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c略嫌讲究的闹剧
生活已经沦为一场闹剧。在尘世间,在城市间,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闹剧不间断地上演着,四个月之前一场家庭的闹剧与四个月之后校园里的闹剧。在当事人的眼里,如果闹剧没有为生活提供更多的参考价值,那么所有的闹剧都不值一提。
周末的校园里被布置得一片华彩,好歹今天是毕业典礼,眼前男男女女的同学们都在为自己一段读书时光做着道别,有些矫情且没有道德底线的同学甚至在某棵树上留下了自己的名讳和到此一游的名言。
自古有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多年寒窗苦读c悬梁刺股,经历过多少风刀霜剑,浪费过多少笔墨纸砚,今天终于学艺有成。
学子们饱含热泪,想着多少日子里来和老师的朝夕相处,从彼此的不理解到彼此的委曲求全,还不都是为了社会主义发展的和谐,还不是为了将矛盾减少c将摩擦杜绝,心里想着愿着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如今终于等到今天,终于梦要实现,大家都喜不自禁,只待一声令下,就拱手拜别。
嗯,拜别仪式什么的还是要有这个讲究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这个王朝,人们对于仪式的追求感状若疯癫,他们会无所顾忌地将自己投入群体表演之中,然后实现自我感动,从此标榜自己与众不同。
读过昆德拉的差不多都应该知道,有一种表演风格叫媚俗,有一种心理体验叫刻奇。
仪式c媚俗c刻奇c群体表演c自我感动
我们必须得接受如此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也必须得接受人类惯有的仪式表演,在我们成为一个能够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勇士之前,也必须委曲求全,必须妥协。否则,提前成为人们仪式表演献祭品的就是自己。
这场告别的仪式即将上演,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喜逐颜开,跟几辈子没有拍过集体照似的。这很可疑,因为每逢毕业季的时候,越是长相普通的姑娘越是花尽心思美颜化妆,而素来惊艳的女孩倒是走起了朴素风格。
喂喂喂,这都是要干什么?平时大家自拍还少么,关键时刻要颠覆人间真善美的设定么?乐遥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说,如果这个世界能看得再明白一点,至少会懂得男性女性迥异非同的心理特点,那么大约乐遥也不至于会如何性格抱歉了吧,也会等到一个鲜花开满草原的春天,也能牵手女神欢喜团圆了吧。
可惜,女神这种神秘的存在,岂是校园里的小姑娘能取代,不应该要求这么多的。
蜂拥而出的人群带着青春的躁动,奔逐在教学楼的走廊与操场的礼台之间。
随着人群,稍微有点磨唧和懒散,直到被甩在了最后一个——虽然必须得接受这些仪式表演,但并不见得就对此有多少好感心理。
只是即将走出门之际,忽然一个奔跑的身影,带着一阵风袭来。乐遥连抬头都没有来得及,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一个胖墩墩的身影即将迎面撞上。乐遥立马站定脚步,凭借一个机灵的后靠,机警地躲开了偷袭。来不及正眼相看,却只是一身黄色裙装的少女,急急匆匆,走路带风,在门槛边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c过c过不去啊妹子。
两个人并没有擦肩而过,明明乐遥都躲开一步了,明明少女也没有带波涛汹涌的大杀器,何必双手护在胸前一脸戒备,可横跨进门就有点过分了,这体位略嫌讲究了点啊。
“啊,对不起,请原谅没有戴眼镜的我。”
姑娘惶恐道歉,脚步略微凌乱地还踩到了乐遥,于是退后一步不得不继续道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没有戴眼镜的我。”
乐遥很受伤:这是没戴眼镜的事么,我的存在感就这么弱么?
“我,我眼镜忘在教室了,所以回来拿眼镜。”姑娘一边解释着一边在讲台边某座位前,翻出眼镜戴上。
“哦,是五月啊。”乐遥终于辨认出姑娘是谁了。
“吴越!”
