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尼止步道:“若抄大路前去渡口,得绕过这片密林,需向东行五里,再向南行三里;如穿过这片树林,向东行大约两里便到”话音未落,林间飞出一物直奔妙音尼脸庞而来,隐隐带着风声,与四周安静的气氛颇不相符;妙音尼知是有人发射暗器,拂尘一挥,已卷住暗器,连连抖动拂尘将那物牢牢拉住,掷于地上。原来妙音尼觉得暗器发射力道过大,如化解不及,或只消解了部分力道,后面跟随的众人,黑暗中无法辨识,依然会被暗器所伤,故连使数招,彻底将暗器止于身前,不令前进半寸。
妙空武艺超出上官逸等人,觉察出林中伏有敌人,将拂尘挡在身前,忙道:“诸位当心!”上官逸闻言,立刻拔剑在手,王敬犹豫了一下,也取出了金锏。四人全神贯注,望着林中,只张氏躲在后边,不敢稍有移动。
妙空问道:“师姐,是方意正吗?”
妙音尼道:“这位施主的内力在方施主之上,与贫尼不相伯仲,但武功路数似乎与方施主一脉相承。”
树林传来一声称赞:“妙音师太,果然名不虚传,还未与在下见面,已然知晓在下的师承武艺,佩服之至!”这声音犹如地狱传来的迷音,听闻后不寒而栗。
妙音尼道:“施主过奖了,贫尼请问施主高姓大名?”
那个声音道:“在下玄风门三弟子行意至,和二师兄圆意中恭候师太大驾多时了。师兄早料到你们会走这条路,特命我二人守候在此。”玄风老人门下弟子按‘意’字,今夜两大弟子前来,已经给足了妙音尼面子,这两大弟子自出江湖以来从未联手对付什么人,此时同时到来,所谋着绝非寻常事宜。玄风门三弟子功力已不再妙音尼之下,二弟子显然武功更高,众人心下惴惴,不敢出声。
上官逸念及张氏相救之恩,道:“张姐姐,你躲在后边,千万不要出来。”黑夜之中听不到张氏的回答,想必是她点了点头。
说话间,行意至和圆意中从林中走了出来,昏暗的月色看不清二人的形貌,只依稀觉得二人的眼神甚为可怕。行意至道:“我师兄不喜多说话,只好让我这个唠叨之人代替了。妙音师太,我二人奉大师兄之令,来请上官公子,请万勿阻拦。”
不等妙音答话,妙空已抢先道:“要想留下他,得先胜过我再说!”
行意至道:“桓姑娘,昔日家师与令尊有些交情,在下也与令尊相识,实在不愿与你动手,但师兄之命不可违背,如你咄咄相逼的话,别怪在下不顾往日故交之情。”他听师叔说起桓紫烟,并未提及其他,黑夜之中看不清妙空已出家为尼,亦不知妙空已出家,故仍称她为‘桓姑娘’。
妙空对王敬道:“将金锏给我。”
王敬应声交上金锏,低声道:“姐姐,小心了!”
妙空脸色不善,黑夜中无法看清,但人人均知,拿起金锏的是那个驰骋沙场的桓紫烟,而不是与青灯古佛相伴的妙空,她眼中c手上都布满了杀气,脚踩七星天罡步伐,已凝神待战;行意至觉察对手来者不善,丝毫不敢轻敌,沧浪一声抽出刀来,面对着妙空全神备战。
上官逸忙道:“姑姑稍歇,让我来对付他。”
妙空道:“逸儿,你不是他对手,暂且退后。”
天上的乌云遮住了仅剩的一丝月光,每个人的身影已模糊不清,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月亮静静地躲了起来,似乎怕看到这一场拼杀,又似乎很是忧伤人类的相互伤害。
‘铮’的一声,黑暗中刀锏相交,声若击磬,良久不绝,在寂静的夜空中远远荡去。行意至与妙空交换了一招,各自退开了两步。妙空当年凭这一支金锏从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斩杀敌军大将,并非是锏法玄妙无比,而是她本身勇气过人,外加金锏的刚猛之力,方能突出重围;相传这支金锏乃桓温北伐途中所获宝器,熔铸为锏,在沙场上磨砺多年,锏身因杀伐过重,隐隐有血色,也充满着杀气,即使不懂武功之人,手握金锏,亦觉得浑身正气,充满了能量;妙空,昔日的桓紫烟手握金锏奋力一击,竟将玄风老人的得意弟子逼退,桓温也值得自豪了。
行意至退后两步站定,隐隐觉得手腕发麻,惊异更甚,暗想:“此女子听似柔弱,没想到武功如此精湛,功力着实了得,我太轻敌了,况天色已黑,看不清对方身形,无法凭借招数取胜,这样蛮打下去,我恐不是她对手。”他却不知,妙空这一招竭尽全力,想要再连续发出如此强劲的招式,势必需要暂缓,如立刻追击,十数招便可占到上风,假若是白天,他定能看出其中奥妙,趁机进招,但此刻夜色朦胧,不明对方底细,一招就已吃亏,怎敢轻易上前。
