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劫内重生 > 正文 第四十章
    犰枭正在殿中安坐,踏牯匆匆来见,说屠姬崖整顿军务,又遇吝施到处煽风点火,屠姬崖本欲下手严惩,但吝施为大王授命大将,不好轻易发落,屠姬崖十分为难。踏牯本意,外来降将有些牢骚,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日招私走之事刚刚平息,如果不能妥当处置吝施,恐怕军中大小不好交待。

    犰枭笑道:“吝施本是紫远薇一方护法,如果我们不能善待,恐怕又成敌手。况且此人暂时还有些用处。”原来犰枭得知,吝施在紫远薇留有后手,日前有人传来密报,日招已经被杀,全劫已经三枚舍利在手。吝施禀报犰枭,犰枭即刻派人四处打探,发现玲珑曲众将重新聚拢,各路传言尽如此类。

    踏牯看犰枭不冷不热,只好作罢,怏怏退出。犰枭只在殿中闭目思索,忽然听得殿中有人清脆一笑:“大王别来无恙。”

    犰枭纳闷,何人如此大胆,不经通报闯入大殿?睁眼一看,眼前红纱粉面,柳眉杏眼,除了束竫,还能是谁?犰枭虎眉略沉问道:“你为何不经通报闯入大殿?”

    束竫咯咯笑道:“大王忘了,你授我特令信符,准许我不经通报,随时入殿。”犰枭一时想起,确有此事,后来听说束竫被杀,也未将其信符收回。

    犰枭问道:“传言你在紫远薇被杀,我始终未信。但你为何迟迟不现身,此时却又来我大殿?”

    束竫说道:“我在紫远薇只为贴近洕波,伺机为大王出力。不料后来被其识破,只好李代桃僵,匆忙脱身。”

    犰枭眉角略为上扬,又听束竫说道:“我虽然侥幸脱身,却是有些损伤,所以不敢轻易露面,眼下只在凌虚渊潜身,替大王打探消息。”

    犰枭双目半闭,沉沉说道:“眼下却是有什么紧要消息?”

    束竫说道:“不错,正有日招和舍利的消息。”

    犰枭冷笑道:“日招已死,舍利尽被至虚掳去,我早已知晓。”

    束竫笑道:“我知道吝施投奔了大王。但此人心性阴狭,不得信用,又出手杀了督门护法,他来投奔是依托大王保其性命。他虽然不敢欺瞒大王,但洕波对他早就有所防范,他所得消息,又有几分可信?”

    犰枭没有回话,束竫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三枚舍利尽在商音之手。眼下三虚联手,正要设计引诱大王入彀。倘若大王轻信其言,恐怕正中了敌人的奸计。”

    虽然束竫自带妖性,难成心腹,但探听消息却是从未有错,她说舍利被商音掌握,未必是假,前报传闻,恐怕正是商音与全劫捏造的勾当。犰枭正在犹豫,猛听得殿外喊声大作,“不要放走了妖女——”正是后萼声音,犰枭未及发作,见束竫已合身扑了上来,双眼桃花绽放,犰枭大怒,抬手一推,一个闪空,束竫消逝不见。犰枭一个激灵,原来是案前一梦。

    犰枭叫古穆王带几个贴身侍卫,随自己到城外营中巡视。屠姬崖听得传令,慌忙前来迎接,犰枭看他脸上略有些抑闷之气,心知他定然是已经得到了踏牯的通报,对吝施还是耿耿于怀。犰枭上前略作安抚,屠姬崖坦然接受,也不做他想,只以为犰枭不过笼络人心,给吝施些许小恩小惠,也只是口上吹风,画中明月,自然不放在心上。哪知犰枭却是对吝施另有图谋。

    犰枭来到吝施营帐,吝施率众出迎,却不像一众战将一般战战兢兢,犰枭也不禁暗暗称奇。犰枭随吝施进帐,屏退众人,吝施趁机禀道:“属下一片真心前来投靠,虽然至今寸功未建,但对大王忠心不贰。如果大王对属下有任何怀疑,甘愿听凭大王制裁,属下绝无二言。”

    犰枭笑道:“屠姬崖生性耿直,治军严谨,往往不能与人投合。如果有些争执,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方才所说寸功未建,倒是实情,要想在军中立足,确需显示一些手段。”

    犰枭有意顿了顿,吝施赶忙说道:“大王但有差遣,属下万死不辞。”

    犰枭说道:“如你所言,三枚舍利被全劫赚取,局势于我不利。眼下我们要四处掀风鼓浪,乱中取势。我本要派你去攻打紫远薇,派屠姬崖去扫平玲珑曲,不知你有何盘算?”

