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小巷里一扇小门打开来。
额头圆圆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从门里出来,出小巷口在街角一个早点铺子停下,给了胖乎乎的老板两个铜板,从老板手里接过油纸袋包着的两个大肉包。
小姑娘呼呼的往袋里吹了两口气,再一抬头,便看见街边一家尚未开门的店铺台阶上坐着的白衣少年郎。
小姑娘眯着眼笑了,一蹦一蹦地蹦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少年郎身边。
“丁哥哥,你吃早餐了吗?月儿请你吃肉包!这家的肉包很好吃——可惜娘亲每天只给我两个铜钱,咱们一人一个吧!”
少年郎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肉包。
“要吹凉一些,里面的油会烫嘴巴哦!”
“呼——呼——”
“丁哥哥,你一大早坐在这儿干啥呢?”
“没地方去。”
“啊?——”
“师祖叫我行万里路,可是我走得有些迷茫——”
“哦——”
“师祖还叫我日行一善——”
“什么叫日行一善?”
“日行一善就是每天做一件善事。”
“那什么叫善事?”小姑娘歪着头,很是勤学好问。
“善事就是好事——”少年顿了顿,觉得自己很难全面地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只好运用举例子的方式,“比如说养一只流浪狗呀,扶老人家过独木桥呀,给乞儿一些吃的或者银钱呀——就象哥哥昨天在郡城给那个小孩儿馒头和银两——”
“小弟弟不是乞儿,他答的是‘捡’!——可是娘亲说给馒头是对的,给那么大一锭银两不对,会害了他的!”
“嗯,你娘亲教过你这个了?是小儿持金过市的意思吧,其实我是故意的,嗯,高人常会这般测试心性。”
“小孩儿拿到银两后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被人抢去;第二种是小孩想方设法保住了银两;——这当然更好,虽然银两终归会用完,但是可以让他有一些日子不用挨饿。这两种都是很好的历练,总能让人弄明白些道理,这个叫在生活中学习生存”
小姑娘使劲儿甩了甩脑袋,不是说清早起床,头脑清醒吗?怎么都有点判断不出谁在犯傻了?
“丁哥哥,等一等!还是先说行万里路吧——”
“嗯,行万里路可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当然也是好事了。——可我现在行不了啦。”
“为什么行不了啦?”
“没盘缠了。”
“什么是盘缠?”
“盘缠就是说把铜钱用绳子串起来盘着缠在腰间,其实就是指钱和银两。不过我觉得说盘缠比较不俗气一点。”
“没盘缠你还给别人那么一大绽银两,还让别人去生活中学习生存?”
“嗯——”少年郎脸上浮现两小朵红云,“其实师父出门前给了我不少盘缠的,我也是不得已呀,”
“有时候在野外找不到做好事的机会嘛,所以在城里可能教人学习生存的次数就多了点,主要是为了补足那些没机会做好事的日子——”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少年郎。
“要不——我去给你家药店做事吧,随便给点工钱就行,我会治病的哦!”
小姑娘低头对着咬了两小口的肉包吹了吹气,一付不相信的样子。
“我真会看病,师祖都说我医术冠于百艺堂众学子的!”
“百艺堂是啥?”
“百艺堂是一个学习的地方,百艺咸集,冠于天下!”
小姑娘大口大口吃完包子,手背左一下右一下在嘴角擦了擦,用没油的那只手把少年郎从台阶上扯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娘亲的铺子——”顿了顿,仍是有点不放心,“你要好好儿跟娘亲说话哦,别一幅不正经的样子。”
“”
小姑娘家的药铺离小巷不远,是个有些年头的临街铺面,铺子后头还带着个小院子。
铺子里只有两个帮工,一个是有些干瘦的老者,负责抓药和算帐,还有一个负责清洁和搬运药材的健壮妇人。秀娘自己也在店中照应生意。
因是在自己店中,周边俱是熟邻,秀娘并未再戴那顶纱帘斗笠,丁宁随着小姑娘进去时她正坐在柜台后翻看帐册。
小姑娘拖着丁宁绕到柜台前,劈劈叭叭就把少年想来店中坐诊的意图说了个明白。
秀娘倒是并未象小姑娘那般不信丁宁会看病,只是稍稍向丁宁提了几个医药方面的问题,言词温婉。
——铺子是夫家祖传,秀娘又独自支撑了两三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粗通医理。
事实证明丁宁正经的时候还是蛮大方得体的,而且应对得也颇有见地,并非是想找个借口来蹭吃蹭喝。
正言谈间,铺子里挪移着进来个柱着木拐的半百妇人,一进门便大声唤着:“秀娘,你家的跌打膏药再给老身两帖,这两日膝头痛得厉害!”
丁宁正觉得光凭口说难以体现自己冠绝百艺堂的医术,忙殷勤向前问症。
半百老妇显是邻里间的熟人,一边将信将疑的答应着少年,边向秀娘询问:
“秀娘,这是你家铺子新请的坐诊大夫么?人倒是长得很俊,这年龄很小吧?”
秀娘自不会砸自家脸面,只说是楚洲名医的一位高徒。
丁宁既存了留下来的心思,自然想展露下手段。几句话问过,那老妇不过是年长者常见的风寒入骨之症。
丁宁于是向柜台上那个干瘦老者求了几枚银针。——那老者是店中老人,也有些粗浅医术,平日常替人冶些腰伤背痛的小毛病,因此备有此物。
丁宁让老妇坐于椅上,将那条风寒老腿架在另一张板凳上。也不号脉,少年眼睛一闭,手如疾风般便将几枚银针扎了下去,——针内自然带上了一丝精纯温和的真气。
老妇瞪目结舌地看着那少年闭着眼睛一通扎,膝盖边转眼便颤巍巍好些针头,“这小大夫!怕不是乱扎一气吧——”
言犹未了,只觉一股热流自膝中淌过,便如大冬天将冰冷双脚泡入温水中一般,舒适爽快,原先膝中酸涩滞痛被一气冲走,浑身都是一轻。
老妇忘了言语,先在凳上将膝盖上下抬了一抬,然后丟开拐杖下地走了几步,复又抬起那条兀自插着银针的腿脚在地上跺了几下:
“秀娘,这小大夫蛮好!医术怕不是比你家苏大夫还要高明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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