妙空得了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凝力而发,行意至领教了她金锏的威力,如何敢硬接,错生退步,挥刀扫向她的双腿;妙空却不理会,金锏稍偏,直奔行意至的顶门而来。
圆意中觉察妙空锏法威力不小,师弟未必能抵挡,但自持身份,不肯上前相助,在黑夜中也不便相助,如贸然出手,一旦劲力施展有所偏颇,伤了师弟和妙空的概率是同等的。行意至听到脑上风声赫然,不及攻击对方双腿,大刀向上一架,同时退后两步,化解锏的威力;锏的来势凶猛,刀只是缓解了下坠之势,给头部赢得了躲避时间,饶是如此,宝锏的劲风已刮得他面颊生疼。
行意至惊得身上出了冷汗,不敢再上前攻击,妙空亦不乘机而进。如此交手十数招之后,行意至觉察到对方金锏的威力正在逐渐减弱,逐渐明白对方的功力不如自己,使锏之时耗费极大,每次运功之后都需暂缓,方能进行下一次攻击,于是加紧进攻。妙空被对方一阵抢攻,金锏的威力无法全面施展,只有招架之功;行意至察觉妙空的招式随着内力的减弱,威力逐渐减小,渐有不支之像,突然间大喝一声,奋力荡开妙音的金锏,用刀柄打中妙空胸口要穴;妙空刹那间劲力全消,金锏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行意至知道师叔不愿伤害桓紫烟,因此手下留情,并未下杀手,否则打中妙空胸口就不是刀柄,而是刀刃了,妙空手中金锏被架开后门户大开,如何能够抵挡快若奔雷的刀势?
上官逸急忙抢到妙空身边,道:“姑姑,你怎么样了?”
妙空喘息道:“我被他打中了穴道,没有大碍,但一时三刻难以施展武功。”
妙音尼见状,叹气道:“出家人本不欲管凡尘之事,只是上官施主与贫尼尘缘颇深,不忍看他受到伤害,贫尼须与施主见个高下。”
行意至与妙空酣战良久,在金锏之下险象环生,每一招都是全力化解,最后虽然获胜,却也耗力不少,自知身完力足时与妙音尼相斗已是输面居多,此刻精力不复初斗之时,早就不是妙音尼对手,轻轻推了推旁边的师兄。
圆意中会意道:“在下来领教师太高招。”
妙音尼道:“善哉,善哉。”拂尘一摆,不见她手腕运动,拂尘前端已只扑对方面孔,拂尘看似柔韧,却含着一股劲力,如同一条软鞭,威力不可小觑;圆意中吃了一惊,他不曾料到这个尼姑拂尘使得出神入化,功力至纯,竟不下于妙空的金锏,而招数之巧妙更在金锏之上,最要命的是对手竟能在暗夜中感知他身形所在,一出手直逼要害,急忙身形一侧,挥刀反击,听风辩形,攻向妙音尼左肩。妙音尼知他功力深厚,比方意正超出甚多,无法化开,拂尘回返,扫向他的手腕,同时左肩向后一侧。
两人之间的交手,似乎甚为文雅,轻尘不起,风声不显,兵器走的基本都是纯至柔的路子,然做到这等柔韧,比起刚猛来毫不逊色;双方交手数十招,看似轻描淡写,却实是比刚才刀锏相交凶险的多。
妙音尼入佛门多年,耳聪目明,在黑夜中也能辩清对方的身形c兵刃,本来颇占优势;然圆意中跟随玄风老人多年,已突破‘捕刀式’第二层,刀锋可随对手的兵刃感应出招数来,再加上他功力深厚,在妙音尼之上,故身处劣势,依然不落下风。
两人再斗数十招,圆意中逐渐熟识妙音尼拂尘中精妙之处,刀法跟着发出对应招式,已逐渐占了上风。此时空中的弯月悄悄从云层中溢出,妙音的身形兵刃清晰可见,固有的优势荡然无存,再也抵不住圆意中的进攻,不住地后退。
圆意中收刀退后一步,道:“承让了!妙音师太,胜负已分,无需再斗。”他看似形貌不佳,行的却是大宗师身份。
妙音尼长叹一声道:“师妹,上官施主,贫尼已经尽力!”
上官逸走上前来,道:“就算你们打我杀我,我也不会跟你们去。”
行意至笑道:“好的很,妙的很,我本来也没打算带活人回去。”他与方意正一向交好,也深恨上官雨雪杀害方意舟,对上官逸言语之间丝毫不留情面。
圆意中见上官逸始终将张氏护在身后,生怕她受到半分伤害,念及师叔对张氏的眷恋之情,忙道:“师弟,不可忘了师叔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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