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琴仙剑侠传 >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琴一剑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刘庄,这刘庄依山而建,房舍倒是颇多,周围翠竹环绕,鸟语处处。巡山而上一见大屋,看来就是刘盾练功的地方。刘家家丁录了个人的姓名,便将二人安排到东厢。王思莒让这家丁找出相连的三间房,却叫孙丽华住到中间,自己和三侠住到两边。

    正往客房走,忽然听到两人争吵的声音,王思莒一听不是冯一帆是谁!

    原来冯一帆自上次从王思莒府中跑出之后,不多时便被唐岫岩捉到,一路押回太湖来。其中苦楚自然只有冯一帆知道。青云派的庄子离此只有三十里,本来刘家向来少于人交往,唐岫岩和冯一帆又都不是好客之人,所以两家从来也没有往来。但江湖上既然传言刘家有宝刀收藏,这冯一帆立马来了精神,非得来瞧一眼宝刀。唐岫岩经不住他整日念叨,便只得跟他一起来瞧瞧。两人也是前日才到,刚刚第二天两人便又吵了起来。

    王思莒等刘家家丁把客房安排下了,方才去找冯一帆说话;远远就听到冯唐二人吵闹的声音,才一进屋,冯一帆便像见到了救命恩人般扑上来,亲热有加,又非得要去拜望三侠。他还没等唐岫岩把话说完,就急急的逃了出来。

    两人来到三侠房中商议,王思莒道既然答应了司徒前辈,咱们就只能等刘家把丧失办完了再动手。这边三侠加上自己,又有噬魂剑在手,当有一拼之力,但不知楚子章的几个手下深浅如何,说不得,只能在明天相机而动了。

    到了晚上,冯一帆把噬魂剑借去玩耍,王思莒便和孙丽华一起来拜访司徒多事。

    房门一开,却见司徒多事道:“你们来的正好,我给你们引见一位室外高人。”

    王思莒见一个清矍的老者坐在桌旁,却是正在和司徒多事下棋。这人一身道家灰袍,须发皆霜,就和桌上的拂尘一般颜色。王思莒心道:这人难道就是无念?

    果然司徒多事道:“铁面兄,这位就是王思莒王大人,可是朝廷六品大员哦,比这里的县令还大上几级;这个女娃娃就是孙才女。两个小娃娃今天来的巧,这位就是真正的江湖第一高手无念老道。连我一年也见不到他一面,你们确是碰的巧了。”

    王思莒和孙丽华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那无念也起身道:“王大人c孙小姐有礼。”等大家坐下,方才说道:“多事兄在人前却不可如此说,刘兄既然已经仙升,此言却是多有不敬了。”

    司徒多事道:“我在他面前也是如此说,你忘了?五年前在你的道观里,刘铁拳找咱们动手,我跟他过了千招不分胜负,你不跟他动手,反倒两百招把我打败,你的功夫自然是比他强。你可记得我说你才是第一高手,刘铁拳气的暴跳如雷。只是你不跟他比武,他始终也算没有败过,如此一来我倒像个胡吹乱捧的人了。”

    无念缓缓道:“刘大侠的名号向来被江湖敬仰,他既是正道人士之首,我怎么能轻易跟他交手?”

    司徒多事怒道:“你怕打败了他,毁了他的面子?那你怎么跟我动手,却不怕毁了我的面子?”

    无念道:“世间万象,由心得见。多事兄却不要将人心看的浅了。”

    司徒多事怒道:“你这老”

    刚要恶言相加,孙丽华忽然道:“司徒大侠误解了。”

    司徒多事奇道:“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怎么是我误解了?”

    孙丽华笑道:“刘大侠和司徒大侠两位之间,其实无念道长看重的确是司徒大侠您。您想啊,刘大侠武功虽高,但依我看来她的修为却连无念道长的一半也没有。无念道长的功夫自然是比刘大侠强,但一来争强好胜之心有违清修,二来,刘盾身为第一高手,若是落败这名头自然不保,那定然是恨意难平,如此却是不美了。道长视名利如无物,却是道家清修的典范。而司徒大侠与道长交情如此深厚,切磋功夫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思莒见孙丽华如此聪明,自然是欢喜。

    无念也是颇为好奇的将孙丽华凝视半晌道:“江山自有才人出,这位孙小姐如此聪明,虽是女儿身,也配得上俊杰二字了。”

    司徒多事道:“那是,既然是我司徒多事的朋友,又怎么会是寻常之人?老夫的眼光还有错?”