    吝施低头,眼角微微一沉说道:“不是属下推诿。大王本意,是要看属下属否真的与紫远薇情断义绝,但如此一来,恐怕正是要被人算计。试问蓝极云世间几人可破?属下自然难以攻入,敌人不出,毫无建树,我空手而归,难免被人闲话。既然大王问到,不如派属下去攻打玲珑曲。三虚四源如同一体,属下荡平玲珑曲,自然消除众人疑虑。”

    犰枭大笑:“我本意如此,方才不过试你秉性。看你言语坦荡,心直行风,绝非萎靡破败之人。如此勇将,本王放心。”

    吝施趁势说道:“屠姬崖将军费心操劳,为属下挑选了贴身侍卫,但属下实在承担不起,每日如坐针毡。”

    犰枭仍旧笑道:“随你自选侍卫,外人何必劳烦?”随即命令吝施即刻整军起兵,日夜兼程,攻打玲珑曲,却一面传令屠姬崖率兵围困紫远薇,以防洕波派兵援助玲珑曲。

    五日之后,吝施率兵返回,却是一脸狼狈。原来几万人兴冲冲赶往玲珑曲,在外山遇到冰如c青峰c剌狇一干人。吝施虽然认得冰如c青峰,但不知他们手段,正要动手,早见一帮军士远远逃避。吝施不明所以,有领教过冰如金镯厉害的,当下告知。吝施一时手拙,斗胆来试,双手变幻兵器无数,青峰挥手迎来,竟毫无损伤。吝施茫然无着,不提防冰如金镯倏然而至,仓促间躲闪不及,被正正砸在右肩。吝施只好败兴而归。犰枭呵呵一笑,也不追究,只是淡淡问道:“你阵上已败,敌人为何不乘胜追杀?”吝施回道:“他们与我有一面之缘,或许手下留情。”犰枭笑道:“此话倒是实在。”

    不日屠姬崖接令返回。紫远薇并未派人出城迎战,屠姬崖面对蓝极云也是无可奈何。

    屠姬崖c吝施二人无功而返,古穆王大惑不解,独自来找踏牯问讯。踏牯悠然说道:“大王此举无外乎擂鼓鸣风,对商音等人进行试探。究竟是何用意,也只有大王自己知晓。”

    古穆王问道:“军师何不问个明白?倘若大王有所筹划,我们也好提前预备。”

    踏牯笑道:“大王心机深沉,瞬息万变,即使有所筹划,也不必广而告之,我们照令行事就是。”

    古穆王就要转身退出,又听踏牯悠悠说道:“世道变幻,只在一念之间。”

    古穆王听他说得玄妙,又不好刨根问底,唱个喏怏怏离去。踏牯将案上令旗卷起,闭目沉思,又若有所思摇摇头,深叹一口气。

    剿灭日招,除去心头大患,商音总算松了一口气。殇坷虽然困在钟内,但是对金钟驾驭无碍,犰枭忌惮于此,至虚之地,决不会轻易涉足。舍利交给全劫保管,自然也不必挂心。冰如c青峰已送剌狇到玲珑曲归位,途中遭遇吝施,虽是一时意外,但也并非全无所料。伏雷c束竫c日招陆续被歼,故旧羽翼也折损殆尽,犰枭此时投石问路自在意料之中。

    蕴秀曾经问起:“犰枭已成没落之势,我们为何不乘胜追击,直取露迦城?”商音知道蕴秀心性沉稳,聪慧内敛,对她无需隐瞒,明白答道:“恶神犰枭,本自天地所就,无始无终,无生无死。不知多少劫以来,屡屡作乱,无休无止,从来没人知晓如何将其彻底铲除,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将他擒获,暂时镇压在混元金钟内。倘若轻易发动,犰枭或者见事不妙,趁势脱身,或者鱼死网破,我们非但不能得手,更会因此贻害无穷。”

    蕴秀疑惑问道:“倘若我们击破他神元,为何不能将他铲除?即使他鱼死网破,又能奈何?”

