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鸢飞当归 > 正文 五十 凉凉玉
    “敢问公子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梓鸢的声音有些发抖,视线一寸不错地落在妫珩腰间的玉佩上。

    她仿佛能听到玉的召唤。

    妫珩垂眸看着她,嘴角一勾,淡定问道:“这与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恍若真的只是偶然得到了这块玉佩。

    “这是梓鸢的玉佩。”她抬头看他,眼里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公子可否告诉梓鸢,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妫珩一笑:“姑娘这话倒是奇怪,故人给珩的玩意,怎么就是姑娘的东西?”

    “这真的是梓鸢的玉佩。”梓鸢着急地解释道,“这是哪位故人给公子的呢?”

    “那玉佩上就是个‘鸢’字,鸢的目中就是夏氏的家徽。公子要是不信,可以仔细瞧瞧!”

    一时焦急,梓鸢伸手就要拿起他挂在腰间的玉佩给他看。

    妫珩神色一凛,一把握住她的手:“姑娘是不是太不矜持了点?”

    梓鸢一愣,抬头看他,以为自己听岔了。

    “姑娘这话,是想要说珩的故人是个窃贼?或者说,珩就是个窃贼?”

    他眼里的质疑和轻视,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连嘴角的笑意,都仿佛在扇打着她的脸。

    是了,他是不会相信的。

    所有的故事,都只在梦里发生过而已。

    可是梓鸢还是觉得委屈。

    她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如平日里一般淡定,却只觉得酸涩一阵迫一阵地涌上眼帘。

    “公子要如何才愿意把那玉佩给梓鸢?”她抬头看他,努力平静,可眼底的波动已暴露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要如何,才能相信梓鸢的话。”

    “待姑娘找到证据再说吧。”说罢,他转身就向船舱走去,“没有证据,姑娘就莫要胡乱猜测了。”

    自始至终,眼里都没有笑意。

    “公子,”她喊住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被揪得难受,“公子可有见过夏相的幺女夏梓鸢?”

    “见过如何,未见过又如何?”妫珩没有回身,只是语调中的随意暴露了回话的不认真。

    “见过就不应怀疑梓鸢的身份。”她双手发抖,却依旧强自镇定,“要真见过,公子就应该认得梓鸢。”

    “哦?”妫珩回过头来,有些无礼地盯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双颊躁红。

    他又走近了两步,俯身靠近她,仿佛在细细端详。

    距离太近了,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染了她满面的红晕。

    “看来姑娘是真没见过世面。”

    大概是被缠得烦了,他说话也刻薄起来,一双桃花眼眯着,让人看不清内容。

    “这世上奇人异士众多,也许,姑娘恰好就是精通易容的能人呢?”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长得相似的人,怎么就不能是姑娘和夏小姐长得相似呢?”

    “可是公子也不能肯定不是吗?”梓鸢捏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拿回玉佩。

    被人怀疑的委屈和难受在心中翻滚,把她折磨得怒火直烧。

    “既然有这么多的可能,为什么公子就一定要选择揣测和不信任呢?”

    “公子认定我不是夏梓鸢,又是不是有什么筹谋?”

    “若是我真的是夏梓鸢,公子又要如何?”

    他步步紧逼,她也句句锋利。

    “姑娘倒真是提醒了珩。”他立在她面前,伸手捏起了她尖细的下巴。不知怎的,眉一皱。

    手指冰凉,冷得梓鸢生生一抖。

    “若姑娘真是夏相的千金,珩自然是要竭力保护,把姑娘安然送回京城的。”

    “若姑娘真是冒充夏小姐的歹人,自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他嘴角的笑残忍无情:“姑娘就留在珩的府上,莫要去寻什么亲戚了。”

    “只怕寻到的,也不过是些谎话连篇的骗子。”

    “还不如到珩的府中好生修养,找个好的夫家托付终身。”

    说着,他不再多置一词,转身离去。

    梓鸢瞪着他的背影,被他的话说得头脑发热,又因他话里的冷漠浑身发冷。无力油然而生。

    难道他拿了她的玉佩后,还要禁锢着她,不让她去寻通州的姨父姨母?

    怎能如此欺人太甚?

    他又为什么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呢?

    妫珩已经消失在视线外。梓鸢左思右想寻不到什么办法,也想不出什么究竟。

    一个人在甲板上绞尽脑汁。

    梦中的妫珩,和她现在面对的妫珩,恍若不是一个人。

    那梦里的妫珩,会对她开玩笑,会捉弄她。

    而现在的这个,只有一张脸,是让她觉得尚算熟悉的。

    茫然无措的感觉,席卷而来。

    江风迎面而来,她张开手臂,感受着水汽的抚摸。

    自醒过来以后,她总觉得自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梦中经历了许多,她似乎也成长了不少。可当现下再真真面对那些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时,她还是太过稚嫩和冲动了。

    应该再沉稳点的,方才就不应步步紧逼。那玉佩,大可在寻了姨父姨母后再去找妫珩索回。

    她手搭额头,极目远眺,深呼吸。

    船,要靠岸了。

    她站在甲板,看着海岸线越来越近,一颗心“砰砰”直跳。

    “姑娘还是先回房间歇息吧。莫要着了凉。”丛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梓鸢回头看去,回以一笑。

    也许是因为在梦中受了丛画颇多关照,梓鸢对这个能干知礼的女子充满了好感,忍不住就想要亲近。

    “姐姐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梓鸢帮忙的?”

    “船上人手是够的,姑娘不必操心。只是,还请姑娘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了,好待会儿直接下船。”

    梓鸢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是丛画的声音紧接着又在身后响起。

    梓鸢回身看她,见她神色明明灭灭,好一会儿才把说出了口:“公子吩咐道,姑娘可先想想需要采买些什么,好让丛画一并买了。”

    梓鸢有些疑惑,采买东西又何必管她这么一个外人?但还是礼貌回绝:“梓鸢没什么要买了,谢谢姐姐了。”

    “到了府中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公子对待身边的人也是有些规矩的,姑娘想到了什么,也好先行做好准备。”

    梓鸢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姐姐的意思是,我要跟着你们住到公子的府上?”

    丛画淡定颌首,方才复杂的神色仿若是梓鸢的错觉。

    梓鸢只觉听到了天方夜谭,哭笑不得。

    “姐姐可是在与梓鸢开玩笑?或是在试探梓鸢?”

    这妫珩,是认真的?他可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

    一刻钟前。

    “属下恳请公子莫要再把血玉摘下来。”妫珩的房内,丛画跪在他面前。

    “丛画是想让珩如何佩戴两枚玉佩?”妫珩有些好笑地问道,却半点要扶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要想带在身上的话,公子总能找到办法的。”丛画抬头看着她,平素内敛的一个人担忧掩都掩不住,“还请公子莫要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

    妫珩端起手边的茶杯,悠悠然饮了一口。

    丛画深知劝说不用,却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跪着,垂头等着他的回应。

    漏中的沙落得飞快,互相推搡着。鸟鸣敲打着耳膜,浪花拍打着船舷。

    “若不是还不到时候,这块玉,”他嘴角的笑从未消逝,可眼里分明有冷意一闪而过,“珩早就投入大海了。”

    血玉在指间翻转,阳光下血色浓重,好似还真有血液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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