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莒知道每当蛊惑之力发作时,自己功力倍增;但每发作一次,这体内的玄豹便将自己向走火入魔拉近一步。如此下去,自己早晚会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
此时若是不去克制那蛊惑之力,倒可以应对强敌。但最近每天运使《迷罗咒》,这平心顺气的功用方才见效,若是此时任由蛊惑之症发作,那这许多日的练习却都要付诸流水了。
王思莒心念电转道:“这也真是巧了,小弟也想找人试招,咱们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欠谁。你们也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就一起上吧!”说着便抽出剑来。
这几人只当王思莒是失心疯了,死到临头还要装英雄。只有沈同知道他的剑厉害,便道:“这厮宝剑厉害的紧,咱们不可让他砍到兵器!”
另一人道:“宝剑厉害咱们就抢来看看!”他刚要出招,忽然王思莒闪电般撞过来,此人竟也不是俗手,身子一转闪了开去;随势一剑刺出,正向王思莒左肩刺来。
王思莒见此人功夫竟也不凡,比上次那个刀疤匪阚凌云还要厉害许多。王思莒本想数招之内砍断他兵器,好杀他们个下马威,但此人甚是了得,见王思莒招数凶猛便一退再退,数招之间王思莒也是奈何他不得。王思莒知道,时候拖久,自己便难以控制蛊惑之症,到时候自己心智全失,纵然能杀掉几人,但被这样一群高手围攻,想保住性命那是千难万难。唯一可行之法就是趁自己还有心智,靠着噬魂剑速速打败数人再对付楚子章。
这五六个金苍寨山匪显然不是久在山寨之人,刚刚楚子章发话由自己出手,若是久在山寨,定然不敢逆了楚子章的意思;但这几人中有的负手而立,有的却放低了身姿,想要伺机偷袭。二十招已过,王思莒招数越来越顺,心道这几个月没与人动手,竟然如此荒疏了。
这人见王思莒的招式越来越快,只得勉力躲避;最后被王思莒逼的太近,不得不出招挡住噬魂剑。只听一声脆响,这山匪的长剑断开,王思莒等的便是这一刻,随着对手长剑折断c剑刃所及变短,忽然近身贴上一剑刺去,出手毫不留情。
这人拿着断剑防无可防,只得勉力后跃,但他也知道这一招是躲不过的。王思莒见此人定要落败心下正喜,忽然听到背后衣袂声甚近,定是有人背后袭来。王思莒也不着慌,随即站定回身一剑档出去。他功力收发甚是自如,背后偷袭之人没料到王思莒轻身功夫不凡说停就停,自己的招式收之不及,只听又是一声脆响,手中的剑也断为两截儿。王思莒后招跟上,这人犹自一惊未了,眼看就要被王思莒砍中。这时又一人持了双钩钩向王思莒下盘,王思莒只得避开,空中却将第二人的断刀弹向第一人。王思莒落下,只见第一个出手之人被断剑刺中腰胁,站也站不起来了;第二个人并没有躲开最后一剑,整个右臂被砍了下来,此时犹自狂嚎不止。那个持双钩之人看见此景,再也不敢攻上。
楚子章见王思莒宝剑厉害,又伤了自己手下二人顿时大怒。他喝道:“都让开!”
王思莒见楚子章要出手,便到了九死一生之时,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就算楚子章杀不了自己,旁边掠阵的山匪也会出手偷袭。刚才与三名山匪对敌之时,那沈同总是不远不近的离自己一丈之地,显是在窥探机会偷袭。偏偏此时心中的蛊惑之症越来越强,王思莒只感到耳中嗡嗡的越来越响,全然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眼中只能看到楚子章一人。王思莒大惊,只得运起《迷罗咒》,还未安定,楚子章已经攻了过来。
楚子章看似以金刀作为兵器,但王思莒知道他掌上的功夫才是杀手。果然楚子章一刀砍来虎虎生风,王思莒出剑去挡,楚子章却刀锋一转避开噬魂剑,随手一掌推出;王思莒见这一掌离自己胸口足有三尺,他掌力再厉害也不能隔空伤人,想必是楚子章想用掌风逼退自己,因此并未躲闪。反倒挺身逼近斜斜的刺出一剑,谁知身形还没动只感到这一掌甚是不寻常,出掌虽然离自己有三尺之远,但风声却甚是惊人只把自己全身罩住了。此时早已躲闪不及,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王思莒胸口。只听一声闷鼓响过,众人只见王思莒胸口迸出一片白光便如巨石落水溅起的水花儿一般,身子如草人般向后飞落,足足飞了两丈之地方才站定。
掌力初一及身,王思莒只觉得自己小命难保,以这种掌力就算是一头耕牛也被击成两截了。但中掌之后,只觉得胸中有一股巨力迸出,却将掌力抵消了大半,等站定之后一运气,不但没有受伤,心中的蛊惑之力竟然也减去不少。王思莒重又观察战场,此时耳聪目明,竹林摇动之声c夜鸟c林蛙啼叫之声c还有那断臂匪徒越来越弱的哀号之声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别提有多舒畅了。他想定是体内玄豹挡下了这一掌,反而减轻了蛊惑之力。
楚子章听到受伤的手下哀号不止,怒道:“住口!”
