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po作为意南最大都市,每年的夏季都可以招引来自世界各地数以万计的观光客。这些人,流连忘返于蛋堡,悬崖,教堂,再或者是两西西里王国古旧皇宫。同时,这些特别的地方,也同样是来自整个拉丁姆地区的其他都市或者农村人必会前往之所,如同朝拜。再或是旅游导读红星加粗框标识,被外乡人认为,可能,那裡就代表著整个napo最迷人的旅游景区。站在呆板的破石头下拍上一张照片,做一个常规姿态,最终被存放进他们或她们的相架框裡,成为一种记忆,一种乐趣。
但是,napo最神秘迷人之处,并非是只有外国人与外乡人游荡的场所,而是应该扬起头去看天,被古旧建筑割划成一块块不规则形蓝天星空的旧城区。每当夜幕降临,napo人就开始习惯性地走出各自的家裡,在街上闲逛,几乎没有任何目的地,纯粹为了闲逛而闲逛。
这个城市的人特别喜爱吃,相互之间打听,新开的那家餐馆菜式怎样?价格如何?一旦被说得兴起,几个人相互之间凑上钱,抽著烟缓缓朝那裡去。他们之间交谈时,具有一个其他地区人所没有的特徵,那就是都半仰著头,不看对方的脸,双手插在兜里,嘴角叼著烟。他们的眼神游离在周围,正前方或者地面,除非被别人问起什麽,十几分钟裡是不会盯著你的脸和你说话。城市裡的黑帮说话谈论也是这个姿态,只不过区别在于人数更多些,站立在一栋建筑前,个个抬头或者低头一边挠痒一边捏著已快烧到手指的烟蒂一刻不停弹烟灰,无病*。遇见在街上疯跑的小孩,隔开很远就大呼小叫,轰赶开去。而也有不识相的不以为然的小孩从他们之中穿插著跑过,则大声骂几句,或者拧住打一下他的头,然后放开。基本上,他们从来也不会为难小孩,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人就住在附近的各个门洞裡,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家每户都认识,这些小孩有可能就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也有可能是对面窗户裡别人的外甥。
而在我们这一群儿时的玩伴之中,也有俩个同等气质老气横秋的半大孩子。起初以为他们是兄弟俩,但是据认识他们的人说这两个家伙只是相互住得比较近而已。很难相信起码要年长我们三,四岁的人会跑来一起玩,因为意大利的小屁孩们,从小就喜爱和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玩,儘管别人不爱搭理你,也要死活混进去玩。但是他们反其道而行。并且也愿意遵从这一地面的小孩划分出来的规矩,如套上统一的袖章、不带帽子、不许背地裡告密、以及凑钱出来买烟抽。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两个家伙住在离我们马尔西人聚集地很远的西北方,人口密度更稠更複杂的贫民窟。从他们那裡赶到我们这裡,开车也需要10多分钟,而且这俩人没有自行车,每天都是靠双脚走路,下午缓缓地来,夜晚缓缓地离去。
其实,在学校裡我早就认识了他们,他们是黑帮学校的插班生。比我高几个年级。这两个人虽然作为高年级生,却总是爱跑来我所在的班级裡,坐在课桌上,靠著窗台抽烟,也不说话,总是将脸凑向窗外,漫无目的地看著外边。如果不是跑来我们班,就喜爱躲在学校的屋些什麽,但是他们的行为已经越来越不堪入目,天色还不是很黑,就在公园的水岸边抱在一起亲嘴,高个的家伙甚至还将手伸进傻女孩的衬衫裡。我越发感到得意,我觉得这几个家伙出丑的那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真的不过几天,机会就给我等来了。那是个极其炎热的下午,卡佩斯特拉诺战士酒家修业,我的同学他老妈要上郊区肉联厂进货,他老爸跟著一起去扛东西,不到半夜不会回来。学校由于前几天体育室被人放火烧了停课,整个上午来了一些人稍做了些刑事调查,下午就被老师遣散回家。我的那个同学跑来家裡玩街机,几个跟我要钱花的也都在家裡的小屋裡坐著,玩我的东西。本来说好是过一会去后街踢球,但是吃完我奶奶送上的果汁后,这群人赖在家里不肯走了,都说天气太热傻瓜才去踢球。
