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七夕失去联络的时间里,他就像垂死边缘上挣扎一样。这样的等待远比死亡更痛苦。
他多么希望有一天,他能像涧汐哥一样,将姐姐背在背上。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树回头。
这是……
突然,他眼里无法控制地闪出泪花。轻唤:
“哥。”
“见到我,感动得要哭吗?”
见到夏之树,尹堂橘是高兴的,可又带有些嫉妒,因为他是左七夕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弟弟。
“是感动,但是我不会哭。”树笑。
尹堂橘眉一挑。确实,树眼里的泪水,没有流出来,只是使他的眼睛,更潮湿而明亮。
两人并肩前行。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尹堂橘问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左七夕跟韩涧汐身上。
树明白他想要知道什么:
“还好。只是姐姐很辛苦,忙着学业,要照顾我,还要打工……”
“我又没有问她什么!”尹堂橘突然大叫,yù盖弥彰,“我是问你,还有没有在练琴?还有没有在唱歌了?!”
树不拆穿他,点头:“嗯,有在唱歌,也在弹琴。”
树本来话就不多,然后两人一路安静。尹堂橘却有些受不住了,其实他很想很想知道……
“那个……”
树疑惑地看向他。他有些窘迫红了脸。
“我没有想问什么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有些年不见了,哥还是一样啊。树看着七夕一眼轻声道:
“姐刚离开京首的那段时间,我知道她很难过……”
尹堂橘的心,突然一震。树继续道:
“好几次,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虽然她还对我笑,可是,我知道她哭过。我很想问,可是我怕问了,姐更伤心。哥……”他深深望着尹堂橘,“当年你那么喜欢姐,怎么会让她离开得那么伤心呢?”
尹堂橘的话语梗在喉咙间,上下不得。他无言以对。
树突然觉得忧伤。
“别看她好像什么都没关系的样子,其实我姐,胆子特别小,她一转身,就不敢回头了。”
“……什么?”尹堂橘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害怕,转身之后,什么都不剩了。她也害怕,转身过来,看到别离。她还害怕,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那左七夕,并不是因为不留恋,所以不回头了?
树看着他错愕的模样,目光却悠远起来: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想一辈子让她笑。只是……”只是他的一辈子,或许太短暂,短暂得来不及给他喜欢人,微笑一辈子。“哥,你呢?你喜欢一个人,是想把她占为己有,还是想让她幸福呢?”
尹堂橘眉头更紧了些。
以前他用尽全力去对左七夕好。他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是他一直在让步。
现在他才察觉,原来他所做的让步,不是为了更爱她,而是为了更全面的霸占她。
所以,只要被她稍微冷落,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埋怨。他觉得他爱她爱得太累,爱得太不甘心!他甚至因为恼怒,用五十万侵犯了她的清白。
他的爱,是很深,可更蛮横。
树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哥,我们得快点走,雪,越下越大了呢。”
然后,两人又是一路沉默。
这次,尹堂橘很安静。
车子在白雪中前行。
突然,他急剧地刹车,偏头对夏之树说: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也要霸占着她。”
是,他知道他的爱,有些蛮横,可是,他无法不诚实地说出,即使让他再爱一次,他还是会要将所爱的人占为己有的,因为那是他的,爱人啊。
树望着他,微微蹙眉。
尹堂橘突然笑了。
“只是树,这次,我把顺序换过来,把幸福放在前面。”
树望着他也笑了。
咔嚓。
左七夕拿着相机,对着青瓷拍了一张照片。
“人民币,你也得给我求个平安石。”尹堂橘一脸谄媚,站在忙碌的七夕身后。
咔嚓。
七夕佯装没听见,继续拍照。
从山上下来以后,尹堂橘又开始对她大呼小叫,跟三年前的他如出一辙。他看到她跟树还有韩涧汐手上有平安手链,便嚷嚷着也要一个。
“听见没有啊,快帮我也求个平安石,让树给我编个手链戴。”
“……”
“你不帮是吧?那哪天我出什么事,肯定是你没帮我求平安石的缘故!”
“……”
“喂,搞不好,我一出门就会出车祸!”
