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天衍回到了宅子里。刚一入门,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
“你们起来,不要拦着我!”党项宇抱着一坛酒,裸着精壮的上身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周围的仆从们试图拉住他把他送回房间里去,但是这些从西夏来仆从大多都是没有什么修为的普通人,党项宇大手一挥他们就被东倒西歪地扔在一旁,哪里制的住他?
见天衍回来了,仆从们瞬间看到了救星,连忙求助道:“易公子快帮帮我们。”
一般修士喝酒时,只要运转灵力解酒,都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好手。党项宇这个修为喝成这个样子,鬼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天衍向着众人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缓步上前来到党项宇身后。
“你是谁?”党项宇回过头,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天衍看了看他的面相,印堂青黑双颊泛紫,已经有了酒物中毒的迹象。
天衍摇了摇头,突然间一拳掼在他的小腹上,然后迅速侧身闪开。
呕——
党项宇整个人如遭雷击,像只虾米一样蜷了起来。腹中泛着酒腥味的不明物体吐了一地。
粗暴是粗暴了点,不过党项宇这家伙皮糙肉厚,也不碍事。
天衍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几针落下,党项宇体内的灵力循环加速运转了起来。以他的修为,躺一会应该就能恢复清醒了。
众位仆从感激地看了天衍一眼,将党项宇抬回了房里,开始清理地上的污物。
卧房内。
党项宇恢复了一些意识,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小腹生疼。
一缕清香进入了他的鼻子。他缓缓坐了起来,发现桌上摆着一碗各种豆类熬制的汤,天衍正坐在床边低头翻看着《丹术入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党项宇毫不客气,端起汤碗咕咚咕咚直接喝了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党项宇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脑袋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就在你在院子里撒酒疯的时候。酒品这么差以后就少喝一点。”
“那些个应酬你又不懂。”党项宇不以为然,只是敲了敲空空如也的汤碗:“还有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饿。”
“没了,这碗醒酒汤里的甘草是我自己戒指里的库存。药坊比较远,出去买药的人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
党项宇摸了摸肚子,很奇怪为什么明明自己吃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却感觉腹中空空如也?
掀开小腹处的衣裳,一个硕大的青色拳印赫然在目。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党项宇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这一拳能让你少躺一天。”
“话说你这是去跟谁喝酒了?”天衍不想再听党项宇发牢骚,直接换了个话题。
“宋家的几个小子。说是答谢宴。”
“说起来那个宋家老四还跟我打听你来着,你是又干了什么大事么?”
天衍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打听法?”
“说是一个叫易天衍的人,精通医术,剑法精湛,修为略低。”
天衍恍然大悟,看来是先前在丹峰考试里这个人记住了自己。
“你怎么说的?”
“不认识呗,还能怎样?”
天衍笑了笑,这个家伙喝高了还能这么机敏,也算难得。
“你这几天里是不是还有另外四顿酒要喝?”
“应该是吧”
“那我把解酒汤的方子留给厨师,让他给你做。”
党项宇愣了一下:“你是要走?”
天衍点了点头:“回去跟师父报个平安,顺便直接去磐城报道。”
“可惜我在天京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赶在上山之前处理完,不然我也想去见见教出你这么一位怪物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就飞剑山上见了。”
“我可是亲传级别的弟子,你这等微末之流在山上是见不到我的。”
天衍莞尔一笑。事实确是如此。
“不过小爷我偶尔会大发善心,去看看你的。”
“谁稀罕你。”
二人皆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虽然党项宇身上毛病很多,但是天衍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一腔热血。
或许这就是兄弟的感觉。
——
天衍离开天京的这几日里,城内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小事就是某个无名小巷里被发现躺着三具尸体,死相极惨。刑部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件事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城里刘家的一位公子莫名被杀,刘家大怒,发动人手全城缉凶,闹得满城风雨。
第三件事算是一件大事。正当刘家在城里瞎折腾的时候,却因倒卖私盐,私藏兵器的罪名被刑部抄了家。几个主事之人皆锒铛入狱。稍微好一些的只是流放边疆,包括家主在内的几人都在狱里等着秋后问斩。
李棠对于天京里隐藏着这么大一个毒瘤感到十分愤怒,责令刑部清查朝野。一时间城内各大家族人人自危,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揪了出来,主事者一律问斩。这件事过后李棠的威望在民众间上升了不少。这位新登基的年轻皇帝干净利落的手段和爱民勤政的作风给刚刚渡过战乱的大唐百姓带来了不少希望。
宋文宇这几天心情极差。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属于无心插柳的随意之举。没想到居然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好在自己的侍卫行事果断。在杀掉周萧郎之后又去刘家灭了口。最后这件把大火才没烧到宋家。
“你确定那天你看到的是那个人?”
