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初夏的午后大伙儿都很困乏, 陶醇就搬出家里的红漆木椅和竹席, 椅子摆在屋檐下的平台上, 席子则铺在院坝上,供大家睡觉休憩。
逐渐成型的爬藤月季虽然还没形成荫棚,茂盛的叶子也已经为院坝遮上了一方阴凉。四个汉子特意把席子扯到阴凉处, 惬意地躺在上面晒肚皮,女士们要么撑在椅背上打盹, 要么吹着清风玩手机。
唯有两个小孩精力旺盛,一点困意也没有,虽然被大人规定不许大声喊叫, 压着嗓子说话也玩得不亦乐乎。
小嘉树和小灵灵,特别喜欢门口的大片草地。
六月初的野草,正是柔软叶嫩的时候, 湖滩上的草地就像一张超级大的绿毯子,上面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 两个小孩时而疯跑, 时而在在绿毯上滚来滚去,家长的禁令也压制不住他们兴奋的尖叫。
天空碧蓝如镜,白云舒卷自如。
许多麻雀蹦蹦跳跳地在草地上捉虫觅食, 偶尔两个孩子接近,将其惊起, 便扇翅腾空飞往远处, 这时小嘉树就会兴冲冲地追过去, 惊飞更多的蚂蚱与鸟雀。
二楼的阳台上摆着一张竹床,游客们在楼下憩息,夫夫俩则在竹床上睡午觉。陶醇瞌睡大,往床上一躺就很快入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变成了陈不醉的大腿。
陶醇睡得无知无觉,结实弹性的大腿好像比竹枕枕着更舒服,这一觉格外香甜。
陈不醉斜倚墙壁,静静的看着陶醇的睡颜,那眉眼唇鼻已经看过无数遍,他却好似看不够,目光专注,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缱绻。
偶尔陶醇梦中动了一下,陈不醉便随着他的睡相调整姿势,伸手替他撩开垂落到脸颊上的额发。
只有外面小孩的声音消失不见时,他才舍得转移视线瞅一眼外面,看两个小孩是否有落水跑远。
“哥,你没睡啊?”陶醇一觉睡醒,才发现自己枕在陈不醉腿上。
“我不困,顺便看着点那两个小孩。”
“哦,我给你揉揉腿,都麻了吧?”
“麻过劲儿了,要不你给我亲亲?亲亲就好了。”
“切,美得你!”嘴上这样说着,陶醇却是脸颊微扬,闭上了眼睛。
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交换口水,也能如此让人沉迷陶醉。
长吻之后,俩人耳鬓厮磨了许久,才想起楼下的游客。
大伙儿也都休息好了,黄旭提出还有木屋没参观,陶醇就带着他们从屋后的马路上过去。
路上的货车不知何时已经开走,一群人沿着山中小路往上,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栋丛林掩映的小木屋。
两个孩子兴奋不已,不停询问爸爸这是不是童话里森林猎人的屋子。
陶醇带着大家过去参观。这栋屋子已上锁,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发现屋里有些凌乱,散落着满地的包装材料c灰尘木屑。不过家具都已放置好,木质的柜子,桌椅,沙发,茶几,床铺,摆放得整齐有序,看起来质朴简洁,颇有古意。唯有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机空调,卫生间里摆放的热水器洗衣机,才透露出几许现代气息。
众人参观完,都啧啧称叹,说想要住一宿试试,不过屋里的漆味还没散去,摆设也没布置好,陶醇算了算时间,告诉他们要到端午前才能开放住宿。
“行,我要预订一栋!”黄旭首先拍板。
“我也要!楼主,这样的木屋有多少栋啊?”斯文游客问道。
陶醇道:“一共修建了八栋,除了最大的一栋我打算用来做咖啡厅以外,其它七栋都做民宿。”
“那就好,我们几家住的够了,到时候一定要来享受一下住着森林别墅的滋味!”由群笑道。
“哈哈,哪有这么夸张,木屋跟别墅可差远了!”陶醇被逗乐了。
“不夸张不夸张,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有兽有鸟,落笔于林湖之间,山野风情十足,除了玲珑了些,哪里不如别墅了?”斯文游客拽文夸赞道。
“玲珑也没什么不好,一屋一人,有隐世之趣。”黄旭面露向往之色。
“喂,姓黄的,一屋一人,你把你老婆孩子放到哪里去了?”张丽细眉一挑,厉声喝问。
黄旭立怂,连连赔罪,众人哈哈大笑,打趣这对夫妻。
另几栋木屋还有工人师傅们忙进忙出,想必屋内还没装修完,陶醇征求了大家意见,就直接离开,下一站带着大伙儿去山里玩。
马路另一边也是山群,不过大多数是开辟好的茶园柑橘园,春天可以去采茶,秋天去也可以摘桔子吃,这会儿却没什么看头。
这里的山群都不高,海拔百来米的样子,不过植被丰盛,空气很好。陶醇先回家拿了些工具,什么铲子钩子镰刀小背篓,然后才带着大伙儿往北山出发。
初夏的山间草木葱茏,虽然林中有路,但这些年人烟稀少,免不了有长过界的植物挡住行人去路。
陶醇赶开想要帮忙的陈不醉,拿着镰刀一人当先,斩去碍事的荆棘刺条。这个季节蛇虫鼠蚁最多,一路走过,草丛中时而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隐匿的蛇虫匆忙逃跑,幸好有陈不醉拿着长竿在前面打草。
人群行走在林中,惊起飞鸟无数,还有不少野鸡,从灌木丛中突然冒出来,然后咕咕叫着低空飞走,一只只肥硕健壮,看得人眼馋,可惜林深树密,不易追上。
山里草木欣荣,走在山中很是凉爽,大家很有兴致地闲扯聊天,时不时还摘朵野花把玩。
走了一会儿,小嘉树突然叫道:“爸爸,你看,那里有野果!”
