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芯懿陪着九灵子在午后偶会那白衣身影时,北原胧月神木宗的潘沫清正于皇擂上从容会比。
要说啊,这潘沫清一身神技何其了得,登擂三刻,便将对手打了个落花流水,轻松御技便将其掀下了擂台,不费吹灰之力就再下一城,进了会比的第三轮。
再说玄月将军府薛欢,弱冠少年,虽有些轻浮毛躁,但到底也是名门之后,一套本家心法玄月气诀,运用得挥洒自如,一把御赐坚兵寒澈,舞得技惊四座,也是毫不费力的就晋级了。
二日午前,玄月将军府薛晋满怀紧张地跟着师父武奎山与二哥薛欣,缓缓移步来到会比的皇擂前,准备开始二轮会比。
“师父,二哥,我这就登擂了。”薛晋拱手行礼,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武奎山背手微微一笑,儒雅说道:“晋儿,无须此般紧张,为师叮嘱你的可听明白了?”
薛晋脸上还挂着淤青,心中猛颤,抖声说到:“徒儿明白,徒儿定当竭尽所能,拼力一搏。”
“嗯,那就好,记住,也不可过于莽撞,当量力而行为之,切勿逞强。”武奎山看着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的薛晋,心中虽闪过丝丝不忍,脸上却丝毫未表,说话间,用手轻轻拍了拍薛晋的柔弱肩头。
“三弟,二哥我在擂下为你摇旗呐喊,你只管专心比试,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万不要过分死撑,二哥我。”薛欣心中很是难受,生怕他这个宝贝弟弟又搞得遍体鳞伤。
薛晋木讷地点了点头,把手一拱,转身去了登擂的梯口。
擂台下人头攒动,挤得一塌糊涂,四方人流齐齐汇聚,硬是把擂下铺了个水泄不通,就像一群群蜜蜂密密麻麻地拥在蜂房里,呜呜嗡嗡c叽叽喳喳地翻腾起伏着。
薛晋回了回头,望见武奎山与薛欣也在擂下微笑注视着自己,不觉心头一暖,转过头来,用两手啪啪啪地拍了拍脸颊,深呼了一口大气,提步拾级而上。
怎奈他还是紧张,登梯时,一脚踏空,踉跄一下,没有站住,哼哈着摔在了擂梯上,台下顿时众人捧腹,哈哈大笑,武奎山眉目一紧,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薛欣忽生紧张,张口大喊:“三弟!”薛晋狼狈地爬起身来,脸上刷地红了,一阵热烫,手脚并用,在众人的嬉笑口哨声中,紧张仓促地爬上了皇擂。
擂上对面,站定一位少年郎,约莫与薛晋同岁,朴实无华的布衣在身,气定神闲,风采自然,从容得体,俊秀的眉宇间未有丝毫轻浮讥笑之情,俨然一副正气之色。
台下裁决席见二人都已上擂立定,便发了启令。布衣少年把手一拱,脆声响起:“愚人东洲观澜山‘千刃堂’张文轩,还望足下赐教。”
“在下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晋,望张兄不吝赐教。”薛晋见张文轩仪礼堂堂,正色无浊,心中顿生敬佩,紧张之气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谦虚回礼。
“薛兄,请!”张文轩把手一让。
薛晋也连忙礼让:“张兄,请!”
两人俱是谦谦之辈,顿时让台下众人耳目舒爽,纷纷伸出双手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口中卖力叫好。
武奎山双目一虚,微笑儒雅,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对手颓态狼狈,却丝毫未有讥讽,反而以礼相待,谦让有加,这位宗派名门千刃堂的张姓少年如此年纪已有这等气度,放下灵艺武技不谈,便是这般心性也尤为难得啊。
待台下雷鸣般的赞许声渐弱,皇擂上的二人,便各自结印御技而起。
只见薛晋紧张之色全无,双目坚毅之光浮闪。他右手前抬,快速翻转,两指揉捏,一股熟悉的清凉灵气通臂而来,肢体内的灵力猛地一盈,嗡的清声一响,一记二尺有余清亮夺目的宝蓝色玄月气印应声而结,较前次会比和以往结印,薛晋此番已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张文轩微微一笑,面露钦佩,开口说到:“足下,好功夫!”。话闭,他右手前伸,迅力回拉,握拳御在前胸,左手飘忽一晃,稳稳握拳于前位曲定,泰然自得,却未见任何御灵结印之势。
薛欣立在武奎山身旁,满脸疑惑,忙开口向武奎山请问到:“师父,这位张公子好生奇怪,怎么还不结印迎战呢?”
