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过去,绣女的公开选拔也终于开始了。春绸c茯苓c木兰c紫苏抱着自己的织绣作品依次上了特别为比赛搭建的台子。场下除了这四家织户,五凤谷里和她们相熟的亲朋c顾客还有其他绣房的人乌丫丫占了一大片人。夜司擎与凤翎珑也混在里面,待谢弃尘c八爷爷上台坐定,县令一声令下,锣声响起,比赛开始。
“第一轮,纰丝!”
五凤谷里,一场织绣技艺的比赛正在上演。然而在洛神庄园,白芷让人拿来了丝c绣针c做底绣的丝绸还有香炉和香。她虽然不想参加选拔,但她也想知道自己和春绸c木兰c茯苓c紫苏相比,技艺孰高孰低。
半柱香为限,纰丝
半柱香为限,穿针
时间不限,现绣
擂台上,已经进行了三道科目,无论是纰丝c穿针c现绣都是木兰更胜一筹。马上要进行第四道科目,每位绣女要呈上一副能体现她们绣艺的最好作品。春绸是一副红衣仕女图,紫苏是一副猫儿戏球图,而茯苓绣的翠竹气韵动人堪称佳品。
无论台上台下,大家都在期待木兰的作品,当呈上卷轴时,八爷爷笑着将图展看,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竟是一副普通的彼岸花织绣图。认识和了解彼岸花的人顿时脸色大变,云凤国国主明令全国禁彼岸花,禁种c禁绣c禁入画,然而现在,眼前就有一副彼岸花的绣品。
谢弃尘当场寒了脸,他一拍桌子,“来人,将花木兰拿下!”
“等一下,无凭无据你怎可抓人。难道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可不是谢将军应有的处事方式呀!”凤翎珑不卑不亢缓缓开口道。
“且不说彼岸花已被禁十八年木兰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是什么人?”谢弃辰硬喝道。
“洛天依”
“很好既然你和她姐妹情深那就一起进监狱吧!”
“可以,我无所谓。只是还希望你不要后悔。”
监狱内
“木兰你不要害怕,清者自清,最后会还你清白的。”
“谢谢你,天依姐。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木兰声泪俱下道。
“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芷完成了三道科目,至于第四道科目却没有准备,她之前的每一幅作品都是用心绣的,都能很好地展示她的绣艺,所以毋须准备。她一直坐在花园里等着爷爷和春绸回来,希望可以听到比赛结果,却没想到,她等来的确是小姐和木兰入狱的消息,就因为木兰绣了彼岸花。彼岸花乃是小姐眉心血色图案此事与小姐密切相关。
木兰被收监,好好的织绣比赛不了了之,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回到县衙,谢弃尘第一个就是审问陈县令,他要知道这五凤谷里到底知不知道朝廷的禁令,有没有人曾提及c私种彼岸花。陈县令被谢弃尘迫人的眼神吓得说话直哆嗦,他再三保证c指天发誓,五凤谷里绝没有出现过彼岸花。之后,谢弃尘又提审了花木兰与凤翎珑虽然他威慑施压,但木兰言之凿凿,那彼岸花并非她所绣,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谢弃尘对木兰言辞逼问而且毫不留情,但其实他心里也存有疑惑,认为木兰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按云凤国律例,凡牵扯彼岸花者,杀无赦。他是云凤国的将军,不得不从,但在杀人之前,他也要尽己所能查明真相。
他亲自到花儿锦看了木兰平时的手艺以及那张牡丹图的图样,又到天星堂向罗昭查问,接着又到了洛神庄园找八倍蚕,想请他帮忙看出这副彼岸花织绣出自何人之手。
听说木兰被关的消息,这会儿又有人禀报谢将军来访,白芷匆忙去了前堂,躲在内侧偷听爷爷和那位谢将军说话,可惜爷爷说针法太普通,很难分辨出来是谁绣的。白芷不禁失望,她也瞥了眼那副图,真的太普通了。
“先生,谢某这就告辞了,我还要再去查一查跟花儿锦有所往来的商铺。”
“谢将军请便。”
谢弃尘站起来,八爷爷起身相送,他转过身时,白芷正好抬头,看清了谢弃尘的侧脸,“是他!”如果一个人曾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一定不会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看那人步履匆匆地离开,白芷忍不住为木兰担心。谢弃尘戎马出身,杀人对他根本不算什么,彼岸花是皇家禁令,若他为皇命是从,杀一儆百,那木兰恐怕
事情正如白芷所料,谢弃尘查证无果,决定明日午时三刻问斩木兰。
夜色已深,洛神庄园的人都已经睡下,花弧和贾纭两夫妇风风火火的赶来,惊醒了八爷爷。八爷爷不忍他二人跪在地上苦求,答应明日一早联名五凤谷里所有织户为木兰作保,希望能争取一线生机。白芷站在房门口看着花爷和纭姨,她凡是求安稳不愿强出头,但这一次,她得想办法就木兰。
第二天一大早,五凤谷县衙外,八爷爷带着所有的织户联名为木兰作保,她是被冤枉的,希望谢将军网开一面,结果却换来一顿严厉的训斥。
“你们可知朝廷为何要禁彼岸花,又有多少因它而死,甚至株连九族?”谢弃尘严厉地看着五凤谷的人,面色一寒,“既然不知,为何多言!”他盛怒的言辞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再言语。
白芷和春绸一起扶着爷爷,他们在这里等候了半个时辰才等来这位谢弃尘谢将军,没想到此人却仗势蛮横。他说话毫不留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的心当真如此无情吗。看着泣不成声的花爷和纭姨,还有摇头叹气的爷爷,白芷心里也一阵憋闷,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试一试。
八爷爷已经上了马车,春绸转身看见芷清正往县衙走,不禁喊道:“白芷,你去哪儿?”