戴上眼镜的姑娘气质有点不一样,少了点怯懦,她戴好眼镜来到乐遥身前认真说道。
“请停止胡乱喊人歪号的行径。”
吴越,因为身材微胖,被人恶意嫌弃是怀胎五月,外号五月。
相传罗马神话中的女神玛雅,专门司管春天和生命。为了纪念这位女神,罗马人便用她的名字——拉丁文ai命名5月,英文五月ay便由这位女神的名字演变而来,还是比较有文化感的。而且五月初夏的时光,大自然生机勃勃,多有亲切感。不知道有多少的故事发生在这个干净爽朗的时光里。
乐遥觉得五月这个称呼还挺好的,
吴越个头其实挺高的,颜值也不输多少,除了胖了一点。可就是一胖毁所有,让她在人群里并没有多少存在感,除了能让人记住外号“五月”。
这应该算不上过分吧。
因为恶意满满的少年们仅只是使用一记歪号算格外开恩了,其他校园霸凌事件中受害者严重的都有终生心理阴影。你还别觉得委屈,多少年过去后,也许当事双方再见面,人家还拿着这个做笑谈,假模假样的说哎呀,当初不懂事,真是对不起了。
不懂事要受害者买单,懂事了要受害者原谅,还真是社会主义好少年,好青年啊。你要是不原谅背后还说你狭隘,说你反而没当初那么懂事了。并怒气冲冲地表示自己真瞎了眼还把你当朋友。
——
吴越认真地说完一句话,面无表情地准备与乐遥再次擦肩而
“哎呀——”姑娘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朝着少年俯冲过来,要是手里能拿把唐刀,妥妥就是身手一流的刺客好吧。
乐遥无辜:同学,我已经站的这么远了,你怎么还就是跟我过不去呢?
一伸手就扶住即将摔倒的吴越,这体位带来的冲击力,让乐遥也不得不后退两步。条件反射下,手臂一用力——诶,怎么都抱住了大腿嘿?
这体位还真是略嫌讲究啊。
“嘿,好体位。”乐遥都来不及反应,只听见旁边一阵哗然。
这种热闹素来就是青春荷尔蒙激素过多的少年们喜欢看的,瞧他们那副内分泌不调青春痘如雨后春笋的嘴脸吧。一个个眼睛放光,嘴巴半张,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样子,有喊着:“换个体位,换个体位。”
吴越被绊了一下,略显狼狈,眼镜都快颠掉了,连连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避嫌不及地挣开乐遥的手,扶了扶挂在鼻梁上的眼镜。
只是抬脚要走就嘤咛一声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咬着牙蹲下了身。
按套路计算得知这情况肯定是脚脖子崴了。
继续按照套路计算,接下来就应该是谁谁不,应该就是乐遥会扶着她或挽着她或抱着她怎么怎么地,不过瞧着起哄八卦的吃瓜群众,乐遥正儿八经地咬字清晰说道:“同学,残疾事小,痛死罢了。唯独名节,犹如贞操。别说我性格抱歉不帮你,你等一会儿,我去帮你喊个老师过来。”
哈?吴越愣是张嘴听着乐遥的胡说八道说不出半个字来。
也不用乐遥去喊了,已经有老师闻听人群起哄过来了,查明情况,就带着吴越去校医室。吴越被逮着一瘸一拐地走向校医室,明显嫌弃的眼神看了乐遥一眼。
当事人离开,人群也就散了,但闲言碎语还是不少。乐遥越听越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帮家伙果然是想搞出一个大新闻来着。
譬如拍毕业照的时候,吴越跛脚过来,看来没什么伤势,立马被这群有心人接力挪位,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就把她让到了乐遥旁边。
这都是谁干的好事,怎么看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吧。想不到临到毕业,还惹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来。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分别站好,偶尔旁边还有人在憋着笑看一对窘迫脸色的男女。吴越脸红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咬着唇站在乐遥旁边一声不吭。
摄影师在前面指指点点,然后举着相机引导大家说:“茄子——”
乐遥的口型微变,混合在一阵茄子的声音里,发出一声:“作死——”
吴越在一边听得真切,闪光灯刚亮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就侧目促狭地看了一眼,伸手掩住唇角偷笑的一刹那,咔嚓一声就被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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