我陪著他们一起无聊地坐著,突然之间就想起东尼的妹妹了。我不经意地去问,他回答说他妹妹在家裡睡觉。我很快联想到中午放课时那俩个皮切利尼人鬼鬼祟祟的离开,这会儿没准,一定是在他家裡,和那个傻女孩鬼混。想到此,我不由地为自己机敏感到得意起来。于是,我对东尼说你喜不喜欢我的手办?你想不想带它回家去?他一听马上点头,然后我他说拿你家的金鱼和我换。他连忙将手办往兜里一塞,带上我回去他家。我对其他人说去去就回,将他们稳在小屋裡。
东尼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跑去厨房打捞金鱼,而我则顺著楼梯走上他家三楼,也就是湖蓝色窗框的屋子门口,从虚掩的门缝往裡瞧。果不出所料,那俩个皮切利尼人都在他家裡,正和他妹妹躺在床上抽烟。我不是太重地推开门,因为我并不想让东尼知道这件事,出现在他们面前,插著腰狞笑地看著他们。俩个皮切利尼人吓得抓起裤子跳下床,一个往床底钻,另一个想翻窗,但发现是三楼,一条腿架在窗台上狼狈不堪,两人惊恐地将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这才长吁一口气,于是问我想要做什麽?我听见楼底的东尼已经捞好金鱼正上来,于是用命令的口吻让他们躲到床底,让傻女孩把床单扯平上,这才挡在上楼的东尼前,假装观察他给我的金鱼,并且做出不是很满意的模样让他再去换几条来,给楼上的人争取时间。
等到东尼再次上楼时,女孩已经衣著妥帖地坐在床边,而我则在窗台前逗他家的鸽子。东尼将装金鱼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连忙下楼回我家打电动去了。这俩个家伙纷纷从床底下爬出来,喘著气问我怎麽会在这裡。
我随便扯个谎说东尼硬拖著我来,他要拿金鱼和我换东西,两个头脑简单的皮切利尼人竟然相信了。他们对我表示出万分感谢,并且愿意拿出一整袋豆干贿赂我,别对他人提及此事。我轻描淡写地加以拒绝,觉得光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傻女孩坐在那裡,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只要我答应,她可以让我亲嘴。那两个家伙一听,让她马上闭嘴,对我说知道我生他们的气,他们不仅愿意给我一整袋豆干,还愿意让我明天在后街巷子裡打他们一顿。
我只是摇头,什麽也没说讲,扫了他们几眼,说让我考虑考虑。两个家伙这才下了楼,从边门逃走了。我心中一阵狂喜,目的已经达成,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为我倾倒,我让这仨在精神上被夺了气,之后就是任由宰割了。
之后的一周裡,那两个家伙始终带著一整袋豆干在街上等我,并且愿意服从任何我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但我就是躲著,哪怕看见了也当不存在。
我看见stellar正在浇花,她屋裡藏书丰富,于是闯进去翻她东西。她一把制止住让我离开,并且问我在找什麽。我回答说想找一些法律上的知识。stellar变得饶有兴趣,让我坐下问是哪方面的法律问题?我有意扯谎说电视上的,如果说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和一个比他小3岁的未成年发生关系,算不算犯罪?