“欣儿,你好生糊涂啊,看仔细了!这位张姓少年人的功夫,了不得啊。”武奎山儒雅微笑,双目依旧微虚,不再作声,细细观看。薛欣闻言也只得再将疑虑的目光射向皇擂上。
擂台上,双方俱稳,约莫过了半刻,四目一对,电光火石间,同时出手。只见薛晋右手结印迅力前推,立手化掌,迅猛一击,玄月气印立刻疾飞旋转,化作一击掌风呼啸着击向张文轩。
张文轩猛地纵身向前飞驰,硬以双拳迎着掌风而去,薛晋看见张文轩如此对阵,心中猛惊,疑窦丛生。
只见张文轩迎上玄月掌风,挥拳化掌将玄月掌风吸在手中,化掌之手又迅速变回拳形,寸劲猛力一击在掌风上,潇洒自如。只听当的一声炸响,玄月掌风碎裂飘散,四下无踪。
薛欣在台下目瞪口呆,口中呢喃:“这,这”
武奎山慈笑着说到:“欣儿,此乃‘斗体’之技,天下武学,共在御灵行气,却又有御灵化形c御灵化体之分。御灵化形就如你们所习玄月气诀,靠的是透体隔空,精气化实,吐纳间由内而外,虚而实之,铸形而击的技艺,而这位张公子,用的是调息心脉,灵循内体,吐纳间由外而内,实而虚之,御体而斗的技艺。”武奎山娓娓而道,把薛欣说得茅塞顿开。
“哦,原来这就是斗体之技,张公子仅以寸劲便御体破击,好生厉害。”薛欣赞许之余,不免为薛晋紧张起来。
台上薛晋强压心惊,一连滑手三道玄月掌风闪击,却也徒然,张文轩空拳而来,招招破击,忽闪间已奔到他的身前。他心惊肉跳,连忙左手御起三指,口中咒响,一阵青光闪现,皇擂四周十丈以内的水汽奔腾漂浮,就连人们手上水杯水壶中的液体也凭空腾起,齐齐汇聚向薛晋的左手指间,只见一记高约四尺的明亮青色菱形法印旋转而生。
又见薛晋把手一挥,明亮菱形法印脱手立在他的身前,与玄月气印交相呼应,各自飞转。张文轩毫不畏惧,飞奔到薛晋身前,通体灵力暴涨,右拳泛红,御力猛击,似有千钧之力,拳头摩擦得四周空气滋滋作响。只听,咚的一声炸雷,泛红拳头猛砸在薛晋胸前两层飞转的法印上,雷纹波动,流光大显。
薛晋浑身感到一阵劲猛的灵力袭来,毫不惊慌,从容行气抵挡,也不躲闪,义勇无惧地双手推印御住。二人仅隔半尺,死死地顶在一起,纹丝不动,焦灼异常。
“海纳百川!”薛欣惊叫一声,诧异不已。
武奎山微笑着也不答话,脑海暗思:“晋儿外表看似愚钝木讷,内里实则聪慧有智,确是可造之材。此番对击,如若运用玄月气诀抵御,虽也可截下,但却是御劲抵劲,以猛击猛,平分秋色,抢不得先机,现在他分神御起海纳百川,与玄月气诀配合,不但能吸附制压住张公子刚猛斗体,更能为自己的下一次合击留出空间与时间。人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短短一日,晋儿已然脱胎换骨,融会贯通,这异族之心神灵脉果然神奇啊。”
台上二人依旧御力而抵,泰然不动,过了约一刻之后,张文轩渐觉不耐,迅速收回右手,抬起左拳,猛击而下,与薛晋的双层法印一触,便借势后空翻身,跳开跃出两丈有余。
就在张文轩翻身跃起之时,薛晋立稳身姿,从容御灵行气,天机匕滑袖飞出,寒光乍现,他就势把掌一推,击打在天机匕尾部,天机匕经此一激,呼啸着穿透他身前两道法印,满附青蓝光色,迅猛异常地扑向张文轩。
张文轩失了先机,却毫不紧张,半空中握拳而出,拼力砸在呼啸而来的天机匕上。眨眼间,噌噌两下寸击,清脆而响,两次重击合为一体,其力之猛,让人瞠目结舌。
天机匕被此猛击,立刻失了气势,被张文轩的拳力砸在了皇擂上,顿时将坚如磐石的皇擂砸出了一道丈余长的裂缝。
张文轩落定站稳后,道了句:“薛兄,好厉害,愚好生钦佩啊。”
薛晋也微微一笑,开口到:“张兄也着实让愚弟好生佩服。”
皇擂之下顿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纷纷卖力叫好,精彩,太精彩了。
武奎山目露华光,对惊得喉口大张的薛欣说到:“欣儿,看到了吧,这就是千刃堂立门百年的宗门奇技‘千军破’,此技是为毫厘间以万钧之势往复数击,将连击合为一击,其力道之威猛,可想而知。欣儿,你觉得刚才张公子寸劲之拳,连击了几下?”