众人寻声望去,果然看到路边的荆棘丛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果子,指头大小,颗粒堆积成半球形状,水灵无比,鲜红欲滴。
“这个是栽秧泡子?”由群迟疑道,他也是农村出身,犹记得小时候田坎路边经常会有类似的野果,不过这种果子种类太多,时间对不上,他一时也无法确定。
陶醇劈开藤蔓走过去,摘下一颗看了看,才笑道:“这个不是哦,栽秧泡子上个月出的,这是空筒泡,别名应该叫树莓,或者说覆盆子!”
“哇,长得好像小草莓啊,这个可以吃吗?”小灵灵凑过来瞪着大眼睛问道。
“可以呀,这个很好吃的。”陶醇笑眯眯回答,不过他手上的那颗却没递给小女孩,而是塞到了身后的陈不醉口中。
听说可以吃,大伙儿很快围上来,一大片熟透的树莓很快被七手八脚一采而空。树莓质软用手不好拿,大家就学陶醇摘两片油桐叶子,卷成锥形杯子盛放。
陶醇摘满一“杯”,就递给陈不醉拿着,他动作利索,比别人摘的都多。
“妈妈,这个好好吃啊,比草莓还好吃!”小丫头抿了一颗在嘴里,兴奋地对张丽说道。
小嘉树一仰头,倒进去满满一嘴巴,嚼完后也赞不绝口:“爸爸,这个树莓真好吃,酸酸甜甜的,为什么你从来没买给我吃过啊?”
大伙儿都笑了,树莓水分高c质地软,特别容易腐烂,新鲜树莓常温下最多能保存一天,摘下来要不了多久就坏了,哪个店铺会卖这个?
“小子,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只有农村才吃得到,你爸爸想买也没地儿买啊!”由群笑着替黄旭解围。
一个女游客也说道:“我小时候,有一年我妈去山里走亲戚,给我摘了一袋子野樱桃和覆盆子,等她到家后打开袋子一看,樱桃还好,覆盆子都化成水了,根本吃不了!”
“是啊,这东西味道真挺好的,营养价值也很高,可惜太脆弱,不然也可以卖出高价的。”
“据说现在有卖冷冻覆盆子的,冷冻之下勉强可以保存吧?”
“嗨,你听商家胡扯,那冷冻的和新鲜的能比吗?冷冻的猪肉都没新鲜肉好吃,更不用说水果了。”
“是啊,有次我在网上买了一斤覆盆子,打算用来做蛋糕点缀,还是速冻后用某丰快递冷链过来的,到了之后看着还好,一解冻就变成稀拉一包遭了,根本不能用!”
“网上的东西你也信?还是趁着现在吃新鲜的吧!”
众人边走边聊,有了树莓先例,开始眼观八方扫视四周,生怕错过其它美味。
陶醇和陈不醉依旧走在前面,陈不醉收起竹竿,捏了颗树莓喂到陶醇嘴边,见陶醇张口吞了,他便小声问道:“甜不甜?”
“很甜!”陶醇点点头,汁甜肉嫩,甜中又带点微酸,简直让人吃上瘾。看后面的游客没注意自己,陶醇又从陈不醉手上叼了一颗。
一路向前,等那片覆盆子远远落后之后,陶醇集中精神,偷偷凝了大团灵液在覆盆子树根部。
游客们说的没错,这个确实很好吃,吃了还想吃,陶醇希望灵液可以让树莓长得更好,结更多果子。
除了野果,路上遇到的好看的花花草草陶醇也不放过,时不时蹲下来用铲子挖了丢到背篓里去。
何首乌,野栀子,刺梨苗,还在草丛中发现几株开着橘红大花的野百合,陶醇留了几棵小苗,铲走了盛放的大苗。
游客们收获也不少,陆陆续续又遇到很多树莓丛,还有其他的野果:野桑葚,野地瓜,山捻子,蛇莓,大伙儿一路摘一路吃,不亦乐乎。
渐渐地一群人在林中越走越深,树木开始遮天蔽日,树干斑驳,长满了青苔,虬枝峥嵘,旁迤斜出,地上覆盖了厚厚的枯叶和腐殖土。
偶有一些挣扎着探出头来的嫩绿野草,和攀扯着大树依附生存的如蟒藤蔓,更多的是附生在树根上的蕨类c地衣和细瘦的兰草,这里没有灌木荆棘。
这座逶迤盘旋在松木岭乡西部的深山老林,有个威风霸气的名字——盘龙岭。
老人们说,盘龙岭曾有不少野物出没,野猪云豹时常见到,不过十多年前政府号召封山育林,这一片被彻底封闭,除了偶有村民雨后捡菌子误闯,正常时候少有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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