    “犰枭神元本是天地生就,并非一人所有。此神元若被击破,非但不能消灭,更会飞散世间各处,立地生根。故此历来正道出手,都有所顾忌,犰枭也一直以此要挟,处处给我们牵制。”

    “如此说来,我们只有等待殇坷真君出手,才能平息此次劫难。”

    “眼下的确如此。况且,眼下形势,犰枭也是心知肚明。好在犰枭并不知晓殇坷真君如何才能脱身,否则他已经掠取一枚舍利,又可以此作为筹码。”

    蕴秀恍然有悟说道:“照弟子看来,犰枭虽为恶神,但并非卑劣宵小之徒,他目前定是对其余舍利仍有所图,故此才兴风起浪,欲图乱中取势。”

    “不错。我们也正是以此为诱饵,让他不忍放弃。倘若犰枭发现毫无胜算,早早离去,对我们而言,非但要时时提防他卷土重来,连真君脱困一事也成泡影。”商音顿一顿,继续说道:“你师父脱身之事,更是不知从何谈起。”

    蕴秀问眼下该如何应对,商音说道:“以静制动。舍利不出,犰枭不动,我们也要用心探访余下三枚舍利的来历。一旦有信,就可牵动犰枭。”

    蕴秀正要退出,商音蓦然问道:“近日青峰可好?”

    这一问问得毫无来由,蕴秀一时无言以对。商音询问青峰,除了青峰本身关系重大,商音定然是更加关心冰如,但青峰是否想起了冰如过往,自己又确实不明底细。蕴秀稍有踌躇,老实答道:“弟子也不知确实。”

    商音点点头说道:“人人自有心结,心魔不除,心结难解,此事不可强求。”

    蕴秀不明所指,想来此中滋味,也只有此中人能够体会。但回头一想,此事也不必扭捏耽搁,从大殿出来,蕴秀径直来找青峰,一探究竟。眼前青峰,却全非过去无忧无虑模样,一脸惆怅,见蕴秀问起,青峰说道:“其实从如妄海归来,我已经想起过往一切。只是感觉眼前之人有些古怪,所以不敢靠得太近,权当自己未曾想起。”

    蕴秀问他有何古怪,青峰答道:“我看她对敌出手之时,隐约不尽全力,似乎有所瞒藏。”蕴秀追问他有何怀疑,青峰黯然说道:“恍惚让人想起妖女束竫。虽然洕波声称已将束竫铲除,但是妖女变化多端,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蕴秀笑道:“你这是局中生疑。你不过是对她过于在乎,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等局外之人,看她倒是毫无异常,只是对你处处迁就而已。”

    青峰摇头一笑,未做他论。

    连续多日静如清水,不见一丝波澜。所谓白日飞云,无风起浪,商音只待以静制动,却不料身边又出了乱子。蕴秀匆匆来禀,说侍卫急报,有紫远薇大藏护法派人来,私会冰如,冰如急冲冲随之而去。商音心头一凛,暗叫不好,“紫远薇若有任何安排,为何不光明正大?”

    蕴秀看她神色不妙,慌忙说道:“我已让少唳去追赶,以少唳神速,如果去向不差,此时想来已经追及。”

    商音说道:“劣徒如此莽撞,难免被人算计。如果是犰枭暗施诡计,恐怕是凶多吉少。”

    蕴秀说道:“我看侍卫交来的印信,确是紫远薇之物,尊者不必过虑。”

    商音说道:“阴阳交际,不可不防,况且吝施早已投降犰枭,紫远薇之物,未必不落犰枭之手。”