芷清平静地看了眼春绸,“去找谢将军!”
“你快回来!”春绸急道:“谢将军已经严令,若有人求情跟木兰同罪,你不要去!”
白芷脚下不停,走进县衙对守门的衙役说:“劳烦替我禀报,就说洛神庄园的白芷有重要的事求见谢将军。”
白芷来县衙的次数不多,但是陈县令和衙门的人都是认识她的,她是八爷爷的孙女,听说绣艺非凡。即使看在八爷爷的面子,也得为她通传,只是不知这姑娘怎么还敢在这时候要见谢将军。衙役犹豫着带芷清进了后衙,让她在院子里等一等。
谢弃尘在县衙后的正堂接见了白芷,他颇为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洛神庄园果真还有位绣艺出众的姑娘。刚才陈县令说,她是八倍蚕老先生的孙女,名叫白芷。
白芷抬起头,直视着谢弃尘的眼睛,“谢将军。”
谢弃尘点了下头,淡淡地问:“不知姑娘有何事要见我?”
“我有一事要问将军,在将军心中木兰真的是绣彼岸花之人吗?”
这个问题让谢弃尘立刻变了脸色,他已经有了决定,午时三刻问斩木兰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是面对一个姑娘,还是尽量忍了忍,“此事休要再提,否则”
“否则连我一同问斩?”白芷冷笑一声,“当日将军曾说,若有机会定当报答救命之恩,不知今日是否还当真?”
“救命之恩?”谢弃尘神色一愣,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白芷,还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白芷好心提醒道:“幽冥王庭,刺探军情。”
谢弃尘这才恍然,她是幽冥王庭里救了他的侍女。大概是六年前,他刚调任边境镇守,有探子报幽冥兵征讨伊吾c高昌,此举出人意料,实在不得不防。当时他确实轻敌了,趁着王庭大营空虚,冒险带了一队人前去刺探军情,不料手下人却被发现了。幽冥王庭驻守的有一千多人,当时他深陷重围,情况危急,不过幸好有个侍女救了他。
“将军想起来了?”白芷坦然地看着谢弃尘,他跟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希望他是个守诺的人,这样木兰才有救。
谢弃尘却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摇头笑了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救我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他爽快地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尽管开口,谢某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请谢将军查明真相,不要枉杀木兰。”
“这,你”谢弃尘紧皱眉头,盯着芷清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不能答应你,此事非我能力所及,云凤国律例,木兰当斩!”
“那是对有罪之人,若将军不查明真相就要问罪,不怕失了人心?”
谢弃尘面色一沉,绕到桌案前坐下,“有些事不需要知道原因,也不得不为,木兰的事我无能为力,至于你的救命之恩,谢某他日定当还报,请回吧!”
白芷从未见过这样冥顽不灵的人,死脑筋c不会变通。说了这么多话都是枉然。她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气,才道:“谢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准许我探望木兰。”
湿气幽暗的牢房里,木兰一身囚衣双目无神地蜷缩在角落。而凤翎珑则如青松一般伫立在窗前。谢弃尘让人打开牢门,白芷从他身后走进去,看到木兰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
“小姐”
“木兰”她轻唤一声。
木兰慢慢抬起头,看见白芷,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从昨天被抓到现在,还没有人来看过她,她心里不知有多害怕多绝望。“白芷,芷儿”她哭着拉住她,问:“你来看我,是不是我可以出去了?”
白芷不想骗她,咬着唇摇摇头。身后的谢弃尘也是一叹,“木兰,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绣女,倘若你供出背后之人,我或许对你网开一面。”
“我说过那副彼岸花不是我绣的,也没有什么背后之人,无中生有的人我宁死不做!”
“谢将军一心要制造冤案,难道还会放过木兰?”都到这时候了,木兰还能这么勇敢,芷儿心中的恶气也忍不下了,“朝廷让五凤谷负责织造和亲图,五凤谷上下无不支持,可现在图还没有绣,将军就要杀人,我洛神庄园不屑为它出力!”
“大胆!”谢弃尘一声怒喝,“你可知那几句话足以将你杀头!”
“奥,是吗?谢将军真是铁面无私呀!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不是午时三刻吗?还没到呢谢将军这就等不及了?”凤翎珑云淡风轻道。
“谢将军想连我一起杀了?”白芷抬头瞪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肯妥协。
谢弃尘忽地错开眼神,“来人,将白芷给我关起来!”他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牢外的衙役听到吩咐立刻进来,押走了白芷。木兰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她哭着喊道:“谢将军c谢将军,你饶了芷儿吧”
木兰的哭求毫无用处,一向会为自己打算的芷儿,因为一时激愤为自己招来了牢狱之灾。她被关在了另一间牢房里,离木兰很远,连她的声音都听不见。此刻,他恨透了谢弃尘,当初为什么要救他,应该让他客死异乡!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凤翎珑缓缓开口道。
芷儿恶毒地诅咒谢弃尘,心里重复了各种难听的话。但时间却还是一点点划过,午时三刻终于到了但看到小姐如此云淡风轻的神色一颗心也就放到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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