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红,喜庆至极。
她难得羞涩,垂着头不敢看他。
“莫紧张。”祁凉双手落在她肩上。
梁小秋浑身一抖。
祁凉将她放平在榻上,欺身而下。
属于他的浑厚气息,一点一点,将她包围。
喜烛烛光找气氛染上一丝缱绻,祁凉的眉眼笼在烛光里,模糊而好看。
梁小秋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口紧张的快要zhà开。
他的脸近了,更近了。
那薄唇,就要落下。
那一瞬,梁小秋的脑海里竟浮现出寒阙的脸。
她想起那一日,大雨滂沱,她被救回来。
昏昏沉沉间,也是模糊的烛光里,她好似看到,寒阙缓缓俯下身来,在她眉间印下一吻。
是梦境,还是真实?
真要命。
梁小秋心口忽的就冷了下来。
不知怎的,来不及多想,偏头,避开了那吻。
“怎么?”祁凉看着她。
梁小秋眨眨眼睛:“困了。”
“......”
“要不,改日再圆房?今日我着实没力气了。”
“好吧,依你。”祁凉吐出一口气。
这夜,相拥而眠,同床异梦。
这夜,坊间的酒肆里,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喝的酩酊大醉,嘴里来来回回念着的,只有一个名字,小秋。
这夜,庭院深深,若水宫的白若水,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翌日。
“娘娘,快醒醒......”睡梦中,有人催命似的在她耳边喊个没完。
梁小秋终于被这聒噪的声音吵醒。
被人吵醒的滋味不好受,她略有些烦躁的睁开眼:“何事?”
“娘娘,外面前来请安的嫔妃已经站了满地,您快起来梳洗打扮吧!”嬷嬷看着她都快急哭了。
梁小秋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急什么?”
她慢悠悠的下地,梳洗,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饭,这才来到前厅。
果真是满地人,黑压压一片。
她略略数了一数,十三人。
宫中排得上名号的共有十四人,此番只来了十三人,那一人,是何人?
那十三人见她落座了,齐齐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无须多礼,赐座。”
众人施施然坐下,梁小秋端了手边的茶慢慢品,边品,边透过水汽去瞧这些妃子们。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后宫佳丽,绝非浪得虚名。
如此多美人儿,祁凉却看上了她?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看多了花,想换换口味,看看草?
呸,她怎么会是草,这是什么破比喻。
腹诽间,只见一位白衣妙人迎上前来,手里捧了一个精致的小盒,眉眼低垂:“贵妃娘娘,湘妃这厢有礼了,此乃上好羊脂玉,由京中最好的雕刻师傅九云傅公子精心打造,望贵妃娘娘笑纳。”
梁小秋笑呵呵的接过,却没看那羊脂玉一眼,只盯着这白衣女子看。
这宫中嫔妃哪个不是浓妆艳抹明艳动人,唯有这女子,着一身及地白衣,发间只chā了一只白玉簪,没有任何旁的饰物。
可也唯有她,叫她移不开眼。
素衣白纱,倾城绝色。
好一个湘妃!
那女子献了礼,很快退下,旁的人紧跟着上来献礼。
梁小秋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只是,这礼,献到一半,有人来了。
那人施施然走进前厅,着一身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下巴微扬,一双眼睥睨着众人,端的是目中无人,趾高气昂。
梁小秋眯眼。
那第十四个人,看来是个厉害的主。
她未行礼,身后跟了一婢女。
走过来,直视她,一张脸笑的肆意:“流苏。”
“是。”她身后那婢女应声走上来。
“妹妹来晚了,这是妹妹送给姐姐的见面礼,乃皇上前不久赠与我的夜明珠,姐姐以前定然没见过吧?”
毫不遮掩的讥讽。
宫里,一向是嚼舌根的是非之地,是以,不过短短两日,梁小秋的身份已经在宫内传了个遍,现下,上至嫔妃下至宫女都知道这新晋贵妃不过是只无倚靠的野鸡。
可毕竟是贵妃,她们不敢造次。
但这贤妃,乃当今统领三军御前大将军之女,自然,是有这个资本的。
气氛一时凝滞,所有嫔妃,都在看着梁小秋。
幸灾乐祸者有之,暗自同情者,亦有之。
梁小秋居高处,将这局势看的真切。
半晌,她目光锁住贤妃的脸。
不怒反笑。
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
她掀唇,起身,一步一步走至贤妃身侧。
她个头差了贤妃些许,气势,却不输她分毫。
那贤妃的气势是狂妄的,她的气势,却是不动声色的yīn狠。
梁小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伤她一尺,她便还她一丈。
在富贵村那样的小地方她不受别人欺负,在这皇宫大院,也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抬头,一双眼定定的看着那贤妃,目光犀利的像把刀。
那贤妃不知怎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她看着梁小秋,竟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
可这么多人看着,就是硬着头皮,她也得站在这里,明艳的笑着。
梁小秋微挑了眼角,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朱唇之上,抬手......