    无念道:“这位王大人额角突起,暗藏戾气;眉宇间多有犹疑之色,想必是修为受阻,请恕老道狂妄,王大人现在所练的功夫,却是有走火入魔的苗头。”

    王思莒心道:这些修为不凡的高手,见识自也不凡。先是司徒多事看出自己眉宇间的异色,这位无念道长自也看的出来。

    王思莒道:“晚辈的际遇与寻常练武之人多有不同,多谢道长直言相告。”

    无念以为王思莒不以为意,重又道:“请恕老道直言:王大人现在的内功心法纯属妖邪一道,虽然于片刻之间能大大增加功力,但长此以往难免心脉受损;王大人正当年,又是官场得意,依老夫看来,王大人的内功心法可就此打住不练,此时心脉受伤尚浅,还有纡回之地。若是时间一久,邪脉攻心,那便再也救不得了。”

    王思莒知道无念所言句句属实,但若丢掉噬魂剑,脱去玄豹,自己的功力怕会失掉五成,那是就算楚子章站在自己面前也是无可奈何了。

    孙丽华一听奇道:“你练武出差错了吗?”

    王思莒向孙丽华望了一眼,却对无念道:“道长是武学大家,所见极准,晚辈佩服。但壮士断臂,并非不疼,而是为了不让蛇毒攻心c保住性命。晚辈俗怨未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无念道:“你却有什么恩怨未了?”

    司徒多事道:“他就是风雷神捕中的风捕,他的结拜义兄莫雷子却被楚金刀害了。不然他巴巴的一路从京城赶来,你道是来给刘兄送葬吗!?铁面兄自从入道清修,江湖之事自然是不知的。”说着便莫言秋一事简要说了一遍。

    无念道:“想要精于武学一道,须得心无旁骛专一钻研;若是被恩恩怨怨所缚,不管此人天资如何,又如何苦练,恐怕终究难有大成。这就是为何武功越是高强的人,越要不分昼夜闭关清修的缘故。但江湖中人,谁人没有恩怨?纵是与世隔绝的高人,心中恐怕也有好胜之念。这等俗念,佛家叫做苦,道家叫做关,都是进修的关隘所在。武艺尚低时,这些关隘只不过是杨枝柳叶,于内外修为稍有阻滞,但不过是于面一拂而已;但修为越深,关隘越大,处置如有不慎,或毁清修,或走火入魔。凡是习武之人,终生受此牵累,练武功也是事倍功半。王大人如能放下心中执念,随老道入观钻研道法,老道不但可以消去你身上的邪脉,还可以将比武学更为的高深的境界指点与你,不知王大人你意下如何?”

    司徒多事道:“铁面兄却是又犯了老病了。你若是想要收徒,不如找个娃娃从小教起,这王大人年轻有为,官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会跑去跟你念经诵佛?”

    孙丽华笑道:“司徒大侠倒是错了,道士不拜佛祖的。”

    司徒多事怒道:“你小娃娃懂什么!”

    孙丽华急忙吐了吐舌头。

    王思莒道:“恕晚辈直言,人自降生便围在恩怨之中,父母有生育抚养之恩c师长有授业解惑之德。人要是没了恩怨之心,怕也算不上是个人了。”

    孙丽华听无念说的也合情,王思莒讲的也有理,真不知孰是孰非。

    司徒多事却怒道:“你这小子口出狂言,却知道什么!铁面兄无需跟他计较。”

    无念笑道:“老道这三十年来日日修习道家精理,若是被这小娃娃的三言两语就激怒了,老道的修为那可就是糟的紧了。再说王大人所说的句句在理,这正是世人之所见,不过王大人直言直语说了出来。”

    这时房门一开,一人推门而入。王思莒一看却是冯一帆。

    原来冯一帆借去噬魂剑向人炫耀,却总觉得只要一握噬魂剑,便会心神激荡。起初还不觉得怎样,时间一长甚感烦恶,便找王思莒还剑。三侠告知王思莒在此,他便推门进来,却见无念正在房中。

    王思莒一看到冯一帆僵住,马上想起他与无念的往事。便起身道:“这位是冯少侠,是在下的一个朋友;这位是司徒大侠,无念道长你是见过的。”

    无念道:“冯少侠天资不凡,却是修道的良质。上次老道跟冯少侠讨论道家精理,不知于冯少侠可有小助?”