这楚子章心境竟然比王思莒坏了百倍,这手“击空掌”乃是蜀中金家的传世武功,自己派出了三拨人马前去抢夺方才抢到。这秘籍一到手马上便知这“击空掌”不同凡响,就算是金家之人三代中也只有一人练成过。自己数月之间便有小成,自然能体会到这套掌法的威力。谁知又被这个小子胸口诡异的白光挡住。刚才对方不知死活的迎着掌力冲上刺出一剑,自己拿金刀一挡,此时自己成名的宝刃已经断了。
楚子章拿着断刀,正犹豫是否再攻上,他不知道王思莒这护体的白光是什么邪术,若是尽可以挡住自己的“击空掌”,那自己就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此人了。况且这小子手里的宝剑甚是厉害,一个不小心,怕要栽在他手里。
他不知道这十成功力的一掌已经将王思莒体内的守护之力耗去了大半;王思莒虽然被玄豹俯身已久,但每次蛊惑之力发作,他都是竭力抗拒,丝毫不懂运使之法,所以自己的功力增长甚慢。而此时王思莒头脑明晰,反倒想要一战,便道:“楚荣,你又拍了我一掌,咱们生意人算明帐,须得还你一剑,这才能扯平。”说着便要攻上。
这时背后走来一人道:“王大人,你前些时候是如何应承老夫的?”
王思莒回头一看却是司徒多事,便道:“司徒前辈不知,这人带了这许多人来杀我,在下不得不出剑自卫。”
司徒多事道:“之前的事就算了,你们各自回客舍去,今晚谁要是再在这岛上动手,就是和我司徒多事为敌。”
王思莒见他如此说,只得作罢,一边收剑一边道:“今天既然没有分出胜负,咱们日后再见。楚兄还是快快医治受伤的兄弟吧。”
楚子章平生少遇敌手,谁知碰到王思莒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此时又多了一个司徒多事,今天只得饶过这小子。这时那个断臂手下又惨叫起来,半夜里直听的人毛骨悚然。这楚子章本就一口恶气,狠狠的道:“那也不必!”回身一掌拍向断臂山匪,此时两个未受伤的山匪正在给他包扎,楚子章一掌拍来虽然远隔数尺,却将两人带翻了个跟头;而断臂匪哼也没哼的被掌力击出五丈远。王思莒见断臂匪在空中时三肢就已摆空,楚子章这一掌瞬间便将山匪打死。
楚子章看也不看,丢下断刀昂首而去,几个随行山匪连忙跟上离去。
王思莒道:“这人也真够心狠手辣,自己的兄弟却也下得了手。”
司徒多事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王思莒道:“你运一遍气息,看看可有阻碍。”
王思莒笑道:“多谢司徒大侠关心,晚辈没事。”
司徒多事道:“这楚子章为人果断狠辣,武功又高绝,实在武林大患。适才那一掌不及相救,老夫只道你必死无疑。你确实如何抵住这开山裂石的一掌?”