薛欣连忙回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两击!”
“哈哈哈,欣儿啊,张公子刚才的千军破何止两下,为师看来他一共击了七下,硬是破了晋儿的奋力一击,晋儿此次遇上一个好对手了。”武奎山大笑说道。薛欣闻言心中羞得慌乱,顿时对张文轩肃然起敬。
张文轩对薛晋由衷佩服之后,更显兴奋,喜形于色,当真是棋逢对手妙趣横生。只见他双手化掌,左右而推,内体灵脉行气充盈,收掌于胸前,双手顿时朱光笼罩,鲜艳刺眼,又见他双手化成朱红之拳,在胸口处对撞一下,呯的一响,一时间浮光闪耀,绚丽非凡,定睛一看,他双拳上覆盖着一层奇鳞异甲,灵力暴起,煞是威猛。
武奎山在擂台下,注意到张文轩拳部的变化,渐渐在脸上浮起一番紧张之色,薛欣看见师父脸色如此转换,恐有惊变,也不敢说话,只好默默闭眼将满天神佛求了个遍,保佑他的三弟平安无碍。
薛晋也将张文轩的细节变化刻在眼中,虽有疑惑却也毫不生畏,反掌一挥,扎在擂中的天机匕立刻回神,返飞归来,绕在海纳百川与玄月气印两道法印上,缓缓旋转。
张文轩眉目瞪起,大喝一声,勇猛无匹地迈开双腿,一双利拳在握,矫健狂奔,宛如华光闪电,冲向薛晋。
薛晋把眼一闭,默念口诀,双手一振,探出右手伸入灵光大盛的玄月法印之中,凭空将一柄宝蓝光色闪亮的玄月气刃从法印中拉了出来,法印边环绕着的天机匕转瞬而消,忽闪间,化刃出现在玄月气刃体内,一时间刃如秋霜,灵锋闪耀。又见他,左手竖起两指,口含法诀,身后顿时哗哗大起澎湃作响,定睛一看,滚滚青色灵力法浪波涛汹涌,从其后背流入,他右手一紧,宝蓝色玄月气刃猛地变大,光芒四射。
此时薛晋双目睁开,含气一鼓,双腿微弯,御力跃起,也飞身迎向奔来的张文轩。
张文轩奔袭中,钦佩含笑,心中激动难平,攻势更显凌厉。
二人心勇无匹,奔至皇擂正中。毫厘间,薛晋抢位而先,紧握华刃,运力横身斩击,气势如虹,好不威风,一口寒刃击向张文轩右方肋眼。张文轩面不改色,嘿地一声清喝,右臂大鼓,迅挥带甲右拳,又是噌噌两声脆响,毫不费力地将利刃弹开,矫健身躯顺着锋利刃口应势而转,握紧左拳,直击薛晋胸口。
薛晋眼露惊异,连忙左手化掌,护于胸前,飞速结印,奋力推出,青色的海纳百川法印立刻呼啸,接敌而上,径直扑向张文轩的右胸猛击。岂料,张文轩何其睿智,左拳猛击竟是虚招,只见他身躯灵巧地一闪,左拳飘忽而收,身体擦着薛晋的左手手臂滑过,绕开一击,迅速出现在薛晋身位后方,右拳在握,浑厚而击。薛晋背部天门洞开,眼看无力回天,却见他也不转身,右手御指而动,双层法印呼呼而闪,刹那间汇结于后背前,拼力护住命门,此刻天机匕飞速返身,闪电般截击而下。只听哐地一响,溢彩流光,硬是将张文轩的迅猛之拳抵挡了下来,竟毫发无伤!
