蹂躏她吗?
“外面多的是渴望将对你哥哥的憎恨发泄到你身上的士兵!”
“就该把她丢给弟兄们去糟蹋,等撕烂她、玩够她后,再送还给她那个畜生哥哥!”
想起他们狠dú的话,她的心再次颤栗不已。
虽然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告诉她所发生的事,但生活在尔朱天宝的身边,听到、见到的事情并不少,因此她对哥哥残暴荒yín的恶行相当清楚。
早就听说两年多前,哥哥杀害了齐王的妻子和儿子,因此齐王发誓要为妻儿报仇,手刃凶手。
齐王出身于贫寒的鲜卑人家庭,自幼家人亡故投身军旅,因战功显著而升至怀朔镇将。两年前,他最好的朋友及同乡,定州将领鲜于修礼被叛将元洪业所杀,他怒起为友报仇,杀了元洪业,遭到朝廷镇压。他率领鲜于修礼的部属反抗,并迅速将队伍扩大至数十万之众,不久即杀了朝廷派来镇压的大司马武王元融,俘虏了大都督广阳王元深,从此成为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强大军事力量。
如今,他的势力已经控制了北方五州和相连的大片土地,是哥哥与朝廷最头痛的强悍对手。而且他在战场上十分勇猛顽强,对部下赏罚分明,因此他的军队有很强的战斗力。
这么多的传闻一直都说齐王是个行事稳重、作风深沉的人,可如今竟然独自跑到戒备森严的酋帅府寻敌报仇,以欺骗的手段绑架她。由此可知,他对尔朱天宝的仇恨极深,非得亲自出马不可!
想起他冷冽无情的脸和燃烧着复仇怒火的眼睛……不用说,他是个有仇必报的男人,再加上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等待着她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她忐忑不安地下床,走到窗户边,用手试了试,窗户板并没有锁上,可以轻易就拉开,可是通往外面的路被一根根手腕粗的木栏挡住,除非变成一只飞虫,否则她别想从这里出去!
窗外一轮冷月悬挂在天空,屋檐上黄色的琉璃瓦在清冷的月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望着熟悉的月盘,她叹息:多少年来,她盼望能离开哥哥的羽翼,逃离他令人窒息的目光,可如今她却从那个牢笼逃进这个牢笼!
风吹来,夜风十分寒冷,她打了个寒颤,将窗户关上,看看陈设简单的房间,重新回到床上,希望沉入梦乡,暂时将心头的烦恼遗忘。
“唉,这真是一团乱啊!”
就在她为自己的命运忧虑不已时,绑架她的人同样愤恨难平。
葛荣独自坐在偏殿内烦恼地叹气,懊悔自己对那个善良的女孩用了残酷的语言和手段,有那样的哥哥并非她所愿,自己拿她出气有失英雄气概;也恨她为何不像她的哥哥那么冷酷无情,如果那样,他就能毫不心软地看着她受罪。
想起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感受,他的心再次悸动不已。
她是那么美丽而弱小,蹲伏在楼台石雕后,像只躲避猎人追击的小猎物。可当她发现他将陷入徒手面对强敌的险境时,又是那样勇敢地挺身而出帮助他。那时,他丝毫没想到她是仇人的妹妹,更是他设法绑架的对象,直到在木箱内听到他们兄妹的对话,他才明白一切。可是机会实在太好,要他空手而返绝对不可能。于是他故意忽视她的温柔和善良,以妻儿的死激起恨意,将她诱骗并绑离她的保护者。
现在,她已经成为他的人质,而她那个坏蛋哥哥很快就会追来,他的陷阱已经布好,可是,他真能下手毁了她吗?
进退两难间,他再次叹息。如果尔朱天宝最在乎的人不是她该有多好,那样,他会为自己今天成功的绑架欢呼,更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让士兵尽情蹂躏她泄恨,也会很高兴地看到那个魔头为此而痛苦、疯狂!
