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线的手停下,如柳目中是不加掩饰的慌乱,“他可是做了什么?”
“没有。”摇头安抚如柳,楚慈道,“近来有人盯上了你,也盯上了他。你们没相认,我也不确定是否有旁人知晓内情。你也知道上次青楼闹出的邰正源之事,他跑了,我担心他会想旁的法子报复。”
“报复?跟我们有关?”如柳蹙眉,“可我们对他没有利用价值。”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屈指在桌上轻轻叩着,楚慈道,“那些年给他下的药,加之废他一手,他这辈子怕是没办法再行医配药。如今朝臣均换,他就是想从官员入手也苦无时间周旋。倘若他要让我落败,会以怎样的法子?”
一时间屋中便只得楚慈轻叩桌面的声响,那不紧不慢的声音犹如随性散步的马儿,听得人莫名心安。
如柳将针别到衣料上,将东西收拾了放回篮子里。又将壶中凉茶倒了两杯,这才说道:“我不懂得朝堂之事,我只知道若真想改朝换代,就得有足够多的人拥立。古来亦有起义之事,可这些事儿都需足够多的银子。若没有银子,便没有兵器,更无粮草。若说帝王将相带领大军倒还可说,可自个儿养兵,那却是流银如水。世上谁能不求所图为你肝脑涂地?”
如柳之言正中下怀。楚慈含笑说道:“还说不懂,其实你懂得很多。”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说不出大道理,还不能明白一些生存之道?”嗔了楚慈一眼,如柳笑道,“你便是来打趣我的。”
“我哪敢啊。”楚慈调笑,“我可靠着岑子悠给我守江山呢,哪儿能对他姐姐无礼?”
从九曲坊回宫,楚慈便在御书房琢磨着。
倘若邰正源当真回来了,必然不会以团队小势力来报复。以当年之仇,他必然是要闹个大的,不然怎么算报仇?
亦如如柳所说,想闹大的,就得有人拥立,人从哪儿来?朝廷中属于邰正源的势力早被清洗,如今他想闹大,就只能寻江湖中人。可江湖中人散漫惯了,哪儿能让人统领?所以那些势力必然是要用钱养着的。
要养出能与朝廷抗衡的势力,那花的银子必然不少。虽然不知道邰正源以前有多少家底,可这么养着一个队伍,再多家底也有被吃空的一天。所以,在他后头,必须要有支持。
脑子里将所知之人过滤了一遍。除了当初那美人盟主一家,旁的还真想不出谁能给邰正源做后盾的。
又将荒芜岛上数一数二的富贾筛选了一通,最后双眼一亮,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次日宋文倾进宫之时,楚慈将话题引到了荒芜岛一事。谈话之时,状似随意问道:“当初瞧你与封家公子走的近,还道你们是一路的。怎么你如今坐上摄政王的位置,他却还是没捞着好处?”
“封锦笙?”宋文倾顿时警惕,“国库吃紧?你打他的主意了?”
楚慈看了他一眼,继续批阅奏折,“打他主意又如何?”
“不许!”破天荒的,宋文倾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当初打你的主意!你现在打他主意,这不是送上门去?缺银子你同我说,不必与外人周旋!”
“他打我主意?”楚慈倒是失笑,“几时的事?我怎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宋文倾有些咬牙切齿,“你以为他当初为何能应我的约与我合作?他不过是想借着机会接近你。自打你剿匪立功之后,他便是打着合作的机会想往药铺跑,我不过是瞧你不将他放在心上才不曾同你说!”
当初还在想着,有一个穆诚就够让他烦心的了。至于那个不曾挑明的封锦笙,他自然是不能再让其凑前。
楚慈倒真是诧异,敢情还有这一出。难怪当初宋文倾与封锦笙合作了却从来不提,就连那次在戏园遇着了,宋文倾也是草草代过。
知晓了这些内情,楚慈对封锦笙便越发的上心了。许多不曾想到的也在此时变得明朗起来。
她才不信封锦笙真能看上她!至少,从相遇的几次看来,封锦笙都表现的很正常。除却第一次见着时,楚月泽不知轻重的乱牵线。
封家有钱,很有钱。或许,真该去调查调查!
心中有了大概猜测,楚慈便安排人去荒芜岛盯着封锦笙。也亏得她抓住了这个线索,当死士来报,封家每月有很大一笔支出不明流向时,事情也变的越发清晰了起来。
直到穆诚回京,楚慈设计在山中再次见到邰正源,表面的平静才被打破。
本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是,邰正源的话,却让楚慈不敢相信。
那如恶梦般的一夜,总是折磨着她。可如今,邰正源却告诉她,宋文倾才是那恶梦之源。
她质问,质问宋文倾为何不嫌弃她,就是想听到宋文倾亲口说出那个事实。她想,若宋文倾能亲口承认,能给她认错,她还能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宋文倾恼羞成怒。他甩手离去,他甚至恼她不知消停。
心死,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吧。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却又从来不信任你的人,这份爱,实在是可笑至极。
安排好一切,与薛彦彤母子进山上香时,梦到了那个自称‘许夫子’的老神仙。她听不懂那神仙所谓的罪过是什么,可她却听懂了一件事,她能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她的人生到底是要重启还是要升级?是要重启到遇到宋文倾的时候进行报复?还是要升级系统重新运行?
想到十几年的纠缠,楚慈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升级,她说,“我有个条件。”
她的条件很简单,她要入梦,进入那些人的梦里。
她进入了那些能与宋文倾抗衡之人的梦中,告诉他们,她死后,把她一把火烧了吧。把她撒进江河大海,让她干干净净的离开。
没有旁的意思,她就是要宋文倾悔恨!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穆言彻底的背叛了邰正源。
当她的灵魂飘浮在半空之中,与许夫子一道看着下方跪在雨中嘶吼咆哮的男人。
“真就这么走了?”许夫子捏着胡子,叹气问道:“不给他道个别?”
楚慈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下方跪地哭喊之人。
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能共享。没有温度的灵魂却依旧能感觉到心脏的揪痛。
直到那人晕倒在地,楚慈吐气说道:“走吧。”
没有什么可道别的。至少,她现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升级的事儿。
楚慈态度坚决,许夫人也强求不得,一甩浮尘,带着那轻飘飘的一缕游魂回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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