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映月九州 > 正文 《戏倾怜》
    “他们只是把我当做戏子,站在那台上我又何需要谁给我面子。”

    看着手中的破旧笔记,泛黄的纸张透漏了它的古老,字迹的些许模糊让我辨别大部分的文段都很困难,可是,开头的这句话,清晰的让我一瞬间就读了出来。

    桌上的烛光微微晃动着,我就坐在庭院里,月色的柔和,清风的微抚,口中不自觉哼着从小练习的曲调,脑海中全是这句话的意思。

    我从记事起就在这座名叫红馆的戏馆学习唱戏,说起来,我学的到底是什么戏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只觉得好玩罢了,而到了后来,则是为了唱戏而唱戏,谁叫我除了唱戏之外什么都不会呢。

    前些日子,师傅寿终正寝了,手底下那班子戏子们见状便找了各种的理由走了。

    说是各种理由,其实不外乎能给钱的人走了,而他们也没理由留下来不是。师傅的徒弟只有我一个,而他们却没见过我唱戏,他们怎么可能留在一个不懂行规的人手底下。

    是的,知道我会唱戏的只有师傅一个人。师傅从教我开始,就告诉我,我以后唱戏只能在深夜,而我唱戏时周围不允许有别人。

    而师傅走的太突然,只留下了很早之前写的一封遗书。遗书中只写着,由我本人继承这座红馆。拜托,我才十八岁,继承了这间红馆,不能唱戏,我要怎么活下去!

    在整理他老人家的遗物时,我在某个锁住的柜子里,发现了这本泛黄的笔记,还有一个雕花血玉扳指。

    这本笔记绝对不是师傅的,因为我从没看过师傅有记笔记的习惯,而且这破损的程度,说不定保存了很久了,而且看样子,这本笔记似乎十分宝贵,难道是祖师爷的?

    而就在这份好奇心下,我开始看起来这本笔记,入眼的就是那句话。

    一句背负着羞辱,却充满了傲骨的话语。我记得谁说过类似的话来着?对了,是师傅,他说过:“别小看我们的传承,花儿爷说过我们从不看别人面子。”

    当时我问过师傅,花儿爷是谁,他没说,却骂骂咧咧的对我说“臭小子滚去唱戏。”

    难道这是花儿爷的笔记?我的好奇心又被提升了一个程度。

    我一页一页的向后翻着,大部分的字迹都在岁月流逝中消散,而能看到的字句又是断断续续,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直到,我又看到了一句完整的字句。

    “我拿起手中的笔,思考我这一生路,又有几个人,在我死后得到我的遗物?”

    花儿爷说的遗物是指什么呢?我左手撑着头,右手点着桌面,思考着。

    我从小到大,只听师傅说过我们这一脉很会唱戏,除了唱戏,我们还会什么吗?不,一定是唱戏。我肯定这里的遗物是指唱戏。

    难道花儿爷担心别人学不会他的东西吗?也对,师傅他那么牛的人,都佩服花儿爷,花儿爷肯定厉害的不行,真想见识一下。

    我又慢慢的往后翻着笔记,期间还不小心撕破了一大页,吓得我冷汗都冒了出来。这也让我更小心的去对待它,之后,我又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有人说我们是一群靠着花言巧语和英俊样貌吃饭的小白脸,呵,无知,即使是这样那又如何。”

    看到这,我渐渐不太懂了,如果说英俊样貌我还能理解,花言巧语又是为何?又是谁对着花儿爷那么厉害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呢?而花儿爷为何又承认这句话呢?

    我烦闷的抓着头发,笔记的老旧加上为数不多的能看清的段落,让我根本不能完全的知道,这本笔记到底记载了什么东西。就靠这样断断续续的阅读,只会使我抓狂罢了。

    而这时,我突然看到,这篇的最右下角,写着几个字,“正子时,红馆,中庭。”

    这或许是我读了几段文字以来,最能理解的文字了吧。

    正子时,午夜十二点。红馆,我所待得这个地方。中庭,那个被师傅锁起来的一直没用过的戏曲台,就被他老人家叫做中庭。说起来,要不是他某次喝醉了,说出来一堆某明奇妙的话,我还不知道中庭在哪呢。

    说起来,时间差不多也要到十二点了。我小心地收起笔记,朝着中庭走去。

    红馆说是戏馆,却是大宅门豪园级别的建筑群,而中庭,则是在红馆正中间的,被四栋木楼围起来的一个独特的地方,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进来这里。