他早就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不可一世的平北大将军尔朱天宝为人多疑,凶狠jiān诈,从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他强硬冷酷的心,就连他的妻妾子女都不能将其软化,可是惟独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他的弱点。
由于知道那坏蛋对他妹妹的畸恋正好可以被用来打击他,他们才设计了这场绑架,他相信冷酷无情的尔朱天宝一定会为了夺回他的最爱而不顾一切,他等待的就是他失去理智。
可是,才将这个女孩绑来,对方还没失去理xìng,自己的人倒先乱了套。
先是他泼辣刁钻的妻妹珈珞,一看到那女孩就对他又哭又闹,接着是他几个重要部将建议他将那女孩当作奖赏,赏给他们“玩”。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跟那个女孩的几句jiāo谈,也让他自己乱了方寸。本来他抓她来就是要毁掉她,利用她来向尔朱天宝复仇的,可她却让他有了罪恶感,让他在面对她时,无力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也无法将自己的仇恨转嫁到她身上。
“王上,这么晚了,有事吗?”刚巡哨回来的独孤如愿一边关切地问着,一边跨入门槛,他身后是散骑校尉宇文泰。
“来得好,我正需要与人说说话。”看到最喜爱的部将,葛荣郁闷的心情略觉好转。随后,他将自己的忧虑择重点说了出来。
“王上,尔朱天宝并非常人,只能用非常手段对付他。虽然他妹妹是无辜的,但如今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听了他的话,年轻气盛的宇文泰宽慰他。
“说的是,今天吾王得天助,才能顺利绑到她,不然不知还要花多少心力,进出酋帅府多少趟,才能得到这机会呢!”独孤如愿擦拭着已经很亮堂的新宝剑,深有同感地说。接着他转移话题,看了宇文泰一眼说道:“黑泰今天好厉害,一把长刀封了尔朱小子卫队的路,如果没有你,我们恐怕也难顺利脱身!”
这番话让葛荣紧绷的脸缓和了,他赞许地看着虽然年纪不足二十,但勇气与智谋都不差的宇文泰。“没错,今天黑泰立了大功,本王会记住的,等我们拿下洛阳之日,必定论功行赏!”
宇文泰心喜,起身行礼道:“谢吾王恩赐,属下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这番说笑化解了葛荣心头大半烦恼,他对两人说:“按时辰算,尔朱天宝此刻多半已知道她被绑架的事了。不过就算连夜从洛阳出发,他们也得明日午时才能赶到晋水,再加上这里十分隐蔽,他一时半刻难找得到,但黑泰还是得加强监视,一发现对方踪迹就传信回来,我们得把那只黑心狼引入陷阱中,才能套住他!”
宇文泰立刻回答:“属下已沿路布下探子。倒是王上得留神,这里虽然偏僻隐蔽,但毕竟不是左人城,防卫没那么严实,别让人质跑了。”
“不会的,我会看好她。”葛荣回答。
离开偏殿时,葛荣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那丝丝罪恶感无法再影响他的情绪。
“王上!”当他转过走廊时,yīn影里忽然冲出一个人来,挡在他身前。
“珈珞,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吃惊地问。
月光下,珈珞双手撑在腰间,故意曲解他的话,懒洋洋地说:“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难道王上忘了我是你的亲人?”
“不,我是问你这么晚了在外面干嘛?”葛荣知道她在耍脾气,便克制地重复着自己的话。
“在等你。”
“等我干嘛?”
“问你今夜会在哪里睡觉?”
葛荣的脸色变了。“自然睡在自己的床上,难道你不允许?”
见他板起了脸,珈珞有点心慌,但想到他房里的女人,又鼓足勇气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王上要那个女人睡在哪里呢?”
