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鸢飞当归 > 正文 四十八 问故人
    打开门来,她仔细瞧了瞧。

    竟然是在二楼的西厢。

    她回首向门内张望,房内的布置的确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床头的桌案,角落的小椅,窗上的小帘,都不曾在她记忆中出现。

    可是仔仔细细地再去看看格局,却是一模一样的。

    明明在她的记忆中,西厢是被烧了的。如今,它却好好地在这个位置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已?

    不然原本已被烧毁的房间,已被烧得要沉入江底的船,怎么会完好无损呢?

    她迷茫地靠在门边,环顾四周,最后望向正房的方向。

    那里灯火正亮,暖意烘着人,招着手,让旁人看了,似乎也要开始发热了。

    这里的一切跟她记忆中的影像还有些许的不同。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更多的,是相似。

    即便这种相似,仅在于格局或布置上的相似罢了。她看着一草一木,寻不着一点点的归属感,看不到过去的一些回忆。

    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莫非真的只是一场梦?她所经历的那些都是她昏睡了十几日的神游?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一个昏睡了十几日的普通姑娘。然而,只有她自己记得,她曾在十多天的时间里经历了几番生死?

    她心里觉得荒唐,却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让她相信自己的记忆。

    甚至连现在去找妫珩,她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便是要拿回自己的玉佩,找丛画便好了不是吗?

    又何必去找他,明明c明明她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啊!

    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妫珩的房间走去。

    这么晚了,他也不知是不是要睡了。

    一路灯火陪伴。

    风拂过,托起几片落叶,又轻轻地把它们放下了。

    风声c水声c草木声。

    她走着,想起自己曾经也因房间被人闯入而半夜去寻妫珩。那时,是满心的恐慌害怕,现下,是满心的迷茫无措。

    只是不知这次,他又能帮自己几分?

    一路行行止止,这条路她走过数十遍,曾经无比熟悉,熟悉得恍若脚下每一块凹陷和突起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却全是陌生的感觉。

    陌生得让人心发冷。

    远远地,便能见到淳旻抱着剑阖眼小憩。他唇红齿白,一身黑衣隐约可见内里的银丝鱼纹镶边,高高扎成马尾的头发散在挺直的脊背上,随性落拓,很是打眼。

    明明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的好相貌,却能骇得人敬而远之。

    梓鸢又想起了珉玉,那个她不知是真是假的女子。

    在距离木门还有几尺时,淳旻睁开了眼,看着她。

    如黑夜中蛰伏的凶兽。

    梓鸢心里升起寒凉,不是没见过淳旻的冷漠,只是除了初见时的拔剑相向,她还在什么时候被这个男子这般充满敌意地对待过?

    只是,如今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压下忽然冒出来的酸涩和委屈,行了一礼。

    “我想见见公子。”

    淳旻冷冷地看着她,定定地抱着剑,也不哼声,就是一堵破不开的墙。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后退。

    梓鸢想起当时妫珩在书房的一声命令,手抖着,捏成实拳,心里更是酸涩:所以他现在是明明知晓淳旻把她挡在门外了,却一声不哼地默许淳旻的作为?

    果然他也是不认识她的?甚至是还未知晓她的身份的?

    人恍如被一条绳子吊着,在水里浸着又被冷风吹着。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就在梓鸢以为淳旻又要拔剑相向时,他脚步一挪,往旁边一退。

    竟是真的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梓鸢惊讶地望着他,完全没想到他竟是真的要把她放进去。

    她往门内走去,犹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何要把梓鸢放进去?”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眼里没有多少敌意和警惕:“你这样的身手,伤不了他。”

    梓鸢失笑,心里很想问他:那之前凶神恶煞地用剑指着她的又是谁?

    却又想起,这可能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一时更是没有兴致。她庆幸自己能被淳旻放过,可是这都不过是因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罢了。

    许是看她笑得有些凄冷落寞,又久久不动,淳旻竟又破天荒地催了一句:“去吧。”

    他依然面无表情,甚至眼里沉静冷漠得似乎不会动情,可是梓鸢却依然感受到了他不动声色的关照。

    心中一暖,她感激地一笑,向门内走去。

    几案木椅,走廊厢房,果然,格局还是一样的。她在原地立了片刻,顾不上恍惚,就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大厅的一侧走去。

    妫珩的书房,就在那里。

    虽然很晚了,但是他应该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吧。

    脚步飞快,转眼便到了。

    门上依旧是那幅祈雨图。

    门内灯火通明,人影几晃。

    她伸手敲了敲,许久,才听到门内的一声回应:“谁?”

    来之前,她便想过,若妫珩问她她是谁,那她应该如何回答?

    北秦夏相的幺女?还是一个普通的被救女子?她犹豫再犹豫,终于决定一开始便表明身份。

    可是如今,她站在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半晌,她才沙哑着声音,轻声回道:“小女子是十几日前被公子所救的女子。”

    这回,他很快就回答了。语气中的冷漠傲然,她在门外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救姑娘的不是珩,姑娘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去寻丛画便好。”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来缠着我了。

    梓鸢眼泪险些就要落下来了。

    她咬着唇,浑身都开始抖了起来。她知道,没了那一层身份,她什么都不是。她也知道,那很可能真的就是她的一场梦。可是如今听到妫珩这般冷漠的回应,她依旧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若c若梓鸢说自己是北秦夏相的幺女夏梓鸢,公子还是要让我走吗?”她的话里染了哭腔,手摁着眼睛,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只是,门内的人啊声音依旧冷漠。

    “姑娘没有凭据可不要信口开河。”

    “天色已晚,姑娘慢走。”

    那一声声“鸢儿”,就真的只是一场梦?

    “梓鸢并不妄想公子相信,”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梓鸢只想问问公子,有没有见到梓鸢的玉佩。”

    “玉佩?”门内是他起身的声音,梓鸢的心吊了起来。

    传来案卷翻找c书页相擦的“沙沙”声。

    “没有。”

    自始至终,他的声音清冷,不为所动。

    梓鸢一颗心凉透。

    她站在门外,迟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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