二人经此一击一截,互换身位,各自向后退跃出两丈之远,略显疲态,缓缓站定。台下顿时雷鸣大动,观众们无不拍手称快,过瘾,当真过瘾!
武奎山满面微笑,如沐春风,薛晋此番应对,就连他这个作师父的也是眼前一亮,甚是欣慰。薛欣在旁静若木鸡,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台上这个俊秀的带伤身影真的还是他心中以前那个木然的三弟吗?
只见张文轩虽有些许疲态,却依旧面不改色,抢先迈步而奔,利拳暴起,杀伐之势更盛先前。薛晋也面露沉着,立指结印,只见他左右手飘飘而挥,跃起一步,身前青色与宝蓝色法印各自灵动,散落而出,当中清亮的宝蓝色玄月法印一分为三,嘶嘶响转,青色菱形海纳百川法印缓缓滑下,宛如一尊法台,从足端稳稳将他托起。
张文轩冲到近前,双足运力,腾地而起,挥出猛拳向上而攻,薛晋离地九尺,双手御灵,俯身袭下。待二人接敌之时,张文轩口中大喝一声,勇猛当先,迎着青蓝流光,左右拳交替连击,转瞬间,一片密不透风的拳雨帐幕,将薛晋包裹其间。
薛晋面色从容,轻身而动,左右生风,与张文轩短兵相接,一时间皇擂上,灵光忽闪,惊雷攒动。
突然,薛晋心中猛地抖颤,眼眶中不觉猩红一闪,残酷而浩瀚的灵力伴随着奔涌血气瞬间大涨。然而,就在猩红灵力闪显奔腾之时,一股清润的灵力也疾疾而淌,在薛晋体内将猩红灵力缠绕御住,趁势而引,破左手而出,化形出一阵巨大的汹涌波涛直扑张文轩而来。
张文轩看见那一闪即逝的两点猩红,心神暗疑,依旧毫不惊悚直面而出,潇洒挥舞着双拳截击,只听一阵呯呯啪啪响起,刹那间拼力将化形波涛击碎。就在他奋力破击化形波涛之时,薛晋身前一分为三的玄月法印,宝蓝光辉涩目,飞速合一,印后击出一面利掌,悄无声息地飘忽而至,迅速袭来,直杀张文轩心门正中。张文轩惊汗颤颜,赶忙双拳回移,欲想拼死护住,却是先机已失,如被摧枯。只见那利掌眨眼间猛击在他胸口心门,一时间,空气凝结,一道迅猛威光顺着薛晋的手掌内注进张文轩体内,一阵丝断之声透过张文轩的身躯传入耳中,他连一声惊叫都还未出口,便双目漆黑毫无知觉地坠落回地面,将皇擂砸出了一个偌大的深坑。
薛晋浮在地面之上,见得这一幕,反被自己这一击吓得目瞪口呆,连忙御力俯身而下,木然呆立在张文轩的残躯边不知所措,此时守在擂下的众医护赶紧上擂,手忙脚乱地架着张文轩下去了。
“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晋,胜!”裁决席颤声而响。
皇擂下掌声爆响,众人纷纷兴奋欢腾,薛晋木讷立在台上,浑身颤抖,冷汗奔流,回想刚才那一幕,他胸中苦痛不已,周围的一切已然听不见了。待他木然踏下皇擂,武奎山与薛欣连忙走了过来,薛晋看见二人身影,两行寒泪夺目而出,他口中哭喊:“师父,我!”
武奎山见薛晋这般模样,深叹了一口气,开口说到:“晋儿c欣儿我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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