    打开那灰扑扑的大门,映入我眼帘的是正前方那座戏曲台,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能感觉到只是比一般戏曲台略大罢了,而两旁的三层木楼最下面那层开阔链接整个大堂,二楼则是开放式的围栏围着,似乎是为了方便看戏,中间用梁木和布屏革出一个个雅座,每个雅座里有一个单独的木桌及四张木椅,而最诡异的是整个大堂只有正面对舞台的三套桌椅。

    在我观察这里有什么不同的时候,子时已到,挂在两旁的灯笼就这样一盏一盏的从门口开始,向着舞台亮去。

    见到此景,我吓了半死,正想着要不要跑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戏曲台的完整样貌。

    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曲台,沿着两旁的阶梯顺延而下,而那后面的墙是一副金色调的《戏仪》雕刻,正上方挂着一副木匾,上面写着“一曲升平”。

    我呆呆的站着,看着这个戏曲台,不知道哪来的想法,我很想上去唱上一曲。

    就在我向前准备上去时,我听到了一些很微弱的戏曲声,虽然微弱,但是,很真实,就像在我耳边唱着一样。

    我走到正中间的桌边坐下,再一抬头,看到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如诗如画,如梦似幻的影子,影子做着附和着戏曲的动作,或许应该这样说,是这个影子,在唱戏。

    “三唱三叹儿时曲,一曲别离又相遇,

    台上戏,台下的人可记起,

    台上花开又一季,台下风雨几时起,

    花解语,笑春风,数传奇”

    耳边回荡着这首曲,我仿佛知道了什么,而这优柔百转的声调,也让我知道了那句“靠花言巧语吃饭”是什么意思,一语唱出如花开,言别离,巧舌如百灵,语调动人心。

    那丝丝的低鸣,让人影变得更加清晰了,不是她不愿唱的更大声一点,而是只能这般。

    那娇媚的姿态,柔弱的身姿,都透露出这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可是我知道,他是男的。

    “尘缘浅,舞休歌罢,一世风流为谁演,

    回眸看,相逢一笑就此别,

    桃花面,眸光灭,笑靥轻吟,情生灭,

    妆未卸,独坐看闲庭花谢。”

    待着最后一句落下,我眼中的泪流了下来,世上最好的戏曲,不是演的多么好,也不是唱的多么妙,而是一曲动人心。

    曲停,灯灭。耳朵中却传来“想我花儿爷一生为戏,却无传下半分传承,可悲,可叹。”

    原来,他就是花儿爷。

    我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起身,退出中庭,关上了大门。

    我回到了庭院,再次翻开了笔记,一直翻到最后都没有了可看的段落,却在最后两页之间,找到了一封夹在里面的书信。

    信里面是这样写的:

    “笨徒弟,我知道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老老实实的整理我的遗物。

    我知道你肯定怕饿死对吧,我的遗物里没什么东西,你就别想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这座红馆就交给你打理了,以后你就唱戏为生吧,别落了我们这一脉的名头。

    对了,你小子可别把那枚血琥珀扳指卖了,那可是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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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红馆又开了,这次只有花魁一个人。听说他要唱戏!”

    “他?唱戏?开什么狗屁玩笑,就没见过他唱戏,那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他本人说的,红馆前面也贴起告示了,而且说是以后只在子时唱戏,说是有一出新戏,绝对震惊大家。”

    “那,今晚去看看?”

    “同去同去,我去叫其他几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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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馆又一次开了,而这是我以第一次登台唱戏,我不知道在别人的耳朵里我唱的如何,师傅老是说我笨,害我根本没能知道我到底水平在哪。

    以后,红馆就只开中庭了,因为,我花魁要唱就只在这落满传奇的曲台上唱。

    再来,我要让后人,都记得,这红馆,还有个名叫花儿爷的人!

    十一时,我登台唱曲,来的人不多,兴许是怕扫了性,一曲寥寥,看到人们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知道了,兴许我唱的不错。

    我对着在座的人说道:“接下来,由花儿爷为各位献上一曲亡呤戏。”

    说罢我就退到了后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的灯笼,黄色的灯光中带着优柔的蓝色,而曲台上的那个身影似乎充满了活力,那低鸣的声音并非听不见,而是充斥着整个中庭。

    亡者低语,呤唱人生,戏言传奇。

    台下的人都沉醉在那道身影里,都沉醉在那低语里。

    “这女子怎生的如此漂亮?”这人说完就不知道被谁巴了一巴掌在后脑。

    “别胡说,这是花儿爷,他还是如此这般”这是在场唯一的一个老者,而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似乎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样一个人。

    见到此我的嘴角翘起,我开心的笑着:“花儿爷,你的传奇是继承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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