    冯一帆怕的就是此人,只得讪讪道:“道长道法高明,那是一定的。但在下年纪还小,领会不深。”

    无念道:“与教主有缘却不一定是年达之人。天生万物,无为即是德。冯少侠悟性甚高,却也不用过谦。”

    冯一帆道:“在下见识蔽陋,修道肯定是不行的。道长一番美意,在下心领了。”

    无念还要再言,司徒多事道:“铁面兄莫要再宣扬道法了,却将这些小辈吓的不轻。”

    无念微微笑道:“两位不必介意老道的言语,等你们大悟之时却来雁荡山,老道定然十里相迎。”

    王冯二人谢过,冯一帆便将噬魂剑还给王思莒。

    司徒多事道:“咱们还没听孙小姐弹琴呢。铁面兄,别看这位孙小姐年纪轻轻,她弹的琴也算是一绝了。孙小姐今儿个得费点心力了,这老道也是琴中高手,他可不比老夫这么好糊弄。”

    孙丽华道:“能为两位前辈高人弹琴,小女子定会用心。”

    众人在司徒多事的房中听琴听到甚晚方散。

    王思莒回到房中,直到半夜方才合眼。

    一睁眼,自己却是在一片云海之上。脚下的云海似波涛般慢慢涌动,一眼望不到尽头;四周层层叠叠的云气流向日光来处,王思莒便站在这流云之中。

    忽然脚下云气中一人缓缓飞出,却是莫言秋。王思莒急忙飞过去道:“雷兄!你这是去哪里?”

    莫言秋微笑道:“自是去我应该去的地方。”

    莫言秋所指正是日光来处。

    王思莒道:“那是什么地方?”

    莫言秋道:“你是知道的。”

    忽然云气里又有人慢慢飞升出来,随着莫言秋向上飞去。就像平日操练列队一般陆陆续续的飞走,却都是小仓山中就义之人。众人越飞越高,王思莒急忙赶上道:“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莫言秋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咱们杀身成仁,已遂平生之愿,又有什么仇恨?”

    只见这许多人便似一条小河般越飞越高,最后终于不见。

    王思莒却也突然醒来,忽然窗外一人低声道:“我家寨主有请!”

    王思莒怪梦初醒,一时间竟没有听明白。忽然听到窗外衣袂破风之声,他并未叫醒三侠,拿了噬魂剑便追了出去。

    这人走的并不算快,将王思莒引到竹林边上,却见一人正等在那里。

    王思莒远远一看这人身形便知道就是楚子章,顿时一股豪气从胸中生气。王思莒缓步走去,只见楚子章负手而立。脸上一条黑巾斜斜的遮住了右眼,似是盲了一目。

    王思莒道:“楚荣,好久不见!”

    楚子章不动声色的道:“哼!那也不是很久。”

    王思莒笑道:“你今晚找我出来,是不是因为我夺了你的金子,又杀了你的部下?”

    楚子章道:“我金苍寨号令天下英雄,今日江湖之上谁不敬仰!那些黄金不过是京城人士的一点奉献而已,不怕得罪,这区区几百两黄金对愚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王思莒心道:果然,刘魁确与金苍寨有瓜葛,他便是楚子章安插在京城的内奸。

    楚子章又道:“你既然杀我山寨之人,又损我一目,今晚便留下个说法。”

    王思莒心道:我什么时候伤了他眼睛?多半是他在胡说八道。但我与此人虽是死敌,却也算是坦诚相对c非君子之行而不为。这却是怎么回事?

    原来刘家村一战中,王思莒被震晕以后人事不省,并不知道体内玄豹伤了楚子章右眼。

    王思莒道:“既然咱们少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小弟倒有事向老兄请教。”

    楚子章道:“王兄死到临头却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

    王思莒笑道:“放不下的事儿却是不少。小弟有一件事甚是不明白:这张富春当初是进京传递什么消息如此重要,竟然使得老兄派人冒了天大的险去刑部大牢刺杀?”

    楚子章微觉差异,一顿道:“朝廷官吏十有其九都是糊涂爱财,能分清青红皂白的寥寥无几;王兄也算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了。王兄所猜不错,张富春奉了愚兄之命到京城联络有志之士共襄壮举,却被你老兄这只瞎猫逮到,咱们迫不得已只能杀他灭口。此人之死,王兄的功劳却是居了一大半。”

    王思莒道:“多谢老兄谬赞。这张富春联络参政府不成,自是该死;之后老兄便派人杀我,难道也是因为走漏了勾结魏思源的消息吗?”