“你管的太宽了!”他冷冷一笑,绕过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姊夫!”她在他身后大喊,他脚步顿住。
她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就是在他与她姊姊成亲的那几年,和她姊姊死后的这两年,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可是这时她如此喊他,竟带给他一种魔幻般的感觉,唤起了他似乎已经忘记的记忆:数年前,他曾有过温暖的家,他的妻子、儿子和甜美的妻妹曾带给他许多的欢笑,那些回忆软化了他冷硬的心。
他转过身,放缓了语气安抚她。“珈珞”
可没等他的话说完,珈珞已经扑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肩。
“姊夫,到我屋里去吧,我知道你喜欢我,而我早就喜欢你了,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呢?”珈珞急切地说着,凑上嘴亲他。
而她大胆的举动瞬间让葛荣懵了,他对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没想到她会对自己有如此的期待,直到她湿热的唇贴到他嘴上,他才醒悟过来一把推开她。“珈珞,你搞什么鬼?”
“我没有搞鬼,我只是要告诉你,姊姊都死了两年多了,我一直在等你,因为我喜欢你。”被他粗鲁地推开,珈珞并不气馁,但她的话却让葛荣十分生气。
“你胡说八道什么?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我从来就不想要你!”他坦率地告诉她,不想让她对他抱有幻想。
这伤人的话刺激了珈珞,她几步跳到他身前,愤恨不平地问:“你是嫌弃我被人糟蹋过,是吗?”
“不是。”葛荣对她失去了耐心,他很累,不想纠缠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她不让他走。
“那你为什么明明喜欢我,却从来不碰我?”
“我喜欢你是因为把你当亲妹妹看,不碰你是因为我不想那样。”
“你就是嫌弃我。”失望和生气让珈珞变得更不讲理。“如果我没有被那些畜生糟蹋过,你一定会要我、娶我的。”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葛荣烦恼地叹着,还是竭力安抚她。“你错了,我并没有嫌弃你,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没有被人糟蹋,我还是不会娶你。”
“你撒谎,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骚女人?”她擦拭着眼泪,固执地问。
“我没有撒谎,我也没有喜欢上什么女人,你不要再问了,快回去睡觉吧,我也累了。”说完,他不再理会她,迳自离去。
见他竟然抛下自己离去,珈珞任xìng地威胁道:“我会杀了那个贱人!”
葛荣闻声迅即转身,严厉地说:“她是我的人质,你不许伤她一根汗毛!”
珈珞伤心地说:“你从来没有吼过我,都是因为她,你对我不好了!”
“记住我的话,我是认真的。”葛荣不作解释,转身离去。
冲着他的脊背,珈珞不甘心地问:“你会和她睡吗?”
葛荣脚步一顿,但仍头都不回地离去。
得不到安慰,珈珞心里充满强烈的失落感和妒意,今天她跟随宇文泰去三里浦接应他,回来的路上亲眼看到他对那个女人的呵护。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那么紧地抱过任何女人,就连她姊姊也没有那样的荣幸。而且她绝对不相信他说的话,他一定是因为嫌弃她才不愿碰她,不然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不想要?两年来,她不是没有男人,因此她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可是他,那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却对她所有的挑逗视若无睹,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等着吧,那个贱人要是敢勾引他,我定要她好看!
她站在屋檐下恨恨地想,月光在她脸上布下一道道晦暗不明的yīn影。
葛荣回到房间,看到桌上的灯火已经熄灭,炉子里的火也半明半熄,他脱掉身上的夹袄,往炉子里加了些柴禾后,走到床边。
床上的冬雪在他开门进来时就醒了,她警戒地从眼缝里注视着他脱衣、添柴的动作,发现他虽然长得高大壮实,但动作相当敏捷。
当他走到床边坐下时,她吓得闭紧双眼,全身绷得紧紧的。
“张开嘴巴喘气,不然你会被自己憋死。”他调侃意味的声音带着热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她才惊觉到自己一直憋着气。
她“呼”地坐起来,靠在墙壁上急促地呼吸,美丽的小脸布满红晕。“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他躺在床上,四肢平伸,摆出最舒适的姿势。“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那、那我让给你。”她起身想绕过他的脚离开床,可他在她移动前已一把将她扣在手里。
“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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