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那贤妃面色一变,笑意僵在脸上,瞧着牵强的很:“你要做什么?”
梁小秋扣住她的下巴。
旁人看起来不轻不重,只有贤妃知晓,那两根手指蕴藏了多大的力气,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她疼惨叫一声,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你这个丑八怪,你知道我是谁吗?你马上松开我,否则我叫我爹打死你!”
“丑八怪?谁?我吗?”她算不上美人,但也算是清秀吧,丑八怪,啧啧,真刺耳。
梁小秋眼睛一眯,朝她yīn鸷一笑:“这小嘴怎的这么dú?来人,掌嘴!”
一众嫔妃都愣住了。
那可是将军府之女,就算是皇上,也要看她爹三分脸色。
这贵妃,可是疯了?
梁小秋在一众嫔妃惊诧的目光中闲适的拿出帕子擦擦手,又轻飘飘的坐回原位去了。
有侍卫进来将那贤妃往出拖。
那贤妃撕心裂肺大喊:“狗杂种,你们立刻放开本宫!”
侍卫果真不敢动了,在宫中,这贤妃横行霸道多年,谁不识得?
那贤妃顺势挣开束缚,一只手指着梁小秋,气的浑身颤抖:“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梁小秋手一顿,将那帕子随手往桌上一扔,抬眸,笑的纯良:“凭什么?”
“你听好了,第一,今日的请安,你晚了,是为不尊,第二,你送的礼,是你用过的,是为不敬,第三,你出口辱骂我,是为不尊不敬!”
三句落下,那贤妃脸色一片惨白。
旁边看戏的妃子瞧着这出精彩的好戏险些笑出声来。
贤妃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狠狠瞪了那些妃子一眼,强撑着想要扳回一局。
“那又如何?你奈我何?”
奈你何?
那就叫你好好看看,我奈你何。
梁小秋扫那侍卫一眼:“给我拖出去,掌嘴,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这次,那贤妃彻底吓傻眼了。
鬼哭狼嚎的被拖了出去。
转瞬,整个前厅,鸦雀无声。
一种嫔妃再看梁小秋,目光里再不敢有轻视。
梁小秋继续端起茶杯抿一口茶:“谁还没献礼?继续。”
半个时辰后,这过场终于走完,梁小秋按了按额角:“本宫有些头疼,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贵妃娘娘告退。”
嫔妃散了个快。
梁小秋坐在座椅里,看着走在最后的白衣女子,忽的开口:“湘妃,你留下。”
湘妃脚步一听,折回身来。
“娘娘还有何事?”
“方才,你为何一直看着我?”所有人感兴趣的都是那出戏,只有这湘妃,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目光,叫她无法形容。
“你......”湘妃yù言又止:“可是真的爱他?”
梁小秋顿了一瞬,才晓得,她说的他,是祁凉。
“是。”她答。
那女子眼里有了泪:“如此,便好。”
静了半晌,梁小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叫什么名?”
“白若水。”
夜里,祁凉寻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国师。
他匆匆进门,抓住她的手便问:“小秋,今早那事......”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梁小秋目光平静。
“自然不是。”
梁小秋笑了,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站在祁凉身后的国师:“那便说正事。”
祁凉一愣,他身后的国师就走了上来:“贵妃娘娘好生聪慧。”
他打量着梁小秋,那双眼,真真是漆黑澄澈。
怪不得......
“言重了。”梁小秋不在意的摆摆手。
祁凉介绍:“小秋,这是国师。”
“国师万安。”
“无须多礼。”
“小秋,今日你得罪的那人,你可知是什么人?”祁凉开口,面色严肃。
“将军之女。”她问过嬷嬷了。
“没错,正是当朝御前将军之女,今日晌午,那将军携贤妃来朕面前哭诉,要朕给她一个公理。朕是皇上,此事关乎国家大事,朕不能包庇你,若想保你安然,为今之计,你只能认国师为义父。”
国师是三朝元老,又是不贰之臣,现下,宫中大臣莫不是同他jiāo好,可以说,大半个势力都站在国师这边。
而同国师敌对的一方,正是御前将军的势力。
御前将军身份尊贵,若梁小秋的身份只是一介贵妃,出了这事,总要吃些苦头才能给御前将军一个jiāo代,但梁小秋的身份若再加一个国师之女,那御前将军怕是就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了。
毕竟,是贤妃理亏在先。
祁凉这话直说了个开头,梁小秋心下了然。
“吧嗒”往地上一跪,头一磕,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义父。”
“......”