“那柄剑自然不会有错。属下自认修为不足,不敢贸然上前。”
“这次多亏你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两个消息。黑竹客在为朝廷做事,那个易天衍极有可能是皇帝陛下的人。刘家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只是皇帝陛下往飞剑山里放这么一个人进去是要做什么?”一念至此,宋文宇顿时感觉冷汗直冒。他决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免得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家里的任何人也不要提起。”
“属下明白。”
至于上山之后若是能见到他,理应结交一番,不可招惹。
天衍自然不清楚自己给李棠发的消息掀起了怎样的风波。此刻他正在返回白马府的路上。
天衍发现飞剑山的弟子服特别适合御剑飞行。一是能够帮助穿戴者加速吐纳灵气,二是飞起来的时候衣袂飘飘,潇洒无比。
既然穿着这身衣服天衍也就不用再用双腿赶路,踩着轻语剑在天上呼啸而过,引得下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赞叹不已。
回到易家镇的废墟,天衍将先前在天京定做好的石碑给众人换上,祭拜一番父母之后,便赶往了桃源村。
说来也有好几个月没看见师父了,天衍有些不太习惯,也有些想念。这段时间确实有太多的事情值得跟雷蒙分享。一念至此,脚下轻语剑再度快上了三分。
回到村子里,村民们自然少不了一阵庆祝和欢迎。有了党项宇的前车之鉴,参加村里为自己准备的宴席时,默默地运功解酒。喝到最后,村里面的男人们合起伙来也没能灌倒天衍。
村民们放天衍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衍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这三年的回忆一幕幕划过他的脑海。奇怪的是,自己来到村里这么久,雷蒙居然没有给自己传音。或许是不想打扰自己和村民们庆祝吧。
突然想起雷蒙说过自己要离开这里,天衍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也有些慌乱。
这山间的小屋是自己的家。
屋里的雷蒙就是自己的家人。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家人了。
你总不能突然就走了吧?
来到屋前,发现屋里有灯光闪烁,天衍心安了大半。
既然还在,为什么不打个招呼呢?
天衍轻轻地推开门,发现赵大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鼾声如雷,原本在看书的刘图图被吓了一跳。
“衍哥?”刘图图猛地站了起来,把竹椅撞到了一旁。
“衍哥你回来了!”刘图图给了天衍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大柱你醒醒!”
“嗯?”赵大柱翻身而起,揉了揉昏睡的眼睛。天衍仔细一看,这家伙居然已经到了淬体中境了。
“怎么又是衍哥,我想梦见绣娘,不想梦见你。”嘟囔完这句话,他倒头又睡了过去。
天衍踱步来到床边,狠狠地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
“谁!”赵大柱再次翻身而起,终于认清了现实。
和二人简单寒暄过后,天衍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师父,徒儿回来了。”
无人回应。
“我回来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天衍心里有些慌乱,声音有些愤怒。
依旧是无人回应。
“衍哥”赵大柱在一旁犹豫着说道:“老师半个月前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之后再叫就没有任何反应了。我们怕打搅他,一直没敢开门。”
“你们退后。”天衍的语气不容置疑。
刘图图和赵大柱老老实实地躲在了一旁不敢出声。天衍深吸了一口气,屋内霎时间狂风大作,家具物品被吹得东倒西歪。天衍运足掌力,一掌拍在了竹门上。
没有结界,没有阵法,只是一扇简单的竹门,山下随意一个庄稼汉子都能轻易踢开。这扇竹门在天衍的掌下瞬间化为了齑粉,余力冲破了一侧的墙壁,整个小屋的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天衍的心头凉了半截。
低头一看,发现在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样自己熟悉的事物——
师父的铁皮书。
铁皮书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傻徒弟必看”。
天衍连忙拿起信件,拆开信封,第一句话他就确认了这一定是雷蒙的手笔。
“我猜你肯定是拆门进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