王思莒道:“晚辈际遇非常,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司徒多事道:“此人不是我正道中人,但老夫也没有把握将他除去,除非是铁面兄出手。但以铁面兄的为人,总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也不会冒然痛下杀手。此事却有些难办。”
王思莒道:“此事不劳前辈挂怀,此人既然于晚辈有大仇,晚辈早晚要将他除去。”
司徒多事道:“年轻气盛确是男儿本色。刘家在大院里开了灵堂,明日晨里群豪祭拜刘铁拳。你们小辈的却得多加小心为是。”
王思莒知道他是记挂着孙丽华,怕她有事。
王思莒回到了房中略一合眼。不久鸡鸣声声天却亮了。刘家家丁逐一唤醒了客人,等吃完了清水白面便告知大院里灵堂已经设好。
王思莒带了孙丽华和三侠随家丁前往灵堂,却是离昨夜动武之地不远的一处甚是宽大的庭院,最里面的桌子上供了刘盾的排位。偌大的一个香炉置于地上。院子里满满登登的挤了几十人,王思莒逐一看去,竟然认不出几个。
远处楚子章带着四个人负手而立,王思莒看见那沈同自然在后面跟着。
等客人三三两两的到齐,一个身穿黑袍的壮硕中年人士出来道:“在下是潘大海见过各位江湖同道。只因蔽庄简陋容不得人多,所以各位英雄的随从c弟子便安排在了南院儿之内喝茶,在下先谢过待客不周之罪。”
他拱了拱手又道:“师兄一个月前闭关练功时不幸罹祸,在下与师兄独子刘为侯自是哀痛欲绝。人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天爷定下的日子,逃也逃不过的。但我师兄生前之交好友甚多,江湖上的正道朋友也尊他为魁首。如不告知各位,却是有伤同道之情了。是故在下广发了祭贴,邀各位前辈高手上岛一祭。我铁掌门人少势微本不足道,但今日却得作了这个东家,多谢各位同道捧场。”
王思莒见此人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说话也是得体。
司徒多事道:“潘兄适逢贵门师兄罹难,能如此筹划,咱们江湖同道也是十分佩服的。”
潘大海正要谦逊几句,忽然一人道:“那也未必!”
大家一看,此人年纪约有二十岁,又是披麻戴孝,那必定是刘盾的独子刘为侯了。
果然这人道:“学生是刘为侯,家父罹难却是学生发出的白贴。”
他转向众人道:“学生见过各位大侠!见过三叔!”
楚子章身后一人道:“贤侄节哀顺变!”
刘为侯道:“谢谢三叔!”
王思莒看将过去,只见这人一身黑袍,年纪四十多岁,面目彪悍c双眉紧锁颇有阴仄之气;这人便是元行云。
这铁掌门师兄弟三人,大师兄刘盾乃是正道高人;二师兄潘大海只在刘盾左右做事,没什么声名;三师弟元行云恼恨官府霸道,却跑去了小苍山作了金刀楚子章的手下。按说正邪两道之人向来是势不两立,但这元行云却与大师兄甚是亲近。虽然自打他落草为寇之后,刘盾气的七窍生烟;但他一直将刘盾视作亲生兄长般看待。刘盾身死,他便千里迢迢的跑来奔丧了。刘盾的公子刘为侯自小也是十分尊敬这个三叔的,这正邪两道的芥蒂却没将这叔侄俩的情分隔远。
刘为侯道:“这位必定是无念道长。”
无念道:“正是贫道,刘公子正当少年,你父亲虽然故去但却不可过度悲切。”
刘为侯道:“不瞒各位,自从家父去逝后,学生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众人立即嗡嗡的议论起来,均道:这个刘公子是不是失心疯了?父丧不哭,泯灭天伦,却也敢站出来说?
众人正等着他解释,刘为侯却又道:“无念道长德高望重,向来为武林中人敬佩;学生有一个请求,情道长答允。”
无念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刘为侯道:“学生有一番话要说,这番话可能为我引来杀身之祸,但就算一死,我也得把这番话说完,就请无念道长护着小侄,莫让小侄话没说完就一命呜呼,若是如此,小侄死不瞑目!”
无念道:“刘大侠为正道尽心尽力,江湖英雄都看得清清楚楚。贤侄乃是刘大侠独子,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老道自不会让旁人滋扰。”
刘为侯道:“多谢道长答允。”
潘大海道:“为侯有话便可直说,却不可失了刘家的气候。”
王思莒虽不明就里但总觉得刘家叔侄二人似有芥蒂。
孙丽华却靠过来小声道:“这爷俩恐怕要掐上了,你看那刘公子的眼神。”
王思莒一看,果然这刘为侯神情激动,满眼尽是泪水,却强自忍住,每次去看潘大海都是从眼角瞟去,双手也是不住抖动。
刘为侯道:“蔽庄简陋,怠慢了各位贵客,便请各位席地而坐。家父在世之时,常常告诫于我:男儿大丈夫学文学武,不管是武功天下无敌还是学问举世无双都不是紧要。天下无敌之人可能是个杀人越货的恶徒;才高八斗的学士可能是个贪财好色的败类。紧要之处不在于武功的高下或是学问的高低,而是有没有一身骨气。一个武林高手去打一个文弱书生,这人就算武功再高也是匪类。一个满身烂疮的乞丐咬下了金兵的耳朵,最后被乱枪戳死,这人才是真正的男儿大丈夫!”
这番话豪气干云,只把地上众人听得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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