敬过酒,礼成。
近来战乱吃紧,这事办妥,祁凉又匆匆回去批奏折去了。
送走祁凉,梁小秋躺在榻上想近日来发生的一切。
先是突然成了村里富得流油的首富,后来莫名其妙的遇上祁凉,进了宫,当了贵妃不说,这会儿,又成了国师的女儿,这身份,一路噌噌往上蹿。
这一切,好像都始于一个人,寒阙。
哎,对了,寒阙呢?
怎的好像好久没看到他了?
梁小秋起来,踱着步子出门。
刚走几步,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寒阙。
咦,不过两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憔悴?
她蹙眉,叫他:“寒阙。”
他猛地抬头,茫然的看着她。
怎么看起来更傻了?
她走过去。
靠近了,才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你吃酒了?”
回应她的,是忽然倒下来的一具身子。
梁小秋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他扶住。
几乎是拖着,将他一路拖进未央宫。
叫厨房的人熬了解救汤。
她自己拿了帕子沾了水给他擦脸去酒气。
谁知,寒阙蹙着眉一把抱住她的手,委屈兮兮的模样:“疼......”
“吃这么多酒,能不头疼?”
“是心疼,心,疼。”
心?妖怪还有心?
梁小秋翻了个白眼,拍拍他的脸:“撒手,别闹了。”
“不。”他贪恋这温度,也只敢借着酒劲握住着温度,一旦握住了,便舍不得松开。
瞧着他跟个小孩子一般的模样,梁小秋摇摇头,叹口气。
却见他闭着眼睛喃喃:“小秋,我想回去了,京城一点都不好,我想回到临安城,每日同你上山抓野鸡,去酒楼里听戏折子......”
梁小秋愣住了。
再回想往日的那段时光,竟已经那样遥远。
是,他说的对,京城一点都不好。
皇宫高墙万丈,看不到街市的繁华,看不到竹林的清幽,宫内的人,尔虞我诈,冷言冷语,这是个一座孤寂的城。
可是,这座城里有祁凉啊。
自从遇到祁凉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这一生,终究要在这一方天地里,耗尽了。
她垂眸,看着寒阙,低声道:“对不起。”
嬷嬷不知什么时候断了解救汤进来,见寒阙拉着梁小秋的手,失声喊:“娘娘!”
梁小秋不知怎的有一瞬的心慌,她拼命一拽,将自己的手拽出来,从嬷嬷手里端过解救汤:“你退下吧。”
待嬷嬷退下,她才看到,手腕的那圈红痕。
她才看到,寒阙腾在空气中,想要用力抓住什么的手。
可他只抓住了空气。
她蓦然心疼,却不知为何。
她想,或许,是她最近太冷落他了,他一人待在这里,太过孤寂。
寒阙醒来,是一个时辰后。
他眨眨眼睛看着梁小秋:“我怎么了?”
“你吃酒,醉了。”
醉了......
怪不得,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刺眼的一幕幕,都消失了。
酒,真是好东西。
寒阙傻笑起来,却笑的眼角发红。
梁小秋看着他,屋内烛火摇曳,她开口:“寒阙,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寒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嗓音酸涩沙哑:“你要赶我走?”
“没有,只是,我想你留在这里不开心。”
“开心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叫他离开她更痛苦。
他垂着头,想,什么时候,他对她,从一种使命变成了一种依赖?
“你刚刚醉了,说你不开心。”
“不过是醉话。”
“你......”
“我没事。”寒阙缓缓坐起身来:“夜深了,皇上一会儿会来,我走了。”
他走的飞快,像是逃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梁小秋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慢慢变成了这样?
祁凉将掌管后宫的权利jiāo到了梁小秋手中。
掌管后宫一般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无非是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一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情,不过自打那一日,梁小秋惩治了目中无人的贤妃依旧毫发无损之后,这些女人都没敢再造次。
近来,在梁小秋的带领下,后宫一片和谐安稳。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便成了如何分配侍寝。
这是个难题。
排得不好,怕是要掀起一场大波。
毕竟,在这深宫大院,于一众嫔妃来说,皇帝是唯一一个功能正常且可以服务于他们的男人,另外,宫内自古母凭子贵,试问哪个妃子不想怀龙胎,当皇后?
是以,竞争尤为激烈。
先前,宫里嫔妃的受宠程度和她的身份挂钩,现在,她想该掉这一现象,雨露均沾。
当然,这里的雨露均沾,只是做个样子。
事实上,她得想个法子,让皇上专宠自己,又叫别人无话可说。
这是个技术活,梁小秋冥思苦想多日,终于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是以,从今往后,后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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