“尹堂橘!”她终于受不了大喝一声。有谁这样咒自己的?!
见她紧张,他暗暗得意,却十分严肃说道:
“记得啊,拍完这组照片,我们就去庙里!”
七夕皱起眉头,继续拍照。
可终于,还是拗不过他的纠缠,上了他的车,准备前往庙里。
电话响了。
尹堂橘看她用的依然是之前他送给她的手机,嘴角不自觉又向上飞扬。
七夕却突然冷声道:
“去医院。”
“怎么回事?”
“去医院,仁山医院,快去仁山医院!”
她突然低声尖叫起来。然后,她的拳头一直狠狠卷着,放在膝盖之上微微颤抖。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
尹堂橘以为左七夕,对任何事情,都是那么淡定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七夕,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然后,他又看到她抬起手,狠狠咬着指背。
怕她咬伤自己,他将她咬在嘴里的手拉下来,目视前方。
“七夕,别这样,你还要去医院呢。”
她望着他,目光有些涣散。
“树……树他,昏倒了……”
“……树不会有事,冷静下来,七夕。”
这是七夕最害怕的地方,苍白冗长的医院走廊,深邃的那头不知通向何方。
可是还好,她看到韩涧汐站在那里。
刚才,就是他给她打的电话。
第15章(2)
更新时间:2014-07-27 15:00:05 字数:4595
她疾步走向他,小心翼翼地问:
“树……”
“在里面。他在回家的路上昏倒的,我正好在巡逻。”韩涧汐看了看尹堂橘,眼里闪过一丝精锐。
“是我……那天下雪,我没回家,没联络树……树肯定没好好休息,又受冻了所以……是我……”
韩涧汐伸手轻点她语无lún次的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忧虑浮现。
“别胡思乱想。”
病房的门推开,医生摘下口罩,说道:
“夏之树的家属,请跟我来。”
“我弟弟怎样了?!”七夕恨不得揪起医生的领子,生怕他说出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暂时还没什么大碍……请跟我来。”
前面的话,让七夕稍稍松了口气,可后面的话又如大石压顶而来。
“这次你弟弟昏倒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感冒发烧导致的。但是,刚才我们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脑中有细微的网状yīn影……”
似是被雷击中,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医生赶紧安抚她缓声道:
“精确的诊断,要等报告出来,我想问的是,夏之树之前有什么病历吗?”
……
七夕扶着墙,走到夏之树的病房门口。她不敢去碰触那扇门。她想到医生说的话。
“……左小姐也不用太担心,那种程度的组织生长,只要细心调养,是可以抑制再生的。当然,我们的提议是,到更加权威的医院去治疗,会更好一些。我这有脑科权威周云翔,周教授的联系方式……”
可医生说的周云翔,就是在京首时,帮夏之树治病的周医生。
“怎么不进去?”尹堂橘端着一碗热烫烫的粥从后面走来,轻声问,“医生怎么说?”
左七夕望着他,眼睛突然酸涩得厉害!
她想笑一笑的,可是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剧烈颤抖起来。
“橘……该怎么办……”
“姐?”病房里传来疑惑地叫唤声,“姐你在门口是吗?”
尹堂橘眉头一皱,对着病房喊:
“是我在门口。”他用力地握了握七夕的手,然后放开,推开门,走了进去。“你姐,应该很快就来了。”
七夕深呼吸,深深呼吸!然后推开病房的门!
“夏之树,你对我说过什么来着!”
尹堂橘看着斗志昂扬的七夕,皱起眉头,这样的她跟在外面快要昏倒的她,有着天壤之别。
树抱歉地笑,学着她经常用的伎俩,举起右手。
“对不起嘛,我道歉!”
他的右手,有一条灌注着最深厚祈祷的平安手链。七夕握住他的凉凉的手。
两人手上的手链,相互辉映。
七夕希望,把自己手链上所有的平安祝福,都过度到树的手上,让树永远健康平安!
“说了不许生病的,看看谁能像你,感冒成这样?!”