stellar想也不想地对我说当然算犯罪,男孩会被送去教化所关起来,儘管是未成年,但是性质恶劣,属于j奸。于是我的心裡有了底,现在可以找他们谈谈了。
我约他们坐在东尼家酒店对面的花房2楼冷饮店,那里人多,相信在那裡我是安全的。于是故意对他们说我已做过法律谘询了,你们俩人官司吃定了。
于是他们面如土色,不断向我求饶,并且愿意拿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他们说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衝动会给自己带来那麽多麻烦。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可以制约他们什麽呢我什麽证据都没有,也不曾拿相机拍下证据,不过就算当时拍的话,相机也会被抢走。但是,那就是一个很单纯的时代,那个年代的人就是那麽蠢,什麽都不懂。更不用说用法律保护自己。
于是这俩家伙隔天凑了一口袋东西给我,说这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了,如果还不行,他们愿意让我痛打一顿。我抖开口袋:里头是一只万花筒,一袋完整的肉乾,一个廉价的拍照小熊,一些旧意大利军的徽章以及一副缺了几个子的国际象棋。。。。。。
我最终也没有打他们,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诚意,而自从那次之后,这两个皮切利尼人再也没有来过我的社区,即便是在学校遇见,也会远远躲开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战心惊。
事隔多年,我成人后在听说老家的象牙黄旧宅要被改成商务区,居住当地的叔叔要我们回老家谈遗产分割问题,就这样,我重新踏上了十年也没有回去的所谓的马尔西人聚集地旧街区。我的玩伴们早已长大成人,已经再也看不出以往的模样,个别几人已经拖儿带女,当我再次把他们邀出来,去那家招牌是卡佩斯特拉诺战士的酒家坐著喝酒,畅谈往事,无比感慨。
东尼的老妈已经死去了七年,他们老爸目前是这家店的老板。东尼早在三年前离开了napo,成家后搬到了阿布鲁奇附近小镇生儿育女去了。他的妹妹目前担当著这家店的收银理财,店内早已不再是十年前的模样,不仅是重新装修过了,而且那菜式也变得好吃起来。店里除了父母两人,还有两个小二,那就是当时的皮切利尼人。其实我从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叫什麽,至今也没有问过他们。
他们看见我,老khori*ann家的小儿子回来了,多少感到有点激动和意外,但是他们是店员,不能私自走开,于是我那天故意吃得很晚,直到他们八店关门,叫上他们一行九人,缓缓走到当年我们踢球的后街,在地上踢著一个破雪梨罐头。
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手插裤兜,仰天或者低头再或者东张西望的老napo人模样,说话很慢,充满倦意,一群人围成一圈,相互踢著罐头,相互询问这些年的近况。当我问起东尼妹妹现在怎样,两个皮切利尼人回答说在我去新大陆之后,他们又混回来了。之后几年,高个的和她成了家,现在那个傻女孩已经是四个小孩的妈妈了。说话间,东尼妹妹从后门出来,打身边走过,朝我点点头,牵著小孩的手匆忙离开。
我看了她一眼,已经是个皮肤松垮肥胖不堪的家庭妇女模样了,大概是孩子生得多了,人显得老态吧。我已经再也看不出当年她隐约中还存在的那一种单纯和些许迷人,变得庸俗不堪,难以入目。
我不由地想哭,我努力地将脸扬起,望著那一块块被分割的星空,叹道:“十年,这条街上已变成不再是过去那般熟悉,我发现自己早已不再属于这里了。”说著,一行热泪顺著脸庞流淌下来。
“你是怎麽了?”矮个的皮切利尼人小心地问:“沙子迷了眼?我帮你吹吹。”
“嗯,大概是吧。”我揉揉眼,望向他,问道:“那麽你呢?过去你们俩个曾是如此爱著同一个女人。”
“我,现在居住在他们的隔壁。”矮个的皮切利尼人耸耸肩,笑了:“我是单身,我这辈子不会成家了,我喜欢过一个女人,真的,那就是他家老婆,我不太会再爱上其他人。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家伙一定会说我们农村人见识短不会变通。这是真的,我只喜爱她一个,但是我不能娶她,所以我只能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那样,我真的感到非常满足。”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干了件荒唐事。”我揉捏著鼻梁,酸楚地说:“我一直就把他和你想成很荒谬很无良的那种家伙,但我直到今天才发现,这种爱情尽管离奇,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真爱。我们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在这条街上疯跑,打闹,喧哗,骂娘。我见到你们,感到时间流逝是多么可怕,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我承认,刚才哭了,我感慨的是,你们已经变成了我的回忆,天哪,我也在你们心中成了记忆。。。我是多麽不希望自己长大,我依旧想和你们一起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当我的小流氓头子。。。”
“呵呵,”高个的家伙拍拍我肩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也是可能的,不可能的是卡斯佩托家的大儿子车祸死了好几年,他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们当中来。可能的是,我们全部的记忆都留在这个不久之后就要从地球上永远消失的旧街区,你听,你有没有听见我们当初的欢笑,依旧在这条后街回荡?我们始终是好朋友,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这个世界我们终究要让位给小子们上,你的儿子,他的女儿。从他们身上,你会发现我们一直就存在在这裡,并且永远也不会消失。”
我的眼前,出现了当年那个小瘦猴般的我,以及那个夏天,那群小孩,此刻正站在这条后街,变成了一种永不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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