    楚子章笑道:“王兄猜的不错。”

    王思莒道:“但既然你们已经与魏思源通了气,却为何要杀他满门?”

    楚子章冷冷道:“这狗官害的我家破人亡,原本就该将他千刀万剐。但我自草创山寨以来,招募了天下英雄共聚一堂,自不能总念着一己私仇,不顾大局。那日我潜进京城跟魏思源商议:只要他将皇上劳军的路径告诉本座,之前的恩怨便既往不咎。谁知这狗官竟然以为在京城之内便没人敢动他,与本座装腔作势的谈什么尽忠守义。哼!既然他一心求死,咱们也不能违了他的心意。”

    王思莒心道:自己所猜果然不错,敢在京城之内如此妄为的天下就只这楚子章一人而已;但自己却没想到这楚子章所图甚大,竟然要行刺皇上!真是荒天下之大谬的自不量力之行,先别说金苍寨这区区人马连皇上的三里之内都走不进,就算着楚子章拿着他的金刀站在皇上面前,也立即会被千百大内侍卫碎尸万段!你楚子章武功再强,能强得过千人万人?皇上若是出行大内禁卫自是团团拥护,就算是上万个酒囊饭袋,你楚子章也不能全身而退。

    王思莒笑道:“老兄竟是要行刺皇上吗?小弟直言无怪:以老兄这区区人马,恐怕连皇上的车架都看不见,何谈行刺?”

    楚子章知道王思莒是以言相试,但一来此事已过,皇上早已决定不出宫门,此时说与他也没什么紧要;二来这人一时三刻便会被自己杀死,死人自是能守住机密;三来自己在京城广有耳目,京师若是有什么动静,恐怕自己要比这个衙门之人知道的早,就算朝廷以此出兵围剿也没什么打紧。

    楚子章冷笑道:“杀这狗皇帝哪里用得到大队人马!我只需知道皇上的劳军路径,再到中途拿住地方巡路武官,到时候扮作军士混在军中,等狗皇帝到了,我便一击杀之,再趁着官兵扰乱自可以全身而退。那些无用的大内侍卫又耐得了我何!”

    王思莒心道:好一个金苍寨主楚子章!这件事确是布置的有条有理。若不是严大相公被秦善召回京师夺权,皇上必会御驾劳军;楚子章以此计行事倒颇有可为。

    王思莒道:“老兄却也把大内侍卫看的扁了。小弟还有一事不明:那刘魁为何要给你这许多金子?”

    楚子章笑道:“王兄所言谬矣,刘魁的金子是送给王兄的。不瞒王兄,这京城左近四路七省做黑道生意的,都得向愚兄交纳献金。刘魁是京城最大的盐枭,自是跑不了;就算他私盐不从山下过,也得上贡与我。这些胸无大志的奸商,只知道盘剥钱财,却不知道中原之地早已大难临头。等北方蛮子杀进京师,留着这许多金银却有什么用?”

    王思莒心道:好厉害的匪首!如此敲黑道生意人的竹杠,一来使山寨金银不缺,自不会再下山烧杀抢掠,名声上边顺耳的多;二来跟这些黑道人物往来,自是能打听各地的消息,也能在江湖上树立威名,好再招兵买马。

    王思莒道:“老兄确是有将相之才,小弟虽然是与你有大仇之人,但楚兄执掌山寨的本事,兄弟还是佩服的。”

    楚子章哈哈道:“咱们是见面就拼命的死对头,能得到王兄金口夸赞,愚兄倒是要多谢了。”

    王思莒冷冷道:“小弟早想跟老兄决一胜负,但今日却不能和你动手。”

    楚子章冷笑道:“想跑也不是那么容易!”

    忽然从竹林中窜出数人,将王思莒围在中心。

    一人道:“今儿晚上要办的就是这个小子?”

    另一人道:“看样子也不怎么打紧嘛!”

    楚子章道:“我楚子章绝不会以人多欺负人少。你只与我对敌,三十招之内杀不死你便放你走路。”

    王思莒心道:就算是当初小苍山一战,你百招之内也没杀死我。现在却出此狂言,难道这数月之间却练成了什么功夫不成?

    果然听另一人道:“寨主神功刚刚练成,正好拿你试招。”

    王思莒听他声音熟悉,回头一看,不是沈同是谁!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王思莒只感到胸中一股热气翻腾,心中杂念如龙蛇乱舞。他知道蛊惑之症又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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