“姐。”树苍白的笑容,像朵失了水分的花儿,“让你担心了。”
“哼……”七夕不打算原谅他,“要想让我原谅,把粥都喝了。”
“好。”
“以后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偷半点懒。”
“吃饭跟睡觉,哪里还有懒偷,明明一直在懒着呢。”
“你还跟我提意见?”
“没有,我没有意见,姐。”
树的笑容,干净得没有半点儿瑕疵。
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让这笑容,永远不会消失呢?
她低头,背部微微变得僵直,尹堂橘借着拿粥,手轻轻落在她的背上,笑着说:
“树,粥要趁热吃。”
“嗯。”树依旧柔柔地笑着,“还有,涧汐哥,让你担心了。”
韩涧汐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眉头有些褶皱。
他看了一眼左七夕,走出病房。
“我回岗了。”
七夕轻轻点头,又将目光落回夏之树的脸上。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夏之树,她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治好夏之树的病。
为了这个,她在所不惜。
续兰花花展之后,尹家族的瓷器展览在仁山也顺利举行。
这次瓷展,不仅成功地推荐了尹家族瓷器的新品,又再一次将仁山兰花的销售,推向另一个高潮。左七夕为花展设计的《和兰花在一起》,与为瓷展制作的《兰心蕙瓷》摄影画册,也成了这两次展销的亮点。
可是,人们还没来得及认识两个作品的作者,左七夕已经带着夏之树离开了仁山。
七夕跟夏之树从新回到了阔别三年的京首市。
立在眼前的城市在三年期间发生了又一次飞跃xìng的变化,更繁华得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七夕眯起眼睛,望着周围的一切,这不是所谓的物是人非,而是,人非物非。
仁思洞也显得更陈旧了一些。
邱家那栋别墅,几乎被藤蔓绕满。虽然是依旧寒冷的春末,藤萝不茂盛,可苍劲地藤蔓已经爬满了那扇铁门,不难想象,夏天的时候,这里布满绿萝的景象。
她记得,离去的时候,他们还刚刚将铁门漆成了红色的,现在这扇门已经面目全非。
推开那扇铁门,院子里枯萎着许多杂草。她房间窗下的葡萄树,光秃秃的枝桠竟也爬满了她的窗户。
原来,人不在的时候,草木并不会寂寞。
七夕眼里涌出一些落寞。
这才叫,物是人非,对吗?
“姐,其实我们不用回到这里的。”树看着她,轻声说道。
这里有很多的回忆,只是不管是好的回忆还是不好的回忆,都那么沉重。
“这里有最好的音乐学院,我们怎么会不回来呢?”这里还有最好的医院,这句话,七夕没有说,只是在她看着之树的时候,眼里流出坚定,她要治好树的病。
“姐,其实我不用读最好的音乐学院,只要跟姐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才不是,树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不读最好的学院呢?以后树能一个人的飞翔的时候,一定会飞得更远,更高,更耀眼!”
“我不飞。”树微笑,“姐,要离开你才能一个人飞,那我都不飞。”
“就这点志气!”七夕眼里闪出泪花。
天空突然飞回冬天迁徙的鸟群,七夕昂望天空,看着群鸟轻快掠过高空。她站在树的旁边,指着最前面的那只,大声道:
“树,姐想让你像那只鸟儿一样,飞得最高最快最耀眼!”
树望着天空,目光落在那只鸟儿身上。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刺痛,他真的能飞得那么高那么远吗?
“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句话从门口传来的同时,声音的主人已经跨进来了。他满面笑容,笑容里带着些许张狂,又带着些许喜悦,还有更多的释怀。
“我已经缩短了会议的时间,但还是晚点了,抱歉。”
“哥。”夏之树笑着打招呼。“你来了。”
“不只我,还有一大群人。进来吧!”
说完,门口又有几个人鱼贯进入。
满眼泪花的黎篱;笑容满满的李哲修;一身清爽的尹堂秀;全副靓妆的李雅蒂;一脸亮晶晶笑容的轻风。最后是不可一世的金宝儿,她身边站着笑意浅浅,目光淡定的上官桡。
“怎样,我找来打扫的人,你们还满意吗?”尹堂橘盯着七夕问。
黎篱哭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左七夕。
“臭丫头,你说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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