    当下安排,两人分头行动。商音径向露迦城方向打探,蕴秀顺着紫远薇方向追赶,事发突然,未敢耽搁,此时青峰倒是蒙在鼓里。

    蕴秀行至半路,见一人在山间慌张奔走,正要拿问,一想更有要事在身,不及耽延,飞身仍向紫远薇方向追寻。急行多时,远远看到山间两人正在对峙,不是冰如c少唳又是谁?蕴秀一时眼亮心轻,赶上前去,少唳一见,如同火场扑水,欢喜万分。冰如原本横眉冷对,怒眼张拔,见蕴秀到场,怒气稍有收敛。蕴秀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大藏宫来人密报,国封护法在巡视时,偶然发现,在紫远薇百花谷中隐约出现清如身影,国封不敢确认,所以派人来通报消息。冰如听了这个消息,当下就要赴紫远薇打探。少唳半路追及,仍然劝说不住,冰如定要去紫远薇探明底细。

    蕴秀提起方才山间所见慌张奔走之人,一经描述,少唳说道:“不错,我在路上也曾见得此人,贼头贼脑,慌里慌张。”冰如承认,正是此人来通报消息。蕴秀说道:“我看此人行径,绝非善类。这种人的话,怎能轻易信得?如此紧要之事,为何要瞒着尊者?”冰如还在踌躇,蕴秀继续说道:“狂且,倘若紫远薇中发现清如消息,为何不是洕波派人前来?”

    冰如陡然有所醒悟,但是仍有不舍,抢嘴辩道:“大藏护法和百花谷主本来不和,或许正是要有所回避,特意如此。”

    蕴秀对她强辩不做理会,使个眼色,少唳闪身一旁,紧紧盯着冰如,冰如也不好强行离去。蕴秀却在一旁踱步思索,几人默然无语,只听脚下沙石轻划之声。看蕴秀左右走上片刻,冰如渐渐有些心焦,正要开口,蕴秀忽然抬手说道:“这里有很多古怪。来人不知是谁指派,只为赚你出来,又不害你性命,恐怕是要以你作要挟,牵制尊者,从中渔利。”

    冰如冷笑道:“这正是紫远薇方向,左右又无人跟随,我进与不进,还不是自己做主?”

    蕴秀说道:“你心中只有清如一念,无暇旁顾,难免被人乘隙。紫远薇内部矛盾重重,难说再没有犰枭内线。”

    两人正在争辩,商音倏然而至。原来商音飞身前往露迦城,一路未见冰如身影,于是折身来此,此时见几人安然无恙,先将担心放下。听蕴秀禀报来龙去脉,商音责备冰如道:“真是愚蠢!倘若有人发现清如,何必偷偷摸摸,自会光彩送回。要你前去,无非是陷阱。清如已经很久毫无音讯,此时突然冒出消息,不过是敌人妖言起势,乱我阵脚,怎可轻信?”

    冰如一脸无奈,却又恋恋不舍,蕴秀说道:“你心中时刻挂念,蓦然得此消息,不辨真伪,自然情有可原。如果真是敌人阴谋,不如我去紫远薇一趟,只要你不落入敌人手中,阴谋自然流产。”

    商音点头应允,自带冰如c少唳返回凌虚,蕴秀只身前往紫远薇密会国封。日间即已返回,结果一如所料。国封对派人密报之事断然否认,声称大藏宫绝无所述形象之人,也绝未在紫远薇听闻任何有关清如的消息。倒是另有一事,提请告知尊者,百花谷中迷雾茫茫,确实有些蹊跷,究竟是何蹊跷,却又无法探得明白。

    蕴秀有些不踏实,“国封与洕波有些嫌隙,他的说法不可全信,但是百花谷中玄妙,不可不防。”

    商音不以为然说道:“我曾向殇坷真君求证,束竫妖女正是出自百花谷闭关诀中。洕波虽已将妖女铲除,但为防妖风再盛,作乱世间,遂将此地封闭隔绝,自然也无可厚非。”蕴秀见多说无益,只得退下,却一边留心与国封暗通消息。

    商音虽然对冰如未再加责备,但冰如经此一出,心中愈加惶恐,终日闷闷不乐。青锋从蕴秀那里得知详情,找她几次,本想劝慰,不料冰如耍起了小脾气,对他爱答不理,言语间支支吾吾,青锋只好不了了之。青锋回头找蕴秀来诉苦,蕴秀说道:“你们两人,眼下如同冰炭之交,自己尚不知进退,外人又如何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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